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意料之外》作者:公子好坏   文案:   双男主悬疑剧情向的虚构故事(不存在善男信女)   剧情主线,爱情辅线,主cp:虞枭,周磬   互攻文案——   虞枭说:你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意外   周磬笑:那是好的,还是坏的?   虞枭说: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坏的   周磬嘲:律师都像你这样严谨吗?   虞枭说:确实不敢像周总这般豪赌   原创小说 - BL - 大长篇 - 完结   悬疑 - 多重视角 - 职业文 - 强强   互攻 第1章 云集   今天新城的地标式建筑“双子星”的顶层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拍卖会,早在一个月前就收到邀请函的人都盼着今天能拿下自己心仪已久的拍品,听着展台上拍卖师慷慨激昂的介绍和报价,受众的举牌时不时亮起叫价,坐在中间靠后位置的封民期百般无聊地看“戏”,眼见着一位阔太太因为拍到了梦寐以求的限量款包包,竟夸张地表演着自己的吃惊与感动。   封民期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嘲讽的笑容,甚至笑出了声。阔太闻声望过来,本来横眉冷对的表情,瞬间软化了。封民期也十足刻意地点了一下头,表达自己本来就不多的歉意,阔太悻悻地转回头,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她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封民期的存在,皆满脸堆笑地点头示意问好,转头又彼此窃窃私语。   封民期不感兴趣他们在背后议论着什么,展会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几乎没有声响,封民期像是感应到了一般,转头看向他,来人冲他点了一下头,几步来到他的左侧坐下,封民期难得一见地露出点笑容,靠过去垂头轻语:“问清楚了?”   虞獍摘下墨镜,露出锐利的目光,点头简洁回答:“上周拍卖协会确实来查过,已经敷衍过去了。”   封民期随手翻着拍品名册,若有所思:“你找人去查一下。”   虞獍汇报完主要工作之后,附带地又提起一件事:“好。我刚过来的时候,遇到周磬了。”   封民期眉毛一挑:“哦?这么巧?”   虞獍还没继续开口,展会的大门又被推开了,周磬由拍卖行的经理亲自引路到座位上,周磬身后跟着郎叔和一名保镖,他似是很认真地在听经理的恭维之词,然后轻松地拍拍经理的肩膀,笑着客气了两句,刚落座就感受到封民期的目光注视,周磬也是刚从经理那里听说封民期也来拍卖会了,他并不奇怪封民期为什么会在,不过封民期这么关注他,倒是让他有点没想到。   经理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周磬的心思,陪坐在一旁寒暄:“周先生,这次可真是多亏你帮忙了。”   周磬谦虚:“早说了,不用这么客气,我虽然很少来,但也有些兴趣的。”   经理翻开拍品目录递给周磬看:“您看,就是这款表,实物比照片还要精美许多。”   周磬喜欢藏表,各种类型的表也没少品鉴过,粗略扫了一眼拍品的介绍,也就勉强能进藏品,但面上不露,嘴上笑:“倒是不贵。”   经理听了这话算是吃下定心丸,悄声解释:“周先生,展会后我会引荐委托人给您的。”   周磬点头说好,经理这才离席退场,郎叔陪坐在一旁等经理走后才开口说:“二少,这表算是定金?”   周磬看着展台,笑着说:“事情若是办成了,这块表算什么。”   随着拍品各自都有了买家,展会场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封民期花了上千万拍下了一套祖母绿的首饰,看到这一幕,周磬嘴角微微上翘,果然戏是要做足的。封民期吩咐左兴胜去结款,自己带着虞獍径直走到周磬面前,先开了口:“很难得在这种地方遇到你啊。”   周磬也站起身来,话里有话:“还没恭喜封少,此展最大的赢家。”   封民期自然也听出周磬有所指,随意地岔开话题:“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国外吗?”   周磬也很自如地回他:“呆烦了就回新城住两天。”随后目光落在了封民期身后的虞獍身上,忍不住跟自己带来的保镖比较一番。   这时左兴胜已经办妥手续返回,封民期扔下一句改天组局还请周二少赏脸,周磬很熟练地应承,目送封民期和虞獍的背影,周磬问贴身保镖:“你认识跟在封民期身边的那人吗?”   贴身保镖点头:“他是新城SAB安保公司的负责人虞獍。”   周磬不免奇怪:“封家什么时候开始用别家的安保了?”   贴身保镖想了想,认真地解释:“SAB只是承接了封民期的安保服务,而且……”   周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贴身保镖轻咳了一声:“而且SAB为新城很多类似于’双子星’这种地方工作。”   周磬随即明白,封民期哪里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八成是这拍卖行出了什么问题,他才亲自来核实的。正想着,拍卖行的经理再次出现在周磬面前,低声说:“周先生,我都安排好了,委托人和公证人都在VIP室候着呢。”   周磬点头笑着问:“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经理听到这话又忙出生解释:“委托人急需用钱,所以一心想找个靠谱的买家,拍卖那块手表也是他提出的要求,我找不到理由拒绝,这才…………”   周磬大方地说:“无碍。不过你没有透露我的真实身份吧?”   经理连忙摆手:“周先生,当然没有。”说着四人一起进了贵宾VIP,里面一个穿着制服的公证人,还有一位看不出年岁的中年男人,沧桑的面容,泛着血丝的双眼,周磬经常会在赌场见到这种人,心下明白他为什么缺钱。   郎叔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坐在了谈判桌前,周磬则和保镖在他身后坐下,经理迅速领会到周磬的用意,抬手把郎叔介绍给卖家:“这位就是买家周先生,之前W国参观过你的庄园,才委托我联系你的。”   委托人眯着赤红的眼睛,努力提了提气,想做出一副很有气度的样子:“我是最近手头有些紧,不然也不会出手,那可是看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   别说周磬,连其他人也看出来这家伙想提价,郎叔也不例外,冷笑:“我本着诚意来的,如果你不诚心做这笔交易,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说着,郎叔作势站起身,对方一看郎叔连谈的想法都没有,也忙起身阻拦讨好:“周先生,我还没说什么呢。”   郎叔像是听劝又坐回来了,表情严肃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 了?”   左兴胜坐在驾驶位等封民期和虞獍都上车后,把刚才的拍品递到封民期面前,忍不住问:“周磬今天怎么会到场?”   封民期接过礼盒,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摆放的首饰,又合上了:“他若是真知道些什么,也就不会当面接我的底了。”   封民期把花了上千万拍卖到的祖母绿随手放在一边,吩咐左兴胜:“下午把这套首饰给我大姐送过去,我需要借姐夫的阳关道了。”左兴胜接过,不解地说:“拍卖协会不是已经被打发了?我们还照常出货不就好了?”   封民期踢了踢坐在驾驶座的靠背:“老左,要是这么简单,今天我就不会亲自跑一趟了。虞獍,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虞獍翻看着手机消息,随口说:“协会抽查确实来得突然,怀疑是有人匿名举报了。”   封民期皱眉:“冲我们来的?”   虞獍缓缓地摇头:“AH拍卖行这两年树大招风。”   封民期松了口气:“还好我们早做准备了。”   左兴胜听到这话,面露迟疑,却也不敢说什么,抿着嘴继续开车,倒是虞獍收起手机问封民期:“你还有其他事吗?”   封民期放松了心情,面带微笑地问:“你有安排了?”   虞獍直截了当:“一点私事。”   封民期心知肚明对虞獍来说的私事只有他哥哥,他从来不费心去办其他人的私事。   “要我送你过去吗?”封民期体贴地问。   虞獍直接回绝:“不用了。”   封民期的车停稳后,虞獍推门下车,目送封民期一行人远去,片刻便有一辆防弹A8缓缓驶过来停在他面前……   郎叔和卖家很快达成了协议,卖家交出了庄园的地契,由公证人验明真伪,郎叔接过地契瞧了瞧,递交给周磬,才把签写好的支票转交给公证人,确认是否空头支票。拿到钱的卖方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地契,急忙询问最近的银行去兑现。   因为交易十分顺利,经理很高兴,周磬出手也很大方,随手把拍卖得来的手表直接送给了经理,装作无意间问起,AH拍卖行最近有什么新闻。经理今天赚了一大笔中介费,又收到周磬的谢礼,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提起上周拍卖协会过来询问,但老板已经应对过去了。周磬心满意足地表示,如果有好买卖还会联系他。经理自然喜笑颜开。   上车后,郎叔恭喜周磬买回了庄园,周磬也面露喜色:“也不枉我亲自回来一趟。”   郎叔顺着话说:“明天安排回加市?”   周磬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我先不回去了,你替我把地契交给祖母,也好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郎叔疑惑地提议:“老太太肯定更想你能回去,再加上这么一份大礼,岂不锦上添花。”   周磬解释道:“郎叔,我明天和策宇有个商务会谈。”   郎叔一直负责周磬的起居行程安排,自然也知道他所有的公事,忍不住劝:“这种事安排总监出面不就好了。”   周磬心知自己好容易回国,又专门把祖母一直惦记的庄园收回来,如果再亲自去看望老人家,这事情才算办得完美无缺,郎叔也是好意,很有耐心地回:“郎叔,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不过明天的会议我还真不能假手于人,就要劳烦郎叔替我在祖母面前多说几句好话了。”   话已至此,郎叔也不好再劝,只得点头应下,转移话题:“刚才封民期刻意过来打招呼,他是在试探什么吗?”   周磬心知肚明地揭穿谜底:“AH刚被协会调查过,怕是他在AH洗钱的事被什么有心人察觉到了吧。”说到此处,周磬微微一笑,“封民期恐怕要去求他那个开银行的姐夫帮忙了。”   郎叔想了想问问:“封家不是还有赌场跑马场吗?怎么也不会沦落如此啊。”   “封三姐跟他可不是一条心的,钱要从她手中过,岂不是有去无回?”周磬老谋深算地分析,随即说“郎叔,直接送我回公司吧。”   虞獍开车到了法院的停车位,他戴上墨镜下车,走到法院的阶梯前站定,目光注视着法院正向的大门,大约十几分钟,一个与他相貌体型极其相似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无意间看到了虞獍,表情由惊讶变成了喜悦,加紧几步走上前,开口:“你怎么来了?”   虞獍摘下墨镜,塞进上衣兜内:“路童告诉我,你今天有案子。”   虞枭拍了一下他的背,知道他来的目的,笑着说:“我哪天没案子。”   虞獍坚持地说:“不一样,今天你是枪击案的控方律师。”   虞枭无奈地笑:“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中午没事的话,一起吃饭吧。”   虞獍点头说:“好。坐我的车。”   虞枭一看虞獍开的A8S,觉得他实在太夸张了:“弟弟,你这是职业病吗?开防弹车来法院接我。”   虞獍不理会虞枭的调侃:“以防万一。”   虞枭知道在这种问题上虞獍从来不妥协,也知道虞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之前甚至提议过要给他安排两个保镖跟前跟后,直到江路童拍着胸脯保证,她绝对会保证大哥的安全才作罢了,为此,虞枭还特别奖励江路童帮忙。   虞枭想到江路童随口说:“我把路童也叫过来一起吧。”   虞獍边开车边说:“不用了,我给她打过电话,她那边还没完事儿呢。”   周磬忽然回到自己公司,正是用餐时间,前台也只剩下一个人,看到周磬的瞬间,忙起身问好,周磬点了点头,直接上到自己的楼层,赵秘书还没离开,看到周磬出现,忙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周磬随手脱掉外套,看着赵秘书说:“去把这两年关于策宇的报告拿给我。”   赵秘书不敢怠慢,忙出去查阅,周磬打开电脑看着策宇的股价和财报,不一会儿赵秘书抱着一摞文件箱进来,放下问:“周先生,您具体需要什么资料?”   周磬想了想说:“我自己看吧,通知财务总监我明天出席商谈,还有去DX律所约一个经济方面的律师过来,让他们先碰一下。”等赵秘书出去之后,周磬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没有寒暄:“你确定这次定向增发的对象是TIMO集团吗?”   对方似乎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周磬敲了敲桌面:“但从策宇的公示看不出什么端倪,TIMO什么时候对投资这种新兴产业感兴趣了?”   对方为了证明真实性,发给了周磬一个文件,周磬看完之后,笑着说:“果然请你物有所值。”挂断电话后,周磬脸上却丝毫不见一点笑容。 第2章 试探   第二天,和策宇公司的商谈安排在会议中心,周磬让赵秘书提前订好了会谈室旁边的小会议室,周磬耐心地听着财务总监的工作汇报,从DX临时请来的李律师更像个陪衬的倾听者,周磬忽然打断财务总监的话:“你有留意过哪家公司有意向投资策宇吗?”   财务总监思索了一番,说出了几个很有知名度的企业,周磬分别问了问理由,财务总监又分析了一番,周磬玩味地笑道:“你好像忘记了一个很有实力的企业呢?”   财务总监不解地看着周磬,周磬缓缓说出TIMO,财务总监面露难色地解释,TIMO要是真有意向,周磬就不会询问他了,毕竟TIMO的实际控股人之一是周磬的表姐夫唐正英。周磬在知道是TIMO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为什么没有知情人跟他说呢?是怕他知道后的反应吗?   这时,赵秘书来通知策宇的老板及随行人员都已经到了,周磬也带着财务总监和李律师以及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出席了。不过两三年的光景,策宇的老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四处寻找投资的稚嫩创业者了,周磬简短而礼貌地和策宇老板打了招呼,便主动谈起策宇融资的事宜,周磬手里握着策宇的原始股,是他家的大股东,对融资有一定决策权,策宇老板也十分乖觉,有问必答,滴水不漏,双方都知道这次融资对彼此都有利,谈得还算顺利,就当周磬提及关于融资后的自己股份比例时,策宇老板不答,反而看向坐在一旁的律师——曹凯成,周磬心中冷笑,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虞枭昨天刚被虞獍送回DX律所,就被律所合伙人沈秋语叫进了办公室,沈秋语是虞枭在法学院时的师姐,两人都颇受季安国教授的赏识,参与过很多次庭辩的演习,两人一来二去就变得很熟悉了 ,沈秋语毕业后就加入了季安国的DX律所,凭借自己的能力一年后就升为了合伙人,在虞枭快毕业的时候递出了橄榄枝,邀请他加入DX,虞枭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虞枭刚掩上门,沈秋语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虞枭,有件事我不方便出面,可能要麻烦你了。”   虞枭义不容辞地回:“师姐,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种话了,出什么事了?”   沈秋语全盘托出,周磬的赵秘书联系了DX的李律师参与商谈,李律师虽然也算是经济方面的律师,只是李律师之前没接触过策宇公司,更不了解周磬。   虞枭听了这番话,反而有些糊涂,周磬的Carillon公司虽然一直是DX的大客户,但他的法律业务一直都是沈秋语在管理,换做他也跟李律师一样,完全没有接触也不了解,可这并不是非要他出面的理由。   沈秋语也看出虞枭的不解,压低声音解释:“这次和策宇公司的商谈,和我丈夫有些牵扯,本来想着周磬最近一直在国外,就没有特意告诉他,谁知道他突然回国了”沈秋语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估计那小子一定已经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想我和正英呢。”   虞枭这下才彻底明白,周磬为什么绕过沈秋语直接找了李律师,也算是变相地敲打了。沈秋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交给虞枭:“我如果现在跟周磬提换个律师恐怕也不妥,所以就要劳烦你明天来个突袭。”   虞枭接过资料翻看了一下,沈秋语到没有藏私,笑着说:“师姐,你这个表弟听起来很难搞啊?”   沈秋语拍了拍额头无奈地说:“他啊,就是人太聪明了,很难轻易相信别人。”   虞枭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毕竟讲道理这种事他还是很擅长的,就怕碰上蠢人,道理听不明白还刚愎自用。当晚,虞枭熬夜看完了Carillon公司和策宇的资料,当初Carillon公司投资时的协议,绝对是个业务熟练的律师团参与的,基本没有漏洞,虞枭想不出明天的商谈会在约定范围内出什么问题。   谁知道,虞枭还堵在距离会议中心不到五百米的路上,就接到了沈秋语的电话,和策宇公司的商谈因为不顺利,不得不暂时停止了,沈秋语叮嘱虞枭已经要确保会谈顺利,虞枭只得暂时应下,然后沈秋语却又提出了一个无关的事——那就是这次参与会谈的律师其中有一位虞枭的故人,跟他是法学院同届的好友顾宗严。沈秋语的原话是说,让虞枭试探一下顾宗严,看有没有机会把他邀请到DX来共事。   听到顾宗严的名字,虞枭微微一愣,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在喊他,抬头一看,看到赵秘书专门等在会议中心的阶梯上,看来周磬已经知道他的到来了,他打起精神,想着今天恐怕又要有一场斗智斗勇的恶战了。   虞枭跟着赵秘书来到小会议室门外,就听见里面一声怒喝:“这就是你给我的提议?!”赵秘书小心地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敲门,然后推开门,虞枭抬眼望过去,目光落在那位满脸不悦的男人身上,不得不说,虞枭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盛怒之下还面容如此赏心悦目。周磬看到门被推开,紧紧盯着赵秘书,赵秘书口齿清晰地把虞枭介绍给周磬,周磬却扫了一眼站在一旁如同陪衬的李律师,嘲笑:“还是表姐想的周到,怕一个律师搞不定。”然后又转头直接了当地对虞枭说,“我表姐让你来救场的?”   虞枭知道要确保商谈顺利,首先得眼前这位火大的周磬冷静下来,自己也不能被他带进沟里,恭维道:“沈律师听说谈判不太顺利,让我顺道过来看看,周先生是我们DX律所的大客户,我们自然不敢怠慢。”   周磬本意也不是真的生气,而是做出姿态给某些人看,但不包括眼前这个人。因为虞枭的话已经告诉他,虞枭代表的是DX前来。   周磬快速地收敛怒意,反过来试探虞枭:“虞律师并没有参与这次商谈,你了解多少呢?”   虞枭等的就是这话,昨晚上的功课不是白做的,他很真诚地说:“我跟李律师沟通过,关于这次策宇公司的融资,确实会影响到Carillon公司的股权比例。但Carillon签过反稀释保护,我想对策宇的控股权影响并不大。”   周磬似是很认真地在听虞枭的分析,实则是扔出一个难题给虞枭:“看来李律师并没有及时把最新的进展告知你,策宇不打算遵守,他们认为这样对其他股东不公平。”   虞枭不由一愣,随即明白会议不得不暂停的原因,策宇是不打算老老实实履行协议,但它们哪儿来的底气:“策宇的想法是什么?”   李律师连忙站出来解释:“刚才策宇提出可以给予投资人现金补偿,并且承诺以后再融资也会这么处理。”   虞枭听到现金补偿也有些差异,策宇宁可砸钱也要拿回股权,他记得策宇这两年都处于亏损,它们哪儿来的这么多钱?而且有钱不用来经营,却愿意拿来赔偿,实在太蹊跷了。但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而是嗤笑策宇的操作:“他们这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吗?”随即又问,“周先生,我们可以要求策宇签订一份维持分红比例不变的协议,你意下如何?”   财务总监眼见着周磬的表情平静下来,才谨慎地开口:“这个建议,我们刚才已经向周先生提议过了……”言下之意就是周磬没同意。   虞枭一时也想不到更稳妥的办法了,低头思索着。   周磬见状,确定虞枭刚才表明自己代表DX而来并不是谎言,便抬手打发总监和李律师:“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虞律师单独谈谈。”财务总监和李律师随着赵秘书暂时离开。   周磬客气地请:“虞律师请坐。”挽起衣袖,笑着问,“现在我们开诚布公,我知道我表姐想促成这次商谈,因为策宇的新投资方跟我表姐夫有些瓜葛。但我是个商人,亏本的买卖我是不会做的。”   虞枭回想起昨天沈秋语对他所说的话,周磬果然知道了,师姐也果然猜中了,自己夹在中间也只能以退为进了:“周先生你的想法是?”   周磬忽然探过身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笑着问:“我的想法重要吗?”   虞枭真诚地与周磬对视:“当然,周先生是我们的客户,客户的要求,我一定竭尽所能。”   周磬紧紧盯着虞枭的眼睛,仿佛他能透过眼睛看穿虞枭内心最真实的一面,虞枭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强迫式地注视过,更何况对方长得还相当不错,就在虞枭犹豫着要不要避开时,周磬的嘴角轻启,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容,随后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嘴里说出却是公事:“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投资方居然从散户手中已经购入了3%策宇的股份,而这件事我是在这次商谈才知道的。”   虞枭被周磬的话引回了思路,原来TIMO早就有所动作了,却一直瞒着周磬,难怪他会恼火,虞枭露出自信的笑容:“周先生,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沉得住气。策宇找了个不错的融资对象,他们肯定比我们更着急。”   周磬听懂虞枭的意思,自己握着表决权,只要他不点头,策宇的融资就得一拖再拖,所以策宇才想花钱了事。   周磬站起身,拍了拍虞枭的肩:“虞律师,商谈的事就交给你了。”   虞枭知道这步棋自己走对了,周磬是个聪明人,只有以诚相待,他才会真正的对自己放心,自己也才能完成沈秋语的嘱托,促成商谈。   虞枭整理好心思,先一步出了小会议室,转角的走廊就遇到了策宇的律师曹凯成,还有许久不见的顾宗严。虞枭再见顾宗严,内心居然只有好友重逢的喜悦,眼角带笑地打招呼:“好久不见了。”顾宗严还没开口,一旁的曹凯成猛然间看见虞枭,夸张的笑起来:“哟,虞大律师,刚才谈判桌上怎么没看见你呢?”   虞枭知道曹凯成对自己很敌视,一方面因为虞枭公开了性向,激发了曹凯成的恐同基因,另一方面,曹凯成不能忍受自己最厌恶的同性恋,却是个比自己强的律师,从各方面实力碾压。   虞枭再有教养,也不会一味地忍让,礼貌地反击:“曹凯成,确实很久没见你了,还以为你输不起呢。”   曹凯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碰了软钉子,急于找回面子:“虞枭,上次是我大意了,这次我不会输给你。”   虞枭轻描淡写的安抚对方:“有信心是个好事。”   曹凯成自知嘴上讨不到便宜,转头对顾宗严,冷嘲热讽:“”顾宗严,你们学校出来的人,都这么自以为是吗?!”   顾宗严看也没看曹凯成一眼,仿佛没听见他和虞枭的争执,只是冷淡的回应了虞枭:“我们现在代表各自的公司,不太适合闲聊。”说完,他率先走进了会议室。 第3章 交锋   策宇和Carillon公司的与会人员到齐后,双方开始了据理力争,曹凯成因为刚才被虞枭搞得没面子,上来就气势十足,面前的文件翻得哗哗作响,声音也随着他越来越亢奋而变得尖锐,连一旁的策宇老板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周磬背靠着会议椅看完曹凯成的“表演”,本来想反驳的财务总监却被周磬伸手按回了座位上,财务总监不解地转头看向周磬,周磬似是没看见,低头翻看着资料,然后忽然问:“虞律师,你觉得呢?”   虞枭拿出当初双方签订好的协议,逐条逐句反驳曹凯成的话,总结到最后就是,你们失信于老股东,还想随便打发了,简直就是白日做梦,信不信这件事一旦被其他股东知晓,到时候别说融资了,恐怕策宇的老板都要天台见了。虞枭话说的漂亮,但实打实地把策宇将面临的危机讲得明明白白,周磬一看火候差不多了,直接扔下一句话——融资的钱可不会一直等着你,希望三天后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然后就扔下一桌吵得头晕脑胀的人出了会议室。   虞枭知道今天的会谈算是告一段落了,也从容地收拾起桌面上的文件,看到顾宗严收拾完跟策宇老板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便也离开了会议室,虞枭记起沈秋语让他问问顾宗严是否有想跳槽到DX的心思,便紧追了出去,顾宗严接到一个电话,临时找了个转角的楼道里通话,虞枭问了其他人才找到他,过去的时候,顾宗严刚收线,转身就看到了虞枭,他想开口,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虞枭主动打破了两人的尴尬气氛:“顾律师,有空吗?”   顾宗严纠结了片刻,还是保持着冷淡的态度问:“有什么事吗?”   虞枭看到顾宗严片刻的犹豫,忽然就觉得挖不挖他来DX没那么重要了,就当作好久不见的朋友重逢不也挺好,于是轻松的提议:“一起吃个饭?”   顾宗严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摇头说:“我不想让策宇的人误会,毕竟还没有谈妥。”   虞枭太了解他了,但又不想赤裸裸的拆穿他,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不是策宇的代理律师,他们请不起你。”   顾宗严被逗乐了,难得一见地笑了一下:“你还是老样子……”情绪缓和后正准备和虞枭解释,却越过虞枭肩头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的周磬,又收起了笑容,“改天吧。”   虞枭也不勉强他:“好,我的手机号没变。”   顾宗严点了下头,又抬眼看了一眼周磬,引起虞枭的注意,虞枭回头看到了周磬,周磬正斜靠在墙面,看他们两人窃窃私语。   顾宗严对周磬存有偏见,忍不住讽刺:“你客户盯得真紧。”   虞枭习惯了顾宗严的刻薄,笑了笑轻声:“我先去应付他一下,等我。”说完,虞枭转身走到周磬面前,周磬故意忽略虞枭身后顾宗严的表情,笑得玩味儿。   虞枭没注意到周磬的表情,彬彬有礼地问:“周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周磬似笑非笑说:“你和这位顾律师很熟嘛。”   虞枭不想周磬过度解读,也不想失去了今天努力了半天才获得的信任,很官方地解释:“律师的圈子也就那么大,我们时不时就会在法院碰面。”   周磬不满意虞枭的解释,摇着头说:“你这是所问非所答啊。”   虞枭知道周磬没那么好糊弄,只以为周磬揣度他和顾宗严交流商谈的事,就直接说:“周先生,你放心,基本的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站在原地的顾宗严,被周磬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弄得很不舒服,又看不出虞枭和周磬的交谈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心一横,沿着楼梯下去了。周磬得逞后,故意往顾宗严的方向看过去:“不过,顾律师好像等不及先走了。”虞枭如何能看不出周磬是故意为之,但又想不明白周磬到底想干什么。   虞枭只得无奈地笑:“看来,他跟我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熟。”   周磬拍了拍虞枭的肩:“既然如此,我的秘书已经预定好了餐厅,虞律师肯赏脸吗?”   虞枭知道周磬绝不会无缘无故请自己吃饭的,希望不是鸿门宴吧,笑着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磬虽然一年当中有半年都不在新城,但对新城吃喝玩乐这种享受的地方却并不陌生,赵秘书订下了周磬评价很高的法式餐厅,周磬如同到了自己家一般,门口的服务生明显认出了他,上前主动领路:“周先生,你的位置在这边。”说着替周磬拉开餐椅,周磬坐下,才抬手询问:“虞律师,法餐可以吗?”   虞枭在服务生拉开餐椅后坐下,客气回话:“可以的。”   周磬低头翻看着手边的餐单:“虞律师,那今晚的菜色就由我做主行吗?”没等虞枭回话就当默认了,周磬似乎想起什么,抬头对服务生吩咐,“去把我放在你们这里的私藏开一瓶。”服务生点头通知另一个服务生将周磬所说的私藏送过来了,不一会儿另一个服务生捧上来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递到周磬面前过目,周磬扫了一眼点头,服务生熟练地开启瓶塞,将酒倒入醒酒瓶,开胃菜随后也送上来了。   周磬无视一旁的服务生,客气寒暄:“听闻虞律师也是DX律师的合伙人之一。”   虞枭点头谦虚道:“多亏有沈师姐提携。”   周磬听出虞枭和沈秋语的关系不一般,出于他对这位表姐的了解,虞枭的能力肯定是出类拔萃的,于是客气笑道:“没想到这次的商谈还要麻烦你出马。”   虞枭对于周磬的示好不卑不亢地说:“为客户分忧,本来也是我们该做的。”   这时,服务生把醒好的红酒倒入酒杯中,放置在两人手侧,轻声:“两位,请慢用。”   周磬随意抬手晃了晃酒杯,尝了一口:“虞律师,你也试试。”   虞枭喝了一口,没话找话地问:“周先生对红酒很有研究?”   周磬确实没事喜欢喝点红酒助兴,但绝对不算资深的爱好者,摇摇头:“哪里,我也就喝着玩。”   虞枭放下酒杯,决定不再绕圈子了,直截了当:“周先生,邀请我来这里,恐怕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吧?”   周磬尝了一口菜色,慢悠悠地回他:“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虞枭把握了主动权,怎么可能轻易退缩,迎上周磬的问题:“我也是有好奇心的。”   周磬擦了擦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你为什么决定站在我这边了?”   虞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因为周先生没对我有所隐瞒。”   周磬挑眉好奇地问:“哦?看来你的客户经常对你有所隐瞒咯?”   虞枭倒没幼稚得去抱怨客户,反而表示理解:“人在陈述的时候,都会下意识说对自己有利的证词,掩盖对自己不利。”   周磬不信虞枭是本心之言,略显敷衍的态度:“那我要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了。”   虞枭也知周磬不会信他,装作没有听出敷衍,反问:“周先生,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你那位财务总监的提议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吧?”   周磬很有把握地说:“我猜测那个提议也是策宇最后能想到折中方案,但如果我方先提出来,他们就知道我们的底线在哪里,我们也就变得很被动了。”   虞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周先生技高一筹。”得到周磬的回答,虞枭才意识到眼前这位CEO果然不能小觑的。   周磬听出虞枭的恭维,并没放在心上,这种话他听得太多了,让他产生兴趣的倒是眼前这位虞律师,话说得虚虚实实。按常理,周磬也没少遇到过这种人,只是虞枭着实有趣,他说的真话都是周磬最关心的问题,而他的假话都是周磬不在乎的,想到这里,周磬忍不住更深入地试探:“就像你所说,策宇只会比我们更着急。”   虞枭听到此话,点破了周磬真实的想法:“周先生还是很看好策宇的前景。”   周磬意味深长地笑:“不妨告诉你,这次融资的对象是TIMO集团,想必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做了详细的市场调研分析。你有兴趣可以买点策宇的股票。”   虞枭这下听明白周磬这是在变相地还他人情,也或者是在收买他,这种随口露点风向,就能让人赚一笔快钱的事,虞枭不是没遇到过,但他也亲眼见过因为这种事被送进去的,所以只笑不语,装作没听懂。   周磬没想到虞枭不领情,忍不住开口提醒:“虞律师……”   虞枭直接打断了周磬的话,客气的回绝:“多谢周先生的好意,不过律所的业务比较多,无法分心在其他事上。”   周磬心下知道此人不是可以用钱财收买的,更觉得有趣,不做纠缠,换了个话题:“对了,那位顾律师似乎跟你很熟?”   虞枭没想到周磬又把这个话题绕回来了,有了准备,坦然以对:“是同一届的校友,在法学院的时候还算熟悉。”   周磬并不知虞枭会谈前就已经知道TIMO的事,反而笃定地提醒他:“这位顾律师恐怕是TIMO集团的人?”   虞枭会谈前从沈秋语口中得知周磬八成知道投资对象是TIMO集团了,但他却能猜到顾宗严是TIMO的律师,不免有些吃惊:“周先生,如何猜到的?”   周磬倒没有隐瞒,轻描淡写:“我虽然不熟悉他,不过他姓顾,新城姓顾的,我知道的不多,但有头有脸的,我也只认得一家。以策宇的背景是请不起顾宗严的。”   虞枭这下子真正明白沈秋语所说的聪明人是怎么回事了:“周先生,虞某佩服!”   周磬有意拉近两人的关系,笑得得意:“我们也闲聊这么久,就不必称先生这般见外了,彼此直呼其名吧。”   虞枭也感觉出周磬有拉拢之意,也不推辞:“好。”   周磬心中十分欣赏虞枭的爽快,不免又生出别的心思:“你今天帮了我,我表姐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不好开口的话,我可以出面帮你解释一二。”   虞枭也不傻,深知如果此事真让周磬替自己去辩解,沈秋语肯定不信自己没被收买,只得婉拒:“那倒不必了,我会亲自跟沈师姐解释的。”   周磬被拒习惯了也没太在意,笑着说:“看得出,我表姐很信任你,你们的关系想必也很好吧?”   虞枭再次表明:“我进律所之后,一直和师姐并肩作战。”   周磬这次难得由衷地说:“我倒有些羡慕你们。 第4章 纷繁   顾宗严结束了律所的其他工作才赶去长姐顾云英女儿的生日,顾云英年长顾宗严十几岁,长姐如母,对顾宗严格外关心,顾宗严与顾云英的两个女儿关系又十分亲密,所以无论多忙也自然要赶过。   顾宗严刚进了顾云英亲自替二女儿韩楚楚订下的酒店,就听到里面宾客喧闹,似乎还请了韩楚楚最喜欢的乐队助兴,紧接着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少女声:“小舅舅,你怎么才来?”不用看,顾宗严也知道是韩楚楚看到他,直接迎上来。   顾宗严看着眼前这个今天刚满十八岁的少女,不免有些感慨自己的韶华易逝,上前亲呢地抱了抱韩楚楚:“刚忙完就马上赶过来了,来,送你的成年礼。”   韩楚楚也不客到,拿过礼盒,笑眯眯地说:“还以为今天小舅舅会带女朋友过来了呢,结果还是被工作绊住了。”   韩楚楚说者无心,但还是戳中了顾宗严的内心,他不由想起了虞枭,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也似乎还一直单身一个人。   顾云英走过来替顾宗严解围:“楚楚,你刚才还烦那些亲朋催促男友的事,怎么现在你到来烦你小舅舅了。”   韩楚楚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说:“我巴不得小舅舅不找女朋友呢,那样小舅舅就会一辈子只疼我一个人了。”   顾云英忍不住点了韩楚楚的鼻尖:“是啦,不知道是谁小时候非要嫁给小舅舅。”   韩楚楚撒娇道:“啊,妈,都过去这么久了,就不要再拿出来说了嘛。”   顾宗严被眼前母女逗乐了,暂且忘了刚才的思绪,宠溺着对韩楚楚说:“无论我找不找朋友,都会一直疼你的。”   韩楚楚开心地抱着顾宗严的手臂,顾云英看了一眼远处韩楚楚的姐姐韩莹莹和她父亲韩致琦正在陪宾客,便教育二女儿:“楚楚,今天你才是主角,过去陪你父亲见见他的朋友,这种事不要总让你姐姐帮忙。”韩楚楚听话地点头,过去韩致琦那边。   看到韩楚楚走开,顾云英对自己的幼弟略带一点歉意:“楚楚她,还是太不懂事了。”   顾宗严摇着头说:“长姐,你不要这么说,楚楚她很好。”说着,顿了顿,“你也不用总把我当作小孩子了。”   顾云英知道顾宗严近些年来独来独往,除了律所的工作,和一些必要出席的活动,他几乎都是一个人,每次问起感情问题,他总是推说工作太忙或者暂时没有遇到合适的,但顾云英却知道他过得很辛苦,也希望真正有一个人能走进的生活。   周磬吩咐司机把虞枭送回DX律所之后,一看时间还不算太晚,主动拨通了他女朋友游思瑶的电话,结果却听到那边甚是热闹,游思瑶只得暂时避开人声,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   周磬故作不满:“怎么,想自己的女友还需要预约?”   游思瑶对周磬的情话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含羞带笑地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磬暧昧地说:“我现在就在新城的公寓等你啊。”   游思瑶略带吃惊,她压根不知道周磬已经回来了,略带失望:“今晚不行啊,大boss派我过来参加韩致琦女儿的生日party,走不了。”   周磬表示理解,玩笑:“告诉韩致琦,你男朋友想见你。”   游思瑶也知道周磬在玩笑,他两交往时间不长,周磬又时不时出国,而且周磬完全不似同龄人那般张扬,对于自己的私生活更是捂得严严实实,游思瑶从开始跟他交往那一天就知道,如果周磬不想主动公开他们的关系,他们大概会一直保持地下恋情。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就挂断了,周磬的手机瞬间又响起,随手点开,那边已经传来一个男声急切切:“周磬,听说你回新城,今晚红宿有局,过来吧?”   周磬捏了捏眉头说:“不去了……”话还没说完,对方又扔出一句话:“你要是不来,就自己给邵信柏一个说法吧。”说着,手机似乎递给了另外一个人,邵信柏在那边不给面子地说:“蓝承安,你请不来人就扔给我了?”   蓝承安在那边阴阳怪气地吼道:“我哪有你邵将官有面子啊!”   邵信柏知道周磬肯定一字不漏地都听到了,笑着对电话里说:“周磬,你看着办吧。”   周磬约游思瑶不成,反而有送上门的人选,便点头同意了。   虞枭回到DX律所,看到沈秋语的办公室灯还亮着,便敲门进去,沈秋语抬头看到虞枭,知道他找自己肯定是要说今天商谈的事,沈秋语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回来的?”   虞枭到没有隐瞒,坦诚地说:“周先生的司机送我回来的。”   沈秋语有些惊奇:“我这表弟倒是对你另眼相待啊。”   虞枭解释道:“大概是今天在谈判桌上,我帮了他。”   沈秋语坐直了身子,很重视虞枭接下来要说的话:“哦?怎么回事?”虞枭想了想说:“师姐,今天商谈比我想的要复杂。”沈秋语示意他继续说。   虞枭直接扔出一重磅:“师姐,如你所料,周磬已经知道策宇的新投资人是TIMO集团,他绝对不会轻易松口的。”   沈秋语不免感慨:“我就知道我这个表弟没那么好对付。”   虞枭给沈秋语分析:“师姐,倒也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周磬应该是欢迎TIMO的加入,他在意只是自己在策宇的股权变动。”   沈秋语听到这里,想明白虞枭所说的 症结所在:“难道商谈是因为策宇作梗而进行不下去的?”   虞枭点了点头:“策宇应该是想借此收回Carillon这个大股东的控制权。”   沈秋语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却让策宇擅作主张地操作给搞砸了,难掩厌烦:“可恶!居然Carillon和TIMO都被他耍着团团转!”   虞枭出言安抚:“今天TIMO的律师也参与了商谈,他回去应该会把具体情况告知高层的,TIMO集团应该很快就会做出反应。”   沈秋语平复好情绪,又重新坐回到位置:“你今天见到顾宗严了?”虞枭这时才意识到,师姐一早上就知道顾宗严会参与商谈,难怪会派自己过去,一举两得,但嘴上还是继续说:嗯,不过没有找到机会私下聊聊。   沈秋语只知道虞枭和顾宗严学生时代关系极好,两人又频频受到教授的赞许,就算毕业后联系少了,但再见面不应该有更多想聊的话题。她忍不住奇怪:“你们不是很久没见了吗?”   虞枭停顿了一下,点头:“对,毕业之后就没怎么见了。”   沈秋语提起以前:“我还记得你们在法学院的时候关系很好啊,怎么反倒是毕了业就疏远了。”   虞枭若有所思解释:“平时都挺忙的吧,就不怎么联系了。”   沈秋语虽然没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也懒得追究这种小事,只是提醒虞枭:“你抓紧点时间,无论如何要跟顾宗严谈一谈,不然等老师离开DX律所,恐怕会有人钻空子。”   虞枭犹豫地问:“师姐,你觉得顾宗严一定会来我们律所吗?他现在所在的律所也很不错。”   沈秋语倒像有十足的把握:“老许那家律所,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的客户大多依靠政要,顾宗严留在那儿对他当然是有好处的,但对顾宗严却没什么发展前途,不然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现在还没成为合伙人呢。”顿了顿,“如果顾宗严肯来DX,他的发展绝对不止现在这样。”   顾宗严的能力没人比虞枭更了解了,听沈秋语这么一说,他也意识到这些年顾宗严发展得并不如意,以顾家的资本做后盾,他应该比自己走得快。想到这里,虞枭说:“好,我会找时间约他谈谈。”   因为周磬的出场,红宿再次掀起一阵小高潮,一群喝得本来就东倒西歪的人,这时已经看不清对面的人是男是女了。周磬偶尔也会参加这种party打发时间,不然也没机会认识邵信柏,蓝承安看着陪坐在周磬身边寸步不离的邵信柏,难掩一脸不爽的表情,狠狠地骂了一句bitch,就走开了。   周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今天来红宿本就是奔着释放欲望而来的,他起身看了一眼邵信柏,示意两人换个地方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邵信柏也因为身份的问题并不方便寻找合适的床伴,虽然经常出入这种酒局,但由于各种限制很难保持稳定的关系,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眼光极高的周磬,两人难得一啪即合,两人对彼此都很满意,活儿好不黏人,关系从第一次就订下了基调,谁也不会影响到谁的生活。   事毕之后,周磬半躺在床上休息,趴在他身旁的邵信柏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周磬的腹肌:“怎么忽然回来了?”   周磬半玩笑半糊弄的说:“说想你,你信吗?”   邵信柏翻身侧卧着看向周磬的侧脸:“呵,你嘴里有真话吗?”   周磬扫了一眼时间,盘算着该回去了:“这取决于听的人信不信。”   邵信柏也看出周磬心不在焉了,主动提:“我过两天要去趟K国。”周磬一听,本打算提议散伙回家的话又咽回去了,反问:“要乱?”   邵信柏又重新趴好:“不是。前几天新城发生了枪击案,你知道吗?”   新城并不禁枪,发生枪击案自然也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前几天的新闻他确实有看到,想不出这跟K国有什么关系。周磬点头说:“一死五伤那个?”   邵信柏接着说:“死的那个是K国毒枭的侄子”   周磬知道事情不简单:“有点意思。谁干的?”   邵信柏摇头:“不清楚,枪手身上查不到更多线索。”   周磬不解地问:“那你去K国做什么?”   邵信柏笑了笑说:“我负责外交问题。”   周磬听完起身穿衣服,心中却想不通这案子到底是谁所为,封家本是最有嫌疑的,可封家和K国还处在蜜月期,怎么可能会自毁长城?周磬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洞察力,可没想到仅仅几个月没回来,就已经有些看不透新城的动向了。 第5章 见面   晚睡早起的虞枭正在厨房忙着准备他和江路童的早餐,江路童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闻到食物的香味,就跑过来:“大哥,吃什么?”   虞枭一边把食物盛好一边笑着说:“你爱吃的,帮我牛奶倒好。”   两人刚坐在桌边想用这早餐,结果虞枭的手机就适时响起来了,虞枭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昨天刚加的周磬,心中难免有些奇怪,又有一种期待,接通后,周磬似乎在外面,能听到旁边有嘈杂的声响,周磬倒是没客气,懒洋洋地说:“虞枭,我可能有点麻烦,需要你帮忙了。”   虞枭猜测着会是什么大案子,不然周磬为什么绕过沈秋语直接找上自己,又或者……虞枭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跨越了正常的界限,他收回心思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周磬没有直说:“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先过来一趟吧。”   虞枭也没有推辞:“好,我马上过去。” 说完,借了江路童的车 ,直接开到周磬所说的地方,地理位置处于新城的西边,有些偏僻,四周皆是盖了一半了商品房,时不时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虞枭没做停留开进大门,发现门外停了几辆警车,想必这才是周磬把自己叫来的原因吧。   认识虞枭的赵秘书,见到他后,绕过聚众的人群,偷偷带他进了一间临时的办公室,周磬难耐地忍受着里面的灰尘,看到进门也忍不住咳嗽的虞枭,放肆的笑起来:“虞律师,环境略显简陋,见谅。”   虞枭看周磬的样子不像是惹上什么大麻烦,耐心地问:“周先生,叫我过来总不会是参观你的施工现场吧?”   周磬摆了摆手说:“你车开进来了吧?去你车上说吧。”   两人钻进了虞枭的车里,周磬打量了一番,发现车里的摆设不太像是虞枭的风格,玩笑般地说:“这是你女朋友的车?”   虞枭被周磬不慌不忙的样子搞得有点摸不到头脑了:“周磬,这楼盘不是你投资开发的吗?”   周磬随手拨弄了一下后视镜上的挂件,轻飘飘:“是啊。”   虞枭认真的问:“所以周先生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我进门看到警车了。”   周磬转头看着虞枭的脸说:“昨晚,也可能是今早,工地上死了一个人,发现死者的人第一时间报了警。”   虞枭瞬间明白这案子的严重性完全取决于死者的死因,心里有了几分把握之后,才问:“警方也要询问你吗?”   周磬摇摇头说:“那倒不是,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好在路上,就顺道过来看看情况。”   虞枭虽然没想明白周磬何必亲自来解决问题,但还是很敬业地建议他:“现在这个情况,你最好还是不要露面。警方未必会找你问询,但被媒体拍到会很麻烦。”   周磬看似随意但很暧昧地问:“你,担心我?”   虞枭被哽了一下,明明谈的是案件,周磬总出乎意料地传达某种信息,虞枭无奈地说:“周先生,我只是给你一个专业的建议。”   周磬摆摆手:“我花钱养的公关团队也不是吃素的,如果真被拍到,他们会搞定的。”   虞枭恪守专业素养,不再建议周磬离开,只得说:“那你暂时留在这里,我去跟项目负责人聊聊。”   周磬没反对叫来赵秘书,带着虞枭去见项目经理,项目经理因为是报警后才赶到现场的,暂时还没找他了解情况,虞枭从项目经理知晓了发现死者的具体情况,死者死亡的地点是堆放废土附近,而且下班前,通过监控可以清晰地看到死者已经离开了工地,负责值班的人也尽职地锁上了大门,下班后出入工地的签名册上并没有死者的名字。   虞枭得到了关键的信息:“你是说死者躲开了所有的监控返回工地死亡的?”   项目经理因为突发的案子,已经焦虑地满头冒汗了,忍不住擦试了一把,才继续说:“警方还没有明确死亡时间,我也不能确定他会不会离开后马上又返回的。”   虞枭点头问:“死因有没有听警方提起?”   项目经理无奈地摇了摇头,虞枭也知道有点为难他,毕竟这种事警方也不会随便透露,紧接着,项目经理颇为心烦的追加了一句:“他这一死不要紧,项目要全面停工等警方调查结果,这停一天就是上千万的费用!”   虞枭听到这话之后,心里不太舒服,虽然项目经理是在为工程成本考量,但把这种损失怪在死者身上,却让虞枭很难忍受,他难得一见得板起了脸,并没有顺着经理的话继续:“一会儿警方找你了解情况,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他们,多余的话不要说。”转头不再理会项目经理,而是去问赵秘书:“死者的家属有过来吗?”   赵秘书察觉到虞枭的情绪,客气地说:“嗯,警方围住案发地后就联系了死者的妻子。”   虞枭点头解释:“警方如果询问完,最好能安排我见一下她,无论死因是什么,安抚遗孀也必要的。”   安排妥当后,赵秘书回到周磬所在的车旁,事无巨细地汇报了她刚才的安排,听完之后,周磬微微挑眉:“他去见死者的遗孀了?”   赵秘书小心翼翼地点头:“我怕有不妥,安排人事经理一起去的。”   周磬大概也猜到是虞枭的同情心泛滥了,但懒得发表意见:“死因打听出来了吗?”   赵秘书压低声音说:“从外观判断应该是意外,但死者家属坚持要求验尸,这样的话,就需要等48小时。”   周磬听到判断,本就不怎么担心的心情,更放松了,感兴趣的问赵秘书:“你刚才说虞枭因为项目经理的话生气了?”   赵秘书斟酌了片刻:“应该是的,我看他表情不对。”周磬压根没想到自己还真碰上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律师,越发觉得有趣了。   虞枭和死者的遗孀交流不顺畅,遗孀本能地不信任,他只得留下了自己的名片,诚恳地表示,如果需要帮助尽管找他,出来后又问人事经理要了遗孀的住址,随后返回自己的车上,发现周磬居然很听话一直留在车上,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告知给了周磬。   周磬知道虞枭受挫,开口安慰:“你应该不是第一次面对死者家属了吧,怎么还搞得这么狼狈?”   虞枭略显疲惫地叹了口气:“确实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都很沉重。”周磬缓和气氛:“我以为律师干的时间长了,都会渐渐丧失人性呢?”虞枭自我解嘲:“我也是在努力不让自己变得没人性。你打算怎么安抚遗孀?”   周磬按照常规的处理回:“我每年给保险公司交一大笔的意外险保费,不就指着这个时候为我分忧吗?”   虞枭知道自己确实不应该指摘周磬的做法,按照惯例,这才是最正常的处理办法,自己既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替死者说话,但他没法忘记死者的小女儿,她还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就不得不面对自己亲人的离开,虞枭记起自己父母离世时的自己,那种心情只有同样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随即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周磬看他许久没开口反问:“虞律师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虞枭摇摇头说:“你交给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之后再有问题直接联系我。需要我送你回公司吗?”   周磬边说边跳下车:“不用了,有人来接我。后天的商谈记得准时到。”   守卫森严的封家祖宅门口停了一辆车,左兴胜亲自打开车门,一个着装素雅的女人从车上下来,面容上带着淡妆,脖颈佩戴着显眼的祖母绿项链,略带谢意地问候左兴胜:“民期有心了。”   左兴胜恭敬地说:“大姐,封少正等着您呢。”   来人便是封民期同父同母的长姐——封玉桦,闻声点了点头,便轻车熟路地去茶室见自己的最小的弟弟。封家到了他们这一代,只有封民期一个硕果仅存的男性,封玉桦骨子里受家庭影响对这个唯一的弟弟极其宠溺,哪怕封民期杀人放火,封玉桦也能帮他埋尸毁迹。所以当她得知封民期有了麻烦,便亲自上门来帮他出谋划策。   封民期也深知长姐好茶,知道封玉桦要来,早就备好了她最喜欢的茶具,见封玉桦进门,便起身叫了一声:“大姐。”   封玉桦忙伸手拉住封民期的双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说:“早说了不要太操劳,眼见着脸都瘦了。”   封民期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哄着大姐:“姐,我还没谢你帮我说服了姐夫帮忙呢。”   封玉桦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说:“可惜,这种私下的拆借吞不下更多了。”   封民期拉着封玉桦坐下,亲手奉茶,无所谓地说:“姐,我已经寻了好去处,暂时可以放心了。”   封玉桦品了口茶:“是长久之路吗?”   封民期点头说:“自然。”   封玉桦这才略略放下心来:“我本来还说找你五姐问问,还是我家民期自己有本事。”   封民期对姐姐的夸赞早就习以为常了,一笑而过,无意间提起:“大姐最近有听说枪击案吗?”   封玉桦虽然在家相夫教子,但毕竟还是封家养大的女儿,对外界的一些动向也十分关注,放下茶盏,点了点头说:“我昨日下午茶还与警局的廖太太聊起这事,那个持枪者身家清白的很,怎么看也不像是冲着封家来的,难道只是报复?”   封民期沉吟片刻说:“我刚得到消息,警方在另一个案发地查到了三把实名制的枪支。”   封玉桦立马明白事情并不简单:“是持枪者名下的?在哪个案发地?”   “这就是我找长姐过来的原因,”封民期无奈地说,“长姐知道周家在新城西边开发的楼盘吗?今早听闻那边死了人,警方在搜查的时候,居然搜出了偷藏的枪支。”   封民期推测着:“周家不会这么蠢把东西藏在眼皮底下,那会是谁把东西放在那儿呢?”   封玉桦听明白封民期的想法,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一会儿约廖太太去逛街,顺便问问。倒是祖父那边,你要留点心,老三没准会借机搞出什么名堂。” 第6章 办法   刚送走封玉桦,虞獍便准时出现在封家祖宅门口,封民期站在二楼看着虞獍进来,虞獍也不是话唠的性格,张口就直奔主题:“没有查到持枪者和工地那个死者有什么关联。”   封民期不死心:“死者的家属呢?”   虞獍自然也不会遗漏直接说:“我安排江路童过去了。”   封民期故意直接问虞獍:“我听说枪击案你哥是控方律师?”   虞獍自然知道封民期的心思:“是他,但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封民期也猜到虞獍一定会极力维护虞枭,毫不避讳地捅破:“可能你还不知道,周磬一大早就把虞枭叫去了工地现场,听说还单独见了死者的遗孀。”   虞獍一直在查死者和持枪者的关系,并不知晓虞枭居然也被卷入其中,一时没法出言袒护,封民期退让了一步:“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如让虞枭出面自证清白。”   虞獍毫不退让:“你如果信我,就不要去麻烦我哥,更不要再提自证清白。该查的事情我会替你办好,但我的底线,你知道的。”   封民期不好强求,只得装作为难:“好吧,我既然信了你,自然不该疑虞枭,”话锋一转,“但若查出他确实有所牵连,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虞獍紧紧盯着封民期,知道他的话绝对不是玩笑:“你打算怎么处理?”   封民期知道虞獍根本不可能让任何人动他哥一根毫毛,转念间露出暧昧的笑:“我就让他把你交给我,任我处置。”   虞枭从工地返回DX律所,还没顾上吃午饭,就接到了江路童的电话,江路童因为虞獍交代的工作,晚虞枭一步去了工地现场,死者的遗孀被警方直接带走了,江路童也只得跟着一起去了警局,借着虞獍的关系,终于从熟悉的警察嘴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警方从死者附近的渣土内搜到了三把枪支,而且枪支的所有者就是虞枭之前负责的枪击案犯,江路童废话不多说,直接把获得所有情况告诉了虞枭,虞枭也不由一愣,他今天也不过是照顾周磬的面子,才专程跑了一趟,莫非周磬知道些什么?   虞枭连忙问:“死因出来了吗?是他杀吗?”   江路童尽量避开人群压低声音说:“警方还没有出结果,等死者家属出来,我趁机打听一下吧,这边来了很多记者,有点奇怪。”正说着,就看到一个男人拖拽着死者的遗孀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记者纷纷涌上前去拍照采访,巴不得从遗孀口中挖出什么猛料,那个男人替遗孀挡住了记者,自我介绍:“我叫曹凯成,我现在是死者家属的代理律师,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家属的情绪不太稳定。”   江路童赶忙将这边的突发情况告知虞枭,曹凯成以法律援助的身份接下了死者的案子,在死因尚未明确之前,他保留起诉项目公司的权利,而且透漏死者生前并没有重大疾病,死亡时间过于蹊跷。各种话术引得新闻媒体脑补出一场阴谋论。   虞枭听完后,猜到曹凯成肯定是有所图谋的,打算自己先去找他试探一下,随即又想到这么大阵仗的新闻,周磬肯定早就看到了,他虽然不在乎给予死者补偿金,但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借此讹诈他。   虞枭默默叹了口气,已经顾不得思考自己为何会被卷入枪支案的问题,第一时间拨通了周磬的电话,此时周磬正带着他的女友在餐厅用餐,也接到了公关部打来的电话,他直接让公关部自行处理,他的态度就是他不在乎多花点钱让死者家属得不到赔偿。   出乎周磬意料的是,虞枭的电话马上也追了过来:“虞律师,你如果是找我说曹凯成那个新闻,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虞枭明白现在首当其冲的是要先说服周磬:“周先生,我知道你有专业的公关团队,但这种舆论战一旦打起来,对死者家属的伤害太大了,她们会被媒体围攻的。”   周磬站起来,冲游思瑶示意单独接个电话,然后走到一个角落,不悦反问:“你什么意思?让我放任不管?任由他们抹黑我不辩解吗?”   虞枭顿了顿说:“周磬,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的公司没有任何应该被指责的地方,但死者的妻子也只是听信了曹凯成的一面之词,也许,也许可以用不那么激烈的方式解决。”   周磬很满意虞枭的坦诚,笑着问:“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虞枭知道有了回旋的余地,立马说:“给我点时间,我这就去找曹凯成,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周磬沉默了片刻回复:“好,晚上十点,如果你搞不定,就由我来搞定。”挂断了电话,周磬返回餐桌,游思瑶也从手机上看到了新闻,奇怪的问:“这代理律师是谁?”   周磬气定神闲地说:“策宇的代理律师。”游思瑶并不清楚策宇最近和周磬商谈的事,但她上午去工地接周磬的时候,也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跟负责项目的企业并无关系。   游思瑶本想出声询问,但又碍于自己身份比较特殊,怕是问多了,周磬会心生不悦,只得暂时压制住自己作为媒体人的职业敏感性。   周磬的心思再挂了虞枭的电话后,不免有点新奇,揣度着虞枭会怎么解决曹凯成,这个思绪越发不可收拾,连和游思瑶聊天都显得有些敷衍,饭后,他果断地让司机送走了游思瑶,并没有把约会延续到第二天的打算。   当天晚上,周磬居然比虞枭还先一步找到了曹凯成的所在地,这家伙今天不知已经喝了几家夜店了,旁边陪酒的人也换了好几拨。周磬在二层的小包间冷眼旁观,等着虞枭的出场。   虞枭大约是九点多才在夜店找到了喝得醉醺醺的曹凯成,显得很是仓促,看来也是跑了几家夜店才在这里找到曹凯成。   曹凯成酒气熏天,指着虞枭:“哟,虞大律师,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你也来这里找乐子吗?”似是忽然想起虞枭的性向,嘲讽的更来劲了,打着酒嗝,“呵,我忘了,你不喜欢女人,这里不合适你。”   虞枭耐着性子,好脾气地讲:“曹凯成,我有点工作上的事想跟你私下聊聊。”   曹凯成表情夸张般受宠若惊:“虞大律师是要跟我谈工作吗?我真是万分荣幸啊,不过我现在已经下班了,有什么事明天去我的办公室找我吧。”   虞枭不理会他的说辞,直接戳中他最在意的点:”我知道你接这个案子的目的,你现在不跟我谈,难道还指望周磬找上你吗?“   曹凯成戏演够了,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跟着虞枭走到夜店的厕所旁边,流里流气:“好了,虞枭,你想说什么?”   虞枭好言相劝:“放弃这个案子,你明知道即便对簿公堂,死者的家属也不可能拿到更多的赔偿,还有可能因此背上敲诈的罪名,你只是再利用她们。”   曹凯成哼笑承认:“是啊,我就是在利用她们,我也能猜到判决的结果无非就是现在达成的样子,可Carillon的股票一定会被波及,他投资的地产也会受到影响,这才是我想要的。”   虞枭不解:“你为了策宇公司,值得这么拼吗?”   曹凯成用力摆手,坦然:“不不,不是为了策宇,是为了你!我要赢你!不惜任何手段!”   虞枭放低姿态:“如果你只是要赢我的话,我可以向你认输。”   曹凯成大声怪笑:“哈哈,好啊,那你去告诉周磬,接受策宇的赔偿,我也就会放弃这个援助。”   虞枭目光一凛,没想到曹凯成得寸进尺,竟以此为要挟:“这不可能,他不会同意的。”   曹凯成看到虞枭为难的表情,得意嘲讽:“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说服他,哪怕去舔他的jb!”说完,做出一个恶毒的嘲笑。   虞枭很少因为别人歧视他的性向而愤怒,但这次曹凯成的话,却让他有些失控,他握紧了拳头,很想向曹凯成的脸上回击,他不想听到自己和周磬的关系被人用口舌牵扯上如此肮脏的交易。   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放不放弃这个案子?”   曹凯成扔下一个轻蔑的冷哼,回到夜店内,虞枭一拳砸在墙上,愤怒被疼痛代替,周磬悠然自得地走出厕所,吹了一声口哨引起了虞枭的注意   周磬毫无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虞枭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周磬:“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磬所问非所答:“这夜店并没有禁止我入内啊。”   虞枭推了推眼镜掩饰尴尬:“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周磬抬手看看腕表:“虞律师,还有三分钟就要十点了。”   虞枭只得厚着脸皮垂死挣扎一下,再多争取点时间:“抱歉,能再给我…… ”   周磬却直接拨通了自己的手机,打给公关部的负责人:“喂,是我,今晚的新闻稿不用发了,陪曹凯成那种货色打舆论战,他还不配。”虞枭没想到周磬居然主动放弃了舆论阵地,忍不住给他分析利弊:“那势必会影响你的……”   周磬又把问题扔回给虞枭:“虞律师,你不如想想该怎么帮我?”   虞枭确实也早就做了如果曹凯成不肯妥协的打算,无奈出声:“我打算直接去找死者的家属。”   周磬挑眉:“好啊,算我一个。” 第7章 暧昧   江路童下午跟了遗孀一路,很容易就摸到了她的住处,不出江路童所料,这个女人住在下城区的贫民窟,肮脏的地面,难言的气味,江路童对此并不感到陌生,她本还担心自己找个什么借口才能进到女人的家中,结果却发现那个死者的女儿,一个人出门,在这么混乱的地界,她的母亲若不是伤心过头,怎么会让一个五六岁的女孩独自出来,江路童看着毫无防范心的女孩,猜测她应该一直在家里等消息,恐怕还没有吃过饭,江路童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糖果递给女孩,女孩怯怯地看着陌生的江路童,江路童善意的谎言,称自己是她父亲的同事,想找她母亲谈一谈。女孩乖巧地领着江路童回到家中,死者的家很小但却不乏温馨,妻子两眼无神地发呆,迟钝地意识到有人进了自己的家,江路童谎称自己是她丈夫的同事,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妻子反应了片刻,才想起律师的叮嘱,小声地说:“曹律师不让我见你们,他说你们会套我的话。”   江路童对曹凯成的厌恶又提升一个档次,她认真地解释:“如果你不想跟我说话,那我可以给你女儿做点吃的吗?她应该还没有吃过饭吧。”没等女人的回答,江路童直接走进厨房,发现里面的食材并不太新鲜,干脆直接叫了外卖。女人不知所措地看着江路童陪着自己的女儿玩,江路童也察觉到了,似是自言自语:“我也是在贫民困出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你女儿还是比我要幸运一些,她还有你。”   死者妻子听到这句话之后,忍不住哭了起来,哭过之后,情绪似乎恢复了冷静,江路童递给她一杯水,她喝了一口,缓缓地说:“你也许不信,我真的不是为了要更多的赔偿,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人就没了……他怎么就扔下了我和女儿……”   江路童默默地听着,这个可怜的女人从接到死讯后,就一直在接受所有人的盘问,可却没有人愿意听她说一说。死者妻子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江路童明白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要在这种地方继续生活下去是多么的艰辛,当年自己因为是弃婴,被强制送进了福利院 ,幸运的是遇到了虞枭,否则她也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   死者妻子说累了,江路童安慰她稍微休息一下,自己可以帮她照顾女儿。然后就给虞獍发了信息表示死者的妻子恐怕并不知道枪支的事,虞獍的消息很快回过来——查查她家有什么刻意的地方。江路童假借着陪女孩玩耍,在狭小的住处看了个遍,果然在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枚一次性打火机,上面印着“陌上轩”三个字,江路童对着的这个字并不陌生,直接拍了张照发给虞獍。   虞獍回了一句——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哥。   虞枭和周磬开车到了死者家所在的贫民窟,因为路窄,车开不进去,虞枭提议两人直接走过去,周磬也不是矫情的人,直接下了车,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这街上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虞枭好心地提醒:“尿骚味,跟着我走,别踩到。”话刚出口,虞枭有点后悔带周磬过来,要知道贫民困这种地方发生枪击的概率很高,如果不走运,被他们碰上了,自己恐怕保护不了周磬,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倒是周磬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反而问虞枭:“我们这么大半夜去死者家,会不会被拒之门外?”   虞枭宽慰他:“放心,我已经让人提前过去了。”   周磬惊奇:“原来你早有准备啊?”   虞枭一边有身侧挡住周磬,一边说:“我永远都有plan B。”周磬一开始没明白虞枭为什么把自己让在了路内侧,随即想明白了,笑着问:“你在担心什么?”   虞枭也不隐瞒他:“周先生,现在你可没有保镖傍身,还是谨慎点好。”这话到让周磬心念一动。   两人来到死者破旧不堪的房门外,敲响门,片刻,死者妻子来开门,疲惫的眼神看向他们,虞枭自报家门,温柔解释:“于太太,我们之前见过,我是虞枭,这位是我的同事。”   死者妻子犹豫了片刻:“请进,你妹妹也在,她听我说了很多……”   虞枭边进门边略带歉意:“请您见谅,我们这么晚还来打扰您,但关于您丈夫的案子,我觉得有必要跟您好好聊一下。”   死者妻子面无表情地反问:“聊什么,想让我撤销起诉吗?”   虞枭耐心地解释:“这确实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我们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如果您丈夫的案子继续发酵下去,您的生活还有女儿都会成为媒体焦点……”   死者妻子抬起眼看着虞枭:“曹律师说,我丈夫的死因有蹊跷,警方息事宁人是因为不愿意为我们这种人去得罪权贵,他愿意帮我……我并不是贪图巨额赔偿,我只想要一个能接受死亡的原因……意外死亡,我始终没法说服自己去相信……”   虞枭不得不实话实说:“警方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现在所有人都只有初检结果,就算你真的有所怀疑,也该等一等尸检报告。”   死者妻子缓缓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我知道……可我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周磬对于这个女人完全失去了同情心,毫不客气地质问:“活下去的理由……难道就是把你和你女儿今后的生活曝光在大众视野中?难道就是让曹凯成利用你丈夫的死造谣生事?你知道这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不会再有任何人同情你,你会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一个利用自己丈夫的死讹诈赔偿金的恶毒女人。”   虞枭没想到周磬忽然说出惊人之语,急忙想阻拦他:“周磬,你……!”   周磬没理会虞枭,冷笑道:“饮鸩止渴,你是痛快了,你的女儿呢?!”   死者妻子被周磬的话吓到了,几次开口,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无法辩驳,虞枭是在没料到周磬忽然爆发了,拍了一下周磬的肩:“周磬,你冷静点……”转头向死者妻子道歉,“抱歉,于太太。我们还是希望您能认真的考虑一下我们之前给予的条件,如果还有其他的困难也可以跟我说,我会想办法帮你的。”虞枭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这是一张银行卡,以后每个月我会打入一笔助学金,直到您女儿成年。”   死者妻子瞪大眼睛看着虞枭,忙推开银行卡:“不……我不是……我不能要……”   江路童坐在一旁劝说:“于太太,你拿着吧,我大哥只是想私下帮你做点什么,不然他会不安心的。”   死者妻子略带着愧疚,她从一开始就不信任的人,居然是真心实意打算帮助自己:“对不起……”安抚好死者妻子之后,虞枭三人便出来了,虞枭本意是想由江路童和他一起送周磬回去,结果江路童并没有领会她大哥的意思,误以为眼前这位英俊的男人是自己大哥的暧昧对象,自己怎么能留下做电灯泡呢,立马找借口跑路了。   虞枭只好又小心翼翼地和周磬返回到车上,周磬看着虞枭谨慎的有点想笑,但毕竟虞枭是把他放在心上,只好言不由衷的夸江路童:“你妹妹很会看人眼色。”   虞枭自然听出周磬的意思,玩笑:“这种话劝你不要当她面讲,她打你一个半不成问题。”   周磬忽然凑近,略带危险和暧昧气息:“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不太具备攻击性?”   虞枭被周磬惊到,没忍住后错一点:“我没这个意思。”   周磬故意抓住虞枭的手,把车钥匙拿过来:“我来开车吧,带你去个地方。”虞枭一愣,把钥匙让给了周磬。两人安静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周磬随手打开虞枭的音响,里面一首经典老歌飘出,他忍不住调侃:“你这么怀旧吗?”   虞枭也不反驳,笑着说:“是啊,成熟的男人适合怀旧。”   车子开上了高速一路向北,伴随着那首怀旧的老歌,两人来到了一片荒凉的野地里。虞枭看到车外的环境,心里有些诧异,玩笑:“你带我来这里,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周磬打开车门,跳下车:“要杀人灭口,还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虞枭配合着下了车,向远处放眼望去看到一片星光璀璨,忍不住感慨:“没想到这里还能看到这么美的星空?”   周磬也抬头望过去:“我跑遍了新城,才找到这里。”   虞枭觉得周磬如果想看星空何必要选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不解:“为什么?”   周磬仿佛沉醉在星空的美景中,回忆着:“小时候,有人为了我搭建了一座能看到星空的树屋,后来那树屋……没有了,但幼年对星空的迷恋一直延续至今。”   虞枭顺着话问:“你是打算在这里再建一座树屋吗?”   周磬好笑道:“我有这么幼稚吗?我已经买下这块地,准备建成酒店,下个星期就举行开工仪式了。”   虞枭越发搞不懂眼前这位的思路,看得出他确实很喜欢眼前的美景,但却又亲口承认自己要把这里商业化:“那你以后不就没法在这里看星空了?”   周磬略带留恋:“是啊…… ”   虞枭不解:“为什么?”   周磬看着星空笑:“因为我发现留在记忆里的美好,现实是永远也无法超越的。”   虞枭意识到这话涉及到周磬的隐私,自己不便多问,宽慰周磬:“那就珍惜今晚的良辰美景吧。”说着转头去看周磬,却没想到周磬听到他的话也转头看向自己,两人四目相对,脸的距离很近,呼吸声听着暧昧,周磬停顿片刻,直接微微侧头吻上了虞枭的唇,虞枭并没有躲避,反而回吻过去,两人几乎克制地亲吻着对方,生怕破坏了现下的气氛,周磬又先一步退回到安全距离,留下虞枭微喘。   虞枭彻底被周磬搞糊涂了,笑着问:“为什么?”   周磬没正面回答他:“刚才的气氛很好,你如果想拒绝的话,应该会躲开吧。” 第8章 无解   收到江路童发来的图片,虞獍瞬间也明白了为什么“陌上轩”在死者家里显得格外突兀了,“陌上轩”是新城知名的会所,必须vip入会才可以出入的,以死者的身份和家境绝对是没可能进到里面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陌上轩里面的人留给了死者的打火机。   虞獍立马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直接开车去了“陌上轩”,这种私人会所并没有掩人耳目地开在偏僻的地段,反而是在新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上。虞獍来的时候,正是陌上轩最热闹的时间,连车位都要等,虞獍扔下车,先行一步进了会所大厅,前台几位训练有素的人,上前看似询问,实则阻拦:“先生,请您出示会员卡。”虞獍自然是没有的,他也没有退却直接说:“叫你们经理过来。”前台几位有点拿不定主意,正想着要怎么应付过去,虞獍要找的经理倒是很快出现解了她们的围。   陌上轩经理在监控里就认出了虞獍,也心下有些奇怪,他也从别处听说过虞獍,传言中这人不好酒色,怎么今天突然就来了陌上轩。他只好先下来试探一番,毕竟陌上轩的大老板是封三姐,想必他也不敢兴风作浪。   经理边想边把虞獍领到走了自己的办公室,又急忙让人去拿上好的茶招待,然后才陪着笑脸问:“虞哥,你也是过来玩吗?”   虞獍二话没说,直接掏出手机,把那张照片给经理看:“这是陌上轩的东西吗?”   经理仔细打量之后,才点头说:“确实是陌上轩定制款。”   虞獍确认之后就继续问:“这种款式你们定制有多少个?”   经理想了想说:“这我就记不住了,我一会儿让人给查一下。”   虞獍又拿出了那个枪击案的枪手和工地死者的照片,摆在经理面前:“这两人有没有在这里出入过?或者跟陌上轩的小姐少爷们有来往?”经理一头雾水地盯着照片,为难地说:“虞哥,你这就真是为难我了,不过这两人一看也不像是能来玩的人,但他们跟其他人有没有交集,我就真不清楚了。”   经理想示弱蒙混过去,结果虞獍根本不接茬,直接要求看监控,经理知道这事情他不能轻易松口,就换了张面孔,强硬起来:“虞哥,监控这事我说了不算,要不您亲自给封三姐打个电话,只要封三姐同意,我立马拿给你。”   虞獍如何不懂经理的意思,这是拿封三姐的名头来压自己,正聊着,有人推门进来,经理本想发威吼出去,结果转头一看,虞獍的兄弟压着陌上轩的妈妈桑进来了,虞獍点头对经理说:“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封三姐了。妈妈桑既然来了,过来认人。”   经理看着因为出汗花了妆的妈妈桑,又看了看虞獍和他几个兄弟,他心里自然明白,除非他不想活了,不然今晚虞獍说什么,他都只能照办。   虞獍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监控,又从妈妈桑嘴里获得了一条有用的信息,原来那个工地的死者晚上会开出租赚外快补贴家用,有时候会接送陌上轩的小姐少爷们上下班,所以有可能是那时候客人把打火机落在车上。但虞獍还是心存疑惑,因为死者的手机里并没有查到某个电话是指向陌上轩的,如果只是随机接到客人,客人又把打火机落在他车上,那这条线恐怕就要断了……虞獍知道只能报希望于监控了。   虞獍带着人离开了陌上轩,其中一个兄弟提醒他,要不要先跟封民期打声招呼,虞獍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陌上轩,缓缓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意气风发的曹凯成正准备从律所出发去会议中心,忽然就听到屋外一阵嘈杂,他还没来得及出去看,自己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第一个走进来的人对他出示自己证件:“曹凯成?我是律师协会的调查组,有人举报你私下贿赂法官,请你配合调查。”说着,其他人就上前封住了他装满文件的纸箱。曹凯成被这行云流水的操作打得忘了反抗,直喊:“我今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商谈会议呢!”   调查者公事公办的说:“很抱歉,恐怕只能委托其他律师了。”   虞枭还不知道曹凯成这边出了事,提早开车前往会议中心,结果一进会场,发现对方的律师换人,他虽然略感惊讶,但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出面迎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临时换将,导致对方没有继续硬刚下去的勇气了还是自知没有胜算就妥协了,反正会谈有效且顺利地完成了,双方的CEO都签了字达成协议,周磬一改前几日横眉冷对的模样,居然对着策宇的老板礼貌微笑,策宇老板也是商场摸爬滚打惯了的人,脸皮这种东西早没有了,也顺势开口邀请周磬一起出海游玩,周磬立马表示,兄弟还是你会玩啊,我一定捧场。会议就双方的与会人员共同友好的氛围里结束了。   虞枭对周磬和策宇老板的虚情假意不感兴趣,转眼看着顾宗严已经收拾好走出会场了,虞枭只得压低声音,先行告辞:“周先生,我先走一步……”   周磬没留意到顾宗严的动向,只是伸手拦下虞枭:“什么事这么着急?”   虞枭不好言明:“工作上的事。”   周磬扫了一眼会场发现没有顾宗严的身影了,试探:“跟顾律师?”   虞枭坦然承认:“是啊。”   周磬找不到理由阻拦,故作大度:“本还想一起庆祝一下,算了。”   虞枭笑着心领:“下次吧。”看着虞枭远去的背影,周磬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虞枭紧赶慢赶终于在地下车库追到了顾宗严,为了防止顾宗严装作没看到自己直接开车走人,虞枭拦在了他的车头前。   虞枭边喘气边开玩笑:“今天你可逃不掉了。”   顾宗严确实有逃掉的心,但被虞枭这么戳破却不想认,板着脸:“我干什么要逃?”   虞枭好脾气地讲:“那你是肯坐下来跟我谈了吗?”   顾宗严太熟悉虞枭的神色了,他每次耐着性子跟自己讲话,就没法拒绝:“好吧,我只有半个小时,你想说什么,尽快。”在虞枭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在附近找了一个咖啡屋坐下。   虞枭拿着餐单,帮顾宗严点单:“两杯意咖。”   顾宗严看着眼前摆放好的咖啡,沉默了片刻:“你还记得……”   虞枭倒没有回避,坦然地面对:“都养成习惯了还怎么忘。”   顾宗严缓缓端起咖啡杯,然后又放回道原来的位置上:“是吗?可我已经有好几年不喝咖啡了。”   虞枭一直知道顾宗严胃不好,但年轻那会拼学业有几个不是靠咖啡续命的,温柔的问:“医生建议的?”   顾宗严淡笑,掩盖内心不想被虞枭看穿:“是,太伤胃了。”   虞枭叫来服务生又重新要了一杯牛奶,而自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恐怕是戒不掉了。”   顾宗严看着虞枭熟练地照顾自己,不想让自己产生幻想,冷静地提醒虞枭:“说正事吧。”   虞枭放下咖啡,言简意赅:“教授很快就要离开DX律所,我们需要自己人,师姐和我想邀请你加入DX,待遇和你的现在一样,一年后,你就晋升成为合伙人。”   顾宗严摸索着咖啡杯沿,缓缓地问:“为什么找上我?”   虞枭坦诚告诉他:“教授建议的,毕竟我们三个人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你当初没来DX,他就很遗憾了,这次他主动提出的,希望由我们三人成为DX的中坚力量。”   顾宗严用勺子搅动着咖啡,思索着:“我暂时还没有离开现在律所的想法。”   虞枭以为顾宗严是顾虑两人曾经的关系,真诚劝他:“宗严,不用着急拒绝我们的邀请,你可以慢慢地想。”   顾宗严抬头,露出一抹笑:“虞枭,我比你更了解沈秋语,她和周磬那种人其实跟我们顾家的人很像。”   虞枭自觉有些心虚,难道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让顾宗严发现自己对周磬颇有好感,略带着尴尬:“怎么忽然提到周磬了?”   顾宗严内心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他怎么会忽略掉周磬看向虞枭的眼神,还有上一次刻意撞破他两人的交谈,也许虞枭没有察觉出来,但顾宗严知道周磬就是在挑衅他,因为换作他也会这么做。   顾宗严没有正面回答虞枭的问题,反而问他:“你不好奇为什么曹凯成今天没出席会议吗?”   虞枭虽然会前意识到这点,但因为会议开得太顺利了,他的心思就没有停留在这件事上了:“有一点,他为什么没来?”   顾宗严直截了当:“据我所知,他被暂停执业接受调查了,罪名是贿赂法官。不觉得太巧了吗?”   虞枭忽然想起那晚周磬的话,他说曹凯成不配他兴师动众,那周磬自然就有其他的办法让曹凯成闭嘴,可这一手实在狠辣,如果真查出什么,曹凯成恐怕会被禁止从业。   虞枭想明白之后,反问:“你怀疑是周磬?”   顾宗严并不同情曹凯成:“大家都知道,曹凯成并不干净,只是这事情发生的时间太微妙了。”   虞枭深吸了一口气,本以为那晚之后,他对周磬有些了解,可转眼间周磬又用行动告诉了他,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虞枭同意顾宗严的猜测:“确实很想周磬会做的事。” 第9章 隐瞒   虞枭虽然没能说服顾宗严加入DX,但却替沈秋语搞定了周磬,看着凯旋而归的虞枭,沈秋语以私人的名义送了他一瓶珍藏版的好酒,虞枭接过酒瓶一看,这不就是那天他和周磬在法餐厅喝的那个牌子,果然,他们才是一家人。   虞枭刚把这酒摆放好,助理就推门进来通知有人找他,虞枭走出办公室看到一个面色枯黄的女人,年纪不大却因为缺少保养,脸上早就失去了光彩,衣着在整个充斥着职业装的DX也显得格格不入,但虞枭还是认出了她,那天他作为枪击案控方律师对于嫌犯还是做了一定的调查,而且这个女人出现在听审席上,听到判决之后,眼中含泪地离开了。   虞枭把这个女人请进了办公室,温柔地问:“孙小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位孙小姐就是枪击案嫌犯的亲姐,她双手紧攥在一起,低着头一言不发,虞枭无奈,只好先让助理端一杯水进来,然后才开口说:“孙小姐,如果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   孙小姐忽然抬头紧紧盯着虞枭问:“虞律师,我知道我弟弟的案子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可他杀的那个人,你知道他害过多少人吗?”   虞枭自然知道被枪杀的那位是什么身份,但委托人曾经干过什么,与这件案子是无关的,就算委托人罪大恶极,那也应该由法律来审判。   虞枭把热水递给了孙小姐,轻轻地安抚:“孙小姐,我懂你的意思,但作为律师,我不能按照个人的好恶去打官司。”   孙小姐听到这话,忽然就哭了出来:“可他本来就该死啊!!如果不是他,大哥不会死!我们也不会欠下那么一大笔债!!”   虞枭只知道嫌犯的大哥因为吸毒过量而死,却没想到跟这人也有关系。正当虞枭思考要怎么安抚这位孙小姐,她却忽然站了起来,情绪崩溃地看着虞枭:“现在我大哥已经死了,我小弟也快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说着,她从一直攥着的手包里掏出一把开刃的水果刀,直楞楞向虞枭捅过来,事发突然,虞枭大惊,本能地往后退,想用手握住刀刃和她的手腕,止住她的行为,瞬间,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踢开,江路童一步上前,直接抓住了孙小姐的衣领,一把将她向后拖了几步,孙小姐猝不及防,脚下失了分寸,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手中的匕首也甩了出去,又被江路童一脚踢得远远的。   顿坐在地上的孙小姐眼见着报仇失败,嚎啕大哭,虞枭吓得脸色惨白,一时间也没敢动弹,江路童轻松地按住了孙小姐,抬头问:“大哥,要不要报警?”   虞枭皱着眉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也没受伤。”说着,反而把孙小姐扶起来,因为动静太大,办公室外不少人都在往里面张望,虞枭示意江路童把门关上,他才叹了口气对孙小姐说:“孙小姐,就算你说那个被枪杀的人该死,那其他五个人呢?他们就活该成了你弟弟的靶子吗?你知不知道其中有一个人,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还有一个还不满十四岁的小孩,因为这次事件,不得不接受心理干预。”   看到孙小姐略带着悔恨的泪水,虞枭又不忍心说狠话:“我知道你是一时糊涂,我不会报警的。 怨恨不能拯救你的人生,你应该好好活着,亲眼看着那些罪恶被绳之于法。”   在虞枭的好言相劝下,孙小姐总算情绪稳定地离开了,江路童略有不满地抱怨:“大哥,你就这么把她给放了,她要是再来一次怎么办?”虞枭摇了摇头说:“我之前看过孙家的情况,她大哥确实是有毒瘾,但姐弟两都是认真生活的人,我也没想明白弟弟怎么会干出在大庭广众之下枪杀毒枭的事,”忍不住叹惋,“而且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孙家的大哥明明欠了债,小弟却有钱买枪,证物里的枪还是正规渠道购买。”虞枭想不明白随口一说,江路童却上心了,她知道虞獍就在查这批枪支,趁着虞枭没空的时候,给虞獍打个电话,把疑点告诉了他。   虞獍听完江路童的汇报,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虞枭怎么会忽然又重提枪击案的事,江路童一听就知道要坏事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的讲了一遍。   虞獍冷冷地问:“哥没让你报警?”   江路童略感无奈:“是啊,大哥觉得她是一时糊涂,还劝了她好半天。”但转头又劝虞獍,“你可别去找她麻烦,要是让大哥知道……”   “我知道,我还有事,先挂了。”虞獍的声音听着都可以直接上霜了。   虞獍此时正跟在封民期身边,封民期虽然并不在意死了个什么K国侄子,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打了慰问电话,并且着人调查,他担心的是有人想黑吃黑,万一有人借刀杀人,他可不愿做那把刀。   封民期看着虞獍挂了电话,话题又直接转到了刚才在说的问题上:“监控我已经查过了,所有相关人员只有那个K国人去过陌上轩。”   封民期本来正把玩着手中的枪,那正是枪击案使用过的枪型,听到虞獍的话,似是有了点兴趣,抬头看向虞獍,笑着问:“你是说那个傻侄子邓肯去过陌上轩?”   虞獍点头:“所以还要继续查吗?”   封民期似笑非笑地放下手枪:“查,当然要查。”   虞獍完成封民期交代的工作,然后又把他的安保工作安排交给左兴胜:“老左,你过个目。”不管封民期如何看重虞獍,但涉及工作的内容,他都会当着封民期的面交给左兴胜,因为无论如何,左兴胜才是封民期真正的心腹。   左兴胜接过文档,也向封民期汇报:“封少,我查了一下那小子的家庭收入,他大哥前两年死了欠了不少债,他和他二姐都在打工还债,并没有多余的钱用来购枪,听说他自述购枪的钱是偷的。”   封民期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枪:“找到被偷的人了吗?”   左兴胜摇头解释:“也可能是黑钱,没人敢声张。”   封民期瞄了左兴胜一眼:“那就在他死刑之前,从他嘴里问出真相。”左兴胜看懂封民期眼神传递的信息,就算让那小子死在监狱里,也要逼问出购枪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周磬解决完和策宇的问题,直接开车去加市看望祖母了,他刚在周家的祖宅停了车,就看到郎叔已经站在门外等候他了。周磬几步上前,笑着问:“郎叔,不必这样。”   郎叔也笑着回他:“我也不过刚出来,你祖母猜到你快到了,本想亲自出来迎你,被大家劝住了。”   周磬也知道郎叔绝对没有夸大事实,毕竟他是祖母最疼爱的孩子,他快步穿过回廊式的花园,进到祖宅的正厅,祖母和谭姨正翘首以盼呢,看到周磬的身影,祖母让谭姨搀扶起来,抱住了周磬,嘴里直念叨:“这许久也不回来一趟,倒是难得见你一面。”   祖母放开周磬后,周磬才笑着说:“祖母,以后就多的是机会了,我打算这两年在新城稳固一下。”   祖母曾经也是个叱咤商界的女中豪杰,仅听周磬这一句话,便听出了其他的意思,稳稳坐下,缓缓地问:“可是新城的生意出了什么问题?”   周磬也没打算隐瞒,当然也根本瞒不住,简单的说了一句:“新城最近有新动向,我先静观其变。”   祖母对周磬一直是放心的,听他这么说,也就知道事态并不严重,语气也变得轻松了些:“我还说下个月打算让你陪我去一趟W国,看看你送我的那个庄园呢,看来又只好麻烦你谭姨了。”   谭姨是周磬祖母收养的女儿,因为只生了周磬的父亲和小叔,命中没有女儿,总觉得有些遗憾,便收养了她,她一直跟在周磬祖母身边打理事物,至今未婚,所以跟周磬的关系也十分亲近,基本就是一家人。周磬忙站起来朝谭姨微微鞠躬,笑着说:“又要劳烦谭姨帮我照顾祖母了。”   谭姨自然知道周磬这是故意耍宝,逗自己和祖母开心,也抿嘴笑:“我不过是借了你的光,有机会陪干妈故地重游。我听干妈说,当年那可是干爹专门花重金买下送给她的礼物。”   周磬的祖父在他还未出生前就已经过世了,那时候他父亲和小叔也还年幼,周家偌大的家业全靠他祖母一人维系,因为资金周转的问题,不得不把当年自己最喜欢的庄园折价卖出,以保住周家的产业。之后,虽然周家早已度过难关,蒸蒸日上,但祖母却一直也未曾将那庄园重新买回来,渐渐地,大家都以为祖母早就忘了这件事,倒是周磬无意间发现祖母还珍藏着当年祖父母在那里的合影,就暗自托人去寻庄园的持有人。   祖孙几人正在正厅聊得热闹非凡,周磬又是个极会讨人欢心的,时不时就逗笑一家人,正说笑着,有一个面容看似与周磬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快走进来,看到周磬那一瞬间,惊喜的神情在脸上展露无余:“小磬回来了?!”闻声几人都一起望过去,祖母脸上到看不出什么异常,笑着说:“是啊,回来看我的。你今天不是去做公益了吗?”   谭姨看到来人之后,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周磬,看他只是不如刚才那般笑意满满,但也不至于乌云密布,则放下心来。   周朗煦回:“今天事不多,捐了些善款就回来了。”   周磬起身礼貌的叫了一声:“小叔。”   周朗煦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怎么也没人告诉我,今天小磬会回来呢?”   周磬自行解释:“回加市办点事,就顺路过来了,祖母她们并不知道。”   周朗煦笑着点头,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周磬的胡说八道,转头就吩咐家佣多准备些周磬爱吃的食物,明显是想留下他吃晚饭。   周磬低头看了一眼祖母,略带歉意,转头对周朗煦说:“小叔不必麻烦了,我一会儿就要回新城了。”   周朗煦极其想挽留:“这么急吗?”   周磬表情真诚地说:“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所以必须赶回去。” 第10章 犯错   虞枭因为早上的一点意外,引起了律所不少人的关注,他不得不跟沈秋语打个招呼就先离开了,等到晚饭之后才重新返回DX处理早上被搁置的工作,江路童一开始还担心他,陪他吃过晚饭后,好容易才给劝回去,还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在虞獍面前说漏嘴。想到这里,虞枭无奈的笑,自己似乎倒成了三兄妹中最弱的一个,小时候,自己明明武力值也很高的,随即想明白了,天赋这种东西不可强求,而自己也没有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这里,输得倒不冤。   虞枭戴上眼镜翻看起成箱摆放的案卷,也不知过了多久,手边的手机毫无征兆的响起来,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随手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周磬打来了,内心不由得一悸,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一个电话,本以为不会再有交集……   虞枭接通后,故作客气:“这么晚有什么事?周先生。”   周磬微醺,语气暧昧地问:“打扰你工作了?”   虞枭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竟然已经十一点多:“那倒没有,这个点也该回去了。”   周磬含糊地笑,主动邀请他:“出来喝一杯?”   虞枭听到这话,犹豫了片刻问:“去哪儿?”   周磬含糊不清:“中央大街新开的那家清吧,我等你。”虞枭挂上电话,发呆似的盯着自己的手机,周磬找他没说任何案子,只是邀请他去喝一杯,这太反常了,但因为是周磬,似乎又挺正常的……   虞枭按照周磬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清吧,风格挺清新的,音乐也略小众,一个沙哑的女声在台上哼唱,台下人不多,周磬坐在一个显眼的位置,虞枭几乎立刻就发现了他,走过去坐在他身旁坐下,装作邂逅搭讪:“一个人?”   周磬偏头看着他,眼神已经有些迷醉,但依然不忘调情:“这不是在等你吗?来杯tequila。”酒保很有眼色地推了一杯酒在虞枭面前。   虞枭看了一眼酒保,推开酒杯,看他这样子肯定没法开车了,自己如果再陪他喝酒,今晚怕是回不去了:“你连司机都没带,一会儿怎么回去?”   周磬见虞枭拒绝了,自己拿过来一饮而尽:“不是还有你呢吗?”   虞枭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但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行了,我送你回去吧。”   周磬似乎要酒后吐真言,迷离着眼神:“虞枭,你知道吗?”   虞枭没搭理他,伸手架起周磬往外走:“你可真沉。”   周磬把自己完全依在虞枭肩上,贴近虞枭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虞枭,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虞枭装作没听见把周磬带出清吧,将人放在了自己车子的副驾驶位置上,才算松了口气,敷衍道:“嗯嗯,谢谢。”   虞枭返回到驾驶位,关好车门,转身帮周磬系安全带:“别乱动……”   谁料周磬一把拉紧虞枭的领带,带着酒气直接把自己的嘴唇狠狠地压在虞枭的嘴上,比起上一次浅尝则止的吻,这次则显得来势汹汹,犹如惊涛骇浪扑面而来,虞枭在这个吻里不仅尝到了酒的醇香,同时也品尝到了情欲的汹涌。虞枭被吻得气血翻腾,身心的理智都被冲刷殆尽,他放倒周磬座椅,躬身跨到了副驾一侧,顺势就将意乱情迷的周磬压在身下。   等周磬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腰带已经被虞枭全部解开,裤子也褪到了脚踝,虞枭正努力抬起他的大腿,他才意识到问题:“你打算在这儿上(重音)我?!”   虞枭压抑着自己粗重的呼吸:“有什么不可以!”   周磬脑内仅存一丝清明:“你他妈的是不是搞反了!”   虞枭早被磨得失去了耐心,直接揭穿周磬的心思:“刚才不是你一直撩拨我?”   周磬倒也十分坦诚:“那也是老子想上你!!”   虞枭看着周磬处于劣势还如此强硬,雄性的好胜心瞬间被激发出来,用润滑潦草地扩张之后,怼了他一句:“你这软脚蟹的样子还硬的起来吗?!”说罢,就撕开安全套,提醒身下不配合的周磬“再乱动,咱两都得受伤。”话还没说完,一个挺身直接攻入了周磬的里面。   周磬一时吃痛,差点儿喊出来:“唔!你他妈的不能慢点!”   虞枭停在端口,又疼又难耐,只得好言好语:“好,我慢点,你放松……”   周磬虽然没做过零号,但还是见过猪跑的,让自己深呼吸,顺便很没气势地威胁虞枭:“你给我等着!”话刚出口,就被虞枭狠狠地用嘴堵回去了。虞枭察觉到周磬还没法适应自己的尺寸,只得停下来,用嘴唇从下巴吻到喉结,张口用牙齿轻轻地啃咬,同时虞枭用左手抚慰着周磬半软的下半身,周磬难耐地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在性事上,周磬一直很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欲望,从来不知道害羞怎么写。   虞枭几乎不用询问,光是周磬身体的反应就已经让他知道周磬很享受,虞枭强忍的心思也渐渐没了,又忍不住往周磬的身体深处推进,却恰巧撞在了周磬的某处,周磬身体控制不住地一颤,甚至叫出一声“艹”,两人对视中都看出对方的意外,虞枭没等周磬反应过来,再次挺进,周磬的后庭难耐地紧缩也同样刺激了虞枭,周磬在虞枭快速地撞击下失了神,他从来没这么深刻体会过“两个男人可以这么爽”。两人的身体紧紧地压在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因为剧烈的运动,两人都难免大汗淋漓,虞枭顺着两鬓划下的汗水,沿着下巴,滴溅在了周磬漂亮的腹肌上,周磬看得入迷了,心一横,伸手使劲拉过虞枭,报复式地和他接吻,虞枭倒没有拒绝……   之后周磬就跟杠上了一样,就想逼着虞枭比自己先缴械,结果反倒是自己被虞枭搞得忍不住了。两人快活过后,虞枭重新系好腰带,坐回驾驶位,语气柔和的问:“你还好吗?”   周磬抢攻不成,又差点比虞枭早一步,心有怨念,没好气:“好个屁!”   虞枭自然明白他的心理,不惯他臭脾气:“周磬,你坦然承认你有爽到会死吗?”   周磬也觉得自己有点没事找事:“虞枭,你是不是禁欲太久,今晚终于解禁了?!”   虞枭不计较地凑过去亲了亲周磬的嘴:“随你怎么说吧,我先送你回去。”随后虞枭发动了车子,打开音响,又是那首经典的老歌,周磬懒懒地靠在车窗边,忽然手机响了,周磬才发现两人刚才翻云覆雨的时候,居然把手机掉在了座位下面,周磬伸手捡起手机,上面显示的是游思遥,周磬犹豫着要不要这时接,转念一想,约炮的人谁会在乎这个?   虞枭边开车边随口:“谁的电话,不接吗?”   周磬彻底没了担心:“喂?”   电话那边游思遥温柔地问:“已经休息了吗?”   周磬很自然地说着谎话:“没有,刚才没找到手机。”   游思遥到没有纠缠,直接汇报自己的行程:“我的采访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明天就回新城。”   周磬笑得一脸宠溺:“明天我去接你。”   游思遥同样甜蜜地回他:“好,那明天见,记得想我哦。”   开车的虞枭坐在一旁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刚才周磬那一脸宠溺的表情了,虞枭这时哪里还能不明白,周磬根本不是单身,而自己不过是他约炮的对象,被骗的愤怒盘踞在脑海中,一脚踩了刹车,生硬地问:“你,女朋友?”   周磬没回避,轻描淡写:“是。”   虞枭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更加愤怒了:“那你来招惹我做什么?!”   周磬眉眼间透出风流之态,好笑的回他:“我说了,你这人很有意思,挺对我胃口的。”   虞枭用力深呼吸,强忍着快要爆发的怒火:“你觉得有意思的人都会跟他们上床吗?”   周磬想了想轻佻地说:“差不多吧。”   虞枭没想到周磬这种态度,怒极:“你……”   周磬看出虞枭是真的动怒了,而不是那种想通过道德优势问自己索要“好处费”,内心不免有些惊讶,但面上还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得了吧,我们都心知肚明今晚只不过是一夜情,何况你也没吃亏啊。”   虞枭听到这话,也算明白周磬之前三番五次地撩拨自己纯粹是为了419,控制住情绪,略带着赌气口吻:“我犯了职场最大的错误,跟自己的客户上床,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说完,一言不发,重新发动了车子,周磬自然也听懂了虞枭的意思,两人就此别过,突然之间觉得没劲透了,随口报了一个地址,很快,虞枭便把车开到了地方,停住了车,对周磬说出了今晚上最后一句话:“周先生,你到了。”   周磬解开安全带,瞥了一眼虞枭的侧脸,看不出任何表情:“虞枭,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比我想象的还有意思。”说完,下车关门。   虞枭实在没办法再维持任何风度,一脚油门加速把周磬抛在了自己的视野之外,略显烦躁地开了音响,里面飘出了熟悉的歌曲……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对很多人都是,孙兰萍(枪击案凶手的二姐)刚刚做完第二份工作下班,因为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她不得不骑车返回下城区的住处,自从大哥欠了债后,他们就不得不搬到了下城区最便宜的房子,在贫穷面前,即便是可能犯罪高发区,他们也不得不忍下所有。   孙兰萍疲惫地打开门,尝试了几次才终于把灯点亮,她放下手包,打算给自己热点吃的,抬头发现有一个男人正坐在昏暗的里屋,而且她认得出这个人,她又惊又怕地轻唤了一声:“虞律师?”   坐着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虞獍,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几乎快把屋内微弱的光遮住:“你认错人了。”   孙兰萍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认错了,早上的虞律师绝对不可能看起来这么可怕:“你,你到底是谁?” 第11章 线索   虞獍没有自我介绍的习惯,用眼神示意孙兰萍坐下,孙兰萍本来还想逃,但看到虞獍手中把玩的蝴蝶甩刀,立马老实的坐下了。   虞獍也坐下了,坐在孙兰萍的对面,手中熟练地让刀身上下飞舞,划出一道道银线,嘴里却说出压迫感十足的话:“谁让你去找的虞律师?”   孙兰萍紧张地抿抿嘴说:“没人。”   虞獍提醒她:“在我面前说假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孙兰萍更紧张了,忍不住吞咽着口水:“你到底想问什么?”   虞獍停下了手中的甩刀:“我知道你在陌上轩工作,也知道你弟弟根本没钱买得起那些枪支,该你说了。”   孙兰萍没想到虞獍这么快就查清了自己的底细,吞吞吐吐地不知该如何说清楚,思想斗争了好一阵子,才犹豫着开口:“是……是陌上轩的维拉。”   维拉这名字一听就知道陌上轩的花名,虞獍知道她没敢说谎,继续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孙兰萍沉默了片刻,小声的说:“维拉原来就住在我们楼上,一来二去大家就认识了,听说我缺钱,就介绍我过去做帮厨赚些外快。”   “她现在住哪儿?”虞獍问话只问重点。   孙兰萍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听说她的恩客给她租了房。”   虞獍前后一联系,立马想明白这个维拉的恩客应该就是那个被打死的侄子,枪手并不是专业的杀手,他一定是一早就知道那人会出现在案发地,他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了。只是让虞獍没想明白的是,维拉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她的恩客,她明明有更多隐秘的机会。   虞獍又拿出了那个姓于的死者的照片给孙兰萍看:“认得他吗?”   孙兰萍辨认之后,摇头说没见过。   虞獍点头相信她应该不敢跟自己说谎,然后站起身,给孙兰萍造成极大的压迫感,虞獍一步步慢慢地接近她,孙兰萍忽然心跳加快,她极其怀疑眼前这人要杀她灭口,冷汗不受控制地涌出……   虞獍站定,由上方俯视着瘫软成一团的孙兰萍,缓缓地说:“你今天是哪只手握的刀?”   孙兰萍惊恐万分地摇头:“我,我没有……”   虞獍抬手,留下一道银线,划出一道血光,孙兰萍失声叫出来,右手臂的鲜血瞬间涌来出来,虞獍甩了刀面的血:“我不杀你,但必须给你一个教训。”说完就自行推门离开了,留下孙兰萍捂着淌血的手臂,瑟瑟发抖……   虞獍回到车上,经常跟着他办事的兄弟祁建杰在驾驶位等他,看到虞獍回来,忙掐灭手上的烟,随手扔出窗外,急吼吼地问:“虞哥,审她哪里需要你出马啊?”   虞獍示意祁建杰开车:“去陌上轩。”   祁建杰发动了车子,一脸惊讶:“又去啊?”   虞獍扫了他一眼,祁建杰瞬间透心凉,闭嘴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虞獍到了陌上轩,直接找前台点了维拉的服务,前台盯着虞獍看了半天,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人了,毕竟虞獍不好色在业内算出了名的,他就算亲眼看着封民期跟男男女女群p,都脸不红心不跳的主儿,有一次,一个封民期的合伙人看上虞獍了,虞獍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合伙人也是条“好汉”,就喜欢硬茬儿,非要强求,被虞獍一枪打中了距离胯下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好汉”僵在沙发上瞬间冷静下来了,封民期在一旁半玩笑半揶揄:“别说你了,就连我都没机会得手呢,他呀,性冷淡。”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毕竟大多数人都愿意相信性能力障碍的人,心里或多或少有点问题。也因此,即便虞獍经常出入各种色情场所,也没人敢接他的客。   陌上轩那个倒霉催的经理不得不再次来面对这位大爷,态度也是格外的谦和:“虞哥,您稍坐,我让人去叫维拉,她前些时候被人惯坏了,谱有点大。”   虞獍压根没在听,等了十来分钟,维拉才不情不愿地出现,推门进来就直说:“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说我今天不舒服,谁也不想陪。”   维拉随意地拨弄了一下披肩的卷发,只是在看到虞獍的时候,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虞獍也没客气直接让经理先出去,他要单独跟维拉聊聊,经理只好拍了拍维拉先出去,示意她如果有危险就找借口出来。   等经理出去后,维拉收起了刚才傲慢的样子,仿佛眼前是一位她的熟客,很随意地坐在虞獍身边,主动给他倒了酒,虞獍摆摆手拒绝:“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维拉拿起刚才倒好的酒,一饮而尽,又用手指轻轻蹭了一下嘴唇,笑着说:“因为邓肯(K国毒枭的侄子)?”   虞獍看着她说:“不完全是,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出钱杀你的恩客?听说他很宠你,甚至打算带你回K国。”   维拉甩了一下头发,微微将身体倾向虞獍,笑得狡黠:“男人的话,呵呵,我怎么敢信呢,他若带我去了K国又厌弃了我,你猜我会是下场?”   虞獍并不相信维拉的话:“你可以拒绝他。”   维拉轻叹,无奈的笑:“我有拒绝的权利吗?”说完,妩媚地瞄了一眼虞獍的嘴唇,恭维,“要是虞哥这样的男人,我倒会认真考虑的。”   虞獍对这类话免疫,不为所动,再次拿出了那个姓于的照片问:“你认得他吗?”   维拉无聊地拿过照片,晃了一眼,就还给虞獍了:“不认识。”   虞獍缓缓地点了点头说:“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维拉忙掩饰住脸色的不自然,搪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虞獍收起照片:“你刚才演的那出戏,不就是为了把所有罪名都揽下来吗?”   维拉听到虞獍的质问,猛地站起身来想往外走,忽然脚下一顿,她直接扑倒在地上了,虞獍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过去把维拉抽搐的身体翻过来,就发现她已经口吐白沫了,神仙也救不回来,包厢外的经理听到动静也带人闯进来,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经理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里,忙上前查看维拉的情况,然后冲着虞獍摇头:“已经死了。”   虞獍马上回身用餐巾纸包住了刚才维拉用过的酒杯,打算带走,经理过来拦住了虞獍:“虞哥,你别让我难做,上次你带走监控,我已经挨了罚,这次可是出了人命,你得亲自跟封三姐解释清楚。”   虞獍直接打电话给左兴胜,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左兴胜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拖延,立马去告知封民期。封民期哪里舍得让虞獍受累,直接一个电话打给经理,让他放人,有什么事他会亲自去跟三姐解释的。   经理是怎么也没想到虞獍能在这个时间点请来封民期解围,他也只得照做了,等在外面的祁建杰闻讯赶来,虞獍已经被经理客客气气地送出来了,虞獍把那只酒杯递给祁建杰让他明早送去检验。   祁建杰看着经理唉声叹气的模样忍不住问:“虞哥,出什么事了?”   虞獍看了一眼那个包厢:“我找的人自杀了。”   祁建杰震惊:“啊?!为什么?”   虞獍淡淡地说:“断了我们继续查下去的线索,孙兰萍的那番话,应该都是她授意的,是个厉害的女人,可惜了。”   祁建杰甚少从虞獍口中听到这类夸奖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几天后,于姓死者的死因鉴定为心梗,于姓的遗孀和女儿领回尸体,低调地办理了丧事,虞枭自己不便出面,让江路童去照看一下。   孙兰萍申请到了可以在死刑前见弟弟一面的机会,她遮掩好手臂上的伤疤,去监狱见弟弟最后一面,临走前,两人都在桌面上画了一个不显眼的符号,然后两人含着泪微笑……两个月后,枪杀邓肯的凶手被执行了死刑。对于生活在新城的其他人,似乎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虞枭正埋头在成堆的案卷里,接到老师季安国亲自打来的电话,让他出差去一趟亚港帮自己的老朋友解决一下人事纠纷,案子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两个高管对经济补偿金不满,打算起诉季安国这位老朋友的公司。   虞枭哭笑不得,知道八成是老师在国外演讲脱不开身,但又不能拂了老朋友的面子,就直接把自己推荐给人家了。大概是怕虞枭推脱,季安国还在一旁劝:“案子确实不麻烦,估计一天就能搞定,你正好在亚港度个假,你也挺久没休息了吧?我那老朋友一听说是我的爱徒,拍着胸脯保证当贵宾招待。”   虞枭实在拿自己的老师没办法,只好答应了,挂了电话,直奔沈秋语的办公室,讲明情况,沈秋语心知季安国没找她,也是知道度假一说打动不了自己,没准还会被她劝着早点回来管理DX。   沈秋语听完笑着问:“哪天走?”   虞枭算了算:“开车过去的话,一天就能到亚港,后天吧。”   沈秋语似乎想起了什么问:“老师这位老朋友是不是SCO的老总啊?前几年咱们在社交会见过这人的外甥。”   虞枭也想起来,点头说:“对,就是这家公司。”   沈秋语提醒虞枭:“记得跟他们搞好关系,SCO在新城开了分公司,我们想办法拿下。”   虞枭扶额大笑:“师姐,你这是雁过拔毛啊。”   沈秋语假意生气拍着桌子笑:“你们这些男人,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虞獍把玩的蝴蝶甩刀,其实更偏向我个人的喜好……以他那种人设来说,他可能会随身带三棱刺…… 第12章 出差   亚港与新城相邻,更因为绵长的黄金海岸而出名,很多新城人都会过来度假,享受这里灿烂的阳光,细软的白沙,还有清澈如碧波的海水,虞枭的车子刚开入亚港,随处可见的旅游观光的广告,这时车载电话已经接进来:“虞律师,您到哪儿了?”   虞枭看了一眼路标直接报给对方,忽然觉得对方声音有些耳熟,略带着几分猜测地问:“你是罗翊商?”   对方立马高兴地笑出声:“虞律师还记得我啊。”   虞枭也忙客气:“当然记得,我们不是还在社交会上见过吗?”   罗翊商也热络地回应:“对对,那次还真是多谢虞律师帮忙引荐了很多新城政法界的大佬。”   罗翊商这话说得有些夸大的成分,那次社交会本来是邀请了新城政法界所有人出席,虞枭和沈秋语跟着自己的老师季安国去的,但这个社交会也没有规定不能带其他人进入,所以有些人自己没时间或者不方便出席的,就会派几个自己心腹过去,罗翊商的舅舅也就是季安国的老朋友,曾经也是法学院毕业的,只是后来接手了家里的企业转行了,但这种社交场合非常适合扩充人脉,他自己没时间过来,就把自己最亲信的外甥罗翊商给派过来了,让季安国带着见一见世面,混个脸熟。罗翊商与虞枭年纪相差不大,一个谦逊有礼,一个直爽坦率,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后来罗翊商回去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虞枭的性向,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把握时机,这次听说新城来的律师居然是虞枭,立马主动找他老板,也就是他舅舅,表示他愿意代表公司接待。以他舅舅的立场,确实也不太适合自己去接待,因为来的只是季安国的学生,罗翊商的身份倒是合适,便点头答应了。   虞枭车子还没停稳,罗翊商已经快步走过来,替他开了车,虞枭对罗翊商的热情有些惊讶,随即一想这没准是老师面子的比较大,也忙下车和罗翊商握手:“久等了。”   罗翊商拍了拍虞枭:“你一听说新城派的人是你,我主动请缨作陪。”   虞枭听到这话,也没细想,以为罗翊商很重视这次的案子,他边跟随罗翊商进到商务楼内,边主动跟罗翊商沟通对补偿金的看法,时不时听取罗翊商的一些建议,最后确认:“他们如果还没有起诉,不如我直接跟他们的律师谈,这样彼此还能节约点时间。”   罗翊商也是这个意思,就点头同意了,派人去联系两位高管的律师约好时间。   周磬因为打算把工作的重心放回新城,所以抽空又回了一趟W国,把那边的工作安排好,又空降了一位职业经理人替他管理W国这边的事物,才放心地让郎叔带着自己又去看了看他送还给祖母的那座庄园,之前祖母来过后,把前任主人新装的部分拆掉还原成最初的样子,还有一些破败的角落也让人修复好。   庄园里雇用了几位专业人士在打理,周磬带着郎叔进来,被人拦住,郎叔出面解释了一下,才让周磬顺利的进入。周磬并不喜欢这种复古式的建筑,但当他走进那间主卧的时候,他还是被祖母亲手摆放好的那张夫妻合影吸引住了,他拿起来,仔细端详着里面的两个人,祖父母的感情恐怕是周家所有人都羡慕不已的。   这时,郎叔手中的手机响起来,他忙出声:“二少,是尹小姐的电话,您要接吗?”   周磬伸手接过手机,接通:“喂?”   尹曼灵在那边坏笑:“怎么回来W,也不联系我了?”   周磬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玩世不恭:“你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呢。”   尹曼灵快言快语:“你少来。”   周磬顺着她的话问:“明晚有空吗?”   尹曼灵打来这个电话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也不会惺惺作态:“我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周磬也很痛快:“地方你定。”那边尹曼灵快速地发给了周磬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地址,周磬扫了一眼,“收到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明晚见。”说完挂了电话。   郎叔见怪不怪的接过周磬的手机,周磬轻轻皱了眉:“等我回新城后,记得让经理人把现在的助理开了。”郎叔明白周磬的反感什么,他来W国没有通知过任何人,尹曼灵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肯定是负责他行程的人透漏给她的,周磬最烦这种吃里扒外的员工。   亚港的案子真就如季安国所说,非常轻松,虞枭跟对方的律师扯皮了半天,就双方达成和解了。罗翊商等人走后,也把随行的工作人员打发走了,主动承担起虞枭的导游,弄的虞枭怪不好意思的。   虞枭客气地说:“你不用专门陪我,我可以自己去转一转。”   罗翊商努力说服虞枭:“虞律师,你就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对了,喜欢冲浪吗?今天天气非常不错。”   虞枭挑眉,这个提议确实很有诱惑力,摊了摊手说:“会有人不喜欢吗?还有啊,你不要总叫我虞律师,叫我虞枭就好。”   罗翊商从善如流道:“好,走,我开车带你去海边。”   两人停好车,换好连体泳衣走出来,罗翊商看到虞枭那一瞬,微微发愣,紧致的泳衣把虞枭的身型完全显露出来,宽肩窄腰,胸肌腹肌分明,罗翊商强忍着没敢再继续往下看了。其实罗翊商身材也不错,只是因为比虞枭矮了半头,显得略壮实,虞枭作为gay对罗翊商的身材也投去了赞许的眼光,两人套上救生衣,虞枭忽然看到有人在玩海上摩托,笑着问:“这个还有吗?要不咱们玩这个?”   罗翊商看了一眼点头:“好啊。”这种东西对于他这个本地人,当然没有什么难度了,他之前提议冲浪也是照顾虞枭这种外地人。罗翊商很快找来了两辆海上摩托,虞枭很熟练地跨坐上去,笑着拒绝了头盔,罗翊商一看,自己也不能太怂啊,冲虞枭喊:“虞枭,赛一局吗?”   虞枭蓄势待发回应:“好啊!”说罢,两人就发动起摩托冲进了海面,甩出两道雪白的海浪,海水飞溅在两人的头上脸上身上,瞬间就全湿透了,虞枭的摩托借着海浪一下子腾起,他忍不住发出“哦吼”的喊叫声,罗翊商不甘示弱地追了过去,两人边你追我赶边无意义地喊起来,像极了两个邻家男孩打水仗的架势。   也不知道玩了多久,虞枭才减慢了速度,缓缓地驶回海岸,罗翊商也追上了他,夸赞:“虞枭,玩的不错!”   虞枭却之不恭:“多谢夸奖。” 两人回到海岸上后,工作人员将他们的物品交还给他们,罗翊商拿到手机忽然提议:“虞枭,合个影,好吗?”虞枭没回答直接用行动表示了,他揽过罗翊商的肩头,靠在摩托上拍了一张合影。   两人正闲聊着,忽然有东西飞来砸到了虞枭的肩上,回头一看,是排球,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略带着几分尴尬地道歉,虞枭到没计较,捡起球还给了美女,美女接过球,试探的邀请虞枭过去一起打球。虞枭这才意识到那球可能不是无意砸中自己的,站在一旁的罗翊商也忍不住笑了,虞枭面带笑容地摆了摆手拒绝了,美女只好带着失望的表情离开了。   虞枭自我解围:“如果是个帅哥的话,我没准就过去了。”   罗翊商挑眉,明显不信,指了指那边还真的有个很年轻的小帅哥,虞枭一时再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了,结果美女那边传来一个纨绔子弟的男声:“美女别难过啊,哥哥这不是陪你玩呢嘛~”虞枭看人有点眼熟,但又确实不认识,罗翊商帮给他介绍:“那人是新城人,叫沈时康,他好像就是沈秋语的弟弟吧?”   虞枭微微一愣,沈秋语虽然跟他很熟悉,也不少提及自己的私事,但这位沈时康却没怎么从沈秋语口中听到过,大概频率还不及周磬这个表弟呢。转念一想,以沈秋语的性格,她很难看上这位亲弟弟吧。   罗翊商没注意到虞枭的表情,一脸不屑继续说:“他基本上常驻在亚港,也是我家酒店的常客,这两年封家的赌船开起来了,他又时常泡在那里。沈家好像也不怎么管他。”   虞枭随口说:“也可能管不了吧。”   罗翊商一挥手,仿佛把沈时康这个人挥去一般:“不提他了。你这次来的特巧,正好赶上今晚每周的主题海滩party。”   虞枭转头看向罗翊商:“亚港什么时候有这种活动了?”   罗翊商笑着解释:“也是刚提起封家才想起来的,已经办了快有一年了,封家想吸引更多的人去赌船玩,就花重金每周在海滩举办主题聚会,封三姐的商业头脑没的说,这么搞了不到半年,亚港的旅游业都比往年增加了,现在这已经成了亚港的一大特色了,很多人冲这个来的。”   虞枭忽然想到他刚进亚港时看到的广告:“那你们呢?”   罗翊商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也占了光,封三姐主动提出由我们的饭店提供餐饮。”   虞枭知道不方便再继续问下去了,又把话题绕回来了:“今晚是什么主题?”   罗翊商边观察虞枭的表情边缓缓地说:“les&gay。”   虞枭这才意识到罗翊商似乎在试探他,倒也没有隐藏:“你知道我是?”   罗翊商真诚地点头,接着说:“我也是。”   虞枭忽然明白从他到了亚港之后,罗翊商的热情从何而来了,但人家没有开口直言,自己也不能回绝好意,略带着复杂的心情“哦”了一声。   罗翊商察觉到虞枭的情绪没有那么高了,忽然意识到自己坦白的时间有点不对,窘迫地开口:“虞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我觉得你不会排斥参加这个party。”   虞枭忙顺着他的话说:“当然,既然来了,当然要看看。” 第13章 心乱   今天是封家的大日子,分布在各国各地的封家子孙,跟封家同气连枝的亲朋故友,还有就是曾经被封家资助过的人,都纷纷赶回了新城,参加封家老爷子的寿辰。而作为封家长房独孙的封民期自然更不能怠慢,几个月前定制的礼服就是为了今天派上用场 ,服装设计师正和自己的助理忙着为封民期搭配,这时,左兴胜敲门进来,一看到还有外人,便开口说:“刚才虞獍打来电话。”封民期听到,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先出去,只留下左兴胜问:“怎么了?”   左兴胜恭敬地说:“他说安保工作安排妥当了,但今天他不方便出现。”   封民期也猜到原因,反问:“因为陌上轩的事?”   左兴胜点头回话:“是。昨天我和他碰面也告诉他,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封少不打算深究了,可他……”   封民期皱眉:“他说什么吗?”   左兴胜观察了一下封民期的表情,才斟酌着开口:“他觉得维拉背后还有人藏在陌上轩,而且维拉死后,监狱里判了死刑的那人立马也吐口称是维拉指使的,之前无论咱们这么拷问,他都不肯说……”   封民期有些不耐烦抻了抻脖领:“那又怎么样?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   左兴胜不敢答,即便他知道虞獍会这么在意维拉背后的人,只不过是因为这事儿牵扯到他哥哥虞枭身上,只要涉及到虞枭,虞獍就要斩草除根。   封民期想了想说:“你马上去通知虞獍,今天他必须陪我出席,”嘴角弯处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我祖父可是把他当作我的救命恩人一样重视,这种日子,他怎么可以不出现呢。”   亚港的傍晚特别适合边欣赏美景边用晚餐,罗翊商在自家的酒店选了最佳的位置招待虞枭,虞枭看着桌上精美的食材都有些忍不住食指大动,罗翊商看着在那个尴尬的小插曲之后,虞枭还能毫无芥蒂地与自己共进晚餐,也放下心来。两人边吃边聊起来,这时已经能看到海滩边上有人在放烟火了,虞枭有些奇怪:“这么早吗?”   罗翊商也觉得有些奇怪,便叫来酒店的经理询问,酒店经理告诉他们,今天是封家的大日子,所以这些活动只是封家赌船在为自己的大老板祝寿,晚会还要晚一些才会开始。   虞枭看着铺天盖地的烟火,心情复杂的感慨:“原来如此。”   罗翊商也很会做人,立马让经理送一个香槟塔过去,表达一下祝贺,虽然猜到自己的舅舅肯定早就安排过祝寿的礼物了,自己也不过凑个趣。看着罗翊商熟练地笼络人心,不知怎么地想到周磬,他仿佛天生就是个商人,罗翊商反倒因为性格太直率显得有几分义气所在。   罗翊商发现虞枭不怎么说话了,主动找话题问:“说到封家,我忽然想起前不久新城是不是出了件大事?”虞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罗翊商继续说:“好像是有个K国人被枪杀了。”   虞枭点了点头说:“对,叫邓肯。”   罗翊商本来是随便找话说,没想到虞枭知道这么清楚,不免有些诧异:“你连名字都知道?”   虞枭耐心的解释:“嗯,那个案子是我负责的,枪击犯被判了死刑,前几天刚执行。”   罗翊商忍不住八卦:“我道听途说了一些事,”刻意压低了声音问,“是封家内斗吗?”   虞枭看他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强忍住笑,摇头说:“不是。”   罗翊商感慨道:“我就说嘛,封家怎么可能这么傻,不仅让枪手实名制购枪,还让警察查到了其他藏匿的枪支。”   虞枭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其他枪支,脸上浮现了惊讶:“其他藏匿的枪支?证据链没有啊。”   罗翊商忙解释:“听说是一个意外,警方在周家的工地里发现了几把枪支,结果一查,居然也是那个枪手实名买的。”   虞枭思绪万千,很快他就明白了,有人刻意隐瞒,不让他知道,想来想去只有江路童,能让江路童这么干的人也只有虞獍。   虞枭暂且按下了去找虞獍的想法,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和罗翊商聊起SCO怎么开始经营起酒店和旅游。罗翊商倒也坦诚,解释SCO最早发家是做港口运输和船舶制造的,是有一次他无意间去餐馆吃饭,听到停港在这里的船员抱怨亚港的饭店太糟糕了,那时亚港还没有大规模地酒店,他立马动了心思,一开始倒也没有想搞旅游开发,只是酒店做起来总要创收。   听完罗翊商的“发家史”,虞枭笑得直竖大拇指:“时势造英雄。”   罗翊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自谦:“我这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虞枭自然不会把这种话当真。这时,远处已经传来乐队热场的音乐了,罗翊商探出身子往远处张望:“快开场了。”   虞枭也来了兴趣:“好,一起过去吧。”   两人来到搭好的舞台边上,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年轻人,他们似乎是冲着今天这个乐队来的,手里举着牌子和荧光棒,围着舞台和声,罗翊商跑到人群外的酒吧台买了两大杯啤酒回来找虞枭:“来,这样比较有气氛。”   虞枭接过啤酒杯,轻轻和罗翊商碰了一下,喝了一口略带兴奋:“味道不错。这感觉好像回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   罗翊商拍了拍虞枭的肩:“你知道吗?在亚港有一句话,亚港是属于年轻人的时代。”乐队也适时地进入了第一首歌的高潮,下面的男男女女,不管跑不跑调也跟着一起唱出来,虞枭虽然不认识这个乐队,但也挡不住音乐的感染力,和着节奏摇晃起身体,罗翊商还从旁边的一对拉拉手里接过两根荧光棒,举着双手挥舞。   海滩party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台上也越来越放得开,几个只穿着紧身短裤的肌肉男跳着各种性暗示的舞姿,彻底让台下的人疯狂,前排的人几乎要爬上台子去摸两把,虞枭也喝了不少酒,但看着台上释放的表演,他忍不住用手指扣住嘴唇打了个响哨,然后放声大笑,忽然意识到罗翊商似乎在拍自己,转头带着醉意笑着问:“你在干什么?”但因为周围声音太吵了,他不得不又放大声喊了一遍,罗翊商在镜头后面大声回答:“拍你!”   虞枭笑得更控制不住了:“拍我干什么?”   罗翊商也笑着回应他:“因为你比他们帅啊!”   虞枭觉得酒劲儿渐渐来袭,他慢慢的退出去人群,走到一处人比较少的地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不远处依然热情高涨的男女们,罗翊商也跟着他过来了,关切地问:“还好吗?”   虞枭笑着摆摆手:“我有点醉了。”   罗翊商并排和虞枭站在一起,这时,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拿着剩下不多的玫瑰走过来对罗翊商说:“送一支给你男朋友吧。”   罗翊商尴尬地不知该怎么说,虞枭替他解围:“你这些花多少钱,我都要了。”女孩给了个打包价,临走还对罗翊商挤眉弄眼说:“你男朋友很帅的~!”搞得罗翊商哭笑不得,虞枭还真把花全部塞给了罗翊商:“这个呢,当作谢礼。”   罗翊商无奈的接下了花说:“那你也不用全买下啊。”   虞枭坦然地说:“大晚上的,让女孩子早点收工吧。”搞得罗翊商连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了,喃喃地说:“还好你不喜欢女孩子……”   虞枭显然没听清他说什么,就问了一句,罗翊商下意识地回:“哦,我是问你有没有交友平台IF,我可以分享照片给你。”   因为酒精的缘故,虞枭变得有些迟钝,想了片刻才说:“几年前我妹好像帮我申请过,但我一直没怎么用过。”说着,拿出手机试了几次,才终于登陆上IF的平台,刚想开口告诉罗翊商自己的id,结果那个id他实在说不出口,罗翊商在一旁等着,他只好递给罗翊商看——枭OWL,罗翊商也被这“特别”的id震撼了,默默添加好友。   回到酒店后就把之前的照片和视频分享上去了,并且圈了虞枭。虞枭出于礼貌,在罗翊商的账号下面回复了一句——感谢罗兄舍命陪君子,玩得很开心。然后就放下手机去泡澡了。   W国酒店的1025室内,地上随意散落着衣物,浴室里传出男女兴奋的喘息声,听动静明显已经快到极限了,果然,很快伴随着女声的咏叹调完美结束了,周磬摘掉安全套,走到外间打开淋浴,任热水冲刷着他的身体,蜜色的肌肤在水泽和灯光地照射,让他看起来像极了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抬手关掉淋浴,草草裹着浴巾走到了卧室,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躺在松软的床上,看了几眼新闻就切入到IF平台里,周磬IF的好友基本都是那些胡作非为的同道中人,按理说,这么大的平台,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现虞枭的。可是又不能否认,人和人的交集总会有重合……   所以周磬居然在蓝承安的IF里看到了虞枭的视频,第一眼,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得坐了起来,点一看,真的是虞枭,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虞枭带着醉意轻松地笑问——你在干什么?拍我干什么?   而镜头后面明显是一个男声再说——因为你比他们帅啊!   这句话之后,虞枭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也彻底把周磬的心笑乱了…… 第14章 返城   周磬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视频发布人的IF页面,发布人的头像显示得并不是虞枭,看着蓝承安熟络地称呼对方翊商,看来也是他交际圈内认识的gay。周磬心下了然,继续翻看对方的内容,视频的前一条居然是他和虞枭在海滩依着摩托拍的照片,虞枭很自然地搭在他肩上,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身后的蓝天海滩把两人的笑容映衬着阳光灿烂。   周磬忽然发现罗翊商圈了另一个IF号,他点进去一看,只有五六条内容,基本都是照片配着一句话很敷衍的样子,翻到最底下的照片——似乎是几年前的虞枭,他正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用手指把她擦掉脸上的面粉,背景似乎是一所福利院。再一看日期果然是很久之前了,周磬明知在这个几乎没什么内容的社交账号里看不到真实的虞枭,但他却和着了魔一样,盯着其中一张照片,拍摄的是干净的桌面上摆放着一枚徽章,那是每个法学院学生入学时都会获得的徽章,可虞枭留下的文字却是——再见了……短短三个字,周磬看了一眼日期,这时间距离虞枭毕业已经有些年头了。   周磬正在认真地瞎琢磨,洗完澡的尹曼灵从浴室里裹着浴巾出来,看见周磬盯着手机思索,不以为意地问:“这么晚还有事要处理?”   周磬抬头扫了一眼尹曼灵,忽然发出灵魂的拷问:“曼灵,你知道我有女朋友吗?”   尹曼灵略感惊讶地看着周磬,一时摸不透他这话是有所指吗?尹曼灵扯掉身上唯一的浴巾,风情万种地走过来趴在周磬身侧,坏笑地反问:“怎么,你女朋友查岗啊?”周磬瞬间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不会这么快说实话了,左手托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并不算特别漂亮但却颇有风情的脸,一般男人很难抗拒这种活色生香的风情,诱惑地问:“你有想过做我女朋友吗?”   尹曼灵看似怨恨却极轻得拍掉周磬的手,娇嗔:“你应该问,跟你上过床的人,谁没想过呢。”这番恭维的话倒让周磬的虚荣心极大地满足了,反问:“可你似乎并不介意我有女朋友啊?”   尹曼灵拉起周磬的手,放在嘴边作势要咬,发现周磬并不躲,便用舌尖轻轻地划过,然后含住,故意借着含糊的口齿:“跟你第一次之后,我就知道我没戏了。”   周磬不为所动,反而将另一根手指也伸进去了,迫使尹曼灵不得不张开嘴,轻压着她的舌根:“可你还是会来见我。”   尹曼灵先受不住,眼泪快涌出来,忙把周磬的手指拽出来,轻咳了一下:“你今天怎么了?突然对你女友产生愧疚了?”   周磬抽出纸巾擦拭了手指,站起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物,边穿边对躺在床上的尹曼灵说:“房费记我账上,我先走了,好梦。”扔下目瞪口呆的尹曼灵,周磬轻松地走出了酒店,被他叫醒的郎叔一脸诧异:“二少,要去哪儿啊?”   周磬舒活了一下肩膀:“回庄园吧,顺便帮我订明天的机票飞新城。”   封家的寿宴因为来的人太多了,封三姐直接把地方安排在了一艘赌船上,这个时间,该寒暄的都寒暄完了,该离席的也差不多都走了,剩下的人要么平日里就喜欢声色犬马的消遣,要么就是封家自己人。封三姐封玉槭打发了自己的老公柳子瑜去接待宾客,她亲自找到了一晚上都站在角落事不关己的虞獍。   虞獍看到封玉槭径直过来,自然知道这是来找他秋后算账了,果然,封玉槭刚站稳,就笑着问:“虞獍?”   虞獍点头回:“是。”   封玉槭也没客气,上来就讽刺:“是不是我陌上轩的生意挡了你的财路啊?”   虞獍虽然不喜欢纠缠撕扯,但也不代表他嘴笨:“三姐,你就不怕有人在陌上轩’藏雷’,还是说,这’雷’本来就是你的?”   封玉槭一听这话,精修的细眉瞬间挑得老高,气势汹汹:“你什么意思?!”   虞獍看到封玉槭身后出现的封民期,知道自己也要适可而止:“多谢封三姐帮忙善后了维拉的事。”   封民期也顺势上前安慰封玉槭:“三姐,死了个人而已,多大的事啊,我亲自倒酒给你赔不是。”端着酒杯递到封玉槭面前,封玉槭就算再不待见封民期,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毕竟封民期只要好好地活着,他就是未来封家的掌权人。   封玉槭接过酒杯,抿了一口,表情也缓和下来:“民期,这酒三姐喝了,这事情我也就不再提了,但以后我陌上轩不欢迎虞獍来玩。”说完,就放下酒杯转身走了。   封民期完全不在乎封玉槭的话,笑嘻嘻地看着虞獍:“看,为了你,我把我三姐都得罪了。”   “你今晚叫我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亲耳听到这番话吗?”虞獍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因为周磬临时起意,远在W国的他反而先一步回到了新城,郎叔发现回来之后周磬似乎也没什么异常,快速地投入到新城的各种工作里,而且增加了与游思瑶的约会次数,郎叔甚至觉得可能再过不久,两人就要开始同居生活,心里也替周磬开心。   周磬自己却不这么觉得,相比于尹曼灵,他确实觉得游思瑶更适合做女朋友,人漂亮有事业心性格又好,更重要的是人际关系不复杂,但不知为什么,周磬却总觉得不太对劲,他对游思瑶没有男女之间的冲动和激情,他们可以约会,可以上床,甚至可以结婚,水到渠成,但这一切反而有一种失真感,他甚至有向游思瑶坦白自己出轨的想法,也许说出来就能打破这种失真感,当然两人也可能就此分道扬镳了,难道这才是他隐隐期望的结果吗?   然后,周磬想起了虞枭,他已经把虞枭IF的页面看了不知多少遍,盼着他能突然对某件事或某个人写点什么,想到这里,周磬也觉得自己好笑,莫非自己还期待着虞枭会重新对自己产生好感吗?在情感上从来没有失利过的周磬,头一次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这滋味可真让人难忘……   虞枭结束了亚港的案子和休假,也驱车返回新城,路上打开新闻播报,听到直击现场的新闻,关于上城区一所私立学校发生了食物中毒的事件,不少学生因为呕吐腹痛,不得不就近送往医院。本来也没太当回事的虞枭,当听到这次学校提供的奶制品的名字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这家艾曦公司不是DX律所的客户吗?当虞枭的车刚开入新城的高速,艾曦公司就及时发布了公关文案,虞枭也算松了口气,这才打电话给沈秋语。   沈秋语一看到是虞枭,立马扔下艾曦公司的产品经理出来接电话,沈秋语已经被这个情绪狂躁的产品经理搞烦了,但碍于艾曦公司的boss是自己的朋友,一忍再忍,终于找了个机会躲出来了。   沈秋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接通电话,开口关心地问:“亚港的案子顺利吗?”   虞枭开车跑高速,信号不太好:“还不错。我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律所了。”   沈秋语听到虞枭马上就要回来了,直接开启谈公务的模式:“上城区私立中学食物中毒的新闻看了吗?”   虞枭职业分析:“嗯,刚听了新闻,艾曦公关得很及时,公布了产品的质检报告,”忽然意识到沈秋语肯定不会问这些她也明白的道理,应该是有其他的事,反问,“怎么?有其他问题?”   沈秋语耸耸肩坦言:“是啊,艾曦乳业的产品经理现在正在会谈室坐着呢,他打算找我们起诉直击现场的那个记者。”   虞枭听新闻只听了重点,没留意记者的是谁,随口问:“需要我出马吗?”   沈秋语看着自己电脑上重播的新闻,里面的游思瑶专业又敬业,嘴角不由得露出了赞许地笑:“杀鸡焉用牛刀,我交给其他人吧。”   虞枭得知沈秋语并不是让他接下这个案子,就推测如果艾曦乳业的质量没问题,那食物中毒被追究责任的一方就会是校方:“师姐,你是想拓展业务?”   沈秋语毫不掩饰自己嗅到了利益的气息,直截了当地夸赞虞枭:“还是你懂我。这帮上城区学生的父母怎么舍得自己的孩子遭受这么大的罪,不知道倒霉的会是谁。”   虞枭顺着沈秋语的话:“师姐,我记得那个私立中学是菲曳律所的客户?”   沈秋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一笑:“之后也许就是我们的客户了。” 第15章 再见   一大早被游思瑶推掉了约会的周磬,心情不错地在新闻里看到自己的女朋友正在为抢新闻奔波,结果还没到中午,艾曦乳业官方郑重地发表了一篇新闻稿,里面甚至连提供给私立中学的牛奶批次质检报告都公布出来了,周磬心下了然,知道艾曦乳业的老总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这么迅速有效地回击,周磬想了想还是给游思瑶打去了电话,游思瑶那边很吵闹,她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脚步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回话:“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周磬没直说,反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游思瑶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喘口了气说:“还在医院等检查结果,刚采访过几个学生家长。”   周磬笑着问:“那你有看到艾曦乳业的声明吗?”   游思瑶似乎在边看边说:“正在看。”快速浏览完内容,游思瑶自问,“难道不是牛奶的问题?”   周磬提醒她:“就算是牛奶的问题,也未必就是商家的问题。”   游思瑶瞬间明白周磬所说的,也许问题是出在运输途径或者是学校仓储,沉思片刻后,下定决心:“那我让人跑一趟运输公司。”   周磬发现游思瑶一门心思都在这个新闻事件里,完全没考虑自己的问题,不得不委婉地问:“你们头儿没跟你说说艾曦乳业什么态度吗?”   游思瑶这才想起刚才忙乱中接到自己上司的电话,好像是说艾曦乳业投诉她来着,没太放在心上:“等事情查清楚,如果是我报道有误,我会澄清的。”   周磬发现游思瑶对待工作的认真劲儿有时候也挺让人哭笑不得的,只好直言:“据我所知,艾曦乳业今年有一个与海外合作的项目,你的报道会影响它家的声誉,它为了澄清此事一定会起诉你的,这不是你发个声明能解决的。”   这时,游思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对策而发愁,周磬笑着哄她:“别太担心,艾曦乳业这次合作项目的投资人是我。”游思瑶听到这话心里很矛盾,工作上的事她从来没想过要依靠周磬,不然何必跑一线这么辛苦,可眼下这件事,自己又确实没有解决方案。周磬从游思瑶的犹豫中听出她的矛盾,贴心地给她找台阶:“这件事我不亲自出面,我表姐跟艾曦乳业的宁总有点私交,通过她显得不那么生硬。”   游思瑶喃喃:“需要我做什么呢?”   周磬宽慰她:“听我表姐的安排就行,她不会让你难做的。”安抚好游思瑶,周磬主动联系了沈秋语,沈秋语一听说周磬找她帮忙联系艾曦乳业的宁总,立马就答应下来了,自然也就知道了周磬原来在新城早有一位女朋友,调侃了两句之后,挂了电话直接约宁总吃完饭。   宁总和沈秋语是在为女性公益事业的活动上认识的,两个人也算一见如故,深知女性如她们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不易,都很乐意在女性公益事业上出份力,一来二去,两人建立了私交。   宁总一听沈秋语是为了游思瑶的事找自己,先以为游思瑶是她的什么亲戚朋友,后来一听说是她表弟周磬的女友,宁总毫不意外地想到了自家企业海外项目,提议要周磬一起过来坐坐,沈秋语推说周磬今晚没有时间,她们两个前辈好好指点一下后辈,以后少在工作上出差错。宁总转念一想,给沈秋语一个面子,周磬应该也会承情。   虞枭刚回到DX,江路童眼尖就看到他了,跑过来跟他汇报工作:“大哥,我马上要去取牛奶样品的检测报告,给你留了点心在办公室。”   虞枭拍着她说:“办完事,去我车后备箱里拿礼物,还有一些你替我送去杜叔叔那里。”说完,就把从亚港带回来的小礼物分发给其他同事,然后敲响了沈秋语办公室的门,提着礼物进来,沈秋语一看进来的是虞枭,站起来:“回来了?”   虞枭把礼物放下后说:“嗯,今天路况还不错。”   沈秋语忽然故作神秘的笑:“刚在电话里还跟你说艾曦乳业的产品经理要起诉那个记者,结果,你这刚到,这案子可能要私了了。”   虞枭也挺吃惊的,毕竟早上新闻刚播没多久,艾曦乳业就硬邦邦地发了公告声明,一副要据理力争的样子,怎么自己前脚刚回律所,风向就变了:“艾曦乳业这么好说话?”   沈秋语也没想到游思瑶居然跟周磬能扯上关系,不由感叹周磬这小子口风太紧了,要不是出了这件事,他还不知道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呢,忍笑:“艾曦最近接洽的项目跟游思瑶的男友有关系,只要跟利益有关,就一切都可以谈。”   虞枭明白私了的必然性,了然:“原来如此。”   沈秋语谈完自己这边的消息,立马又问起亚港SCO的情况:“SCO那边什么情况?”   虞枭捋清楚思路之后讲:“SCO的规模越来越大,已经不满足于只在亚港发展了,新城的分公司只是第一步,加市近期也要开分公司。”沈秋语听完虞枭所说的情况,忍不住揣度:“野心不小,就是不知道是冲着封家还是周家来的。”   虞枭也说不好,毕竟罗翊商再对他有好感,也不可能把SCO公司的发展规划全部透露,虞枭想到亚港的赌船说:“现在封家把部分赌场的生意搬到亚港,对他们的产业确实有刺激。”   沈秋语若有所思地点头说:“你先去忙吧,SCO公司那边的情况,你多上点心,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不能错过。”   虞枭点头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果然桌面上摆着江路童买给他的点心,看了一眼手表,已经错过了午餐时间,干脆边吃边打开邮箱查收工作邮件。   不知工作了多久,手机的提示音响起,虞枭随手拿起一看,发现居然是IF的信息提醒——好友添加请求超额了,他无奈地打开平台,一下子几十个申请的号,虞枭也懒得花时间辨别是谁,直接全部通过了,然后找信息提示音关闭,重新把手机放回到一旁继续工作。   刚在大会议室开完会的周磬,正打算让秘书给自己冲杯咖啡,结果瞄到自己IF的好友邀请居然通过了,周磬难以置信地打开IF再次确认,前两天就发出了邀请但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虞枭的账号一看就是不怎么使用的,峰回路转的变故,隐隐让周磬动了心思。   赵秘书莫名其妙地看着记事薄,认真汇报:“今晚您有个酒会……”   周磬没等赵秘书说完直接说:“帮我推掉吧。下班前送来的项目我明天再签。”说着,自行拿起外套和车钥匙离开了公司。   周磬开车到了DX律所,主动打了个电话给沈秋语,声称自己顺路过来看看,问问宁总那边的意思。走进DX,周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虞枭的办公室,亮着灯,看来人从亚港回来了,迎面就撞见江路童 ,她略带着惊讶的表情盯着自己,周磬对女人从来没打怵过,微笑着点头,算是友好地打过招呼了,江路童也一脸蒙圈地看着周磬敲开了沈秋语的门。   正看合同看得头晕脑胀的虞枭,坐在座位上忍不住伸了伸胳膊,这时,江路童也忙完沈秋语安排好的工作,直接推门进来,神秘兮兮地对虞枭说:“大哥,你朋友来了。”   虞枭放下手中的合同,奇怪地问:“朋友?谁啊?”   江路童看了一眼沈秋语办公室的方向,转头对虞枭说:“呃,他好像去沈律师的办公室了。”   虞枭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奇站起来走到门口顺着江路童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虽然只看到周磬的一个背影,但虞枭还是认出来了,不由心虚,他怎么会来这里?但面对江路童一脸好奇,虞枭只能故作镇定:“哦,他是沈师姐的表弟,会来DX不奇怪。”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又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江路童记得上次虞枭明明和周磬很熟悉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又装作生疏的态度,忍不住奇怪地问:“大哥,你不去打个招呼嘛?”   虞枭头也不抬地回:“不必了。已经下班了,你要是没事就先走吧。”   周磬打着感谢沈秋语出面替游思瑶解围的事造访,沈秋语虽然略感吃惊,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周磬还亲自跑一趟,但很快又释然了,游思瑶可能是周磬很在意的女朋友。   沈秋语从酒柜里取出最好的红酒,倒了一杯递给周磬:“比不上你的私藏,味道勉强可以入口。”   周磬接过红酒抿了一口:“表姐,你拿’玛歌’招待我,我都不好意思开口求你了。”   沈秋语也摆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的姿态,很自然地拉拢和周磬的关系,希望能缓解上次TIMO的隔阂:“一家人谈什么求不求的,艾曦的宁总答应赴约了,我已经让助理订了位子。”   周磬也是知情识趣的人,夸赞:“还是表姐想得周到。”   沈秋语拿出质检报告,递给周磬看:“你都亲自出马了,我怎么也要尽点心啊。这是学校牛奶的样品报告,只有它们有问题。”   周磬接过报告随意翻:“思瑶这次确实莽撞了,不过做新闻嘛,她总不能料事如神。”   沈秋语把宁总提出的条件,简而言之地说出来:“晚上让游小姐主动道个歉,约个访谈,这事就算过去了。”   周磬听出宁总这是拿捏此事开价码,笑着暗讽:“宁总还说什么了?”   沈秋语也听出周磬的不满,劝服:“你也别不高兴,你主动求和,又有错在先,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   周磬自知此事不占理,笑着点头:“不过分。”   沈秋语理解周磬的不满,提议:“饭局你就不要出面了,省得宁总得寸进尺。”   这话正随了周磬的心意,直接顺着说:“也好,我就把思瑶交给表姐了。”   沈秋语打趣道:“你跟这位游小姐交往多久了?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嘛。”   周磬知道沈秋语无非是闲聊,不会四处散播,坦言:“还不到一年呢,所以还要请表姐保密。”   虞枭觉得腹中饥饿,有些后悔把江路童打发走了,看了看手中的合同已经发送出去了,便收拾东西打算离开,推门出去,发现周磬居然还在沈秋语的办公室内,虞枭忙不迭关灯走人,打算暂时避开周磬。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周磬和沈秋语也寒暄地差不多,出了办公室,发现虞枭办公室居然关了灯,本还想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打个招呼,结果虞枭这么早就下班了。   周磬心有不甘,也有些无奈地想,刚才明明还在呢。周磬漫不经心地走向电梯口,忽然发现虞枭停在那里等电梯,“叮”一声电梯到了,门开了,眼见着虞枭进了电梯,周磬快追几步,开口喊住:“虞律师,等一下。”虞枭的手在关门键那儿犹豫了片刻,周磬已经在电梯门关闭前赶上了,两人一起进了空荡荡的电梯,一左一右保持距离,一个盯着电梯的按键,一个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对方。   周磬没话找话,虚伪的假客气:“多谢虞律师。”   虞枭与周磬没有任何眼神交流,生硬地回:“不客气。”   虞枭越无视周磬,就越让周磬不爽:“虞律师,许久没见了。”   虞枭的话能省则省:“嗯。”   周磬装作好意关心地问:“虞律师,你嗓子不舒服吗? ”   虞枭一面心烦意乱,一面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没有。”   周磬似乎玩上瘾了,故意往虞枭那边靠了靠,玩味:“看来虞律师是不想跟我说话? ”   虞枭深吸了一口气,保持自己职业涵养不崩坏:“周先生,你是有案子要咨询我吗?我的咨询费可不便宜。 ”   周磬没料到虞枭根本不按照他的思路走,直接被鲠住,但周磬是谁啊,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挑衅回击:“原来虞律师是怕我付不起咨询费啊。 ”   虞枭煞有介事地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周磬,面带微笑诚恳地说:“要咨询,先跟我的助理预约,这是电话。周先生,你拿好。”说完,电梯门到了第一层,虞枭没有再多看周磬一眼,直接走人了,留下周磬握着名牌,努力深呼气,免得让虞枭得逞。 第16章 葬礼   策宇公司定向融资发行的第一日,为此事操碎了心的策宇老板终于踏实了,于是第一时间就邀请新股东TIMO集团的几位大股东和策宇的几位原始股东碰面,于是乎,新城的商务会馆被策宇公司包下了,今晚出席的人都是和策宇未来发展密切相关的人。   TIMO集团的董事成员配置很“特别”,几位大股东都是名不经传的人物,但他们却代表了新城某些不方便出面做项目投资的大人物,简而言之,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存在着有实权的实际控制人。这场酒会自然也不会只邀请了TIMO集团名义上的股东们,一些乐于抛头露面的实权者也很给面子地出席了。   周磬来得不算早,被策宇老板亲自迎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到实权者之一的唐正英,也就是沈秋语的的丈夫。他身旁站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两人谈话间显得很亲密,不熟悉的人都以为这女人能成为TIMO的股东之一,是因为她跟唐正英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但周磬却很清楚,这个叫辛雅妍的女人不过是唐正英他爹在外面惹出来的风流债,虽然同父异母也没怎么生活在一起,唐正英对这个妹妹倒不错,TIMO集团的股权也是他交给辛雅妍来管理。   唐正英也看到周磬进场,笑呵呵地迎面走来,丝毫没有姐夫的架子,唐正英当年也就算长相周正而已,如今发了福,圆脸配上一副笑脸,都是十足好脾气的模样。策宇老板见状忙招呼服务生送酒过来,唐正英从托盘上去了香槟,主动递给周磬:“还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呢?”   周磬也没推辞,接过酒,笑着道谢:“怎么能不给策宇总裁面子呢。”说着,拍了拍一旁策宇的老板,“而且也难得有机会多认识些合作伙伴。”策宇老板丝毫没有当初跟周磬在谈判桌前撕逼的模样,也拍着周磬的肩称兄道弟,这时,有其他人来了,策瑜老板过去招呼,唐正英笑呵呵地给他介绍辛雅妍,然后主动领着两人扩展人脉,非常熟络地介绍在场的实权派人物,有几位周磬也早有耳闻,多是他父亲经常会提到的,对方听到周磬的名字,也心知肚明这位是周家的次子,之前就算没见过他,但他父亲还是经常打交道的,周磬也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得极为得体和谦逊,再加上一张好相貌,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自然拉近了几分关系。唐正英对周磬的表现很满意,毕竟眼前这帮人个个都精明得跟鬼似的,周磬却完全没在这帮人面前露怯。   这一圈听下来,周磬算是摸清TIMO集团背后的实权都在朝,甚至其中还有他父亲赞助过的,新城看似很大,其实早就盘根错节,这下有的玩了。   酒过三巡,几位不轻易露面的实权者自然早被其他人围坐一团包括唐正英在内。那些花钱请来的陪客,也勾勾搭搭地寻找着机会。周磬对此不感兴趣,盘算着找个借口避开后半场的“节目”。结果辛雅妍却端着酒杯走到他身边优雅地坐下,辛雅妍于沈秋语年纪相仿,一直未婚,跟周磬基本没有交集,周磬自然有些奇怪她的举止,辛雅妍倒没绕弯子主动凑过来搭话:“听说,你差点把这次融资给搅黄了?”辛雅妍不会无缘无故地问他这个问题,周磬嘴角噙着笑,半真半假:“辛小姐,您听谁说的?”   辛雅妍也是在职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才不会被周磬那迷人的笑迷惑:“我就知道你根本不会做无聊的蠢事。”   周磬看着不远处穿梭的男男女女:“辛小姐只是要跟我说这些吗?”   辛雅妍轻轻地摇头:“以你的聪明,应该早就想明白TIMO收购3%的操作是怎么回事了吧?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周磬这才明白这女人是来挑拨离间的,TIMO能在他的眼皮子低下买入这么多股份,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必然是有熟悉内幕的人暗中帮忙,周磬对辛雅妍的用意了然,哪里还能中了她的圈套,故意曲解:“辛小姐,是来提醒我的?那我真要谢谢你了,不过唐正英怎么说也是你亲哥哥,而我和他也算一家人,你这番话是想看我们反目吗?”   辛雅妍确实有些小看了周磬的定力,本以为激将法能搞乱这个看起来骄傲的男人,结果周磬完全不上钩,反手四两拨千斤让辛雅妍处于略显尴尬的场面,辛雅妍不怒反笑:“我哥哥如何,也比不得你表姐的良苦用心。”   周磬识破了辛雅妍的挑拨之意,那她说什么都不必放在心上了,连敷衍都显得勉强:“辛小姐,我还有事,失陪。”周磬起身还没来得及走,不远处一个酒气熏熏的男人拿着手机忽然哭嚎起来,周磬循声望过去,才隐约听清楚那人口齿不清地哭喊着他爹没了。周磬冷眼看着围坐在那人身边好言相劝的众人,要么抱着看好戏听八卦的心思,要么面露不屑敷衍了事地安慰,唯独缺了真心实意……周磬事不关己地转身扔下这些虚情假意。   第二日,沈秋语和虞枭身着正式的黑色套装,等在赵郢鉴举办葬礼的门外,这位赵大师是时装界的教父,二十多岁便成了声名显赫的服装设计师,后迎娶了著名纺织行业巨鳄的千金顺势而起,带着他的才华和力挺他的资源在新城打造出属于他的时装帝国,新城成为时尚的先锋圣地有一半的功劳属于他。   因为沈秋语和虞枭是临时接到消息赶过来了,所以暂时排在了后面,和他们一样等在门外前来吊唁的人,真可谓是争奇斗艳,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秀场的走秀后台。沈秋语轻轻碰了碰虞枭的胳膊,低声说:“没想到章斌贤也来了。”虞枭望过去认出了此人,他会认识章斌贤是因为当年章斌贤跟赵郢鉴解约闹得沸沸扬扬,虞枭则是赵郢鉴方面的代理律师,索性赵郢鉴不怎么在意一个当红的模特,痛快地同意解约了,倒是拿到解约书的章斌贤面露不满。   看到章斌贤会出现在赵郢鉴葬礼上,虞枭和沈秋语都不免有些差异,很快,章斌贤先他们一步进去了。两人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今天可能会有我们的用武之地”。这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走过来,礼貌地问:“请问,你是DX的虞律师?”   虞枭微微点头说:“是,你是?”   这个女人推了一下眼镜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赵太太的助理刘延蔚,她听说您过来了,特意让我请您过去。”   虞枭对这位赵太太并不认识,但能借此机会先进门倒不是一件坏事:“这位是沈秋语律师,我们一起来的,方便的话……”   刘延蔚也很果断说:“既然是一起来的,也请一起吧。”   虞枭和沈秋语随着刘延蔚绕到房屋后面,从一处不显眼的侧门进入,很快就在小会客厅见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即使不着粉黛也透出青春靓丽,得体的搭配掩不住微微隆起的小腹,想到刚才刘延蔚称她为赵太太,沈秋语和虞枭心下明了,这位便是刚过世的赵郢鉴正牌夫人,至于那位纺织巨鳄的千金早就分道扬镳了。   这位年轻貌美的赵太太看到虞枭和沈秋语略显得有些拘谨,反倒是她的助理刘延蔚自如地应对这种场面,帮他们介绍:“这位是赵郢鉴的妻子袁宝璐,这两位都是DX律所的律师,也就是赵先生公司聘请的法务,虞枭先生,沈秋语女士。”   袁宝璐点头示意,然后看了刘延蔚一眼才开口:“两位请一定要帮我这个忙,费用一切都好说。”   虞枭和沈秋语忍不住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听出这话里有话,沈秋语主动接过话问:“赵太太是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需要我们帮助吗?”   袁宝璐用左手按住胸口,攥住了领口露出的项链坠,然后才跟沈秋语有了眼神上的对视:“是的,我也是刚才看到我丈夫的私人律师才知道,我丈夫生前已经立下了遗嘱。”沈秋语点头并示意她继续,袁宝璐接受到鼓励继续说:“多亏刘延蔚的提醒,我才发现今天除了我丈夫与前妻的儿子,他其他的孩子也……”   说到这里,沈秋语已然明白了,今天表面上是赵郢鉴的葬礼,其实大家更关注的是赵郢鉴的遗嘱,包括他那些非婚生子女们,刘延蔚紧接着补充:“而且我发现他们似乎都有备而来,以防万一,我只能仓促间请两位帮忙。”   沈秋语是一个很有职业精神的女性,她不太会感情用事,笑着问出了关键问题:“如果赵先生的遗嘱对赵太太不利,您是打算接受还是保留起诉的权利?”   袁宝璐紧紧攥着项链坠,似乎那玩意儿能给她无限勇气,她强作镇定地回答:“我愿意接受我丈夫所有的安排。”不知在会客厅门外站了多久的章斌贤发出冷笑:“你是笃定他会把最好的留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四个人都没想到他们的话会被人听到,更没想到章斌贤会用这种方式出场,刘延蔚站起来回敬:“章先生,请你回避,你不适合留在这里。”   章斌贤并没有离开反而走进来,站到刘延蔚面前:“我不适合?我总比你适合站在这里。”   袁宝璐在看到章斌贤之后,难掩震惊,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回来?!”   章斌贤阴冷地打量着袁宝璐:“我爸死了,我不该回来了吗?” 第17章 解围   周磬看新闻才得知了赵郢鉴的死讯,联想到昨晚在酒会上嚎啕大哭的人,他隐约记起那是赵郢鉴和前妻的孩子,对于赵郢鉴,周磬了解得不多,要么是从自己的圈子内听闻关于他老牛吃嫩草的花边新闻,要么是从自己的红颜那里知道赵郢鉴每年的发布会新品。但出乎他的意料的是,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因为赵郢鉴的死讯不同时间给他发来了信息,游思瑶又不得不再次推掉了两人的约会,因为媒体似乎都推测到葬礼结束后,便是公布赵郢鉴遗嘱的重头戏,这种豪门分财产的新闻,最是让人乐此不疲。仿佛作为一个时尚教父的离世,结束了他缔造的辉煌时代,这种正经的新闻都不够夺人眼球。   游思瑶无奈的解释,又隐隐有点担心周磬会不会像之前的男友一样,觉得自己对工作远比对男友上心。周磬反倒是安抚她,工作永远也不会成为他两之间的情敌,这话说的让游思瑶心底一暖。游思瑶虽然想再跟周磬甜蜜两句,但那边不断地有人催,她只好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另一边,蓝承安身为基佬的自觉,一直是赵郢鉴的忠实“粉丝”,昨晚听到赵郢鉴离世的消息,一大早就穿得赵郢鉴设计品跑来奔丧,他反倒是比章斌贤还先一步进去瞻仰了赵郢鉴的仪容,不冷不热地宽慰了赵郢鉴的儿子几句,就着急忙慌地找洗手间解决内急问题。等他舒畅地出来,不知怎么转到一个小会客厅门外,他探头探脑,发现里面正上演一出好戏,偷摸拿手机录下来,镜头里面一个背对着他的男人似乎很激动地在咆哮,吼叫着伸手要去殴打袁宝璐,虞枭抬手挡下那人,一把将他推得后退了几步,沈秋语也没想到章斌贤敢在大家眼前就对一个孕妇动手,反应虽慢了点,但也毫不犹豫地站在虞枭的旁边。章斌贤本就怒火中烧,结果又被虞枭直接拦下来了,无法发泄怒火的章斌贤把矛头指向了虞枭,也不管自己有几斤几两,一拳头冲着虞枭的面门打过来,虞枭也不是吃素的,错身用左手臂挡下了章斌贤的拳头,挥起右臂用力朝章斌贤的肋下袭去,章斌贤直接捂着腹部瘫软在地上了,虞枭因为发力过猛,紧绷的衬衣扣瞬间被崩开,头发也变得凌乱,收手后,虞枭喘着粗气对章斌贤说:“章先生,你可以去起诉我。”一直站在虞枭和沈秋语身后护着袁宝璐的刘延蔚也提高了声音隐隐警告章斌贤:“虞律师,这屋内有监控,他如果起诉你,我们愿意无条件出庭作证,你是见义勇为。”因为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引来了不少人围观,有人认出了被打的是章斌贤,连忙上前过来查看他的情况,还好来访的客人里有医生,当场检查过伤势,总结为一句话就是——章斌贤挺不扛揍的,连去医院的必要都没有。   蓝承安掌握了第一手的八卦怎么能不分享呢,反正他也不急着离开,随手就把偷录的小视频发到了他们几个狐朋狗友的好友组里了,并且绘声绘色地用文字描述刚才他感受到的惊心动魄,蓝承安秉承着八卦致死的精神还主动找罗翊商确认了虞枭的身份。   周磬万万也没想到自己每次都会从蓝承安那里获知到虞枭的情况,看完视频后,周磬忽然意识到那晚虞枭对自己算很客气了,他盯着虞枭的名片发呆……   刘延蔚忙着先去安顿好袁宝璐,暂时派其他人将虞枭和沈秋语也安排到休息室内,沈秋语忍不住对虞枭挑了大拇指:“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来没见你动过手呢。”虞枭冷静下来之后,也有些尴尬:“做律师的总会优先考虑事后的法律责任。”沈秋语取下自己的胸针,亲自动手替虞枭别在衬衣上遮掩:“也多亏你反应快,不过我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上次那个被告的家属怎么还能差点把你给捅了。”   虞枭感谢沈秋语的贴心,解释道:“别提了,那件事之后,路童逼着我每周都要练搏击。”   沈秋语拍了拍虞枭的胸膛,坏笑地夸:“胸肌不错。”   虞枭瞬间脸红了,无奈地说:“师姐,别开我玩笑了。”   沈秋语有点想不明白:“按理说,你条件也不错,怎么会一直单身?”虞枭还没想到怎么回避这个问题,刘延蔚就回来解围了,看到两位律师神情都很平静,她也略略放心了,至少今天的狗血剧情不会被散播出去了。刘延蔚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袁宝璐刚入圈没多久就认识了章斌贤,认识之后,章斌贤就开始狂追袁宝璐,但那时袁宝璐年纪小,也没有恋爱的打算,想先发展事业,根本就不是章斌贤所说的他两交往过。袁宝璐发展之路走得很顺,自然也就有更多机会见到赵郢鉴,一来二去,两人就产生了感情。刘延蔚还怕虞枭他们不相信,特意解释了一下,袁宝璐的单亲家庭,对年长的男性存在依赖感。   虞枭听完刘延蔚的解释,不是所有的内容他都相信,毕竟做律师之后他见过太多的奇葩案件了,但再奇葩,只要跟他负责的案子无关,他就不会过多地打听。沈秋语也差不多,所以等刘延蔚解释完毕,她直接开口问:“所以赵太太需要我们为她做什么呢?”   刘延蔚直截了当地说:“不瞒两位,外界一直传言袁宝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赵先生的,所以今天的遗嘱若不能让其他继承人满意,他们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沈秋语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做亲子鉴定呢?”   刘延蔚笑着解释:“因为不用做,这个孩子是试管,整个过程都是赵先生安排好的,赵先生很爱她,也想有一个他们的孩子。”   沈秋语更不解:“那赵太太还在担心什么?”   刘延蔚轻叹了口气:“替赵先生遮掩,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这种方式证明。”   听到这话,虞枭倒有些理解了,赵郢鉴的遗产继承一定会被媒体关注并报道,如果牵扯出遗腹子的问题,那所有人都会知道赵郢鉴那方面不行了,对一个男人,即便是一个已经过世的男人,确实很难堪了。   刘延蔚继续说:“如果有人质疑此事,希望能请律师出面维护,不排除使用法律手段追究质疑人。”   虞枭想了想谨慎地说:“刘小姐,那我们是否可以先看一下关于孩子方面的资料?”   刘延蔚打开了她刚才一直拿在手里的文件,里面居然都是原件,虞枭用手机取证,沈秋语强调:“刘小姐,我们既然接受了你们的委托,就会保证委托人的隐私,所以请你放心。”   刘延蔚表示理解:“这也就是我会请你们过来的原因。DX律所的声誉一向很好,而且赵先生生前也很信任贵所。”   江路童坐在一家餐饮业权威鉴定过的五星甜品店,呆滞地盯着对面的周磬,周磬佯装不知随手翻着餐单:“不是你说这家店味道很好吗?想吃什么?”   江路童托着腮一脸苦大仇深:“周先生,你说请我做临时的保镖,就是陪你在这里吃甜品吗?”   周磬这才把目光从餐单上转移到江路童的脸上:“费用我不是已经付过了吗?你有什么疑问吗?”   江路童挺直了腰说:“周先生,我没想到只有你一个人啊。”   周磬敲了敲江路童面前的餐单:“怎么,我不能一个人来吃甜品吗?”周磬也许斗嘴斗不过虞枭,但对付眼前的江路童还是没问题的。   江路童一想既来之则安之吧,毫不客气地点了好几款,周磬看到自己得逞之后就随口问起江路童在DX的事,聊着聊着,江路童就把之前有人差点在虞枭办公室把他给捅了,多亏江女侠及时赶到才救下了大哥,听到这话,周磬不由地皱了眉反问:“那DX就没有措施吗?”   江路童边吃边说:“怎么没有,DX现在有个安保负责安检。”   周磬这才稍稍放心,正聊着起劲儿,一个与周磬年纪相仿的男人走过来打断了两人,江路童抬头认出了来人:“林楚之,你怎么会来这里?”   周磬敏锐地察觉到林楚之略带敌意的目光,心下了然,林楚之冲着周磬微微点头:“周先生,好久不见了。”   周磬觉得有趣,没有点破林楚之进来后就直接冲他们的座位走过来,明显是早就看到他们一起进来,又等了些时候。周磬嘴上笑着说:“好久不见,林兄一起?”   林楚之也没客气真的就直接在江路童身旁坐下:“那就谢谢周先生了。”江路童用手肘捅了捅林楚之:“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林楚之这才转头对江路童说着善意的谎言:“过来办点事。”江路童倒没有深究,周磬正好有电话打过来,他便起身到外面接电话,处理完工作,转头看到林楚之正站在不远处等他挂电话。   周磬走上前,拍了拍林楚之:“林兄你多虑了,我对里面那位江小姐没有兴趣。”   林楚之打掉周磬的手:“周磬,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找上她,这种地方你们会被拍到。”   周磬这才意识到林楚之提醒得对,他当时一时冲动让江路童选了地方,知错就改的周磬笑着点头:“多谢提醒。” 第18章 遗产   SAB算是一个全球性质的安保集团,当年虞獍父亲的战友杜正德退伍后利用自己的资源在新城成立了SAB的分公司,虞獍从成年后一直跟随杜正德管理经营业务,两年后杜正德就破格提拔虞獍做了主管负责各种项目,虞獍似乎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料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成了行业内的老手,再加上他自身条件着实过硬,杜正德彻底放心让他独当一面了,在虞獍彻底接手SAB的工作之后,他在新城的远郊私人购置了一大片荒地,将那里改建成了SAB的训练实地,来现场参观过的人们,基本上当场就跟SAB签订了雇佣合约。虞獍把最早开设在城区的SAB改成了接待咨询处,留下几个形象较好的接待和安保负责介绍业务范围,其他的人员都搬去了远郊。   虞獍刚从靶场练完枪返回自己朴实无华的办公室,祁建杰就匆匆忙忙拿着新鲜出炉的调查进来了,虞獍把随身的手枪退了膛,拆卸成零部件,很用心地擦拭起来,祁建杰关上门也没废话:“虞哥,这段时间我找人一直盯着陌上轩,但没有任何动静,至于孙兰萍那边还是依旧去陌上轩工作,对维拉离开陌上轩的事也深信不疑。”   虞獍手上一顿,抬头看向祁建杰:“你说孙兰萍没有怀疑维拉突然不见了?”   祁建杰点头,推测:“也许是封三姐处理得妥当,没让人察觉出问题。”   “孙兰萍也没打听过维拉的事吗?”虞獍又问了一句,祁建杰听到这一问,也觉得孙兰萍的反应有点奇怪了。   祁建杰试探地问:“难道她一早就知道维拉死了?不想惹祸上身才装作相信了陌上轩的说法?”   虞獍继续擦枪:“她向我告发维拉那一刻就应该知道维拉必死无疑了,可维拉不仅收买她弟弟杀人,还让她去杀我哥……”说这里,虞獍停顿了一下,反问祁建杰:“你觉得她们是什么关系?”   祁建杰脱口而出:“上下级的关系?”说完祁建杰也恍然大悟,维拉和孙兰萍的关系一直显得十分诡异,可维拉不过是陌上轩的一个小姐,如何能让孙家的姐弟两卖命呢。   祁建杰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虞獍点头说:“所以陌上轩应该还有他们的同伙,维拉的死是为了保护那个人,孙兰萍闭口不谈也是因为这个。”   祁建杰挠了挠头,被这复杂的关系搞得头大,自己派人二十四小时蹲守陌上轩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虞獍快速的把枪重新组装起来,压满子弹:“你还记得警方从工地里搜出来的枪支吗?”   祁建杰忙点头说:“这个我已经从警方内部打听过了,确实都是孙兰萍弟弟购买的,但警方也没查出那个心梗死掉的人和他是什么关系。”虞獍提醒祁建杰:“杀邓肯只需要一把枪,工地里藏着的枪是用来杀谁的呢?”听到虞獍的提醒,祁建杰内心一紧。   赵郢鉴被众人瞻仰万终于入土为安了,大大小小的宾客也都被客客气气地送走了,独栋别墅外留下的都是各方媒体记者,赵郢鉴太太的助理刘延蔚出面表示可以邀请一两个记者入内,但不得携带任何拍摄录音工具,游思瑶所在的电视台在赵郢鉴生前多有往来,所以成为了允许入内的记者之一。游思瑶跟随着刘延蔚来到别墅一层的客厅,里面已经坐满了赵郢鉴的亲人,她只得站在客厅门边等着律师颁布赵郢鉴的遗嘱。   沈秋语和虞枭则陪在袁宝璐身边,沈秋语看到刘延蔚邀请媒体进入,看到一个熟人游思瑶,游思瑶也四处张望正好虞沈秋语目光相撞,两人隔空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刘延蔚回到他们身边后,一个虞枭和沈秋语都认识的老律师拿着一封密封好的文件袋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后取出老花镜戴上,才开口说话:“在座的诸位,都对我手上这份赵先生的遗嘱充满了兴趣,我也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说完,就把文件带先递给站在一旁的公证员,公证员确认封条完好无损后,又交还给老律师,老律师用裁纸刀轻松地打开了封条取出了遗嘱,然后皱着眉把遗嘱举到相对较远的位置,开始大声朗读,遗嘱并不长,念完它也不过十几分钟的事,但当老律师宣布遗嘱已经全部念完的时候,在座的人发出极度不满的指责,章斌贤猛的站起当场质问为什么自己没有继承权,因为喝了不少酒,他本来还算英俊的脸透着酒醉的红晕,扭曲的表情配上他声嘶力竭地咒骂。老律师倒是好脾气的解释道按照法律规定,非婚生子有继承其母亲遗产的权利,但父亲的遗产则需要提供证明。坐在下面其他丧失继承权的私生子也不甘心的问什么证明。老律师简单列举了一下,需要赵先生生前公开承认过并一起生活过,或者赵先生当初在孩子的出生证明上登记为父亲,再或者法院判决孩子由赵先生抚养。   私生子们比对着老律师口中的可能性,又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带来的律师,获得了肯定的答案,有几个气得当场离席,赵郢鉴前妻的儿子虽然也分得了一部分分红权,但听到光是袁宝璐一人就几乎得到自己老爹生前的所有私产,至于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除了分红权,还有上千万的信托财产,他几乎眼红得要发疯了,伸手毫不客气地指着袁宝璐恶语相加:“谁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不是野种?!你跟他”说着,又指向了在一旁狂灌酒的章斌贤,“你们两个不是早就在一起了?!我老爸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可能还能让你怀孕!!”   怒吼完,客厅内鸦雀无声,虞枭看了一眼沈秋语,直接起身:“赵先生,您能对刚才的话负法律责任吗?如果你凭空捏造事实,对赵太太进行诽谤,我们会诉诸法律维护赵太太的名誉。”在与虞枭的对峙下,前妻的儿子颇为不甘心地转过脸去。袁宝璐略带着感激的眼神望向虞枭,虞枭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   一场因赵郢鉴的离世引发的闹剧,终于在太阳下山前落下帷幕了,袁宝璐因为感到疲累先回房去休息了,刘延蔚则亲自将虞枭和沈秋语送到门口,表示感谢,并声称属于袁宝璐名下的业务以后都将交给DX律所。沈秋语对送上门的意外之喜,却之不恭。两人这次是从正门走出了赵郢鉴这所建在半山腰的别墅,虞枭和沈秋语正小声地谈起什么时候过来找袁宝璐签约,游思瑶那边已经跟同事打过招呼让他们先走,自己则主动过来找沈秋语。   游思瑶看到沈秋语略显得有点腼腆,因为很感谢沈秋语上次化解了她和艾曦乳业的矛盾:“沈律师,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沈秋语因为欣赏游思瑶的表现,对她心怀好感,笑着说:“叫我秋语姐就好了,这是我同事虞枭。”   游思瑶笑着和虞枭打招呼,然后主动邀请两人:“秋语姐,你们还有什么安排的吗?没有的话,我想请你们吃饭。”沈秋语自然明白原因,很爽快地答应了,虞枭把车开过来,两人一起上了车。   虞枭边开车边欣赏夕阳,游思瑶热情地问:“秋语姐,虞律师,你们有什么爱吃的吗?”   沈秋语很随和的说:“选你喜欢吃的就好,我们都可以。”   三人很快开车到了山下一家野味店,点完菜,沈秋语随口玩笑:“你要不要给周磬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游思瑶露出小女儿的羞涩,但还是得体的解释:“一早就打过了,今天又推掉了他。”   沈秋语调笑:“怎么,他跟你生气了?”   游思瑶摇摇头甜蜜地说:“那到没有,他让我安心工作。”之后,沈秋语和游思瑶在说什么,虞枭都已经听不进去了,当沈秋语开口提及周磬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咯噔一下,好似当场被人抓住了错处,无处遁形,原来眼前这个游思瑶就是周磬的正牌女友,也就是那晚给周磬打电话的人。是啊,他们看起来是那么般配,自己为什么会蠢到相信像周磬这样的人是单身呢!!   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沈秋语以为虞枭不感兴趣女人之间的闲聊,也没有非要让他加入,虞枭就像个隐形人一样默默地吃着,窗外的夕阳连最后一丝光亮都消失在黑暗里了,就在三人快吃完的时候,游思瑶接到了同事打来的电话,游思瑶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挂了电话,张口就说出一个惊人的消息:“章斌贤酒驾开车撞出围栏,翻下山了。”   这消息一出,虞枭也收回了心思,游思瑶着简单的描述,也能猜得到章斌贤十有八九是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想到下午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却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沈秋语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你要赶过去了吗?”   游思瑶简短地点点头:“我同事也返回来了,我让他们到这里接我就好。”   虞枭主动地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游思瑶笑着摇摇头说:“跑这种现场也不是第一次,不过你们最好赶紧走,听说警察已经赶来了,等会路一封,你们就不好走了。”   沈秋语鼓励游思瑶:“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联系。”   得知章斌贤出车祸翻下山的袁宝璐紧紧抓住胸口的项链坠,面色难看,身体微微发抖,刘延蔚端着一杯热牛奶递给她,安慰她:“别怕,一切有我。”袁宝璐接过牛奶,并不喝,抬头惊恐地看着刘延蔚问:“他真的死了?”   刘延蔚点点头说:“车毁人亡,罪有应得。”   袁宝璐勉强自己喝了一口牛奶:“警察不会发现什么吧?”   刘延蔚居然温柔的笑起来:“他酒驾翻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袁宝璐也像是给自己打气:“对!”然后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他们要我们帮忙做什么?”   刘延蔚轻轻地拨弄着袁宝璐的头发:“无非是要我们提供几把枪支,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袁宝璐这才安下心来,抓住刘延蔚的手:“延蔚,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不然我真的没办法撑到现在。”   刘延蔚拍了拍她手背:“一切都好。” 第19章 涉案   星期五的晚九点,DX律所所在的那一层依然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还没有按时下班,并不是律所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大案,而是众人临下班前都看到了一则新闻——新城内一所新开的餐厅刚发生了枪击案,那个餐厅距离DX的办公楼并不算远,附近的街道几乎被赶来的警察封锁了,没等到后续报道,大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虞枭敲开了沈秋语办公室的门,沈秋语正在给人打电话,看到是虞枭,便示意虞枭留下有话说。虞枭进来随手关上门,沈秋语挂了电话,按了按发胀的额头:“刚得到内部消息,听说被枪击的是一位法官及家人。”   虞枭也面色不佳地问:“打击报复吗?”   沈秋语叹了口气说:“具体还不太清楚,你有什么消息吗?”   虞枭似乎也没有好消息:“你猜这家餐厅是谁开的?”   沈秋语愣了一下,紧张地问:“不会某个政要吧?”   虞枭连忙摆手:“不是,是SCO分公司旗下的产业,罗翊商刚联系了我,他说他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赶过来,让我帮忙关照一下这边的经理。”   沈秋语松了口气:“是我太紧张了,罗翊商那边就交给你了。”   虞枭索性直接打开了沈秋语办公室配置的电视,锁定在新闻频道,新城出了这么重大的案子,第一时间肯定会播报,以安抚人心。   同一时间获得了比虞枭沈秋语更多信息的封民期,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在正陪他快活的一个十八线小明星身上,封民期眉间阴沉地都快聚集起一场狂风暴雨了,所有人立在当场不敢出声,连呼吸声都鸥闲的格外突兀,封民期提高了声音呵斥:“说啊!到底是谁?!新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帮亡命徒的,你们居然没人知道底细!”   浑身被淋湿的小明星丁文凯从来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几乎快要吓昏过去了,左兴胜在关键时刻,不得不挺身而出:“封少,这件事我马上派人去查,就算掘地三尺,我也把人给您挖出来!!”   封民期冷哼一声,这时传来敲门声,接着虞獍推门带着祁建杰进来,连看都没看其他人,直接把一沓文件交给了封民期:“暂时就这些,刚得到消息,枪击犯当场饮弹自尽了,人质受了点伤但没有生命危险。”封民期懒得去看自己那帮不成气候的手下,直接挥手:“滚出去!”说完就示意虞獍跟自己单独进了私人书房。   封民期把资料随手扔在书桌上,看着虞獍严肃地问:“跟杀邓肯的是同一拨人吗?!”   虞獍沉吟不语,封民期明白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法官真的死了?”   虞獍点点头说:“当场毙命,他的太太和女儿也中弹了还在抢救。”   封民期用力地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的,仿佛在思考这两人的死是不是冲着封家来的,如果说邓肯那个K国的便宜侄子死就死了,但这次被杀的法官可是封家埋下的暗线,明面上做得滴水不漏,到底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能这么精准地找到他下手。   虞獍深思熟虑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据现场的警察说,这次枪击犯在枪击法官后,喊了几句很奇怪的话,我倒觉得不像是冲着封家来的。”   封民期转头看向虞獍:“他说什么了?”   虞獍仔细想了一下:“大概是’你这罪犯,我们沿着你滴血的脚印追踪你,你将永远也无处可逃!’”   封民期听完忍不住皱眉:“这什么鬼?!”   虞獍也摇了摇头说:“我正在让人查出处,听起来很像某种教义。”   封民期冷不丁问出另一个问题:“陌上轩查得怎么样了?”   虞獍听到了却没有回答,封民期忽然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笑着说:“你还在为上次我逼你去参加我祖父寿辰的事生气?”   但封民期迅速的变脸,对虞獍完全没有欺骗性,虞獍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不为这种事生气。”   封民期打量着虞獍:“我很羡慕你,我们明明是同类,你却比我要强大得多。”说着,封民期带着迷恋的眼神,伸手抚上了虞獍的脸,痴迷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属于我呢?”   虞枭他们也终于接到了可靠的通知——嫌犯当场自尽了,警方正在善后,DX里等候消息的人,都偷偷松了一口气。虞枭主动出面安抚了一下大家的情绪,叮嘱回家路上尽量避开某些路段,等工作人员都走得差不多了,虞枭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江路童急急忙忙地撞进来,吓了虞枭一跳,已经连续几天都没在下班时间看到江路童,以为她最近接了其他的工作,也就没有特别问起,江路童出于某种原因也没敢跟虞枭提起她已经连续几天陪着周磬去吃她早就垂涎欲滴的各类美食,毕竟收费陪吃这种好事,对江路童来说千载难逢啊。要不是今天突然从新闻里看到出事的地点就在DX附近,她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赶回来。本来周磬也说要一起跟过来看热闹,但出于保镖的职业素养,觉得能避免的风险还是尽量避免,直接把周磬扔在了餐厅里。   江路童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大哥,还好你没走,要是让虞獍知道我没跟着你,说不得又要练我。”   虞枭上前揉了揉江路童的头发说:“放心,我会保密的。吃晚饭了吗?”   江路童纠结了片刻,果断地摇了摇头,虞枭丝毫没有怀疑:“回去我做你最爱吃的好吗?”江路童慷慨就义般点头示好。   虞枭回到家后,就直接下厨开伙准备晚餐了,偷偷避开虞枭的江路童才敢打开手机看留言,周磬果然略带抱怨:“你就这样扔下了你的雇主?”   江路童只得小声应对:“周先生,要不我把今天的费用退还给你?”   周磬哪里会在意那点费用,他本意也不是真让江路童做什么保镖,只是今晚他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再“偶然”地出现在虞枭面前,所以周磬很大方地拒绝了。江路童又提议要免费做一天周磬的“保镖”,周磬表示最近他很忙一时半刻没什么机会去品尝美食了,让江路童先欠着,如果他有需要会再联系江路童。江路童隐隐觉得这话有点怪,但又想不出来哪里奇怪。   虞枭摆好餐具,看着还在回信息的江路童:“路童,你还有工作?”   江路童抬头,表情略无措地回话:“没。大哥,我帮你吧。”   晚饭后,虞枭因为今天的枪击案想起之前的案子,主动给虞獍打了个电话,虞獍正陪着封民期在陌上轩,看他玩乐,经理即便知道封民期那里是来玩乐的,分明就是来“示威”的,但他也不敢怠慢。虞獍并不太在意封三姐禁止他进入陌上轩的话,毕竟他真想进来,封三姐也未必能察觉得到,今晚封民期此番作为,不过是向他示好。   虞獍起身出门走到陌上轩门外去接电话:“哥,什么事?”   虞枭对虞獍也不必耍什么心机:“今晚的枪击案你看到了吗?会不会和枪杀邓肯那次有关系?”   虞獍知道自己的亲哥很聪明,但能这么快把两件事关联在一起的直觉应该是天生的吧。虞獍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我还在等警方的消息。”   虞枭沉默片刻,主动跟虞獍解释:“工地那次的案子我是偶然介入的,那人也确实是心梗死亡,这件事跟他的家人应该也没有关系,还有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不要瞒着我。”   江路童坐在一旁听见虞枭的话,也急忙辩解:“虞獍,不是我告诉大哥的!”   虞獍不仅听到虞枭的话,也听到江路童隔空的喊话:“好。”沉吟片刻,主动问起,“哥,你认识这次被枪击的法官吗?”   虞枭轻叹了一口气:“认识,今天我们圈子都在议论这件事。”   江路童也主动凑过来,虞枭干脆开了免提说:“路童,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江路童和周磬一起看到这个新闻,周磬确实说起了这个法官,江路童只能含糊其辞:“我也是听一个朋友说的,这法官好像跟几个政要走得很近。”   虞獍直接否定了:“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枪杀的做法,不太像政要之间的阴谋手段。”   虞枭被虞獍的话打开了思路:“确实,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枪杀,很明显有惩戒复仇的意味。”   江路童表情一顿:“这不就是黑帮那一套吗?”   虞枭第一时间也想到了封家,但虞獍并没有主动提及,他也不便直接问,江路童嘴快先说出来:“要不我给林楚之打个电话?”   虞獍那边直接否了:“不用了,这法官跟封家没利益冲突。”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以后这类事你都不必去问他。”   虞枭没想到虞獍会用这么坚决的态度禁止江路童,再看江路童的表情也有些不悦,虞枭安抚地拍了拍江路童,挂了电话,虞枭忍不住替虞獍说话:“路童,我知道你和林楚之是一起长大的,我也见过他本人,对他的印象很好,但他毕竟是封家的养子,现在又在替封民期的二叔打理家业,我们只是不希望你跟封家过多的牵扯。”   江路童虽然体谅虞枭的苦心,但还是忍不住回嘴:“那虞獍呢?他还不是天天跟在封民期身边。”   虞枭自然也听得出江路童这话是赌气,轻轻地揉弄了一把她的头发:“我不是不让你跟林楚之来往,只是不希望你掺合进封家的事里去,我想林楚之也和我一样吧。”   江路童因为虞枭刚才“偏心”向着虞獍说话,心里生了委屈,这会儿虞枭又解释了自己的良苦用心,喃喃地说:“大哥,我知道了。”   虞獍返回陌上轩时,封民期已经带着今晚的新欢开始成人游戏了,只留下左兴胜无聊地抽着烟,虞獍一进来,左兴胜则打发了在一旁陪坐的公主们,随手打开了通风,冲虞獍恭敬地点了头,虞獍自然也看出左兴胜是专门留下来等他的。左兴胜对虞獍态度的转变源于虞獍曾在自己的眼前救下了封民期,要知道如果不是虞獍救下了封民期,自己恐怕回到封家也只有以死谢罪这条路可以走,从某种意义上说,虞獍也算救了他一命。虞獍即便为封民期挨了一枪,又被封家老爷子在众人面前亲口感谢过,但对封家所有人不咸不淡的,让有些封家觉得他不识抬举。左兴胜也处于某种心思打听出虞獍有个孪生哥哥在新城做律师,派人跟了两天,第三天,虞獍当着封民期的面直接拿枪顶在他的胸口警告他——马上把人叫回来,不然留下这条命。左兴胜在封民期的逼视下,马上把人召回了,虞獍这才收起了枪,言简意赅:“谁敢动虞枭,就准备好明天收尸。”封民期不仅没有责怪虞獍,反而面露兴奋之色。   左兴胜递给虞獍一瓶未开封的水,虞獍接过后放在一旁直接问:“什么事?”   左兴胜灭了手里的烟才开口:“刚从警察那边打听出消息,这次枪杀法官的枪支也是实名制的,但这人前不久已经死了。”   虞獍默默地听着:“谁的枪?”   左兴胜爆出关键信息:“章斌贤。” 第20章 酒会   左兴胜说完后,隐隐压低声音问:“觉不觉得跟杀邓肯很像,同样是公开场合,同样是实名制枪支,更重要的是邓肯和法官都跟封家有些关联,你说会不会是……”   虞獍却很肯定地摇摇头:“这帮人如果连封家和法官的关系都能查出来,那他们会采取更高调的刺杀,比如在法官出庭的时候。”   左兴胜也算是见过血雨腥风大场面的人,听到虞獍的说法,忍不住假想了一下那样的场面,确实比在餐馆里更有影响力。左兴胜忍不住问:“你有什么方向可以查吗?”   虞獍想了想说:“查查枪支的来源。”   即便法官的枪击案在新城的法律界引起了不少的震荡,甚至有些惜命的律师法官都开始购买枪支傍身,倒是先前因为虞枭被攻击,DX律所提前安排了安保,让DX的律所及员工感到一丝丝安全,毕竟SAB的安保现在快被人抢破头了。虞枭一进来,DX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因为周五那起案子而人心惶惶,众人都忙碌着处理手头上的工作,就连前台的助理都在应付此起彼伏的电话。虞枭隐隐松了口气,敲开沈秋语的门,办公室内的电视正在重播周末的节目。游思瑶正在做艾曦乳业宁总的专访,沈秋语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开,示意虞枭坐下,顺手开了一瓶酒,倒满,递给虞枭。   沈秋语踌躇满志向虞枭转达好消息:“我周末已经见过哪所私立中学的董事,下季度他们就会把业务交给我们了,来,庆祝一下。”   虞枭惊讶于沈秋语的雷厉风行:“恭喜师姐!不过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不方便喝酒吧?”   沈秋语挤眼,开心笑:“偷偷喝一点没事的。”   虞枭也为DX又多了一个客户而感到高兴:“好。”喝了一口,“私立的董事这么爽快地签约,是因为你帮他们打赢了电力集团吗?”   沈秋语难掩得意:“学生食物中毒这么恶劣的事,学校怎么可能自己背锅认倒霉呢,还好之后查明是电力集团临时断电造成乳制品变质。”虞枭转头去看屏幕里的游思瑶和宁总,这两人能心平气和地做专访,想必是在沈秋语的帮助下达成了和解。   沈秋语目光也随着虞枭转向屏幕上的游思瑶:“你觉得这位游小姐如何?”   虞枭中肯地评价:“很漂亮,也很专业。”   沈秋语出于对游思瑶的欣赏,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惜便宜了周磬。”虞枭已经在上次一起吃饭时知道了他两的关系,周磬虽然没公开过,但能亲自为游思瑶出面求助沈秋语,想来感情还是不错的。虞枭正胡思乱想着,沈秋语关心他的话把他拉回了现实:“话说回来,你好像从法学院到现在一直没恋爱啊?”   虞枭犹豫了片刻,推说:“师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行每天忙成什么样子,哪有时间去发展感情。”   沈秋语赞同点头,叹了口气:“也对,同行是冤家,你也不太可能找个律师。同志的交友网站去过吗?”   虞枭听到沈秋语前一句话微微笑出来,然后摆摆手:“师姐,那种网站大多数都是约炮什么的,我又不想……”说到这里,虞枭又想起该死的周磬,话未出口就中断了。   沈秋语似是没察觉到虞枭一瞬间的神情:“你很有原则,这真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虞枭尴尬地笑:“这种事还是随缘吧。”正说着,沈秋语的手机响起来,沈秋语脸色微变,表情阴晴不定:“嗯,在律所呢。今晚吗?你……又有应酬?嗯,好的,那你代我向杨先生夫妇问好。Bye。”挂了电话沈秋语难掩落寞的神情,抬头看到虞枭正奇怪地看着她。   沈秋语立马换了一张笑脸:“你晚上有安排吗?”   虞枭也猜到刚才打来电话的人是唐正英,沈秋语会这么问自己,大概是沈秋语有什么事但唐正英不能陪她一起去,虞枭善解人意:“没有,师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沈秋语也感谢虞枭的贴心:“那今晚就陪我去参加个慈善基金的酒会吧。”   虞枭莫名:“慈善酒会?”   沈秋语简单地解释一番:“就是周磬拉着一票投资人搞了个慈善基金,说是给所有意外死亡员工家属的救助,谁知道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虞枭心下了然,这势必是因为那个心梗过世的工人,当时在遗孀面前骂得那么凶,没想到……   虞枭对周磬的恶感因此也去掉了七八分,觉得自己没必要因为个人原因和周磬搞得水火不容,回过神反问:“师姐,酒会有着装要求吗?”   沈秋语会心一笑:“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都预约好了。”   虞獍这两天已经获知了关于章斌贤的信息,前不久丧命于酒驾,那天正好是他父亲赵郢鉴的葬礼,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并没有被父亲认可,所以一分钱财产也没有拿到,之后便在父亲的半山腰的别墅里喝多了酒又在山路往上飙车,彻底把自己的小命作没了。左兴胜先警方一步查到那几支实名制枪确实是章斌贤购买的,但却不是自己用来防身或者爱好,而是为了讨好赵郢鉴,特意买来送给了赵郢鉴的,但是赵郢鉴已经过世了,没人能说得清楚这枪到底是怎么转移到那个枪手手里的。左兴胜最后只说明,赵郢鉴的藏枪都被他自己存放在住处,他的家人都表示对此事知道不多,推说枪支可能是被赵郢鉴送人了。虞獍自然是不会相信这个说法,毕竟赵郢鉴跟那个枪手很难有什么联系。   虞獍停下了格斗术的训练,拿起一旁的毛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随意地搭在肩上进到浴池,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水,拧开大口地饮尽,然后直接把作战服一脱到底,从左肩连着左臂处显出精美的纹身,似豹如虎,赤裸身体还能清晰看见汗水,走到淋雨下方,开水冲洗。几分钟便洗完出来了,换好干净的衣物,习惯性的把枪插进腋下枪套内,捡起桌面上的车钥匙离开了SAB。   虞枭陪同沈秋语盛装出席慈善基金酒会,到场的人皆是与周磬有生意往来或关联的人,沈秋语也差不多都认识,忙不迭跟这些很久没见过的人打招呼。沈秋语还没看到周磬,倒先看到蓝承安的父母笑脸迎人:“蓝先生蓝太太,好久没见了。”   蓝太太看上去很热络,眼神却一直往虞枭身上打量:“沈律师,上次见你还是去加市度假呢。这位是?”   沈秋语连忙介绍:“这位是DX的律师,我的合伙人虞枭。”   虞枭配合沈秋语礼貌的招呼:“蓝先生蓝太太,你们好。”   蓝太太看虞枭相貌不俗,夸张:“哎哟,你们律所怎么都是俊男美女啊。”   沈秋语商业吹捧:“蓝太太过奖了,怎么也比不得令郎,父母就是一对璧人。”这时,周磬带着游思瑶过来了,蓝先生蓝太太又拉着周磬好一顿夸赞,站在一旁的游思瑶到底经验欠缺,都听得不好意思了。好容易送走了蓝氏夫妇,周磬才有时间问侯沈秋语:“表姐,你来了,”转头对虞枭故作客气,“虞律师,欢迎啊。”   虞枭已有了心理准备,面对周磬按兵不动:“多谢周先生款待。”   周磬见虞枭并无异样,又奇怪地问沈秋语:“咦,姐夫怎么没一起来?”   沈秋语毫无破绽:“正英有应酬,我过来捧场还不行吗?”然后由衷夸赞,“思瑶,我看了你做的那期访谈,很不错。”   游思瑶落落大方:“秋语姐,还要多谢你帮忙,我才有机会采访到宁总这样优秀的女性,如果有机会,我也想邀请你接受采访。”   沈秋语确实更吃这一套恭维,笑着说:“有机会的,就算你不邀请我,我也会主动找上你的。”   周磬半玩笑半试探地对虞枭开口:“她们倒是聊得挺投机的,虞律师,不如我们给她们独处的空间。”   虞枭扫了一眼周磬,看不出他的意图,针锋相对地回敬了一句:“周先生,真会开玩笑。你怎么舍得单独留下游小姐呢?”   沈秋语没察觉两人的状态,和几人谈笑风生,忽然看到人群里的封民期,一闪而过的厌恶,微微颦眉侧脸低声跟虞枭说:“那边站着的是封民期?他好像冲这边过来,你帮我挡一下。”   虞枭对封民期也没有什么好感,边顺势扫了一眼封民期,边低声应答:“好。”   沈秋语笑着找借口离开:“失陪,宁总还在那边等我呢,思瑶要一起吗?”   游思瑶一方面作为后辈对沈秋语和宁总同为优秀女性抱有亲近之意,一方面想沈秋语是周磬的家人,多接触了解也不错:“好啊,秋语姐。”周磬也很支持她,颔首笑着把游思瑶交托给沈秋语。等两人离开后,周磬发现虞枭正望向封民期,有些吃味:“虞律师似乎对封少很有兴趣?”   虞枭闻声偏头看着周磬,嘴角噙着一丝讽刺:“是啊,周先生。麻烦你不要在这里妨碍我。”   周磬没料到虞枭会顺着他的话坦然承认,一时梗着,随即识趣地笑道:“那我就不打扰虞律师了。”说完,周磬也转身走开去招待其他人,虞枭端起服务生送来的香槟,这时,封民期也走过来,和周磬侧肩而过。封民期自然瞧见离开的周磬脸色不好看,自来熟地开口:“啧,虞律师这是说了什么,周二少的脸色都变了。”   虞枭游刃有余:“我当然是感谢周先生的邀请了。”   封民期自然是不信的,哼笑:“哼哼。”又向刚才沈秋语离去的方向望去,“我刚还看见沈律师在这儿,想着过来打个招呼,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虞枭早已心中有了对策,从容地说:“封少多心了,沈律师和游小姐一见如故,把我和周先生都扔下了。”   封民期装作恍然大悟:“这样啊?那我去找找看。”抬腿要走又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毫无诚意,“哦,我忽然想起来,上次枪击案的事情还多亏虞律师帮忙。”眼神放肆地打量着虞枭,“近距离仔细看,你跟虞獍长得真像啊。”   虞枭听他忽然提及虞獍,有所顾忌:“亲兄弟长得像有什么奇怪的。”封民期略感可惜,仿佛在感叹某件收藏品居然有了瑕疵:“我比较喜欢独一无二的存在,孤品才值得收藏。”   虞枭听闻此话,微微颦眉:“封少,虞獍不是物品……”   封民期欢快地打断:“他当然不是,虞獍对我来说,很重要也很特别。”封民期说完毫无留恋的扔下虞枭,嚣张地走了。   虞枭被封民期的话恶心到了,没忍住低咒:“变态!” 第21章 暗中   虞獍开车出了SAB,因为地处偏僻,车速保持得很快,忽然虞獍从后视镜内察觉到有其他车辆,SAB附近会出现的车辆要么是属于SAB自己的,要么是SAB客户的,多有备案,这辆车看上去却不符合虞獍印象里的车,虞獍低头瞄了一眼手枪,盘算着子弹应该够用,随即从容不迫地加速,把车开上了盘山道,这并不是回家的路,而是章斌贤送命的山路。果然看到虞獍把车开上弯道后,后车加速赶上了他,两车在狭窄的山道上勉强并行,后车不停地用车身撞击虞獍的车,虞獍的表情难得一见地透出一丝兴奋,也不甘示弱地用自己的防弹车去撞击对方,两车的车身撞得火花四射,对方忽然降下了车窗,开枪袭击虞獍的驾驶位,可见也是个不识货的,竟然没看出虞獍的车窗是防弹配置,车窗虽然碎裂,但却没有破损,对方见始终无法击破车窗,干脆放弃了枪击,直接用车身撞过去,想让虞獍的车撞上山体被迫停下来了,虞獍一摆驾驶盘,直接甩尾让车头一百八十度的调转,车尾迎着对方的驾驶位直撞过去,对方的车被撞得半截甩出了另一侧的围栏,而虞獍也让对方如了愿,他车的副驾驶直接擦着山体减速停下来了。虞獍摸出抢借着车身做掩体,走进了对方的车,车里的驾驶者似乎也出于本能求生,顾不上直冒血的额头,拼命想从变形破碎的车窗爬出,可安全气囊暂时将他挤压得行动不便,虞獍已经来到他面前,用枪顶住他的太阳穴,语气平静地问:“就你一个人来送死吗?”   那人没想到虞獍竟然毫发未伤还先他一步下了车,不免呼吸加重,虞獍见他不肯回答,居然笑了笑:“看来我查对了方向,你们竟然迫不及待地杀人灭口。”那人还一副宁死不说的模样,虞獍也懒得与他废话,一枪了结他。   忽然虞獍的手机响起,他接通后警惕问:“哥,怎么了?”   虞枭对封民期的话耿耿于怀,担心虞獍会有终会因其惹上麻烦,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直言:“你今天跟着封民期吗?”   虞獍听虞枭的声音很平静,才如实说:“没有,他今天去参加酒会了。”   虞枭也尽量让声音正常:“我在酒会上遇到他了,以为你也会过来。”虞獍并不奇怪虞枭会遇见封民期,但遇见了就给自己打电话的做法有些奇怪,直觉不对劲问:“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虞枭扶额否认:“没有。只是有些担心你……”   虞獍才明白虞枭的意思,不希望他和封家走得太近:“哥,我也不过只是在为封家做安保工作,其他的并没有涉足。”   虞枭忍不住说出狠毒的话:“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当初没有救下他。”   虞獍翻到安抚他:“哥,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   虞枭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虞獍打完电话,心事重重地回到宴会厅,看到不远处周磬和两个年纪相仿的俊男美女品酒聊天。其中那个女的叫黎叶冉长相很甜心宝贝,不知在聊什么说到兴头上,她瞪大双眼,惊讶状:“真的假的?”轻抚着她腰间的男人便是蓝承安,公开场合他还是会携女伴出场,听到此话,他抬手搭在周磬的肩:“周磬就是苦主,你不信我,就问问当事人好了。”   黎叶冉轻摇着身子,妩媚撒娇:“哎呀,人家没有不信你啦,只是听有人爆料,说是花钱摆平的。”   周磬见过太多黎叶冉这种卖弄风情的花瓶,并不感兴趣,他当然也知道黎叶冉在他面前这般做作是为了什么,心中百无聊赖,突然眼前一亮,发现了虞枭从外面走进,直接招呼他过来:“虞律师,你来得正好。你得替我向蓝承安先生的女朋友解释一下。那个员工的的确确是意外身亡的。”   虞枭看着饶有兴趣的黎叶冉,知道她只是单纯为了满足八卦心理,敷衍地说:“确实是意外,警方有底可以查证。”蓝承安也忽然也认出虞枭,他还在赵郢鉴葬礼的小闹剧中拍到过此人,心情略带惊喜,忍不住伸手去拍了拍周磬的肩,周磬自然也知道他在激动什么,不友好地拍掉蓝承安的手,确实对黎叶冉说话:“还需要我解释什么吗?黎叶冉小姐。”   黎叶冉也察觉到周磬语气不佳,更加甜度加倍地娇嗔:“周先生,我自然不是怀疑你了。承安提起今天慈善基金的由来,我就不免好奇了呀。”主动倒了一杯水,端到周磬面前,“我以水代酒,给周先生赔罪啦~”说完就张嘴沿着杯壁抿了一口。   周磬见不得她惺惺作态的模样,讥讽她没诚意:“黎小姐,看来我的酒会上没和你口味的好酒。”   黎叶冉声线都忍不住拔高了,殷勤地解释:“不是啦~周先生,人家最近在减重啦,你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回吧~”   周磬冷漠脸:“哼哼。”   蓝承安急着想认识虞枭,忙打圆场:“周磬,给我个面子吧。”说着,端起酒递给周磬和虞枭,笑呵呵地介绍,“虞律师,这酒是我今天从加市空运过来的,你也尝尝。”   虞枭接过酒礼节性笑道:“多谢。”尝了一口便放下酒杯,他并不想继续跟这几人应酬,推说还要去找沈秋语,便自行离开了。   虞枭沿着刚才沈秋语离开的方向,从宴会厅走到通往户外的回廊,回廊上没有任何灯火照明,只能借着廊外的月光看清脚下的路,虞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有谁跟自己一样暂避人际交往,回头一看竟是周磬跟上来了,心下微微一愣。   周磬发现虞枭停住脚步,更加快脚步追上来,轻笑地问:“虞枭,你是在躲我吗?”   虞枭哪能料到周磬的这么出其不意的举动,扔下其他人来找自己,他还没有这般自恋,顿觉心累地说:“不是。”   周磬也停在距离虞枭一步之外的距离,明知故问地试探:“你刚才跟封民期聊得并不投机?”   虞枭哪里会被他问住,不答反问:“所以周先生刚才一直在看我吗?”   周磬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虞枭抓住破绽,心下觉得更加有趣了,干脆直白承认:“是啊,我一直在看着你们,看到你和封民期三言两语就结束了交谈,”顿了顿,得寸进尺地问,“还以为虞律师会回心转意来找我呢?”   虞枭表情一凛,严肃地划清界限:“周先生,我认为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现在你依然是DX的客户,而我也会尽力为你的公司提供法律服务,这样不是很好吗?”   周磬装作思考沉吟片刻,然后眼睛认真地对上虞枭的目光,缓缓地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嘴角漾出迷人的笑容,嘴里却讨价还价,“公平起见,虞律师不该也让我上一回吗?”   虞枭确实低估了周磬的无耻程度,当然这也就是周磬欺负虞枭没有约炮的经验,一般的炮友哪里敢这么死缠烂打。虞枭被逼得无理可讲无路可退,又舍不得出手揍周磬那张英俊又嚣张的脸,只得严厉地警告周磬:“不要逼我骂你!”说完转身就要走,周磬却发现回廊外有两个人影走近,然后停在门边,隐约可见是一男一女,周磬可不想他们被那对野男女打扰,上前一把搂住虞枭的腰,在虞枭要出声之际,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因为树影的遮挡,那对男女并没有察觉到虞枭和周磬。虞枭被周磬的举动惊到了,强压着怒火含糊:“你干什么?!”   周磬略带着酒气的呼吸轻轻地掠过虞枭的发根,本想再逗弄虞枭,却发现一男一女居然是封民期和沈秋语,他不由自主地紧贴在虞枭耳边低声:“嘘,好像是封民期和我表姐。”   虞枭听到这话,也暂且忘了挣扎,顺着周磬暗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封民期和沈秋语,虞枭不明白封民期为什么一定要见到沈秋语,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可沈秋语明显是在回避和他见面。他本打算探身能听清楚他们的交谈,紧接着他就感到周磬胸膛紧紧贴在自己的背后,隔着薄薄的衣物,周磬炙热的身体仿佛不着一缕把所有的热度都传递到自己的背脊上,更可恨的是周磬的呼吸不住喷在自己脖颈和耳阔上,虞枭不由地心跳加速,身体本能的僵住了:“周磬,贴这么紧干什么!”   周磬似乎察觉到虞枭身体的变化,同为男人,他哪能不明白虞枭的口是心非,故意略带诱惑的低音:“虞律师,我也很喜欢这个姿势。”   虞枭侧过头怒目而视,低吼道:“你把手放开!”   周磬察觉到虞枭的怒气,立马见好就收,转移虞枭的注意力:“嘘,别乱动,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而廊外的封民期和沈秋语似乎都没发现回廊内躲着两个姿势暧昧的男人。   封民期明知故问:“沈律师似乎很怕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我可是特意来谢你的。”   沈秋语自然也明白封民期找上自己的原因,冷静地对峙:“我有什么好怕的。”   封民期自然不信,哼笑,说着风凉话:“唐正英能娶到你,可真令人艳羡啊,连召妓的事都帮忙善后。”   沈秋语不想再提起自己丈夫干出的下作事,又懒得跟封民期废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封民期天生一张漂亮的面孔,如果不是眼神太阴冷,任何人都会相信他是无辜的:“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来感谢沈律师的。TIMO顺利投资策宇,可多亏你的帮忙啊。”听到这里的,虞枭感到他身后的周磬轻笑一声,因为笑声太轻了,他似乎不能确定是不是周磬在笑。   沈秋语默默攥紧拳头,深吸口气提醒眼前这位封家的宠儿:“封民期,你如果还打算继续拿这件事威胁我……”   封民期大笑了好一会儿,才凑近沈秋语低声说:“沈律师,你误会了,我是真心诚意地想和你成为盟友。”沈秋语听完这话,疑惑地看了一眼封民期,封民期一副“就是你想得那样”的表情,然后两人就各怀鬼胎地离开,周磬看完这出好戏,也自觉地松开了捂着虞枭嘴的手。倒是虞枭被两人的话震惊,谁能想到TIMO投资策宇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内幕!而最后封民期跟沈秋语说了什么,因为距离的原因,他并没有听清楚。听到这么震撼的消息,周磬却事不关己地告诫虞枭:“今晚听到的事不要去试探我表姐,我比你更了解沈家的女人。”虞枭意识到周磬在善意提醒他,就算他与沈秋语关系多亲近,都不应该过问她与唐正英的私事,想到这里:“我知道。可TIMO怎么会跟封民期有关系呢?”   周磬似乎早就知晓,轻松地耸了耸肩:“何止是TIMO啊,封家的触角藏得很深,方便洗钱。”   虞枭不相信周磬吃下这个哑巴亏,脱口而出:“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磬听到虞枭更在意他的情况,忍不住搂紧腰腹,用脸蹭了蹭虞枭的后颈,口气无所谓:“我是个商人,什么钱不是赚呢?你是在关心我吗?”   虞枭却被周磬的举动提醒了两人的姿势过于暧昧,举起手肘用力往后一顶,狠狠地撞在周磬的小腹上:“对付性骚扰,除了用法律,还可以用暴力!”   周磬还沉溺在自我甜蜜中,冷不丁被捅了一手肘,不得不松开手,吃痛捂住腹部:“唔!虞枭,你!”   虞枭挣开了周磬的束缚,不敢回头去看周磬的表情,内心忍不住唾弃自己的意志又被这家伙动摇了。 第22章 意念   酒会渐入尾声,许多宾客也相互道别离开,封民期忽然接到一个电话,面色不虞,简单地应答了几句,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沈秋语说话的虞枭,毫不犹豫地喊来左兴胜,一起离开了。沈秋语今晚带着游思瑶认识了宁总以及其他做女性公益事业的人,游思瑶受益匪浅,这时她刚回到周磬身边,略带歉意:“亲爱的,今晚没能陪你应酬,很抱歉。”   周磬表现得并不介意:“小傻瓜,带你来酒会本就是让你来玩的,尽兴就好。”   游思瑶忍不住分享自己的喜悦:“秋语姐真的很厉害,她号召组织了很多女性的公益活动,今晚受益匪浅。”   周磬紧紧揽住游思瑶的腰,坏笑道:“在你男朋友面前,夸别人厉害,我可是会吃醋的。”   游思瑶明白周磬的暗示:“又不正经了~”   沈秋语和虞枭走过来道别,虞枭的眼神扫过周磬停在游思瑶腰间的手,周磬似是没有察觉到,笑着跟沈秋语说话:“刚才思瑶还在跟我说今晚受益匪浅。”   沈秋语笑着对游思瑶说:“过几天有个活动,思瑶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来。”然后才对周磬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虞枭站在一旁笑着配合:“拜拜。”周磬看到虞枭微微一点头,连目光都没有对上自己,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搂在游思瑶腰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手,改变了主意对毫无察觉的游思瑶说:“思瑶,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游思瑶原以为今晚终于可以共度二人的良宵,结果周磬主动开口回绝了,微微错愕:“呃,好。”   封民期直接让人开车去了警局,虞獍已经配合完警方的询问,回答了自己被人枪袭又被人用车撞击的“事实”,自己出于自卫击毙来人,现场的情况看起来也确实如虞獍所陈述,但警方又何尝不知虞獍是这方面的行家,他如果想伪造现场也不是什么难事,故而警方不敢轻易放人。哪料到封民期得到了消息亲自上门要人,警方碍于封家的背景,只得快速得办理完手续,把虞獍放出来,虞獍不清楚封民期怎么会知道自己被困在警局了,但也没有问,封民期一看虞獍毫发无伤,忍不住当众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一旁围观的警察虽然都装作在忙自己的事,但这一幕还是让他们心里解读为虞獍是封民期的“贴心人”,两人的关系恐怕不止是雇佣关系这么简单。即便经常看到这一幕的祁建杰也想不通虞獍怎么忍下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封民期当成男欢……   虞獍似乎没察觉到周遭异样的目光,反而看着祁建杰,祁建杰赶忙解释:“是封少找过来了。”言下之意,他没有通知封民期,封民期是自己得到了信儿,专门来接他的。封民期的人已经替虞獍领回随身携带的物品,向封民期解释,虞獍使用过的枪作为证物要留在警局,封民期无所谓地点点头,笑着对虞獍说:“走吧,我还需要你呢。”   虞枭先送沈秋语回住所,车还没停稳就看到门口还停着另外一辆车,而唐正英被自家的司机搀扶到路边呕吐,司机面上难掩嫌弃的神色,沈秋语叫停了车,急忙下去查看唐正英的情况,才知道是喝酒喝高了,在饭局上已经吐了一次,刚到家门口又忍不住吐了,唐正英虽然没虞枭高大,但他的份量还是可观的,虞枭不得不和司机两个人共同努力才将他扶回到家中的沙发上,沈秋语面无表情地招呼家里的阿姨过来照顾,转身则很抱歉地把虞枭请到了屋外的小院子坐,虞枭也明白她近来烦心事不少,实在没有心情面对烂醉如泥的唐正英,尤其是虞枭已经知晓唐正英嫖娼,沈秋语还要替他遮掩的事实,心情复杂地不知如何劝说,反倒是沉默了片刻之后的沈秋语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虞枭无奈地笑:“见笑了。正英这人有时候贪杯,我也拿他没办法。”这话反而让虞枭略感惊讶,沈秋语言语间并没有厌弃唐正英,这实在不像她的作风,莫非她早就知道唐正英在外面胡乱玩,只是不巧被封民期抓住了把柄?虞枭来不及地多想,屋内的人已经安顿好唐正英出来找沈秋语,沈秋语站起身来,不失风度地叫来司机,嘱咐一定要把虞枭安全送回家。虞枭也不好再劝说什么,坐上车,望向站在不远处脊背挺得笔直的沈秋语,挥了挥手。   周磬独自返回公寓,感到身体疲累,当即脱掉外套,用左手拉开领带扔在客厅的沙发上,刚脱到只剩下底裤的时候有电话打过来,周磬看了一眼屏幕是周齐笙,接通后把手机扔在浴室外间,自己走到里间,打开淋浴,热水一下子涌在他的脊背上,手机那边传来了周齐笙颇有精神的声音:“小磬,你在忙吗?”   周磬边冲洗身体边慵懒地回:“还好。大哥,你有什么事?”   那边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丝兴奋,控制着语速说:“没在忙就好,本来前些天就该通知你。”   周磬打湿了头发,快速得打着泡沫,敷衍地问:“嗯,什么事?”   周齐笙忍不住开心:“我和姚小姐的婚礼终于筹备好了,我要结婚了!”说着,停顿了片刻才开口,“你一定要回来参加我的婚礼,做我的伴郎,我已经跟妈说了,她让我问问你。”   周磬冲洗完头发,然后把水量调小,若有所思地盯着洗发水旁边的Gun Oil:“嗯。”然后完全无视还在通话中的周齐笙,把它涂抹在手掌,抚上某处自我纾解。电话那一头的周齐笙对此毫无察觉,反而因为周磬随口答应了他可以去做伴郎而兴奋不已:“你答应了?!那真是太好了,我很希望你能来做我的伴郎,但一直犹豫怎么跟你讲,姚小姐不忍看我左右为难,劝了我几次,说亲兄弟之间可以直截了当些。就算不愿意也没什么大不了。果然,她说得没错!”   一说起自己的未婚妻姚以欣,周齐笙就忍不住在那头喋喋不休地夸未婚妻,嘴上不住地说:“以欣,真的很懂我,很多话我自己还没有理清楚,她就已经看出了我的难处,替我分忧。还有啊,这次婚礼举办的地方是母亲选的,我本以为她会介意,可她完全不介意,她说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她什么都不在意的。”   而周磬早就不知道周齐笙在说些什么,两眼直直地盯着墙,口干舌燥,呼吸也越来越粗重,脑子里幻想着今晚的虞枭,幻想着自己撕开他得体的西装,感受他炙热的身躯,疯狂地亲吻他的嘴唇,更想要的却是,却是虞枭能如那次在车内一般给予自己前所未有的体验,周磬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渐渐出现了窒息的感觉,嘴里不由得喃语着虞枭的名字,在迷糊的意识中,周磬仿佛回到那个晚上,虞枭的汗水顺着脸庞滑落砸在他的腹肌上,可丝毫没有减慢他冲撞着周磬的身体,嘴里不住地赞美:“周磬,你可真棒!”   周磬一边享受着虞枭给予他的快感,一边嘴硬:“你tm闭嘴,哈啊,快点!我快要……”虞枭的声音几乎被呼吸撕裂地支离破碎:“等,等我,我们,一起……”   周磬在“虞枭的引导”下,控制不住地发出难忍的叹息,浴室只剩下周磬由急渐缓的呼吸声,漂亮且鲜明的腹肌随着周磬呼吸而不住地起伏,一时间竟觉得格外空虚,周齐笙许久没有听到周磬的回话,忍不住在那边问:“小磬,你还在听吗?”   周磬瞄了一眼还没挂断的手机,冷静打开水冲洗干净:“嗯,你把请柬发给我,我一定会去的。”   周齐笙欢快回答:“好,我马上发,你一定要来!”   好容易应付完周齐笙,周磬打算喝点红酒就休息,结果脑子时不时就会被虞枭占据,索性打开了IF平台,果然虞枭的账号并没有更新任何内容,他又翻出虞枭在亚港和罗翊商的合照,穿着紧身泳衣的虞枭身材简直更让周磬心火难灭了,周磬憋屈地怒骂了一句“艹”,索性破罐子破摔,把那张合照上的虞枭截下来,等会儿在床上再DIY一次。   正胡思乱想,周磬忽然接到了蓝承安的电话,本以为又是蓝承安组了什么局请他过去玩,结果刚一接通,蓝承安声音听着都不太对劲了,按理说,蓝承安虽然身价比不上周磬,但在新城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能有什么事把他吓成这个鬼样子。   沈秋语的司机把虞枭送回了他的住处,江路童今天很乖巧在家里等他,闻到虞枭一身的酒气,忙去冲了一被蜂蜜水,递给虞枭:“哥,喝点蜂蜜水醒酒。”   虞枭看到江路童这么贴心,笑着接过来:“我在酒会上没喝多少,身上的酒气是蹭到别人了。”   江路童嫌弃的皱了皱眉:“这人是喝了多少啊。”   虞枭想起喝得不省人事的唐正英,又觉得沈秋语不易,解释道:“师姐的老公出去应酬,难免的。”   江路童此前见过唐正英,对他印象不算好,皱着鼻子吐槽:“就是那个唐胖子?”   虞枭听到江路童这么编排唐正英,也有些觉得不合适,轻咳一声:“咳,以后不许这么说。”这时,虞枭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江路童忍不住先叹了口气说:“大哥,这都几点了,还有工作啊?”   虞枭一看居然是周磬打过来,心里略复杂,毕竟刚在他的酒会上给了他一手肘,而自己真的如自己所说那样可以平常心地把周磬当作一个普通客户来对待吗?在周磬坚持不懈的手机铃声催促下,虞枭不得不接通:“喂,周先生,什么事?”   周磬上来也没废话,直截了当:“你还没睡就好,有个紧急的案子需要你帮忙。”   虞枭听出周磬的语气确实是找他谈工作,也端正了职业态度:“出什么事了?”   周磬想了想提议:“我开车去接你那里接你,路上说。”   虞枭敏感地皱眉,然后拒绝:“不用,给我个地址,我直接过去。” 第23章 警局   虞枭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正盯着他的江路童,重新穿上外套笑着说:“路童,你开车送我去一趟市警局。”   江路童立马套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待命:“好。咱们去哪儿?”   虞枭长舒了口气说:“市警局。”凌晨的路况不错,一路上有几乎没有遇到红灯,江路童把车速提到了最高限,带着虞枭一路杀向市警局,不知道还以为赶去报警呢。   到了警局外,虞枭跳下车,走到周磬的车边,敲了敲车窗,周磬拉开车门直接下来反问:“你还挺快的。”   虞枭不想扯与案子无关的事,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具体怎么回事?”   周磬也没在意虞枭没回自己的话,捏了捏眉头:“蓝承安也没说清楚,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遇上命案,想请你做他的律师。”   蓝家虽然不是DX律所的客户,虞枭也是有所耳闻的,以蓝家的背景没必要绕这么一大圈子找自己做代理律师,这里面必然有些不可说的秘密,虞枭不解地问:“蓝家不能帮他找律师吗?”   周磬犹豫片刻,坦言:“蓝承安,一直对家里隐瞒了自己的性向,我怀疑他的案子跟这个有关系,所以他不想让蓝家知道。”   虞枭想起蓝承安在酒会上跟周磬熟络地勾肩搭背,误以为他两也是那种关系:“所以他找上我,只因为刚好我也是gay,可以帮他保密是吗?”   周磬耸了耸肩,不否认:“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出柜。”这话变相地夸赞了虞枭勇于面对自己的性向问题,可惜他并不知道虞枭当初为此付出了什么,所以这话并不会让虞枭高兴。   虞枭不想在这个话题跟周磬继续谈,直接说:“那我先进去看看。”   周磬点头嘱咐了一句:“如果警局为难你的话……”   虞枭不领情地打断他:“你找我来,不就是解决麻烦的的吗?”说完,直接走进警局。江路童直到虞枭进去,才敢从车里出来,看到周磬愣在当场,和虞枭的气氛有些微妙,很识时务地挥了挥手,尴尬地打招呼:“周先生,晚上好。”   周磬瞥了一眼江路童,明明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这种没话找话的说辞让周磬也无奈了:“放心,我吵不过你大哥的。”   江路童心说,你要是能吵过我大哥,那我大哥这十几年的律师岂不是白干了……但嘴里却不能这么说:“周先生,我长这么大,见过我大哥生气的样子都屈指可数。”   周磬若有所思地反问:“是吗?那我还真是荣幸啊。”江路童第一次见周磬,确实觉得两人挺暧昧的,还以为她大哥红鸾星动,结果周磬去DX律所,虞枭连招呼都没有过去打,可周磬平白无故地找上自己,她又觉得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最终江路童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两个人吵架了,问题是江路童自己也是个母胎solo,完全没有经验,但看到虞枭和周磬还能心平气和地谈工作,似乎又不太像,此刻的江路童一头问号…………   虞枭进了市警局,虽然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快凌晨三点了,警局依然很热闹,A警员看到虞枭这个时间进来,很警觉地问:“你是谁?”   虞枭掏出律师证,出示给A警员:“你好,我是DX律所的律师虞枭,这是我的证件。”   A警员接过查看后,又抬起头来问:“你有什么事?”   虞枭收回证件,言简意赅:“我的委托人蓝承安被你们扣押了,我需要见一下委托人。”虞枭正说着话,身后的B警员路过,看见虞枭的背影,将虞枭误认成虞獍了,毕竟今晚虞獍也来警局“报道”过。B警员走到虞枭面前,热情地打招呼:“虞哥,你怎么过来了?”刚说完话,从虞枭的表情发现自己认错,“哟,认错人了,你是虞獍的大哥虞律师吧?有事吗?”   虞枭本来还以为要花点时间,没想到居然能遇到熟人,笑着点头:“是啊。过来见一下我的委托人。”   B警员自然明白虞枭的委托人被扣在这里了,很熟络地招呼:“你跟我过来办个手续吧。”   虞枭没想到这么顺利:“有劳。”说着就跟随B警员一起进入到办公室内,B警员询问虞枭委托人的姓名,虞枭如实作答,因为案子的时间并不长,B警员立马意识到是哪个案子了,脱口而出:“蓝承安?就今晚自己报警说他住的客房内有死人的那个啊?”虞枭也没想到上来就是命案,尽职地打听:“嗯,死的是谁?”   B警员边递上登记薄和笔,边想了想随意地说:“就那个最近很火的模特,叫什么来着?对,黎叶冉。”   虞枭错愕,那不就是在酒会上和蓝承安出双入对的女友吗?自己还跟她说过两句话,酒会结束还没有几个小时,怎么人就没了。   虞枭只得轻声询问:“警方认定的死因是什么?”   B警员也知道自己涉嫌违规了,便用气声透露给虞枭:“吸食开心水……”B警员破例提醒虞枭,好让他心里有个数,一般来讲警方是很不待见律师的,更不会这么主动告知。   虞枭这下明白蓝承安为什么不敢跟周磬在电话里说清楚了,一条人命 还涉嫌违禁品,他只得忍着头疼试探:“我能单独跟他聊聊吗?”   B警员很给面子地提醒:“行,但稍微快点。”说着,立马带着虞枭去了关押蓝承安的审讯室,一进门,虞枭就看到蔫了吧唧的蓝承安,此时的蓝承安已没有酒会上的潇洒自如了,看到虞枭如愿而来,眼神中迸发出期待:“虞律师,你终于来了。”B警员见状就自觉退出去关上门,虞枭坐下,直接告知蓝承安:“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得给我交个底。”   蓝承安本来对虞枭还怀着别样的心思,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能找谁帮忙,想来想去只好求周磬出面帮自己,毕竟周磬很受欢迎,想必虞枭也乐于助人。蓝承安本能的还是想遮掩自己负面的形象,刻意掩去了自己和丁文凯约炮的过程,就半真半假的陈述起来。   蓝承安揉了揉脸,面色难看地说:“我从酒会回到酒店后,累得不行,直接倒头就睡了,我根本不知道黎叶冉怎么会在洗手间里。”   虞枭微微皱眉反问:“你没和黎叶冉一起去酒店?她怎么拿到房卡的?”   蓝承安在虞枭面青难掩对黎叶冉的厌恶:“我怎么可能跟她一起去酒店呢!酒会结束后,我就给钱让她打车自己走了。”急于洗脱自己罪名,把猜测的想法一并说出来了,“房卡应该是她跟酒店要的备用卡。”   虞枭知道蓝承安的性向后,表示相信他的话,点头:“警方已经调取了酒店监控,这点上对你很有利。你是自己去的酒店吗?”   蓝立轩面上一僵,眼神躲闪,吞吞吐吐:“我和他……是分开走的。”   虞枭忽然意识到现场不止蓝承安一人,忙追问:“他也看到黎叶冉的尸体了?”   蓝承安往后一仰,满脸暴躁,懊恼地点头:“是,我们当时吓坏了,他就先离开,我才报的警。”   虞枭虽然怀疑蓝承安的动机,但还必要地提醒他:“你让他这么走掉,会增加他的嫌疑。”   蓝承安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猛地扑到桌前:“啊?那怎么办?”   虞枭敲了敲桌面,让他冷静下来,提供可行性的办法:“一会儿警方会讯问你,你要主动把他为什么会离开,还有他的的联系方式和地址都告诉警察。”   蓝承安担心自己和丁文凯约炮的事被人知晓,犹豫:“可这样不就……”虞枭安抚解释:“放心,我会陪着你的,什么该说什么不必说我会提醒你的,而且警方是有保密义务的,你以隐私为由要求保密,有律师在,他们知晓轻重。”   蓝承安只得赞同,明哲保身,弱弱地回:“好……”   虞枭当即想到一个可疑点:“你们两人进去后都没发现有人在洗手间吗?”   蓝承安为了自救,不敢再向虞枭隐瞒任何事,耐心的解释:“我们直接进了里间的卧房,客厅的洗手间根本没用过。”   虞枭想到黎叶冉的死因,带着怀疑问:“警方要求你做尿检了吗?”   蓝承安不得不尴尬地回答:“做了……”   虞枭面对这种遮遮掩掩的客户很有经验,让蓝承安坦白:“所以呢?”   蓝承安不敢直视虞枭,声音越来越低:“我……我是第一次,就纯粹因为好奇……”   虞枭又不是警察自然不关心蓝承安的毒瘾史,追问:“东西哪儿来的?”   蓝承安抿了抿嘴,结结巴巴地解释:“他……他带来的,说是助兴,我也觉得挺刺激的,就……”   虞枭想了想,快速地给出了定论:“这件事你是被诱导的对吗?”   蓝承安听到虞枭的话,这分明是要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丁文凯,愕然:“你是让我……”   虞枭对蓝承安没有任何同情,以律师的身份他只需要保证委托人的权利,严肃地反问:“现在警方有你吸食违禁品确凿的证据,你打算替他揽下罪名吗?”   蓝承安这也算“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谁能料到他第一次干这么违法的事就遇上了大案,吱唔:“可……”   虞枭看出蓝承安的犹豫,反问了一句又毒又狠的话:“如果今天你们的处境互换一下,你觉得他会犹豫吗?”   蓝承安被问住了,他回忆起他喝丁文凯发现尸体的那一幕,丁文凯一开始最担心的居然是黎叶冉有没有看到他们的活春宫,生怕黎叶冉以此威胁他自己,当蓝承安意识到黎叶冉可能已经死了想报警,丁文凯却更在意他两人的关系曝光,蓝承安虽然知道丁文凯肯定不止他一个男人,而且有人比自己的背景还要强势,但蓝承安实在忍受不了两人刚才还在床上翻云覆雨,口口声声叫着爱对方,现在出了事却表现出完全不想一起面对的样子,蓝承安当时的憋屈和现在的无路可退让他下定了决心。   虞枭陪同蓝承安接受完讯问,因为蓝承安积极配合警方的工作,明早便可办理保释了,蓝承安感激地目送虞枭离开,虞枭临走前也冲B警员投出了友好的微笑,然后出了警局,却发现周磬并没有离开,想到需要江路童去查蓝承安的违禁品是不是真如他所说。   虞枭没有回避周磬,叮嘱江路童:“路童,帮我去查查丁文凯,确认一下是不是他带来的违禁品,这是他的电话和地址。”   江路童巴不得早点离开虞枭和周磬微妙的氛围,爽快地答应:“好咧,等我消息。”一脚油门开跑了车,原地只剩下周磬和虞枭。   周磬掐灭了烟,两眼异常精神地问:“怎么样?”   虞枭并不反感周磬染上的烟味,看了一眼他坦言:“有点小麻烦。你朋友碰了违禁品。”   周磬略感惊讶,皱眉脱口而出:“没听说他还有个嗜好啊?”   虞枭基本是相信蓝承安的解释:“应该是初犯吧。”疲惫抬手揉了揉眉骨,缓解困意,“我已经教他怎么跟警方说。”   周磬看在眼里,难得体贴:“辛苦了。抽烟吗?”说着拿出随身带着的细长雪茄,递到虞枭面前以示缓和彼此的关系   虞枭看了周磬一眼,又看了一眼周磬手中的雪茄,摇头:“不了,我还撑得住。”虞枭将目光转向警局门外,忍不住问,“蓝承安值得你这么劳心劳力?”   周磬随手把烟盒装回去,听到虞枭这话手微微停顿了片刻,瞬间明白虞枭问这话的意思,他没回答值不值得,反而故意提及两人的关系不是虞枭所想的那样:“他暗示过我,不过我没同意。”   虞枭意识到自己问了多余的话,不再接话茬,把话题又转到了案子上:“再过一个多小时警局上班,我就去申请保释。”   周磬自然也猜到了虞枭的尴尬,闭口不言,又伸手掏出一支雪茄,自如地点燃,两人隔着周磬吞吐的烟,相互对视了一眼,像极了他们现在的关系……… 第24章 谢你   虞枭上午办理完保释手续,周磬也因为公司还有会议要开先离开了,下午虞枭按时把蓝承安接出来,正好遇上丁文凯被带回警局问话,看到蓝承安无视自己往外走,丁文凯面目扭曲暴怒大吼:“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给卖了?!”   虞枭直接挡住快扑过来的丁文凯,警告对方:“请你不要含血喷人,这里是警局,是依法办事的地方。”丁文凯被几个警察按住,然后强硬地带走。蓝承安这才偷偷松了口气:“虞律师,多谢你。”   虞枭疲惫地玩笑:“谢倒不必,律师费记得打给我。”   蓝承安也不再是之前一副触霉头的倒霉样,他捋了捋自己的秀发,试图挽回在虞枭面前的衰样:“一定一定,这次多亏你了。”   虞枭正准备开口客气两句,这时电话却出其不意地响起来,一看竟然是罗翊商打过来了的,虞枭这才想起前几天他家在新城开的餐馆出了事,他说要来新城处理善后,虞枭没有多想接通后,对面罗翊商依然热情四射地寒暄,说是刚刚处理完餐馆的事,才抽出时间联系虞枭,虞枭感谢之前罗翊商在亚港热情地招待自己,所以一定要略尽地主之谊,站在一旁偷听的蓝承安略显尴尬,如果不是出了昨天的破事,他今天一定要跟着一起去,趁机和虞枭熟络起来,毕竟他和罗翊商也挺熟的,之前有几次三番地跟他打听虞枭,但现下的状况自己实在不适合出面,只得悻悻地独自离去。   昨晚封民期带走了虞獍,便没有放他回去,而是留在了他的私人公馆内,虞獍在封民期跟前从来都只是敬业的保镖,其他的事都与他无关,所以此时封民期穿着浴袍,摇晃着酒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跪伏在他两腿之间卖力,封民期舒服地享受,目光落在站在斜对面的虞獍,故意问他:“你不想试试吗?”   虞獍目不斜视地拒绝:“不必了。”   封民期虽然知道虞獍对男男女女这点破事完全没兴趣,但出于总想让他破戒的坏心眼,故意激将:“我怀疑你的性功能有问题。”   虞獍丝毫不在意,仿佛封民期的话是在调侃别人:“有没有问题,都不会影响我的工作能力。”   忽然封民期眉头一拧,一把揪住男孩的头发,逼迫男孩抬起头来,痛斥:“你弄疼我了!”   男孩的头发被拉扯的生痛,却不敢喊出声,只得怯生生地求饶:“封……封少,我……我不是故意的……”   封民期揪着男孩的头发,用力将他扔在一边:“没用的东西,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既然牙齿这么碍事,全拔掉就好了。”   男孩不敢分辨,吓得伏地抽泣:“封……封少,饶了我……”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男孩的话,左兴胜闻声推门进来,恭敬地说:“封少,丁文凯被抓了。”   封民期不悦挑眉:“丁文凯?那是谁?”   左兴胜迟疑该怎么说,要不是丁文凯胆大包天,他一辈子也不会在封民期面前提及这个解闷的玩意儿:“呃,就是之前您留在身边一段时间的人。”   封民期根本记不起,不耐烦地放下酒杯:“这种小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还来问我?!”   左兴胜不敢多言:“是。”   封民期见左兴胜并没有离开,就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兴趣缺缺的问:“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左兴胜先看了一眼虞獍,才开口:“江路童似乎查到丁文凯手中的货是从我们这边出去的。”   封民期来了兴趣,身体忍不住前倾,笑着问:“虞獍,你说是不是你哥让她查的?”   虞獍不否认:“应该是。”   封民期故作为难:“这可怎么办呢?”   虞獍清楚虞枭会查,不过是个案子有关,对封民期不会有任何威胁,信任:“我可以替我哥担保,他不会说出去的。”   封民期忽然放肆地笑:“听到了吗,左兴胜。”左兴胜忙称是。   封民期低头发现地上还躺着那个男孩,厌烦地皱眉,吩咐:“老左,把他带出去,把牙齿给我全拔了。”伏在地上的男孩吓的瑟瑟发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虞獍扫了一眼男孩,忽然出声:“拔光牙,你就看不上他了。”   封民期对男孩已经没了兴趣,随口打发:“既然你替他求情了,老左,把他带走,随便你处置吧。”男孩抹掉眼泪偷偷看了一眼虞獍,随着左兴胜离开。   封民期站起来,光着脚走到虞獍面前,仰视着虞獍的眼神,伸手抚上他的脸:“虞獍,你跟我提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你的。”   虞獍无动于衷地任他抚摸,封民期眼神中充满了羡慕:“虞獍,我不仅想得到你,更想成为你,但你永远不会懂。”说着封民期的手顺着脸颊抚摸到了脖子,那一瞬间,虞獍出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我不喜欢被人碰这里。”   封民期收回手,迷恋地盯着虞獍性感的喉结,笑着问:“怕我杀了你了?我怎么舍得呢。”   虞獍看着封民期,不等他话说完,抬手直接掐住了封民期的脖子,微微收紧,平静地问:“听说窒息也可以让人高潮,你要试试吗?”   封民期色情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那张美艳的女人脸更显风情,眼睛微眯,哑着嗓子鼓励虞獍:“要。”   傍晚,虞枭订好了新城很有名气的餐厅约见罗翊商,罗翊商大约是处理好了SCO分公司的事,不见任何愁色,刚一见面就给你了虞枭一个大大的拥抱,虞枭深知罗翊商的性格就是大大咧咧的,略感无奈地回抱了一下他,两人便在预定好的座位坐下边吃边聊。虞枭也有些关心在他家餐厅被枪杀的法官一案,主动提起,罗翊商倒也不隐瞒,把自己这两天从各方人士那里听到的消息都分享给虞枭:“不瞒你说,这法官据说还是高我舅舅几届的师兄,当年在法学院很有声望,毕业后就进了司法系统,谁能想到是这么个下场。”   虞枭唏嘘不已:“事发当天,季教授听到这消息也感慨了许久。”   罗翊商点头,略表担心地问:“你们做律师的,也有这么大的风险吗?”   虞枭虽然想起在他办公室动手的孙兰萍,但觉得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轻轻地摇头:“我们只是为雇主办事,不像法官。”   罗翊商这才放下心来,神秘的说:“那间餐馆的主管偷偷告诉我一件事,那个行凶者枪杀法官后,还高喊了一句口号,听起来很像某种教义。”   虞枭微微一愣,这事警方从来没对外公布过,想必是有所顾虑,也只有在现场的人才能知道细节,他忍不住问:“喊的什么?”   罗翊商思索许久,才勉强记起原话:“你这罪犯,我们沿着你滴血的脚印追踪你,你将永远也无处可逃!”说完又补了一句,“这话很绕口。”   虞枭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也许一开始就推测对了,是报复……他虽然和这法官有过数面之缘,但大多数都是在法庭或者公共场合,没有私交,对他的为人也不是十分了解,但这法官似乎没怎么经手过与封家相关的案子,难怪那会虞獍会一口否定是封家所为。   看到虞枭陷入沉思,罗翊商向四周看了看,才安慰虞枭说:“警方应该会严查此事,你不必担心。”接着说,“虽然行凶者已经死了,但枪是实名制的,已经很找到枪主了。”   虞枭看向罗翊商:“是谁?”   罗翊商并不知道章斌贤的事,脱口而出:“章斌贤。”   虞枭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因为太过震惊把餐具掉落在地上了,罗翊商也没想到虞枭有这么大的反应,忙问:“怎么了?”   虞枭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缓缓开口:“他前段时间酒驾出了车祸已经死了。”   罗翊商听到这消息也愣了,谁能想到行凶者拿了一把死人的枪去杀人,这算不算死无对证啊,简直是给警方增加了难度。   虞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反倒过来安慰罗翊商:“不过这也算个线索,警方可以顺着枪支查。法官的妻子和女儿怎么样了?”   罗翊商的消息也不算准确,把自己仅知道的一点告诉了虞枭:“妻子救回来了,女儿不太清楚。”   虞枭叹了口气说:“你这两天也够辛苦的,暂时不说这些了。”   罗翊商赞同的点头:“对了,你弟弟在SAB任职?”   虞枭不知罗翊商为何忽然提起虞獍,点头称是。   罗翊商略带着点顽皮的请求:“我想请SAB在新城的分公司负责安保系统。听说他们很抢手,我只好来求你了。”   虞枭这才意识到罗翊商故意卖惨的玩笑,笑着说:“好,明天我亲自陪你去SAB。”   罗翊商忙摆手:“那倒不用,你该忙你的,你打个招呼就行。”   虞枭想了想说:“那我让我妹妹江路童送你过去,她比我懂行。”   罗翊商道谢,两人聊得火热。   蓝承安今天死里逃生,从心底里感激周磬的帮忙,即便最后他离开警局的时候,周磬并没有在场,他也丝毫不介意,收拾好自己的形象主动联系周磬单独请他以表谢意,本来周磬是想拒绝的,毕竟他只是想借机见一见虞枭,结果游思瑶这两日岀差不在新城,公司里一切都按部就班,一时半刻也不需要他加班,于是乎,周磬就答应了蓝承安,选了他公司附近的餐厅。   两人刚走进餐厅,服务生迎上来打算替他们安排座位,蓝承安眼尖看到坐在窗边笑得一脸开心的罗翊商,直接打发了服务生,上前拍了一下罗翊商,罗翊商转头一看是蓝承安,忙站起来打招呼,蓝承安又看到果然是虞枭,心下得意,没想到这么巧!蓝承安主动走过来跟虞枭打招呼,想顺势坐在他身边,结果还没握到虞枭的手,就被站在身侧的周磬把手打下去,周磬若无旁人地坐在虞枭旁边,这个操作反倒让罗翊商和蓝承安同时一愣,周磬抬头笑眯眯的问:“不介意加我们两个人吧?”   罗翊商坐回原位,笑着回:“不介意不介意,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能遇到周二少。”蓝承安心有不甘地在罗翊商旁边坐下,叫来服务生,点了些菜。   周磬倒了酒,端起杯对着虞枭说:“我还没谢虞律师昨晚江湖救急呢,敬你一杯。”说完,不等虞枭开口,一饮而尽。   罗翊商不明所以,而蓝承安心虚不敢出声。 第25章 剖心   虞枭看着周磬喝完放在桌上的杯子,又看了看自己倒满的酒杯,淡定地把酒杯推开来一句:“我一会儿要开车,就不奉陪了。”周磬也没强人所难,罗翊商有些好奇地说:“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怎么还来问我……”话还未说完,蓝承安连忙把酒杯递到罗翊商嘴边:“是啊,都认识,欢迎你来新城。”   蓝承安欲盖弥彰的样子,反而让虞枭察觉出的端倪,但他确实不记得自己之前见过蓝承安,虽然疑惑但没问出口。罗翊商却没那么多顾忌,被蓝承安灌下一杯酒后,没心没肺的笑着说:“你认识虞枭?那为什么还在IF追问视频里的帅哥是谁?”   虞枭心领神会了,蓝承安几乎想当场羞愤而死,罗翊商不给蓝承安挽回的余地,笑着说:“虞枭,你偶尔也登陆一下IF吧,有不少人想和你互加好友呢。”   虞枭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IF平台,也忍不住笑着缓和气氛:“抱歉,我确实很少用IF。”说着,拿出手机打开IF,果然又有一些人求加,“哪个是你?”   蓝承安没料到虞枭给足了他面子,既没拆穿他刚进了局子的事,又帮他挽回颜面,蓝承安低声说出了IF的名字,虞枭一看,果然有,就点了通过,发现一旁的周磬正神情莫测地打量自己,友好出言:“周先生有IF吗?要不一并吧?”周磬眼看着虞枭,笑容慢慢从嘴边漾开,缓缓说出了自己的IF名——泗水浮石,虞枭一听便明白这四个字源于磬,忽然间对周磬有了新的认识,周磬绝对不是徒有虚表的纨绔子弟,虞枭边查找边想,忽然手指停住了,他发现泗水浮石早就在他的好友中,心念一动,又忍不住自嘲,周磬何至于在一个一夜情的炮友身上花心思,随即装作添加完毕,收起了手机,不再提起。   这时,有周磬熟识的人也来用餐,周磬看到后,便起身过去寒暄。没了周磬,蓝承安也没了顾虑,忍不住在餐桌上对虞枭大献殷勤,连罗翊商这么心大的人都想看不下去,虞枭自然也察觉到了,只得有礼地婉拒数次,最后实在有点扛不住了,推说要去一下洗手间。虞枭这才松了口气,微微松了一下领口,打开冷水洗手,轻拍了几下脸,抬头便从镜子里看到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周磬,愣了片刻,想到可能只是凑巧,客气地玩笑:“多谢你介绍蓝先生这么大方的客户。”说着关上了冷水,准备离开。周磬却先一步挡住了他的方向,若有似无地笑:“我以为虞律师并不怎么喜欢我这种纨绔?”   虞枭身后就是洗手台,没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应对:“怎么会,DX不会拒绝出手阔绰的雇主。”虞枭巧妙地转移了问题的重点,就此躲过两人尴尬的“偶遇”,周磬却不打算就此罢手,干脆伸出左手撑住左侧的墙壁,靠的更近了些,直接问:“虞律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和罗翊商的约会了?”   虞枭不可名状地盯着周磬的脸半天,不想多解释,一把推开周磬却没有推动,周磬用右手按住了虞枭的手:“虞律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虞枭再好脾气也忍不了周磬这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干脆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脊背,严肃地质问:“周磬,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磬似真似假地调笑:“虞律师,我最近总想见到你。”说着,眼神从虞枭的眼睛下移,最后落在了虞枭的嘴唇上,周磬半眯着眼紧紧盯着虞枭湿润的嘴,虞枭也不是纯情少年的年纪,当然明白周磬在暗示什么,那晚上被欺骗的耻辱感瞬间涌上心头,毫不犹豫地抓起了周磬的衣领,一把推在了墙上,用力地按住他的胸膛,手掌能感受到周磬强烈的心脏搏动,虞枭咬牙切齿的低吼:“周磬,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是打算继续撩拨我,让我做你那见不得人的炮友之一吗?!还是打算花钱包养我供你玩乐?!我告诉你周磬,你他妈的不要做白日梦了?!”说完,用力一推,自己退后一步,粗喘着说,“你身边不缺人,别再来烦我!”   周磬失去了虞枭的支撑,只得自己站直,无奈地笑着说:“可他们都不是你啊……”   虞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不过是’没有得到’才觉得与众不同,我没时间也没兴趣陪你游戏人生。”   周磬听到虞枭这句话,微微错愕,但他很快意识到虞枭的话并不对,他脱口而出:“如果我分手……”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虞枭震惊的眼神止住了,虞枭快速的恢复了常态:“周磬,感情的事不可以儿戏,游小姐她很好也很适合你。”周磬还想解释什么,虞枭一摆手阻止了他,语重心长地说:“周磬你并不是吧?所以你没必要选一条艰难的路走下去……我,我比你更清楚这一点。”   周磬真的没想到他和虞枭的谈话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虞枭一个出柜的同性恋居然在劝他不要选择和同性在一起。周磬看着虞枭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想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出洗手间,只把他一人留在原地发呆……   封民期的卧室里不住地传来呻吟声,门虚掩着,虞獍把玩着封民期特意让左兴胜拿来了新品枪,左兴胜看着虞獍丝毫不受影响,不由心中暗暗赞叹,虞獍放下枪问左兴胜:“跟踪我的车是从陌上轩开出来了的?”左兴胜因为上次跟虞獍摊牌,所以一旦遇到与陌上轩相关的信息就会及时告诉他:“据说是陌上轩客人的车,但事发那晚他正好在陌上轩找乐子,车子交给门口的车童开去停车位了,他也记不清车童的模样了。”   虞獍略加思索:“还记得枪杀法官的那个人,他也是冒充餐厅的服务人员混进去的,餐厅是新开的混进去个陌生人很容易,可陌上轩怎么会那么容易混进去?”   左兴胜听出虞獍又把问题指向了陌上轩,他也知道虞獍不是随便指摘他人的人,只能说明陌上轩真的存在着问题,可是封民期并不打算跟封三姐撕破脸,这事封家就不能出面,可虞獍不可能放过威胁到自己和他亲哥生命的人。一时间左兴胜无法回答虞獍的问题,虞獍也没让他为难,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这法官曾经帮封家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左兴胜倒不担心,他不说虞獍未必查不出来,所以很坦白地说:“也就是帮着封家和政要保持联系,你也知道有时候某些政要需要资金才能站住脚,大家互惠互利而已。”   虞獍更进一步问:“那你觉得法官会被什么人复仇?”   左兴胜心想好不容易绕过了陌上轩,让他思考这种不擅长的问题,只能靠猜:“莫非是他审判的案子?”   虞獍自然早就往这方向想了,询问左兴胜无非是想借他一用:“你能搞到他近几年经手的案卷吗?”   左兴胜听到虞獍的问话,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原来最终的目的是这个,只要不是冲着陌上轩去,他倒是乐于助人的,答应下来,虞獍主动伸手拍了拍左兴胜的肩,以示亲近。左兴胜也被虞獍的举动惊到了,据他所致,虞獍就跟有洁癖似的从不和其他人有身体接触,除了封民期。   交代完左兴胜,虞獍开着祁建杰替自己送来的新车,迎着漆黑的夜去了虞枭的住处,因为看到江路童留言,说自己被虞枭打发回了杜叔叔那里,虞獍不放心亲自前往。   果然按了许久门铃也不见虞枭应门,虞獍熟练地按下了密码锁,推门进去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桌上摆着空酒瓶,还剩了残酒的杯子,而虞枭躺在沙发上似乎喝醉了,虞獍快步上前,半跪下伸手按了一下虞枭的颈动脉,又把他翻过身,将耳朵贴在他心脏的位置,听了许久才放开虞枭,虞獍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虞枭的脸:“哥,醒醒,别在这里睡。”   四人聚餐结束后,虞枭直接开车回来,并以要工作到很晚怕打扰到江路童休息,把人给劝走了,然后就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今晚自己在洗手间对周磬的劝诫,自己明明不是什么圣人,为什么还要站在周磬的立场替他着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虞枭知道自己完蛋了,他是真的爱上周磬了,骗得了所有人却始终骗不了自己。越郁闷越容易醉酒,本来虞枭的酒量还可以,结果他一边喝一边忍不住翻开着泗水浮石地IF,周磬的内容完全不见其人,照片都是风景,看起来也不像是新城的景色,如果不知道它的主人是周磬,虞枭大概会以为这人是个喜欢各国旅游的摄影爱好者。酒不知不觉就喝高了,再加上昨晚为蓝承安的案子奔波而通宵达旦,身子一歪依着沙发直接滑下来躺倒醉过去。   虞枭被虞獍叫醒后,一阵剧烈的头痛,虞獍身手敏捷地扶住了他:“哥,我扶你回卧室睡吧。”虞枭只得干涩的嗓子“嗯”了一声。虞獍扛起个成人是不在话下的,轻松地架着他进了卧室,放倒在床上,然后自己也在虞枭的身旁躺下,关了灯。   沉寂的黑暗里,虞獍并没有睡,他能清晰地听到虞枭的呼吸声,心跳声,这一切都让他充满了安全感和满足感,只有跟虞枭睡在一起,才不用把配枪随时放在枕边。虞獍已经有许多年没见到虞枭喝醉过了,上一次喝醉好像还是十几年前的事,难道最近虞枭又遇到当年同样的麻烦了吗?虞獍想着,最后决定找江路童问一问。 第26章 喜欢   虞枭睡到自然醒,可头疼欲裂,身上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好容易睁开眼看到虞獍推门进来,开口:“你怎么……”只说了三个字自己都听出声音哑得不像话了,虞獍端着煮好的粥放在一旁说:“你昨晚就有开始烧了,但喝了酒我就没拿药给你吃。”说着示意虞枭先把粥喝了,“药箱还在原来的地方的吗?”虞枭强撑着坐起来点头,捧起碗边吹边吃,毕竟对于自己的亲弟弟他还是有所了解的,虞獍能徒手端来的粥,不代表不烫嘴,片刻虞獍拿了药和水进来,虞枭也不免感慨身体不如二十出头那会儿,不过就是通宵醉酒放纵了一下,立马就病倒了,居然自己这狼狈的样子还让虞獍看到了,少不得又要督促他加大锻炼量。虞獍看着虞枭欲言又止的样子说:“我让江路童替你请假了,如果下午还不好转,就必须去医院。”   虞枭只得逞强:“下午一定会好起来的。”虞獍做出一副今天就打算陪他一天的架势,居然直接坐在床边拿出手机直接办公,虞枭知道关于自己的安全问题,虞獍有执念,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今天不去SAB没问题吗?”   虞獍摇头说:“我最近……也在休假。”虞獍转口把自己被人尾随枪击的事瞒下了,想必虞枭也没知道的可能性,虞枭到有些惊讶,虞獍对工作的热爱绝对超出了普通意义的工作狂,虞獍看出虞枭的疑惑,解释:“最近在升级系统,之后去国外做教官要用到,我正好抽时间学习。”听到虞獍的解释,虞枭放心了,拍了拍他的肩,记起罗翊商的嘱托,就开口跟虞獍说了:“就是之前出事的那个餐馆,它家的董事想请SAB帮他们新城旗下的所有产业做安保系统,托我来问问你。”   虞獍微微一点头直接给祁建杰打了个电话,把罗翊商的名讳报过去,让他亲自接待。挂了电话,虞枭欣慰地笑:“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放心了。”虞獍也看了虞枭一眼:“你介绍的心理医生,我一直有去看。”   昨晚虞枭就安排江路童带罗翊商去SAB找人对接,所以这时,江路童领着罗翊商来见祁建杰,江路童跟祁建杰经常见面自然也知道他是虞獍的心腹,没想到罗翊商这么大的面子,江路童不由得打量起罗翊商,难道这才是她大哥的暧昧对象?然后她忽然想起她确实在虞枭的IF里见过和这人的合影,是去亚港那一次拍的。正胡思乱想着,她的手机响起,低头一看居然是周磬,她不免有些叹惋,周磬怕是没有机会了。转身就出门接电话了,周磬似乎还没有危机意识,江路童犹豫不决是否要给他透个信儿,周磬安排好工作,盘算着今天可以再请江路童做一天“保镖”,江路童听到他的话,倒是爽快的答应下来,并下定决心见面后告诉周磬今天就算弥补之前那一次,给他算免费,之后她不打算再接这份轻松的工作了。   江路童把罗翊商留给了祁建杰,毕竟商讨工作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结束的,自己留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她直接去赴了周磬的约。周磬早让秘书在新城著名的分子料理订好了位置,江路童刚坐下还没开口,就被周磬用美食堵住了嘴,江路童边吃边默默流泪,自己果然是抵挡不住食物的攻势。   周磬装作无意间问起虞枭,江路童实话实说:“我大哥今天病了,应该没去DX上班。”周磬一愣,昨晚明明还一起吃过饭,还在洗手间狠狠的教训了自己,怎么转头就病倒了。周磬不露痕迹地说:“你不用照顾他吗?”   江路童摇摇头:“我昨晚就被轰出来了,虞獍在大哥那边。”周磬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重复了一遍:“虞獍?”   江路童解释:“嗯,我大哥的双胞胎弟弟。”周磬也想起自己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了,那个跟在封民期身边的保镖,当时虞獍戴着墨镜周磬才没意识那人和虞枭是何等的相似。周磬接着江路童的话问下去:“虞獍和虞枭关系很好吗?”江路童忙不迭地点头吐槽虞獍有多冷漠:“虞獍那家伙只在意大哥,就连我在他眼里都是工具人,要不是他还顾忌着大哥,我早被他欺负死了。哼!”   周磬没留意江路童后面的话,思绪完全停在了第一句上,这句话仿佛像针尖一般趁他毫无察觉之际,狠狠扎在了他的指尖,尖锐又敏感的疼,江路童说着说着发现周磬走了神,忽然想到罗翊商有些于心不忍,就慢吞吞地开口:“周先生,你放心了,我大哥不仅有我和虞獍照顾,还有知交好友陪着呢。”江路童说完缩了缩脖子,把眼神留在了美食上,希望周磬能听懂她的明示。   周磬此刻早已没了昨晚突然看到虞枭和罗翊商谈笑风生时的妒意,听到江路童的明示,也只是淡淡一笑:“虞律师挺受欢迎的。”   江路童对虞枭的情史知道得甚少,主要是虞枭总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几乎不会跟她提及,她挠挠头:“我大哥吧,跟那些混圈子的人不一样,他的理想型就是和他一起组建家庭。”周磬听到这句话,终于明白虞枭昨天的暴怒从何而来。组建家庭?这是虞枭最私人的渴望,他曾经对自己抱有过这样的想法,而自己却轻而易举地毁掉了,周磬头一次因为自己的私欲产生了懊恼,他默默地看着江路童讲述着那个他并不曾认真了解过的虞枭。江路童临走前告诉周磬,这是她最后一次来给他干私活,之后不会再接了,周磬也看出她的不舍,意味深长地安慰她:“也许很快就不必用这种方式见面了。”   目送走了江路童,周磬下定了决心拨通了蓝承安的手机,让他以感谢的名义单独约虞枭出来,蓝承安也听出周磬话里有话,忿忿不平:“周磬,你过分了!”   周磬肆意大笑:“过分了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打算跟我争?!”蓝承安瞬间哑巴了,这话也就周磬敢这么嚣张地说出来,但凡换个人,蓝承安都不服气,一想到自己之前看上了周磬,结果被邵信柏勾搭走了,这回自己又看上了虞枭,结果又被周磬看上了,他是不是天生做月老的命啊?!抱怨归抱怨,蓝承安倒是很给周磬面子的帮忙约了虞枭,虞枭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接到蓝承安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远程开始处理堆积的工作,听到蓝承安想请自己吃饭,虞枭一开始时拒绝的,但蓝承安毫无章法地劝说让虞枭本来清醒的头脑扛不住了,虞枭只好答应了。   虞獍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微微颦眉:“哥,不必这么委屈自己。”虞枭放下手机,推了推眼镜:“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虞獍敏锐地察觉到蓝承安并不是虞枭的客户:“蓝承安怎么会找上你帮忙?”   虞枭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下来想了想:“是DX一个客户联系的,就像罗翊商托我找你一样。”虞枭面不改色地说了谎,他本能地意识到不能让虞獍知道真相。   蓝承安约虞枭去新城最有名的茶餐厅喝早茶,蓝承安提前到了在卡位上等虞枭,见到虞枭守时如约而来,心情复杂地迎上去:“虞律师,一直很想向你道谢,结果拖到今天才有空。”   因为已经有了私交,虞枭也轻松地玩笑:“不客气,你给的律师费我很满意。”两人闲聊着等早茶,结果早茶还没送上来,周磬就适时出现,看到周磬的虞枭,瞬间也明白今天之约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磬很自觉地坐在了虞枭身边:“你们都很守时啊。”   蓝承安发现周磬远比自己想象得若无其事,无奈地配合:“虞律师,周磬,这次多亏你们在危难之际伸出援手,我才不至于深陷麻烦。”周磬拨弄着刚送上来的汤匙,玩笑:“承安,不如说点实际,这餐你买单。”   蓝承安赶紧接话:“当然当然,钱我已经付过。虞律师,周磬是我请来作陪的,我现在得去赶飞机了。”   周磬巴不得蓝承安不要留下碍事,挥手:“快走吧,别在这里妨碍我和虞律师约会了。”   蓝承安咬牙笑得略扭曲:“那我告辞了。”坐在一旁看完蓝承安和周磬演双簧的虞枭也不打算留下来,拍拍周磬的胳膊:“你让一下,我出去。”   周磬装作无辜,明知故问:“不让。怎么他一走,你也要走?”   虞枭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借口:“再不走,要迟到了。”   周磬边吃边无赖地问:“我替你请假?”   虞枭看周磬油盐不进,只好又坐回去:“周磬,我以为那天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周磬慢悠悠地吃完,优雅地擦了擦嘴,仿佛在研究课题般思索:“虞枭,你那天的话,我回去认真想了想。”周磬发现虞枭并不感兴趣,直接问出了自己无解的问题,“你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虞枭莫名其妙:“什么不一样?”   周磬认真地看着虞枭,把自己的经历摊开给他看:“我遇到过喜欢我的人,他们大多数会投其所好,会投怀送抱,甚至可以放下自尊来迎合我,”说到这里,周磬察觉到虞枭的表情有了变化,继续说,“我也遇到过讨厌我的人,他们要么明里暗里想让我一败涂地,要么根本无视我的存在。”   虞枭并没有觉得这番话会让周磬产生困惑,觉得好笑:“周磬,难道你不知道在喜欢和讨厌之间,还会有很多人存在吗?”   周磬等的就是这句话,从容地反问虞枭:“那你是其中之一吗?”   虞枭被周磬的话术绕了进去,词穷:“我……我不知道。”   周磬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虞律师,谢谢你帮我解答了疑惑。”非常绅士地站起来,给虞枭让开了路,方便他进出笑着请,“你可以走了。”   虞枭第一次被周磬问得如此狼狈,看着他得意又真诚的眼神,自己几乎落荒而逃。虞枭坐在驾驶位懊悔,脑海里不住的重播着刚才的对话,明明有那么多答案,为什么自己还是被周磬这家伙牵着鼻子走呢?郁闷至极,虞枭把车开出了停车场,行至到DX律所前的那条路,手机忽然响起来,虞枭以为是工作电话直接接通了那边却传来周磬阴魂不散的声音:“虞律师,希望你不会因为刚才的话题懊恼。”   虞枭故作轻松:“怎么会呢。”说完隐约听到周磬的轻笑。   周磬忍笑继续得寸进尺:“我能再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虞枭清清嗓子,大度地说:“你说吧。”   周磬那边有些吵,似乎也是在开车:“虞律师,你我都是男人,坦诚点讲,我们很合拍不是吗?”   虞枭直接反驳:“我已经说过,我不接受那种关系。”   周磬忍不住笑出了声:“虞律师是在暗示,想和我谈恋爱吗?”周磬这话对现在的虞枭来说,并不会欣喜,反而很扎心。虞枭沉默不语,周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忘形,但实在是因为知晓了虞枭对自己的真心而兴奋,难得耐心地开口:“虞枭,等我回来。”   虞枭在电话那头一直沉默,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但声音却车窗外的鸣笛声被掩盖住了,电话挂断。 第27章 保护   周磬扔下那句话之后,就没再来麻烦过虞枭,虞枭在罗翊商和SAB签好了合约后,亲自送他,罗翊商表示过阵子自己应该会来新城负责分公司的项目,虞枭恭喜他,SCO的老板这是给他单独试炼的机会。之后虞枭又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手头上堆积的案件。这天,他刚结束了庭审就接到了袁宝璐的电话,袁宝璐在那边惊慌失措地请求虞枭要帮帮她,一头雾水的虞枭忙安抚袁宝璐,劝她先冷静下来,然后慢慢告诉他怎么回事。袁宝璐按照虞枭所说的平静下来,才说出刚才警方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把刘延蔚带走了,袁宝璐急切地询问:“她会不会有事?”   虞枭听到是协助调查,就知道应该不算严重,安抚她:“只是常规的问话,问完很快就会回来了。”   袁宝璐怯生生地问:“可……如果问出什么,会不会坐牢?”   虞枭反倒是被袁宝璐的话搞糊涂了,心里虽然对刘延蔚产生了怀疑,但嘴上却只得安慰袁宝璐:“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担心,我可以做刘延蔚的代理律师去一趟警局。”   袁宝璐忙说:“那太好了,离了刘延蔚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律师费不成问题,请你一定要帮她。”   虞枭带着满腹疑惑进了警局,见到刘延蔚时,她虽略显的疲累,但却看不出丝毫的狼狈。可虞枭还没说话,刘延蔚到先一步开口:“虞律师,是袁宝璐请你过来的?”虞枭只得点头,刘延蔚紧接着说:“她很信任你,因为那天你保护了她和她的孩子,可我并不信任你。”   虞枭微微错愕,但很快点头表示理解:“那你有什么需要我转告袁宝璐的话吗?”   刘延蔚沉默片刻说:“预产期就在这几天,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去看她和孩子的。”虞枭表示一定会带到,刘延蔚突然又开口:“虞枭你很幸运,却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好的运气。”   虞枭不明所以地盯着刘延蔚,刘延蔚看出虞枭并没有参透自己的暗示,嘲讽:“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说完,刘延蔚便不再去看虞枭,虞枭始终没有领会到刘延蔚所指,刚走到警局门口就遇到了顾宗严,顾宗严也很惊讶,如果说在法院门口偶然遇到还说得过去,可现在两人同时出现在警局门口,虞枭主动问:“你的委托人在这儿?”   顾宗严点头说:“协助警方调查,很简单。”   虞枭说出了刘延蔚的名字,顾宗严也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虞枭苦笑着解释:“也有人找了我,不过刘延蔚不太信任我。”   顾宗严思索了一番也没听说刘延蔚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居然能请到自己和虞枭,顾宗严总觉得有点怪:“谁请你来的。”   虞枭想了想说:“她的雇主袁宝璐。”   顾宗严居然知道袁宝璐直接问出是不是赵郢鉴的遗孀,虞枭点头称是,顾宗严也没有隐瞒虞枭:“我这边是有人专门托老许请我来的,刘延蔚是什么背景?”   虞枭摇了摇头,他知道关于赵郢鉴的家事,恐怕还没有沈秋语多,顾宗严推了推眼镜:“我先进去见见她。”   别过了虞枭,顾宗严推门进了警局,刘延蔚在顾宗严自我介绍了身份后,甚至客气地请顾宗严坐下,仿佛审讯室是她家客厅一般,顾宗严见她这番气度越发觉得她身份不一般了,刘延蔚对着顾宗严倒没有像对虞枭那么戒备,见他来了就表示自己可以配合警方的询问。   因为前段时间枪杀法官的枪支是从赵郢鉴的私藏里流出的,虽然她知道赵郢鉴有这么一个藏枪的地库,但她很少去,更不知道里面怎么会有章斌贤购买的枪。既然警方需要她配合调查,她也就知道这么多。   警方问及地库的监控数据是否能提供?刘延蔚脸上挂着冷笑:“那个地库的安保系统是赵先生和SAB公司签的合约,我和赵太太都没有授权的权利,恐怕帮不了警方。”顾宗严作陪在一旁,发现刘延蔚的条理清晰,这样的思维恐怕根本不需要律师。   顾宗严受托拿来了SAB合同的复印件,警方认真阅读过,也深知SAB是保密性极强的公司,绝对不可能没有客户的授权就向警方提供上传的数据,可现在唯一的授权人已经死了,那就意味着没有人可以合法地获得数据。警方好容易查到的线索眼看就要就此中断了,询问的警员又拿出哪个枪手的照片让刘延蔚辨认,刘延蔚很配合地看完后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警员又不得不询问法官和刘延蔚是否有交集,刘延蔚想了想说:“应该是跟着赵先生见过的,但没有交流。”   警员一无所获,只得替刘延蔚办理手续,顾宗严看到刘延蔚刚才高耸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自己也适时地开口:“刘小姐,很精彩。”   刘延蔚看了顾宗严一眼,微微一笑:“毕竟我也挺忙的,总不能为了一件与我无关的案子总往警局跑,以后还要麻烦顾律师。”顾宗严还没来得及开口,审问时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警员钟良才满脸自信地走进来打断了刘延蔚签字:“刘小姐,你恐怕暂时还不能离开警局,我们在行凶者的住处发现了属于你的指纹。”   刘延蔚难以置信:“这不可能!”   钟良才也表示很遗憾:“那你能解释一下出现在行凶者住处的单据上怎么会有你的指纹?你那天又去了哪儿见过谁?”   刘延蔚被钟良才这一连串的追问震住了,她忽然想到那天她独自去了对方指定的地方,把包裹好的枪支放在垃圾箱内,全程她没有摘过手套,就是避免留下指纹。可现在警方居然查出在行凶者住处查到有她指纹的单据,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因为怕被人跟踪还特意在显眼的商场内转了转,买了一杯咖啡,单据一定是那时开出的,可因为这件事太微不足道了,她实在记不起那张单据放在哪里了,会不会是警方在诈她?   刘延蔚波澜不惊地回:“警官,我每天都要出门工作,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天?”   钟良才本也有试探之意,没想到刘延蔚居然没有上套,不得不拿出收据的复印件放在桌面:“这上面日期很清楚,麻烦刘小姐好好想一想。”   刘延蔚拿过复印件端详了一阵,似是在思索,滴水不漏:“这家咖啡店我经常去,日子有点远了,我大概就是路过那边随手买了咖啡。”   钟良才不肯放弃:“那刘小姐之后去了哪里?”   刘延蔚略显无奈地说:“这恐怕就要查一下我的工作安排了。”   钟良才试探地问:“刘小姐难道不是去见行凶者了吗?”   顾宗严没等刘延蔚开口直接打断:“警官,我怀疑你在诱导我的委托人,如果你再问类似的问题,我的委托人有权起诉你。”   钟良才偏头撇了一眼顾宗严,笑嘻嘻地说:“谢谢顾律师的提醒。不过我也可以给刘小姐提个醒,从监控上看,你那天开车出了城。”   刘延蔚微微一笑,反问:“出城也违法吗?”   钟良才摇头说:“刘小姐,你出城去了哪儿?”   刘延蔚想了想说:“去远郊的果园买了些有机水果。”   这时,一个警员敲门进来对着钟良才耳语,就看着钟良才点头,然后问:“刘小姐,我们大可不必这么绕弯子了,你开车去集州道做什么?”   听到钟良才的话,刘延蔚心下一惊,集州道就是她交接枪支的地方,她还特意献四处查看过,确认了没有摄像头,警方怎么会这么快就查到,还有那张该死的单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电光石火间,刘延蔚几乎可以笃定有人出卖了她,为什么?!难道是察觉到她打算带着袁宝璐离开新城,不再做他们的棋子?   刘延蔚脸色变幻莫测,钟良才知道已经找到突破口了:“刘小姐,你到底去做什么?”   刘延蔚垂目良久终于做了决定,缓缓抬起头,笑着说:“我把枪带到了集州道,交给了那人。”   钟良才听到刘延蔚直接认罪,并不惊喜,因为按照他的经验来说,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他逼问:“你让那人枪杀了法官?”   刘延蔚直言不讳:“既然法律不能给予我们公正,我们就用自己的办法解决它。”   坐在一旁的顾宗严也被刘延蔚的话震惊了,那个法官被抢杀的案子在法律界大为震惊,没想到主谋就坐在自己身旁,钟良才轻咳了一声:“你的动机?”   刘延蔚慢慢讲述着——她还在上学的某一天,忽然从新闻上看到父亲任职的医药公司因为借壳上市圈了一大批股民的钱,而幕后老板套现后立马逃到国外躲避法律追责,自己的父亲却一直蒙在鼓里,最终被判入狱,可入狱没多久,她父亲就在狱中自杀了。当时这个案子就是那个法官审判的。   连顾宗严都没明白刘延蔚憎恨的不应该是那个幕后老板吗?为什么会牵连到法官,还好钟良才也问出了同样的疑惑,刘延蔚眼眸一转,笑着说:“因为他故意拖延了案子开庭的时间,幕后老板才有充足的时间跑路。”   钟良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幕后老板现在在哪儿?”   刘延蔚看了看天花板:“他,大概也死了。”   顾宗严还想帮刘延蔚争取机会,反倒是刘延蔚已经看开了:“顾律师,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顾宗严听完刘延蔚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好,你说。”   刘延蔚想了想说:“你认识虞枭吗?他也是律师。”顾宗严表示认识。刘延蔚继续说:“恐怕要麻烦你转告他,帮我去看顾一下袁宝璐,宝璐比较信任他。我这边的情况也请不要让宝璐知道。”   顾宗严一一应下,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警方并没有你和行凶者接触的直接证据,我可以想办法斡旋,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认罪了?”   刘延蔚轻轻地摇头:“如果我现在不认罪,就还会有新的证据出现,我不想宝璐有危险。”   顾宗严也听出这话里有话了,刘延蔚打算一力承担。刘延蔚苦笑着像是说给自己听:“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当你选择了复仇,也势必会付出代价。” 第28章 分析   刘延蔚在顾宗严离开警局前,借着感谢的名义在他手中画了一个古怪的符号,然后冲他无奈地一笑,转身跟着警员走了,顾宗严自认也算见多识广,但确实没见过那个符号。走出警局的大门,刺眼的阳光照得顾宗严极其不舒服,他听闻过刘延蔚提到的那个案子,如果背后真的涉及到这么复杂的运作,那通过老许找上自己的那位政要是不是曾参与其中呢,他本想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或二哥,因为明面上这位政要与他的父兄皆有往来,可自己一向很少过问他们的政事,忽然去问反而不妙,犹豫再三,顾宗严打了电话给自己的长姐顾云英,想通过顾云英传达他所知道的信息,顾云英听完后却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劝说顾宗严不必担心,这位政要以及那位法官跟顾父并不是一路的,她会适时地把这些话转达给父亲,然后又提醒顾宗严许久没有回去陪母亲了,母亲跟自己念叨了好几次。顾宗严忙应道:“今天忙一定回家。”   挂了顾云英的电话,顾宗严的手指停在虞枭的名字上许久,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拨通电话 ,干脆开车去了DX律所附近,才打电话给虞枭,虞枭听到顾宗严在附近并且找他有事,立马放下手上的工作赶去赴约,以虞枭对顾宗严的了解,若非必要,顾宗严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联系他,到了顾宗严所说的咖啡厅,虞枭看到顾宗严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什么也没点,只是干坐着发呆,快步走过去,主动替他叫了热牛奶,然后才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顾宗严看着虞枭体贴又心细地为自己着想,心里不免有些暖意:“确切地说,是刘延蔚委托我来找你的。”   虞枭略惊讶地问:“她要找我?”   顾宗严点头说:“她说袁宝璐很信任你,希望你能看顾她。”   虞枭微微一愣,他能感知到刘延蔚对自己很排斥,但为什么忽然让自己看顾袁宝璐,她拜托自己转达给袁宝璐的话已经转达到了,莫非……虞枭恍然地看着顾宗严,顾宗严轻轻点头:“警方找到证据,刘延蔚已经认罪了。”   虞枭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怎么会是她?”   顾宗严沉默良久才说:“本来不是她,但现在必须是她。”   虞枭更加糊涂了,顾宗严提起刘延蔚所说的案子,快速地把其中的关联讲明白了,虞枭不由得压低声音问:“潜逃嫌疑人贿赂了法官?”顾宗严摇头,不确定地说:“刘延蔚没说,但他们之间一定有勾连,而且我断定嫌疑人潜逃是走封家的门路。”   虞枭知道顾宗严不会随便说出没有把握的推测,他一定是根据推断的,虞枭拿起桌上的白砂糖、红糖,黄糖逐一摆开,口中念叨:“嫌犯,法官,封家,法官替嫌犯拖延时间,封家帮嫌犯离境,问题是嫌犯怎么提前知道自己被盯上,”虞枭几乎可以肯定,“还少一个给嫌犯通风报信的人。”顾宗严脸色微变,虞枭也察觉到他脸色不对,看来确实有这么个人,只是顾宗严没有告诉他,虞枭也不再深究,继续说:“嫌犯和法官已死,剩下封家和那人,如果刘延蔚是弃子,就还会有人为这个案子付出代价。”   顾宗严听完虞枭的分析,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似乎想明白为什么那个政要一定要委托他出面,虞枭担忧地按住了他的手,才让他的手不再发抖,顾宗严一口气喝完牛奶,粗鲁地擦了擦嘴角的奶渍:“委托我去警局的人也许就是通风报信的人,他根本不是想帮刘延蔚,而是让我去跟进案情的,没准还藏着用顾家迷惑那些人的目的。”   虞枭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急,我想刘延蔚可能知道,所以她才故意把我赶走留下你,所以刘延蔚背后的人应该也清楚不是顾家。”虞枭的话顾宗严听进去也慢慢冷静下来,他忍不住又叫了一杯牛奶,事情越想越让他觉得不寒而栗:“难道他们真打算对一个政要下手?”虞枭沉默不语,如果他们能在一个餐厅里枪杀法官,那自然就有办法干掉一个政要的,哪怕他身边跟着保镖。虞獍就曾经说过,他只要花点时间就可以暗杀掉新城绝大多数的人,普通人的生活漏洞百出,江路童不服气地反问虞獍,那剩下的人呢?虞獍只告诉她,有高科技的配合,他就可以解决剩下的。只是这话虞枭没法对顾宗严说,他也知道顾宗严是因此忧虑到从政的顾家父兄。   顾宗严似乎也没想从虞枭那里得到答案,答案就摆在他眼前,只是他一时接受不了,虞枭握紧了顾宗严的手:“他们只是极少数的危险分子,你如果真的很担心,不如加强家人的安保系统。”   顾宗严也知道虞枭所说的是对的,他疲惫地撑着额头:“抱歉,我失态了。”   虞枭笑了笑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聊过天了,你不必对我抱歉。”   顾宗严抬起头看着虞枭温暖的笑容,强忍着不让自己产生某种不真实的期待,最终只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刘延蔚一开始笃定自己会安全离开警局的,是有人,有人逼她认罪的……她似乎也知道是谁,但她不打算指认。”   虞枭本以为警方终于有机会从刘延蔚这里获得那些危险分子的线索:“为什么?”   顾宗严想到刘延蔚提起袁宝璐的神情,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一个人的决心:“因为袁宝璐,那些人可能会威胁她,所以你也不要介入得太深了,”停顿了许久,才轻飘飘地补了一句,“会有危险……”   虞枭想起袁宝璐那张年轻美丽的脸,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这时,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炸响,虞枭接起里面传来袁宝璐惊慌失措地哭喊:“虞律师,延蔚是不是出事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袁宝璐的声音之大,甚至把顾宗严吓了一跳,虞枭安抚她:“赵太太,你先冷静下来,刘小姐的情况我暂时还不清楚,你怎么知道她的消息?”   袁宝璐几乎已经确定刘延蔚出不来了,泣不成声,半天才说清楚有人打电话告诉她,刘延蔚认罪了。虞枭想问清楚是谁打的电话,袁宝璐却不知道,她慌乱地翻找通话记录,陌生号码还没说完,袁宝璐忽然腹部剧痛,她疼得声音发颤:“我……我好像,要生了……”虞枭一下子也跟着紧张起来:“赵太太深呼吸,保持深呼吸。我马上打急救电话。”顾宗严接到虞枭的提醒,立马拨打了急救电话,并准确地告知了地址。   两人匆忙地赶去了妇产医院,两个大男人站在产房外显得格外惹眼,虞枭正在跟陪袁宝璐一起来的保姆询问情况,在确定了袁宝璐的安全之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心地在长椅上坐下,顾宗严看着一直忙碌着的虞枭终于安静下来,没忍住坐在了虞枭的旁边,虞枭侧过脸看着他笑:“没想到今天还让我能体验了一次当爸爸的局促不安。”   顾宗严喜欢虞枭的笑容,那是被他偷偷藏在心底的一抹阳光,他不由得看痴了,虞枭以为顾宗严累坏了,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关切地问:“没事吧?不该让你跟着一起来的。”顾宗严还没开口,一个女医生忽然开口,因为发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人:“顾宗严?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宗严瞬间清醒过来,躲开了虞枭的手,转头去跟她打招呼,虞枭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又悄无声息地收回来了。寒暄之后,顾宗严这才介绍虞枭和那个女医生认识,女医生的父亲和顾父是同僚,两人更是很早就认识了,顾宗严的母亲一直很喜欢这个女医生,顾宗严当然明白母亲的心思,所以一直回避和女医生见面,几年前女医生在自己的生日party上十分坦荡地宣布自己不婚,顾宗严站在远处看着闪闪发光的她,内心很是羡慕。   只是他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家妇产医院遇上她,女医生听说里面正在生产的居然是委托人,深感震惊:“没想到你们律师都比她的丈夫还要尽职。”顾宗严只得解释,委托人的丈夫已经去世了。虞枭看着干练的女医生跟顾宗严又说了几句闲话就离开了。   顾宗严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对虞枭心怀愧疚,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虞枭太了解顾宗严的纠结,直接伸手按住了他的肩,笑着说:“好了,我知道了,”说着看了看医院外已经暗下去天色,   “你不是还要回家看父母吗?谢谢你今天陪我过来。”   虞枭的话完全在照顾他的感受,明明是自己有事找上虞枭,可转头他却在跟自己道谢,不需要自己蹩脚的解释,因为他都能理解,因为他一直都是这么包容自己。   顾宗严依依不舍地走出医院,发动了自己的车,又深深地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怎么的,他就明白了刘延蔚进退无路之后,还要竭尽全力给袁宝璐留下一条生路。 第29章 分享   周磬刚和虞枭分开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跨国电话,是他在K国的合伙人吕亚伯,此人年龄与周磬父亲相仿,但性子却与周磬很像,常年流连花丛中,至今以单身自居,跟曾经的女朋友有过一个孩子,也被他送到遥远的M国去发展了。他和周磬的关系除了合伙人之外,还有一层“投资”关系,吕亚伯出生在K国的普通家庭,以他的家庭背景是很难把他培养成现在这样,但他人很聪明,胆子又足够大,当他知道周家专门开设的一个基金是用于投资人才的,是的,周家的经营之道,不仅仅是投资各种商业活动,也包括投资人才。当时这个基金还由周磬的祖母在管理,她慧眼识人,亲自见了吕亚伯一面,吕亚伯也没让她失望,周磬祖母结合了专业人士的分析,决定投资他,吕亚伯当年就分析了K国的矿资源,种植业,加工业是三大支柱产业,这些产业想快速变现,就需要强大的运输系统,运输又必然带动信息产业发展,如果这是周家主动向K国示好,便可以掌握主动权。   周磬的祖母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马上让自己的大儿子也就是周磬的父亲直接跟吕亚伯来K国谈合作,吕亚伯负责联系 K国各路人马,周磬的父亲怎么实地考察研究。两人还算合作的愉快,只是私交一般。后来周磬替父亲来打理K国的事务,吕亚伯倒是对他一见如故,那时,吕亚伯也在K国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对别人难免会有点颐指气使,但对周磬完全不摆架子,把他当成忘年交。周磬也知道吕亚伯在K国确实尽心尽力地为周家赚钱,倒也很尊重他。所以这次吕亚伯一个电话就直接把周磬从新城叫来了K国。   周磬换上随意的休闲装来见吕亚伯,吕亚伯挥手让跟着自己的保镖都出去了,只留下自己和周磬两人在套房内,没等周磬开口,吕亚伯就主动提起:“你知道莫伦的侄子死在新城了吧?”   莫伦的侄子就是邓肯,周磬自然是知道的:“你提这种老黄历干什么?”   吕亚伯叹了口气:“莫伦借着邓肯的死,各种威逼利诱地在谈判,之前跟新城派来的大使团没谈拢,最近我收到风声,好像是封家有人出面,这事可能要推进了。”   周磬拨弄着眼前一只工艺精美的打火机,笑着说:“我说邓肯死在新城,封家怎么那么淡定,原来他不死,还换不到利益呢。”   吕亚伯一拍大腿说:“可不是,邓肯活着的时候,也没见莫伦把他当回事,可他一死,性质就不一样了。他们如果真把K国和新城的贸易揽下来,我们损失不小。”   周磬放下打火机看着吕亚伯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吕亚伯直夸周磬聪明,压低声音说:“不如我们也掺一脚?”   周磬没赞同也没否定,只说:“他们倒未必是来抢我们生意的,只是这一进一出都是大宗的交易,黑钱自然而然就流入市场了。”   吕亚伯俨然没想到这块,听到周磬的分析也不由得冷静下来,如果封家和莫伦的目的在于此,那么加入他们的风险系数明显过高了。没准莫伦还想就此加深双方的合作,更快速地将贩毒的巨资漂白。   吕亚伯想明白之后,又说出了另一个想法:“既然不能分一杯羹,不如给他们找点麻烦,我听说新城这几年针对违禁品抓得很严。”   周磬摇了摇头:“那又怎么样?他们未必直接进新城,封家在亚港也有生意,”笑着安抚,“不过,谁说不能分一杯羹呢?”   吕亚伯听到周磬的后半句话,人激动地立马站起来了:“怎么说?”   周磬意味深长地说:“他们急着洗钱,哪有时间搞自己的专线体系,我们收点服务费不过分吧?”   吕亚伯担忧的问:“如果他们走私违禁品呢?”   周磬笑着回他:“K国有莫伦,新城有封家,我们第三方只服务不监管,再说,用邓肯的死换来的捷径,想必他们也不敢乱搞,出了事,对他们来说损失更大。”   吕亚伯把周磬的话想明白之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还好把你小子叫过来商量,不然我都打算去约莫伦的儿子聊聊合作,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周磬想起邵信柏好像还在K国,不如先见见他,毕竟这小子当初可没跟自己说实话。想到这里,周磬客气地请吕亚伯尽量找机会把想法传递给K国的政要们,这件事他和吕亚伯都不方便亲自出面,由K国政府介入,委托他们来做,才显得名正言顺。吕亚伯与周磬不谋而合,用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年吕亚伯早就把K国的关系弄得明明白白了,他拍着胸脯让周磬等好消息。   周磬打听到邵信柏经常会去K国的一家搏击训练馆,想必因为K国严禁同性行为,导致他无处宣泄只能另寻途径。周磬带着保镖先一步去了搏击馆,找了个陪练,切磋了几个回合,果然不多时,邵信柏拎着他的运动包来了,一眼就看到在台上酣畅淋漓的周磬,赤裸着上半身的周磬,因为汗水让皮肤在光线下发亮,他的双手护在面前,双腿不住地弹跳,寻找攻击的角度,几次试探之后,周磬一个边腿击中了陪练的腰侧,对方体力不支没防住,败下阵来。   欣赏到这里的邵信柏忍不住鼓掌,周磬转头看了他一眼,摘掉拳套,挑衅地勾了勾手指:“陪我玩玩。”邵信柏哪能认怂,哪怕床上他心甘情愿让周磬干自己,但现在,邵信柏作为男人的好胜心被激发起来了。   得到袁宝璐母女平安的消息,虞枭才放心地离开医院,独自返回家里,一直等在家里的江路童一见他回来,立马扑上来左看右看,上下打量,搞得虞枭莫名其妙。江路童没等虞枭开口,立马进了厨房端着热好的晚餐摆到虞枭面前,忙按着虞枭坐下,虞枭见她大献殷勤,心中有了计较:“路童,你是不是又干什么了?”   江路童连忙举双手投降:“大哥,我没有。”   虞枭眯着眼睛看江路童,江路童左思右想才不得不如实招供,她用虞枭的IF账号发了一段视频,谁料到她大哥虽然不怎么用IF,但好友却不少,刚发上就问候赞美就蜂拥而至,搞得江路童措手不及,她只得装作虞枭的口气很官方地回了几句,然后就匆匆下线了,思虑良久,与其等虞枭发现后把自己说教一番,不如自己先招认了。江路童可怜兮兮地看着虞枭,求原谅。   虞枭的IF当初就是江路童帮忙注册的,他本人又不怎么用,所以一直也没在意江路童用,他倒是有些好奇地问:“你发了什么视频?”   江路童挠了挠头解释:“也是凑巧,那天杜叔叔和我闲聊起你和虞獍都是工作狂,完全没有什么业余喜好,我不服气就把你唱歌的视频给杜叔叔听。”   虞枭听了半天发现江路童都没有说到重点,摆摆手说:“我什么时候唱的歌?”   江路童想了想,直接拿出手机打开了视频递给虞枭:“应该是你毕业那年的聚会上。”虞枭一看还真是,这是当年他从法学院参加完毕业典礼,十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去KTV玩,虞獍那会没在国内就让江路童随行,所以才有了这段视频。虞枭唱的是他经常在车里播放的那首老歌,周围的同学们也都喝得有些飘了,又吼又叫又哭又笑,虞枭的声音仿佛喧闹都市里静静流淌的溪流,可是这歌唱到最后的时候,虞枭似乎忘词了,停在那里,直到歌曲结束,然后就见他匆忙放下话筒,直接出了包间,视频就此结束了。   江路童在一旁夸虞枭明明有一把好嗓子唱歌又好听,却不怎么热衷,虞枭却盯着视频发呆,当时的他刚分了手,而给他唱那首歌的第一个人却已经离他而去了。那天他应该也喝了不少酒才会无意识地选了这首歌,唱着唱着喉头越发堵得慌,只得停下来等歌曲结束仓惶地暂时离开包间。可这次再看那天的情景,虞枭才记起那天顾宗严也在场,他唱这首歌的时候,顾宗严似乎在看他,但灯光太暗了,他又离得很远,镜头一扫而过,完全看不清顾宗严的表情,虞枭忽然意识到难过的也许不止自己一人。   虞枭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了,就轻而易举地放过了江路童,江路童得到虞枭原谅后,也偷偷松了口气,说起来都要怪周磬。她最后一次给周磬“打工”结束后,周磬问她要一张虞枭的生活照,江路童本来是严词拒绝的,结果周磬一副“我已经失恋了,你还这么对我,你怎么这么狠”的模样彻底动摇了江路童,但江路童又怕周磬拿着虞枭的照片会干什么不好的事,就干脆找了这个昏暗环境下,看不太清楚虞枭脸的视频给周磬。周磬倒也没有嫌弃,高兴地放她走了,但江路童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上当了,但又不能再要回来,江路童机智的小脑袋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她直接登录虞枭的IF,把视频发布出去了。 第30章 探求   虽然邵信柏从身高体型上都略逊周磬一筹,但是在格斗搏击上邵信柏毕竟是专业级的,跟周磬这种找教练教跟陪练练的不是一个层次的,所以邵信柏一上场,周磬就实实在在挨了好几下,邵信柏打得还算克制,因为周磬并没手下留情,他也渐渐没了顾忌,   周磬英俊的脸也不负重望的挂了彩,在这个场子,长得帅未必是什么好事,更容易让人想暴虐,几轮快攻下来,两人都没有找到一击致敌的机会,死死盯着对方寻找破绽,邵信柏一个直拳直奔周磬的面门,被周磬用手臂挡下护住了脸,紧接着邵信柏下勾拳击中了周磬的右腹部,他下意识地弓腰,邵信柏逼近猛击面部,周磬硬挺着直扑过去抱住邵信柏的腰,用腿绊倒了邵信柏,邵信柏下半身失去平衡,硬生生地躺倒在地面,周磬趁机猛击邵信柏的面部,一时间血沫横飞,邵信柏哪能就这么放弃,用大腿奋力地锁住周磬的肩膀,减缓他的攻击,周磬自知自己的耐力不如邵信柏,一不做二不休,夹着邵信柏的双臂硬是把他从地面给架起,直接连人一起冲着周围的护栏撞了过去,邵信柏的背部狠狠地撞在了护栏上,周磬看邵信柏还没卸力,又撞了一次,直到邵信柏彻底支撑不住了,周磬才松手把邵信柏扔在地上,两腿分立在邵信柏腰侧,居高临下俯视着平躺在地上喘息的邵信柏,嘴角勾出一个骄傲的笑:“服不服?!”   邵信柏一边喘气一边仰视着周磬,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周磬整个人都在灯光下发亮,这个男人俊美骄傲强悍好胜,真的让他迷醉,甚至他居然有了反应,他想让这个男人就在这里狠狠地操自己。可惜周磬并不知道他所想,炫耀过自己的胜利之后,便走到一旁卸下拳套接过毛巾擦拭汗水,邵信柏不敢起身,换了许久才慢慢爬起来,走过来示意陪练也帮自己看看伤口,然后趁人没留意,凑到周磬耳边低语:“你现在住哪儿?”   周磬轻轻碰了碰刚才处理好的眉角,好笑得提醒他:“别忘了,这可是在K国。”   邵信柏自然也明白周磬的意思,只得忍耐地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你打算呆多久?”   周磬随意地说:“还没定呢。”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也许你比我更清楚些。”   邵信柏莫名其妙地回:“我怎么会……”话刚出口半句就停住了,他瞬间明白周磬不会无缘无故来K国的,既然来了K国又特意来见自己,那必然是跟莫伦的事有关了。   周磬见邵信柏不再开口,干脆挑明了:“听说莫伦正在和新城谈贸易问题,谈得怎么样了?”   邵信柏一改刚才激动的样子,没有直接回到周磬的话:“你知道我父亲在新城一向保持中立的,不然也不会让我来K国。”   周磬听这话,似乎话里有话,反问:“封家找上了军部?”   邵信柏没否认,点头说:“你都猜不到是谁牵的线。你知道新城的SAB吗?”   周磬微微点头说:“跟SAB有关?”   邵信柏解释:“SAB一直和军方合作很密切,甚至归属于SAB名下的雇佣军也多是来自各国军方的人,包括新城。”   周磬瞬间明白军部为什么会支持这次合作了,新城可以通过K国将武器输送到全球,如果在K国运作成功了,那么这种模式就可以在其他地方推广。无论莫伦、封家,还是军部都势在必行。   周磬忽然想到一个人,随口问了一句:“你认识虞獍吗?”   邵信柏也有些惊讶地看着周磬:“原来你对新城的SAB这么熟吗?”   周磬笑着摇头说:“碰巧了,我的一个保镖提过他,我记得他是SAB的。”   邵信柏神秘地一笑:“就是他给封家牵的线。”   周磬开始只以为虞獍不过是SAB的管理人员,或者干脆就是封家的人,只是身份在SAB就职,没想到他居然还跟军部的人这么熟悉,周磬不免有点诧异。邵信柏看到周磬有些在意虞獍,也就忍不住多说了一点:“你不清楚不奇怪,收养虞獍的杜正德就是从军部退下来的,听说他亲生父亲也曾为军部效力。”   周磬挑了挑眉,他实在很难从虞枭的形象上想到他是军人家庭出身,不过邵信柏的话还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亲生父亲不在了?”   邵信柏点点头回周磬:“嗯,据说是很小的时候父母出了意外身亡了。”   周磬听到此处,微微一愣,忽然想起江路童说起虞枭对另一半的想法就是一起组建家庭,也许这就是虞枭一直固执坚守自己原则的根源,他比一般人更渴望家庭。邵信柏看到周磬听完自己的话仿佛陷入了沉思,有些奇怪:“你对虞獍有兴趣?”然后好言相劝,“我劝你最好放弃,你恐怕不知道曾经肖想过他的人,差点被他用枪把老二给崩了。”   为了避免邵信柏起疑,周磬笑着调侃他:“怎么,怕我抢了你的人?”   邵信柏听这话就知道周磬没当真,也顺着这话坏笑道:“他?传闻性冷淡,也又有可能是不举的委婉说辞。”   周磬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和虞枭激情四射的那一晚,他对邵信柏的话存疑,但也配合地笑了笑,邵信柏笑过之后提醒他:“不说虞獍了,你猜这次封家派谁来K国。”   周磬无所谓地摆摆手:“反正不会是封民期。”   邵信柏故意凑得很近,几近耳语:“是他五姐。”说完后,露出暧昧的笑,“我记得你两差点可就……”   周磬倒不在意邵信柏的调侃:“差点什么?周家可从来没跟封家承诺过什么。”   邵信柏知道周磬不介意开他和封五姐的玩笑,毕竟这事还没过去几年,据说当初是封家大家长主动向周家示好,找到周磬的祖母,谈及周磬和封五姐的婚事,也不知道周家怎么处理,反正就不动声色便把封家的盛情给婉拒了,本来这件事也没几个人知道,可是封家有人见不得封五姐受大家长的重视,就把这件事给散播出来了,封五姐如果选择忍气吞声一阵子,这种八卦也就渐渐被人淡忘了,可偏巧有个盲目自信的男人狂追她,把涵养不错的封五姐气得口不择言,周磬的名字就被她拿出来堵上了那人的嘴。   可这事发生在公开场合,在场的人瞬间都知晓了封五姐早就心属周磬,至于八卦的内容也越传越邪门。连周磬本人听到之后,都忍俊不禁,真实的情况是封家大家长随口跟他祖母提了一句,觉得两人年纪相仿,封五姐又是投行的翘楚,跟周家倒是一条路子,若真能结成连理,周家也增添助力了,但当时周磬根本没在新城,也不知道这回事,是他祖母简单一句话把这件事给绕过去了。周磬的祖母只说:“周磬的私事,从来不让我们插手。”   刘延蔚羁押在警局的第二天,顾宗严本着律师的职业精神,再一次去找她,希望她能再考虑考虑,相比顾宗严,刘延蔚倒显得格外平静,看到顾宗严出现,甚至还略带了点笑意:“顾律师,我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已经不需要律师的。”   顾宗严知道她为了保护袁宝璐才心甘情愿地认罪,可想到昨天袁宝璐接到的电话,就知道是有人刻意为之,是为了警告她还是要利用她?自己又该不该把昨天的事告诉她?   看到顾宗严举棋不定的样子,刘延蔚反而出言安慰他,声音很轻,话却很有份量:“顾律师,虽然你我同为他人的棋子,但你放心,利用你的人很快就没机会了。”   听到刘延蔚的话,顾宗严身体难以自制地抖了一下,他听懂了刘延蔚的意思,不忍地轻声质问:“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值得吗?”   刘延蔚惨淡一笑:“莫非我们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吗?”   顾宗严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袁宝璐……”   刘延蔚听到这个名字,把目光认真地对上了顾宗严的眼睛:“都是我的过错,我原本是想利用她的,可我却又无法眼睁睁看着她陷入深渊。”   顾宗严终于下定决心把昨天袁宝璐接到电话导致早产急救送去医院的事,快速地转告了刘延蔚,听完昨天发生的一切,刘延蔚挺直的背脊那一刻塌下来,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顾宗严:“顾律师,我不能再把你牵连进来了……”   顾宗严知道刘延蔚在意袁宝璐,也知道她想护住袁宝璐,但她却说她不能把自己牵连进来,顾宗严微微动容:“刘小姐,我……”话还没说出口,警方带着其他人进来了,顾宗严听到动静回头一看,不由愣在原地,跟着钟良才一起进来的人居然和虞枭长得如此相似,顾宗严反应过来这就是虞枭曾经跟自己提起过的孪生弟弟虞獍。钟良才看到顾宗严在场并不吃惊,甚至很自然地问:“顾律师,你询问完了吗?”   顾宗严看了一眼刘延蔚,刘延蔚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目光落在了钟良才身旁的虞獍身上,她看得出此人虽然跟虞枭长得很相似,但眼神却完全不一样。顾宗严不好强留,只得再次叮嘱刘延蔚如果需要律师随时联系她,转身却发现虞獍正看着自己,不,确切地说,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自己的眉心,然后又移到了心脏,这种仿佛利器般的目光,犹如实质对准了他致命的两处。顾宗严不喜欢这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匆匆与钟良才客道了两句就走人了。   接待室的门刚关上,钟良才就不客气地坐下了,轻松地说:“刘小姐,想必你也听说赵太太差点出事了吧?”刘延蔚并不蠢,警方会让顾宗严先一步进来见自己,不就是为了传递这个消息,动摇她。   刘延蔚没有回答,反而抬了一下下巴指向虞獍:“他是谁?”   钟良才笑着说:“忘了介绍,这位是SAB的负责人虞獍。”   刘延蔚思量了片刻反问虞獍:“你想知道什么?”   “你背后的人。”虞獍也不绕弯子。   刘延蔚轻笑了一声:“仅凭你,不够。”   钟良才在一旁轻咳两声,以示存在感:“虞獍先生是警方请来协助反恐的。”   刘延蔚这才把目光转向钟良才身上:“你怎么知道警方内部就没有他们的人呢?”   这句话把钟良才问住了,他确实没办法保证,偷偷递给虞獍一个眼神,但虞獍并没有看他,而是对刘延蔚说:“我曾经也是你们的狙杀目标,我不喜欢坐以待毙,我更喜欢以攻为守。 第31章 矛盾   钟良才表情凝重地跟着虞獍走出了接待室,发现四下没人才忍不住开口:“你觉得她说的是真话吗?”   虞獍摇了摇头:“不知道,”然后反问了钟良才一个问题,“指控她的证据,你从哪儿拿到的?”   钟良才对虞獍的情绪很复杂,一方面他知道虞獍所在的SAB跟他们警局是存在冲突的,但另一方面他很清楚他们现在面对的犯罪分子,采取非常规的技术手段是必要的,而SAB是行家。   钟良才也听说虞獍跟封家的关系甚密,尤其是那个疯子封民期,虞獍过于复杂的背景让他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那张有她指纹的单据是在行凶者住处的角落里找到的,我们会注意到也是因为那家店的地址距离行凶者住处太远了。”   虞獍直截了当地问:“如果是有人嫁祸她呢?”   钟良边跟虞獍走出警局边赞同地说:“我们也考虑到这点了,最关键性的证据是她去集州道藏匿枪支被拍到,她走后没几分钟行凶者就出现在现场取走了枪支。”   虞獍微微皱眉:“谁会这么巧出现在现场拍到?”   钟良才好笑地说:“我干警察这么久,有些案子的关键性证据真的就是无意间留下的,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有一辆私家车停在那里,行车记录仪正好把一切都拍下来了。”   “车主查过吗?”虞獍并没有被说服。   钟良才犹豫地点一下头说:“查过,与案件毫无关系。”停顿了片刻再说,“可现在我却不敢这么肯定了。”钟良才会这么说,也是因为刚才刘延蔚透露的信息,参与者未必都与案子有关,他们就像一颗颗棋子出现在特定的位置,听从调遣。   虞獍并没有在意钟良才的话,第一反应却是:“刘延蔚是他们的弃子,这说明她掌握的信息已经不重要了。”   钟良才这才想明白虞獍之前那句“不知道”的含义,并不是说刘延蔚会对他们说谎,而是刘延蔚知道的信息就算被警方知晓了,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大局。钟良才很诚恳地问:“你有什么想法?”   虞獍停住了脚步想了想说:“他们想用刘延蔚结案,但当年害刘延蔚家破人亡的人还有活着的。”   钟良才因为虞獍话里的内容紧锁双眉:“你是说,还有人会死?那刘延蔚为什么没提?”   虞獍理所应当地问钟良才:“她为什么要放过她的仇人?”   钟良才一时哑口,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难道会再发生一次枪击案?”虞獍没有否认,他并不在意会死的是谁,刚才刘延蔚所说的那些话里,让他最在意的是刘延蔚并没有提到陌上轩,虞獍始终相信陌上轩跟这帮人有所牵连,而刘延蔚却不知道,说明陌上轩从没派人联系过她,由此可见,他们在新城的布局比预想要大得多。   虞枭不放心袁宝璐的情况,又专程去了一趟私立妇产医院,袁宝璐已经清醒过来了,精神状态也还不错,虞枭才隐隐放下心来,袁宝璐一见他,就忙要起身询问刘延蔚的情况,虞枭先安抚她,才缓缓地说起刘延蔚拒绝了他做她的律师,所以自己暂时没办法获得详细的信息,也劝袁宝璐不要相信那个电话,现在能知晓内幕的人只有警方,其他都不要当真,袁宝璐欲言又止地看着虞枭,这时,护士送婴儿过来喂奶,虞枭为了避嫌,就暂时先离开了病房,迎面看到在病房徘徊的顾宗严,虞枭快步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儿?”   顾宗严犹豫着说:“刘延蔚拒绝我做她的律师了,而我也让她知道袁宝璐昨天发生的意外了……”   虞枭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宗严,你……”   顾宗严略显不安:“刘延蔚并不是轻易受人摆布的人,这样会帮她下定决心的。”   虞枭急切又不解地低声问:“你怎么能确定是那帮人给袁宝璐打的电话?”   顾宗严轻轻摇头说:“我没法确定,但只要刘延蔚相信就可以了。”   虞枭没法直视顾宗严,他不忍心用严厉的语气质问他,如果刘延蔚相信她背后的人要害袁宝璐,她一定会鱼死网破的。顾宗严并不是不在乎被那个政客利用了,但他更害怕这帮人有一天会将矛头指向顾家,虞枭没有任何立场劝说顾宗严。   虞枭知道多说无用,只得换了个话题:“你是来见袁宝璐的吗?”   顾宗严茫然地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本来是的。可我怎么有脸面见她,”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在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刘延蔚她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穿,可她却说不想牵连我……”   虞枭安慰顾宗严:“袁宝璐这边有我,你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可以帮你。”   顾宗严抬眼看着虞枭,几度张口却不知能说什么,虞枭心下明白他又陷入情绪的纠结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要去喝一杯吗?”   顾宗严被虞枭毫无关联的话打乱了思绪,没等他回答,虞枭一把揽住他的肩,笑着推他:“走了。”   虽然虞枭嘴上说着要让顾宗严“喝一杯”,顾宗严并没有当真,毕竟这个时间段酒吧基本上都没有开门营业,结果虞枭却开车七拐八拐地开到了一处沿着湖边的二层民宿,若不是上面题写着——流霞,顾宗严以为虞枭开错了地方。停好了车,虞枭言简意赅地介绍:“这是我一个客户私营的,一般也就接待他的熟人,但不管有没有人来,总是开着的。”   虞枭推门进去,酒保正在擦酒杯,听见门响,抬眼看过来,冲着虞枭微笑道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虞枭也笑着说:“我们去楼上坐,今天有什么新鲜的食材,你看着安排。”酒保再点头表示,做好了给他们送到楼上去。虞枭领着顾宗严顺着木质的台阶爬上了顶层,顶层设计成一个阳台的样子,随意地摆放着桌椅,但却收拾得干净,顾宗严站着远望,发现正好可以看到湖边的景致,颇有一番闲云野鹤的感觉,他真没想到在新城这样一个繁闹的大都市,还能有这么清净的地方。   片刻,酒保把酒先送上来,顾宗严看出来虞枭应该是常客,刚才在下面分明没提要什么酒,酒保就很自然地拿了虞枭喜欢的,虞枭借过,笑着寒暄:“麻烦你了。”   酒保笑着摇摇头,把酒放下就下去了,顾宗严误以为对方是哑巴:“他这样怎么跟其他客人交流?”虞枭听出顾宗严的意思,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嗓子受过伤,声音听起来有点……所以他很少开口。”   顾宗严恍然大悟,喝了一口酒,又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湖面,时不时吹来的微风,让他有种飘飘然的感觉,虞枭打开了放在一旁的仿古留声机,音乐缓缓地流溢出来。顾宗严深知虞枭今天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为了照顾自己,他并没有责怪自己,也没有替自己找借口。顾宗严品着酒听着音乐,目光仿佛透过宁静的湖面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还有虞枭……   暂时还不得不留在K国的周磬从邵信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就返回自己下榻的酒店了,邵信柏略带着不舍地明示周磬,等他回新城,两人在好好乐呵。周磬嘴上答应着,心思却不由飘到了虞枭身上。他叫了餐,舒服地躺倒在床上,随手打开江路童附赠的小视频,要说这视频唯一的缺点就是光线太暗了,只能模糊地看出是虞枭的模样,但优点就是虞枭的嗓音听得格外清晰,这首歌,周磬在虞枭的车里听到过,忽然想到当时虞枭说什么成熟的男人适合怀旧,分明是胡说八道啊,这视频一看也得是虞枭他二十多岁的时候了,周磬算了算当时的自己恐怕连二十岁都没有呢,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怎么一看到虞枭自己就好像也回到年少时代的状态了,周磬仔细地看着视频,跟着哼唱着歌曲,忽然间,他似乎在视频里看到另一个人,因为时间太短暂了,他又不能十分确定。   周磬本打算等自己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明白后再约虞枭认真谈一谈,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算了一下时差,新城应该是午休时间,周磬直接拨通了虞枭的手机,手机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虞枭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含糊,周磬不免新奇:“你喝酒了?”   如果放在虞枭十足清醒的情况下,他肯定不会接这个电话的,但在微风,音乐,酒精的加持下,他反应了一下就按下接通。听到周磬的声音,周磬的问话,虞枭片刻的清净被打破了,他略显得不耐烦:“有什么事?”   周磬再次确认了时间,这个时间虞枭绝对不会喝到微醺的状态,所以有人跟他在一起,周磬几近笃定,本能地试探道:“虞律师,上次让你考虑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虞枭虽然有些醉意,但却怎么也不会忘了那天分开之后周磬给他打电话的内容,听到周磬的问话,他一时间沉默不语了,没等到虞枭的回答,周磬步步紧逼:“虞律师,逃避可不是你的性格,我就快回来了。”   虞枭想起身找的地方单独和周磬讲,可是坐在对面的顾宗严察觉到虞枭的表情有些变化,忍不住轻声开口:“虞枭,是工作上的事吗?”   虞枭匆忙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楼梯转角,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声音:“周磬,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如明明白白告诉我。”   周磬在顾宗严出声那一刻,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失去了,但嘴上调笑:“我以为我胜券在握,原来虞律师早就移情别恋了。”   如果不是虞枭涵养好,真的要被周磬气得破口大骂了,虞枭整理了一下思路,冷笑道:“周先生,你恐怕没资格这么说我吧。” 第32章 掌控   在周磬和虞枭那一场不欢而散的通话后,虞枭先是懊恼为什么自己每次面对周磬都没办法冷静处理,之后又不自觉地回忆起周磬对自己所说的种种,一个怪异的想法把虞枭惊到了,难道周磬是动真格了?但马上又被虞枭否定了,自己的话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周磬似乎一句都没听进去。周磬就像是笃定自己会因为喜欢他而背离自己的原则,简直太自负了!   虞枭神伤地揉了揉额头,他正陪着自己的当事人等待审判结果,当事人看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惴惴不安,轻声问:“虞律师,我的案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虞枭才意识到自己把私人情绪代入到工作中了,他忙微笑地回应当事人:“放心,没问题的。”很快,法官就敲响了法槌,宣布双方达成调解协议,签收调解书。当事人这才松了口气,跟虞枭礼貌的握了握手。虞枭离开自己所在的法庭,快步找到了刘延蔚庭审的法庭间,大门紧闭,看起来庭审还没结束,今天是刘延蔚接受审判的日子,虞枭正好也有案子开庭。   虞枭走到法庭间转角的窗边想等庭审结束,结果没想到有人先到了一步,钟良才叼着没点燃的烟百无聊赖,看到钟良才的样子,虞枭知道这位烟瘾犯了,可是法院内不允许带打火机进来,只能叼着解馋,钟良才因为虞獍的关系,也稍微了解了一下虞枭,看到本人后,很自来熟地招呼:“虞律师。”   虞枭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也有些惊讶:“我们见过?”   钟良才笑着摇头说:“没有,不过我认识你弟弟,你两长得太像了。”   虞枭对身着警服的钟良才放下了戒备,走过去笑着问:“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钟良才自我介绍一番,虞枭也很礼貌地递上了名片,随口问道:“有你负责的案子?”   钟良才偏偏头示意就是转角的法庭间:“还在审,估计是想争取少判点。”   虞枭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转角:“刘延蔚的案子?”   钟良才以为是虞獍跟虞枭提及过案子,也没多做掩饰,点点头:“听说请了个很有经验的律师,”说着又叹了口气,“不过证据确凿,翻盘的机会不太大。”   虞枭也清楚钟良才作为警方的保密义务,所以也没过多的追问,想起顾宗严所说的那些,他基本自己也能判断出刘延蔚怕是一辈子都要生活在监狱里了。可那帮人真的能容忍她再活个几十年吗?虞枭沉默了,钟良才也不再说话了,两人心里都明白刘延蔚确实有罪,但她背后的人更是罪无可赦。   转角处的法庭间门打开了,旁听的人都纷纷走出来,钟良才也因为公务先离开了,虞枭站在那里看着袁宝璐被几个并不眼熟的人簇拥着出来,她似乎也察觉到虞枭的目光,转头望了过来,看清虞枭之后,她嘴角微微勾起,似乎算是把希望都投射在他身上,但这时替刘延蔚出庭的律师走过来挡在了袁宝璐和虞枭的视线间,虞枭也认出了那个律师,是赵郢鉴葬礼上公布遗嘱的那位老律师。他似乎在喋喋不休地嘱咐着身边那些照顾袁宝璐的人,看着袁宝璐被人带走,他才缓缓转过头来,满是皱纹的脸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这笑容让虞枭更加确定袁宝璐被人控制了,前几天,他顺道又去了一趟妇产医院,结果却被告知没有赵太太的家人允许,任何人不能与袁宝璐见面,虞枭心生奇怪,可又无人可以询问,正巧遇见了顾宗严那位世交的女医生,女医生对这类事倒是见怪不怪,她已经知道了袁宝璐是赵郢鉴的遗孀,以为是赵郢鉴的前妻或儿子觊觎赵郢鉴的遗产才隔离袁宝璐与其他人接触,女医生主动提出可以帮忙,虞枭灵机一动,马上叫来了江路童,因为袁宝璐身边的人多认识虞枭,他不方便出面,就只得让江路童装扮成护士,随着女医生去探查病房,在女医生的配合下,江路童带着虞枭现场录好的视频放给袁宝璐看,袁宝璐这才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自己珍贵的项链坠,里面刻着一串密码,江路童拍下后,袁宝璐又通过视频口头授权虞枭为代理人,委托他取出保险箱的物品。拿到授权和密码的虞枭,这才知道刘延蔚把物品存在了SAB的私人保险箱内。   虞枭犹豫着,直到今天,看到袁宝璐把唯一的希望都交托给他的目光,他不忍心辜负她。目送走那位老律师,虞枭主动打电话给虞獍,告诉他要亲自去一趟SAB,虞獍本来还在外面,听到虞枭的话,表示他立马回SAB,让虞枭等他。   周磬和虞枭结束了不愉快的通话之后,还没有冲动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立马返回新城。作为商人的周磬一向耐心很好,果不其然等到第三天,封家的封玉椴(封家五姐)如邵信柏所说空降K国,莫伦伟表示自己对封家的重视,以及对封玉椴的绅士,专门让儿子包下了威途酒店的顶层,举办了一场white party给封玉椴接风,封玉椴也是在投行混迹多年的成功人士,既然莫伦如此给面子,自然也不好推辞,盛装出席。封玉椴并不是第一次来K国,所以white party很多眼熟的人,也包括恭候多时的周磬。莫伦的儿子贝恩正亲力亲为地陪伴着封玉椴,封玉椴也表达了她祖父对莫伦的问候,吕亚伯不见外地上前打招呼,贝恩跟他父亲不一样,好歹也是读名校走精英路培养出来的,当面却不会拂了吕亚伯的面子,封玉椴也过来和吕亚伯问候,然后眼神却盯着站在一旁的周磬,不言而喻。   吕亚伯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贝恩支走了,只留下封玉椴和周磬,没等周磬开口,封玉椴直接说:“听说你来了有些日子了?”   周磬也欣赏她直来直去的风格:“是啊,专门恭候你大驾。”   两人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封玉椴直言:“这事我做不了主。”   周磬看了一眼远处的贝恩,笑眯眯地说:“封五,你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吧?”封玉椴也完全不在意被周磬揭穿自己,反正打算装死到底,周磬自然有备而来,转过身,挡住了封玉椴的视线,微微低头,认真地注视着封玉椴,轻声说:“你就不想想,这次是因为邓肯的死才换来的机会,莫伦会这么好心地平分利益吗?”   封玉椴心念一动,不得不承认周磬所说的,然后仰起头对上周磬的眼睛:“你什么意思?”   周磬高深莫测地一笑:“你跟莫伦,我更愿意跟你谈。”   封玉椴露出不屑地表情:“你跟莫伦,我都信不过。”   周磬又凑近了一点,让两人显得更暧昧了,嘴里却说着:“莫伦的产业在K国,而周家的产业在新城,以你的聪明会不知道怎么选?”   封玉椴之前跟周磬打过交道,就知晓他的厉害,这也是为什么封家老爷子这么看好他,想让自己和周家联姻的主因。周磬看出封玉椴动摇了,又极为绅士地退出社交距离:“而且,你放心,K国政府这边我可以搞定。”   听到这话,封玉椴就明白周磬这几日留在K国,该做的事一件也没落下,既然军部的事由封家出面了,他就完全没有插一脚的意思,也算让封家明白自己的诚意。K国政府莫伦自然也搞的定,但是莫伦的声誉在新城不好,要说服新城的政要们恐怕还需要花些时间,但如果换做是周家,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封玉椴缓缓地点头:“周磬,恭喜你说服了我。”   周磬也不谦虚地笑:“封五,我们这是双赢。”   封玉椴看着周磬那张英俊的脸,不免心中有些不服,忽然开口问:“听说你最近转性了?”   周磬不明所以,挑眉问:“什么?”   封玉椴带着坏笑说:“尹曼灵说你担心女友查岗,居然中途把她一个人扔在酒店里了。”   周磬不禁感慨道:“果然是不能得罪你们这些厉害的女人,好事不出门。”   封玉椴跟尹曼灵是同行,工作场合也大多相似,两人虽然做人做事的风格不同,但因为同是女性,承受着比男性更大的职场压力,偶尔闲聊些私房话,封玉椴也并不吃惊尹曼灵和周磬的关系,毕竟现在的周磬比早年的时候克制多了。   封玉椴笑眯眯地问:“看来是真的了,打算做个专一的好男人?”   周磬耸耸肩,反问她:“在你们眼中,专一就是好男人了吗?”   封玉椴想了想说:“不能说专一就是好男人,专一是很珍贵的品格。”   周磬听到封玉椴的回答,恍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对虞枭放手,为什么他觉得虞枭跟其他人不一样。虞枭并不缺乏性魅力,他也不是没机会获得性资源,但他却甘愿克制自己的欲望,为了那份珍视的感情。周磬不免有了私心,既然虞枭是喜欢自己的,那么他有什么理由把虞枭拱手相让呢。说到底,他是个生意人。 第33章 揭秘   今日的SAB从上到下都散发着紧张气氛,仿佛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因为返回SAB的虞獍脸色一直处于严肃状,祁建杰也不敢似平时那般随意,搞得从上到下层层都紧张起来,但在见到虞枭的那一刻,虞獍的表情似有松动,直接开口问:“哥,出什么事了?”虞枭出示了袁宝璐的录像证明,他身为代理律师要替委托人取存放在SAB的物件。虞獍隐隐松了口气,亲自陪着虞枭办理手续,取出来刘延蔚留下的东西。   刘延蔚留下了一些单据和一支录音笔,单据虞枭粗略地翻看过,都是刘延蔚将资金转到境外账户上,最少的一笔也有十万,虞枭第一反应是刘延蔚在帮人洗钱,虞獍拿起其中一张是刘延蔚手写的网站,以及登录id和密码,叫来一直等在一旁的祁建杰,示意他让信息部的员工去查一下这些账户和网站。   然后兄弟二人打开了录音笔,里面刘延蔚讲述了自己所知道并参与的事情。刘延蔚父亲死后,她并没有放弃自己的人生,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在邮箱里收到了一段音频,里面是两个人正商量着如何把罪名推给刘延蔚父亲,音频很短她却能听出其中一人就是潜逃犯,她又仔细看了邮件,意思是让她想知道更多真相,就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刘延蔚犹豫了片刻就登陆了那个网站,获得了“身份”,对方自称神祇,刘延蔚一开始觉得对方是装神弄鬼,但当对方让她看到那个在逃犯被当众乱枪击毙的视频,强忍着不适感询问对方找她做什么,对方希望她加入其中,这里聚集了的都是有仇恨却无法申诉的人,他们要让那些蔑视仇恨力量的人长点教训。最后对方还告诉刘延蔚一个残酷的现实,她的父亲不是自裁,而是被人弄死的,就此给案件画上一个句号。   在知道真相前,刘延蔚一直默默忍受着不公歧视和冷遇,因为她即便不相信父亲会犯罪,但她还是相信法律的公正,可如今摆在她眼前的一切,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她颤抖的手接受了对方的邀请,从此她就成了其中一员。   刘延蔚也不知道对方通过什么办法,让她进入了赵郢鉴的公司,并很快晋升,期间,对方也没有安排她做任何事。但她却察觉到赵郢鉴以及他的拥趸私下里是多么的肮脏。章斌贤为了讨好赵郢鉴,竟然想方设法把袁宝璐送到了赵郢鉴的床上,以换取更多的资源,事后袁宝璐又惊又怕,她无法面对那个她尊敬的人。   刘延蔚也是在这时接到了任务,要她控制住袁宝璐,谋夺赵郢鉴的资产,为他们的共同事业注资。她一开始觉得对方疯了,但还是按照对方的说法,安抚住袁宝璐,让她放弃报警或找律师,与其被章斌贤利用,不如为自己多考虑考虑。   单纯的袁宝璐把她当作了信任的人,之后她们身边忽然出现了很多协助者,刘延蔚才知道原来这个计划中不止自己,袁宝璐顺利地甩掉了章斌贤这个包袱,嫁给了赵郢鉴,但执行的过程中,刘延蔚对袁宝璐产生了负罪感,但计划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直到袁宝璐终于怀上了孩子,刘延蔚才算如释重负亲手杀掉了赵郢鉴,那一刻,她确实体会到复仇的快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袁宝璐。   她没有告诉袁宝璐真相,她希望她永远以为赵郢鉴就是自然死亡。可那些人却直接找上了袁宝璐,告诉她,他们可以除掉章斌贤以绝后患,交换条件很简单,他们需要几把枪支而已。刘延蔚知道这是袁宝璐的心病,也就同意了。   听完刘延蔚的忏悔,虞枭陷入了沉默,反倒是虞獍先开口问:“需要把这些交给警方吗?”   虞枭刚准备点头,又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这些一旦交到警方手里,袁宝璐就会失去遗产继承权,对那些人来说,她就不再有利用价值了,很难说,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正说着,祁建杰进来了,看了虞獍一眼说:“虞哥,刚查到的,那些钱进入账户后,又被分散到更多的个人名下,然后购入大量Bitcoin。”   虞枭微微一愣反问:“只是投资吗?”   虞獍低着头向虞枭解释道:“也可能是从事非法交易。”祁建杰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虞獍,把自己的想法咽了回去,虞獍察觉到祁建杰的反应,只说:“继续盯着。”祁建杰得到指令,立马又出去了。   虞獍向虞枭提议:“哥,你如果担心袁宝璐的安全,我们可以想办法先把人救出来。”   贝恩为封玉椴举办的white party接近尾声时,封玉椴已经把周磬和贝恩两个男人的“感情”培养成至交好友了,贝恩虽然不好男色,不过长得好看总是让人赏心悦目,且容易迷惑人放低戒备,如果今天是吕亚伯,贝恩恐怕就会揣度对方是不是另有所图。周磬见多识广言之有物,又很懂纨绔子弟那一套,贝恩简直对他相识恨晚。   三人谈笑间,就把关键事宜谈得七七八八了,贝恩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的老爹表功,毕竟只靠着封家,不免会担心封家黑吃黑,如今周磬介入,封家恐怕也会有所顾忌,贝恩殷勤地送封玉椴和周磬到威途酒店大门外,其他的宾客也挺识趣,没有凑上来看脸色的,贝恩正热络地邀请周磬去他的私人会所玩乐,周磬客道地敷衍,封玉椴在一旁笑得暧昧。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们几步之外,一名男子忽然捂着胸口软了下去,胸口的血瞬间浸透了白色的晚装,贝恩和封玉椴都是黑道家庭出来了,对这种情况有着异常敏锐的判断,他们身边的保镖们,瞬间聚拢围住了三人,环顾四周,周磬比他们反应慢了一步,但也明白过来有人中枪了,可却没听到枪声,消声器?!莫非是职业杀手?周磬的冷汗不由地流下来,毕竟现在和他围在一起的封玉椴和贝恩都只会比他的仇人多。相比之下,贝恩就很熟练应对这种情况,即使被保护着,他还能指挥下手去相应的位置。   周磬他们被保镖围着退回到酒店内,找了处墙体等待危机解除。封玉椴看向出事的门外问:“看清楚打中的是谁了吗?”   周磬对封玉椴有了新的认知,这个女人比他可镇定多了,他轻松地摇摇头,贝恩倒是已经得到消息直接告诉封玉椴答案:“是个从新城偷渡过来的富商之子。”这答案让封玉椴和周磬同时一凛,新城、偷渡、富商之子,这三个关键词,使得两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为了清除危险,贝恩就差把自家的私兵喊出来清道,还是封玉椴及时给拦住了,提议报警,反正今天的晚会里也有一些K国政府的家属,名正言顺。贝恩一听有道理,本本分分做了一次K国良民,只是委屈周磬和封玉椴不得不暂时待在酒店里。   封玉椴似乎完全不担心,打开酒柜里随手取出一瓶,举起来问:“要不要喝一杯?”   周磬好笑地仰在沙发里:“职业杀手,冲谁来的?”   封玉椴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尝了尝味道:“反正不是你我,不然这会儿我们早就阴阳相隔了。”   周磬忍不住调侃:“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希望是冲你我来的了,挺悲剧浪漫主义色彩的。”   封玉椴也给周磬倒了一杯,递给他:“周磬,还嫌我和你的绯闻不够离谱吗?你这四处招惹人的毛病怕是一辈子改不掉了吧?”   周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着说:“我知道你不会当真的。”   封玉椴在周磬身边坐下,故意靠得很近反问:“如果我当真了呢?”   周磬一把揽住她的肩,几乎把她揽到怀里:“你来晚了一步。”封玉椴知道周磬接下来一准没有好话,结果万没想到是这种话,忍不住推了他一把,自己重新坐好,忍不住叹息:“看来,你是真的动心了。”   周磬坏笑着问:“怎么,舍不得生性风流的我?”封玉椴还没来得及开口回怼,然后门就被敲响推开了,邵信柏一身武装特警的打扮带着几个人一起进来了,封玉椴差点笑出声,拍了拍周磬:“舍不得的人来了。”周磬没把封玉椴的话当回事,邵信柏一脸严肃地打量着封玉椴,对两人表示他们负责把两人接回使馆,保证人身安全。   脱离危险的周磬和封玉椴这时才知道被枪杀的人是多年前潜逃到K国富商之子,听说这个富商从新城套现大量的资金,带着全家畏罪潜逃到了K国,结果几年前莫名其妙死在情人的住处,情人也就此失踪了,一直是个悬案,谁能想到,他儿子今天又被一枪击毙,彻底绝代了。   封玉椴听完后,似乎并不感兴趣,直接回房睡觉去了。周磬和邵信柏哪能不清楚怎么回事,从新城潜逃到K国这条线,十有八九是封家的。邵信柏难得借公务之便可以与周磬独处,便没有藏私,把新城最近关于刘延蔚的案子告诉了周磬,周磬蹙眉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邵信柏对助纣为虐的政要很是不屑:“有人怕死,主动找过来了。” 第34章 玩笑   封玉椴和周磬他们分开后,思索了片刻直接拨通了远在新城的封民期的电话,封民期正白日宣淫,看到自己五姐这会儿打过电话来,也没以为有什么正经事,一边忙着“干”活,一边接通,嘴里还玩笑:“老五,你不忙着纵情声色,怎么这会儿打给我?”   封玉椴太了解她这个年纪相差无几的亲弟弟,听着对面的动静,也猜出封民期十有八九在搞女人。封玉椴微微颦眉:“我要单独跟你谈。”封民期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只得不耐烦地把正在他身下浪叫的女人轰出去,又随手裹上了浴袍,才没好气地说:“老五,我告诉你,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不然老子被你搞萎了,你去跟老爷子解释。”   外界一直盛传封玉椴极其厌恶封民期,哪怕封民期是她的亲生弟弟。封家老爷子有三个儿子,长子连续生了两个女儿(封玉桦、封玉椴),次子也是只有两个女儿,本来封家把希望都寄托在三子身上,结果三子留下一个女儿(封玉槭)就先老爷子一步西去了,封老爷子对孙子的“追求”也不得不暂缓,而封玉椴又是这五个孙女里最出色的,老爷子也给予她极大的期望,甚至有传言,如果没有男孙,封家的产业会交到她手里。所以封老爷子也才会主动找上周家给她联姻。   封玉椴三四岁那年,她的母亲很是争气,居然在高龄的情况下怀上了封民期,封民期一降生,封老爷子的关注度就全部转移到这个独孙身上了,封玉椴不免会受冷落,还有旁人挑唆,封玉椴的日子过得不是很舒坦,成年后毅然决然去了T国留学,也是在那里她遇到了周磬,周磬比她早年来T国,她到的时候周磬早就把T国当第二故乡了,当然她也没少听说周磬的风流韵事。   封玉椴直截了当地问出那个从新城潜逃犯的事,封民期一听几乎要破口大骂,但顾念到对方是自己的亲姐,又不得不忍住:“就算是封家搭的线,人都死了,死无对证。”   封玉椴沉默了片刻:“今天那人的儿子就在距离我不到十米的位置被人击毙了。”   封民期听到这话,顿了顿:“冲你去的?”   封玉椴轻叹:“要是冲我来的,这会儿就该是贝恩给你打电话了。”   封民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拢了拢身上的浴袍:“你现在安全吗?我马上派人过去。”   封玉椴制止封民期的做法:“不必,贝恩不敢在这个时候让我出事。”敏锐地问,“我直觉这件事恐怕不简单,新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封民期揉了揉额头:“之前邓肯死在新城,虞獍就查出问题了,只是涉及陌上轩,被我强行终止了。”   “你怎么不早说?!”封玉椴语气严厉。   封民期几乎能想象出封玉椴的表情,大概又觉得自己对封家管理不善,他的语气也不勉强硬起来:“你不知道陌上轩的意义所在?!真闹到老爷子面前,结果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老爷子大寿那天把虞獍带过去,真以为我让他去祝寿的?!”   封玉椴听完封民期的话,也明白是自己心急了,陌上轩表面上是娱乐场所,其实也是方便各路人马交易的地方,偏偏陌上轩又归属在封玉槭的管辖。封玉椴放软了语气:“就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封民期因为被家里宠坏了,对几位姐姐也很难有多少尊重,他对封玉桦和封玉椴还算态度好的,听到封玉椴服软,他没好气的说:“我派老左私下去查了,但现在警方也介入,使得我们更加束手束脚。不如你去搞定虞獍,他对这件事很上心。”   封玉椴一听她弟弟这口中吐不出象牙的话,就想挂电话:“没其他事了,bye。”   封民期急忙出口拦住:“老五,说正经的,真的不要虞獍过去吗?”   封玉椴犹豫了片刻:“晚些时候吧。”   封民期暧昧地笑:“老五,我会想办法把他送过去,把握好时机啊。”封玉椴二话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虞獍和虞枭商量好对策后,虞枭就先一步离开了SAB,祁建杰才再次出现在虞獍面前,看着虞枭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问:“虞哥,那些钱都流向暗网,追踪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虞獍翻看着手上的资料,头也不抬地回他:“那就去总部借调信息技术方面的高手,费用我出。”   祁建杰吞吞吐吐地问:“虞哥,既然你大哥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说啊?”   虞獍推开桌面的资料,盯着祁建杰看了一会儿问:“你会告诉你的家人,你如何在战场杀人的细节吗?”   祁建杰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虞獍的意思,对于虞枭这种一直处于和平时期的人来说,发生新城这样的枪袭就已经算得上恐怖行径了,如果真让虞枭知道在这些人极有可能就潜伏在新城,也许就是他们身边的人,整个人都会变得神经质吧。   虞獍敲了敲桌面提醒祁建杰:“那个网站查的如何?”   祁建杰直接打开显示屏,然后解释:“信息部的人发现只是属于传教性质的网站,但刘延蔚留下的登录名和密码已经无效了。网站的服务器追踪到国外,可以联系同事查一下。”   虞獍摇摇头说:“不必了,对方不是傻子,刘延蔚已经是弃子,网站十有八九也成了幌子。听我哥所说,袁宝璐身边出现了陌生的面孔,不如从这些人身上下手。”   祁建杰点点头,又想起刚才接到钟良才的电话,忙说:“刚才钟警官打电话过来,他又去询问了那个私家车车主。”   虞獍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说,祁建杰重复着钟良才的话:“那车之所以会停在附近,是因为车主在红灯区找了个男孩,好像未满十八,所以没敢去酒店开房,而是开车出了城。”   虞獍听出了关键:“是那个男孩让他开车去的集州道?”   祁建杰点头称是,继续说:“但钟警官派人去找那个男孩,却没找到。虞哥,你说会不会是陌上轩的人?”   虞獍也有此怀疑,沉吟片刻:“留在陌上轩的男孩最近有联系你吗?”   说起这个男孩,祁建杰满脸尴尬,之前他也不是没见过封民期送人给虞獍,但虞獍都没收过,可这男孩居然是虞獍求情留下的,左兴胜自然不会不给虞獍面子,直接派车把人送过来了。祁建杰以为虞獍转性了,把男孩当小祖宗似的供着,结果,虞獍回来看到男孩,直接让他想办法把男孩送进陌上轩。   祁建杰想到这里,忙摇头:“他之前找过我,只告诉我孙兰萍从陌上轩辞职了。”停顿了一下,“我一会儿问钟警官要照片发给他,让他暗中查看。”   虞獍听完祁建杰的情况汇报,也站起了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准备出门,祁建杰提醒他:“虞哥,这些日子要不要派人保护你大哥?”   虞獍摇摇头说:“江路童还是靠得住的。”   虞獍独自开车出了SAB的大门,自从上次被人尾随,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先随意跑一段路程,发现没有可疑车辆跟随,才真正开车前往目的地。这次虞獍要去找的人是顾宗严,这是顾宗严都没有意料到的。加班到九点的顾宗严,刚从律所出来准备去低下车库取车,远远就看到虞獍站在那里,因为对虞枭的了解,所以他倒是比一般人更能分辨出两兄弟。   虞獍同时也看到他走出来,径直向他走过去,然后没有任何寒暄:“顾律师,刘延蔚交给过你什么东西吗?”   顾宗严被虞獍突如其来的询问惊到了,只得佯装微笑:“虞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虞獍回忆起他和钟良才一起盘问刘延蔚到最后,刘延蔚就不在开口了,无论怎么问,她都只回答一句——有什么话去跟我的律师谈。当时,虞獍并没有马上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但之后他觉得奇怪,刘延蔚那时明明已经拒绝了顾宗严,她也没有委托其他律师,可偏偏在审讯的时候留下这句话。虞獍唯一的猜测就是刘延蔚把重要的信息留给了顾宗严,这是一个极其隐秘的信息,不然刘延蔚完全可以直接跟他们讲,选择隐藏手段,是担心警局有那帮人。   虞獍懒得跟一个律师打嘴仗,毕竟自己哥哥的厉害,他又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位的专业水平完全不会逊色于虞枭,他直截了当地说:“你应该知道刘延蔚的案子过两天就要最终判决了,再拖下去,那帮人又会再次隐身,你想惴惴不安地活一辈子吗?”   顾宗严看着虞獍没有温度的眼神,像极了他之前见过具有反社会人格的当事人,知道虞獍是一个跟虞枭完全不同的人,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真的会不惜采用最残酷的手段让你屈服。   即便如此,顾宗严依然无法心甘情愿地向虞獍屈服,他反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虞獍忽然笑起来,笑容和虞枭很相似,但虞枭笑起来满是暖意,虞獍则透着刺骨的寒意:“等他们知道你手里握着他们的秘密,把你杀掉的时候,你可以托梦给我。” 第35章 好戏   沈秋语像往日一般按时到达了DX律所的楼层,看到律所的工作人员也都在忙碌着,还没来得及叫来助理询问今天有什么预约,就看到DX极少开启的贵宾会议室居然虚掩着,然后江路童从里面规矩地退出来,抬眼也看到了沈秋语,沈秋语心知肚明今天DX有贵客,冲江路童勾了勾手指,江路童也很听话地跟了过去,沈秋语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就好奇地问:“谁啊?”   江路童并不知道客户的身份,只记得虞枭称呼那个女人叫徐冠雅,也就如实说了,听到这个名字的,沈秋语却大吃一惊,自从她和虞枭筹划着把赵郢鉴的遗孀袁宝璐作为发展的客户之后,可从来没考虑过再去找赵郢鉴的前妻做客户,谁能料到,徐冠雅居然主动找上了DX,难怪虞枭会这么郑重其事。沈秋语拉住江路童凑在耳边轻语:“告诉你大哥,务必拿下。”江路童出门前给沈秋语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她对她大哥盲目的信任。   在贵宾会议室的虞枭正在和徐冠雅商谈案件,徐冠雅虽已鬓角微霜,脸庞上也已有遮掩不住的皱纹,但气质却极佳,身上透着优雅女性的魅力,看似随意地坐在虞枭对面,谈吐举止都尽显良好的家教。等虞枭说完之后,思路清晰地问:“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孩子一定是我前夫的?”   虞枭微微点头,谨慎地解释:“而且申请亲子鉴定,对方也未必会同意。”   徐冠雅淡淡一笑:“你觉得我真的在意那个孩子是谁的吗?你对名流圈并不了解吧?”   虞枭似乎有点抓住了徐冠雅的重点:“您的意思是要把事情扩大化?”   徐冠雅喜欢面前这个聪明的年轻人:“不仅是要扩大化,更要搅乱他们的视线。”   虞枭明白徐冠雅的初衷:“只有乱起来,我们才好动手。”说着,虞枭停顿片刻,不解地问,“徐女士,你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袁宝璐打官司?”徐冠雅故意接话,“我跟赵郢鉴生活在一起也有二十几年了,他什么样子我还能不知道吗?”   虞枭心下了然,难怪虞獍那么有把握,不仅仅是眼前这个女人花钱调查赵郢鉴的财务问题,而是最了解赵郢鉴的人也许是他曾经的枕边人。   终于迎来了刘延蔚案子的终审,袁宝璐再次出现在旁听席,这次出现在旁听席还多了不少记者,袁宝璐的心思全都在刘延蔚身上,但看到刘延蔚站在那里,却把目光投向自己,然后嘴角弯起,那是一个如释重负的笑,袁宝璐忽然就懂了那个笑的含义,无论什么结果,刘延蔚都已经接受了……   袁宝璐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陪在一旁的“保姆”却很粗鲁地帮她擦拭掉,甚至警告她,不要让媒体注意到。袁宝璐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麻木地听着。不知过了多久,法官敲响了法槌,袁宝璐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般再次去看刘延蔚,刘延蔚平静地跟着警察离开了,袁宝璐才被保姆几乎强硬地拉扯着走出法院,在走廊与老律师碰面,两人“陪”着袁宝璐刚走到法院门外,发现楼梯不远处一群记者正围着一个女人采访,三人都没当回事,可那个女人像是发现了目标,径直就走了过来,记者们也一副等大新闻的架势,居然都给她让开了路,当徐冠雅站在袁宝璐面前的时候,闪光灯闪成了T台,徐冠雅虽然站在袁宝璐低一个台阶的位置,但气势上绝对是压倒性的,徐冠雅唇边含笑:“袁小姐,这么巧吗?你应该猜不到我来法院做什么的吧?”   徐冠雅和袁宝璐身边虽然聚集了不少记者,但一时间都没了声音,袁宝璐自然也认出这位徐冠雅是赵郢鉴的前妻,听到她的问话,茫然无措地摇了摇头,徐冠雅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她:“我刚申请完财产保全,赵郢鉴旗下的公司与我公司的债务问题没解决之前,你休想转走一分钱!”   此话一出,记者们炸锅了,谁能想到赵郢鉴和徐冠雅离婚多年,居然还有债务问题,而且听徐冠雅这意思,袁宝璐打算转移赵郢鉴遗留下的财产。徐冠雅并不打算就此住口,继续放猛料:“还有,赵郢鉴几年前就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你的孩子真的是他亲生的吗?”记者们都有种不枉此行的炸裂心态,恨不得今天徐冠雅就别走了,再多说点内幕。   站在一旁的老律师这时也反应过来站出来:“徐女士,你要为你的话负责。”   徐冠雅正眼都没有给老律师,冷笑道:“原来是你啊,当初我和赵郢鉴的离婚不就是你经手的吗?老赵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徐冠雅一句话怼到老律师脸上,记者们又把相机对着老律师狂拍,徐冠雅这时才“请”出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虞枭,很正式地向袁宝璐他们介绍:“这位是我聘请的律师。”在看到虞枭的那一刻,袁宝璐简直感觉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她把最后的希望都交托给了虞枭,结果虞枭竟然要帮别人起诉自己。   虞枭还没来得及上演自我介绍的戏码,就被失控的袁宝璐扑过来,虞枭担心她会跌下楼梯,忍不住伸手去接她,结果没想到徐冠雅更快一步,伸手就给了袁宝璐一记耳光,瞬间就控制住了场面,徐冠雅怒斥道:“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还敢动手!”袁宝璐被打得太委屈了,极度失望地盯着虞枭,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虞枭忙开口阻止徐冠雅:“徐女士,您这样做,她会起诉您的。”说着,便递给袁宝璐一个眼神,袁宝璐一愣,快速地反应过来,捂着脸拉住一旁的老律师:“刘律师,我要起诉她,故意伤害罪!”   记者们都蠢蠢欲动了,这么爆炸的新闻,必须跟踪采访,所以一拨跟着袁宝璐他们走了,另一波则围上了徐冠雅,徐冠雅此时却闭口不言,让保镖护送上了车,虞枭简单地表明了徐女士的态度。   徐冠雅和虞枭返回到虞獍提前安排好的地方,虞枭才松了口气,他也很担心徐冠雅会就此被那帮人盯上:“徐女士,这次多亏了你帮忙。”   徐冠雅也笑着说:“我还是头一次当众撒泼,演技不错吧?”   虞枭心想,女人大概天生都是演技派的,这么优雅的女人临场就能演技大爆发。看到虞枭笑而不语,徐冠雅也透漏出丝丝疲惫,感慨:“她还不算太傻……”   虞枭自然听出她指的是袁宝璐:“谢谢你肯帮她。”   徐冠雅端起虞枭冲泡好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身为女人的我,如果都需要去轻视一个女人获得优越感,那我岂不是枉为女人了。”   虞枭听到这话,猜测徐冠雅可能早就知道赵郢鉴的所作所为,只是大部分受害者选择了沉默,而选择发声的人又被捂住了嘴,但这些人没有谁会去向徐冠雅寻求帮助的。   闲谈之际,徐冠雅接到了她女儿的电话,因为女儿没在新城,得知母亲的所为也是通过媒体,再加上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大哥胡说八道,担心得不得了,只得第一时间联系徐冠雅,听完徐冠雅的说辞,女儿倒是如释重负,叮嘱母亲照顾好身体就挂了。虞枭在一旁忽然想起自己在葬礼上见过徐冠雅与赵郢鉴的儿子,确实很不成器。虞獍这时也安排好后续只身前来,看到自己哥哥和徐冠雅相谈甚欢,便默默地坐在一边等着。虞枭始终是对袁宝璐抱有同情,还是忍不住问徐冠雅对赵郢鉴财产的诉求,徐冠雅上下打量着虞枭:“虞律师,你是仅出于同情才问的,还是你对袁宝璐有什么其他想法?”   虞枭被问得一愣,毕竟不是每个客户都知道他的性向,会有这样的怀疑也理所当然,他还是认真解释了:“在整件事里,她只是个受害者。”   徐冠雅并没接受了这个回答,礼貌性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站起身来对虞枭说:“虞律师,你是个聪明的男人,但聪明的男人我见过太多了。”她含笑跟虞枭打起了哑谜,“可聪明的男人有两个顽疾是无法逾越,其中一个就是自负。”话说一半,徐冠雅住口不提,就已经往外走去,虞枭愣在原地忍不住问:“另一个呢?”   徐冠雅回头看着虞枭,然后目光从脸往下走,最终落在了虞枭胯下的位置,略带着戏谑的表情,然后转头走人了。屋内只留下虞枭和虞獍两兄弟,两人自然看懂了徐冠雅的明示,又没法否认她所说的。最后还是虞獍打破了尴尬的场面:“哥,我的人已经混入媒体记者里,袁宝璐的私宅已经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了。估计那帮人暂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摆脱掉他们。”   虞枭的思绪被虞獍拉回到解救袁宝璐的事情上了,他对虞獍的能力从不怀疑,只是担心事发突变:“你亲自去吗?”   虞獍点头说:“嗯,我让江路童留在你身边,你们等我消息。”   虞枭算是服了自己弟弟,都这个时候,还在操心自己的安全问题,那帮人现在焦头烂额,未必就有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第36章 礼物   周磬从邵信柏口中,得知了新城某位政要因为很多年前的事陷入了麻烦,甚至会危及到性命,而这事又跟自己碰巧遇上的枪击案有些牵扯,周磬想到对方能请到职业杀人进行复仇,哪怕说K国的请一个杀手并不会太贵,但这种复仇的决心换作是谁都会害怕的。邵信柏丝毫也不怜悯那位政要,他的态度也说明了他父亲的态度,周磬倒不意外,不是说邵信柏的父亲因为自保才不想管,而是这位政要落了下风,只怕不等那些复仇者出现,他的同僚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出来撕咬他了。   周磬暂时还不想休息,邵信柏也难得有借着公事跟周磬独处的机会,也就陪着他一起去了使馆内的娱乐室,使馆很重视这次的案件,又知道周磬和封玉椴的身份,自然对他们照顾周到。周磬虽然在事发当时确实思绪万千,但当他成为一个目击者的时候,心情也就放松下来了,居然饶有兴致地参观起娱乐室的展品,邵信柏在一旁给他介绍。其中有一个白色的猫头鹰木雕吸引住周磬的目光,他不由地停下脚步细细打量,不知怎么的,第一眼看到这个有点呆萌的木雕,居然想起了虞枭IF的账号名字,同样的呆萌感,越看越喜欢,周磬开口问邵信柏:“这个卖吗?”   邵信柏被周磬的话问得有点奇怪:“不清楚,你想要?”   周磬点头说:“帮我问问多少钱?”   邵信柏一脸无奈,但又不想拂了周磬的面子,只好叫来了门口的警卫询问,警卫说这是吕亚伯送给使馆的礼物。一听这个,周磬知道好办了,说:“我打个电话给他。”邵信柏打电话给吕亚伯,结果还没开口,吕亚伯就几乎咆哮起来,他一直托人在打听周磬的情况,但直到刚才都没有个准信,如果周磬再不打电话过来,他就不得不把实情转告给加市的周磬家人了。周磬安抚了他片刻问起他那只木雕在哪儿买?   可这事也不是吕亚伯亲自负责的,更何况已经过去挺久的了,他哪里还能有印象,周磬想了想说:“你帮我找使馆,说我打算送他们个更贵重的礼物,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这只木雕就当做回礼吧。”   站在一旁的邵信柏很无语,对面的吕亚伯也无语,但是周磬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要允许他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的。果然,使馆方面就把猫头鹰的木雕包装好,送到了周磬的房间里,这时,因为担心他的吕亚伯也已经赶到了使馆,周磬心满意足地看着木雕,算了算时差开口问吕亚伯:“咱们最近一班飞新城的飞机是什么时候?”   吕亚伯以为周磬打算立马飞回新城,连忙阻止:“现在情况不明,你还不能离开K国。”邵信柏也表示同意,周磬看着吕亚伯担心地劝阻自己,也体谅他的不易,笑着说:“我不走,叫个员工替我把这个木雕送回新城。”听到周磬的要求,吕亚伯没觉得无理,反倒是松了口气,心想这小祖宗还算脑子清醒,没有被吓到失智。   在吕亚伯的安排下,他的贴身秘书亲自带着周磬“强求”来的木雕直飞新城,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开去了新城的DX律所,吕亚伯的秘书谨慎地抱着包装盒,一脸严肃盯着前方……   此时的虞枭正因为营救袁宝璐的事,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只得把自己堆积的案子翻出来,强迫自己研究案件,沉浸在工作里分散注意力,江路童因为被虞獍叮嘱,今天就一直跟在虞枭身边,连DX律所门外的安保人员都比平时要严格许多。   江路童去帮虞枭煮咖啡,发现助理和安保起了争执,正好助理眼尖看到了江路童,忙把她叫过去:“路童,这里有位女士要见虞律师。”   江路童已经看过虞枭的所有预约了,这位女士明显不是预约内的人,江路童只得上前询问,可吕亚伯的秘书也只有一句口信——让她亲手把礼物交给虞枭先生。这事情发生的时间太诡异了,连江路童都觉得很蹊跷,再一问,这位女士是从K国来的,虞枭虽然也接国外的案子,但最近没听说他有K国的案子。   江路童只得跟女士解释:“我是虞枭的妹妹,这包裹我先替他收下了。”   吕亚伯的秘书无法,只得让江路童抱着包装盒合影,表示交给了她,又嘱咐了几句,立马匆匆赶回机场。江路童让安保人员用设备扫描过包裹,设备似乎没有判定为危险物品,但她转头就看到安保人员正在看她,江路童知道自己就算不告诉虞獍,他也很快会知道的,只得打电话通知虞獍,虞獍正在着手营救袁宝璐的部署,听完江路童的简要汇报,毫不犹豫地让江路童拆了或扔了。江路童知道自己跟虞獍讲不通道理,只好先替虞枭拆包了,打开后,发现只是一只栩栩如生略带点呆萌的猫头鹰木雕,里面还有一张便签,便签却是用小楷写成,署名是泗水浮石。江路童一时半会也判断不出这是什么意思,只得暂时把东西又塞了回去,放在自己的储物柜里。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三点左右,围在袁宝璐住所的记者们似乎还没有离去的迹象,只是因为夜风太冷,一些人暂时躲进了车里取暖,混在其中的SAB人员也通知已经就位的虞獍。因为袁宝璐住所的安保系统是SAB提供的,对于虞獍他们来说要突破轻而易举,虞獍独身一人绕过了监控区,沿着盲区直接徒手爬上了袁宝璐的二层别墅,轻松地翻进阳台,熟练地摸到了袁宝璐的卧室,这个时间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处于精神低迷状态,虞獍用工具打开房门,借着窗外依稀的月光能看出躺在床上的确实是袁宝璐,环顾四周,却发现孩子并没有在屋内。虞獍当机立断上前捂住了袁宝璐的嘴把她叫醒,袁宝璐一睁眼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自己床边差点大叫出声,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才控制住自己狂跳的心和喊声,虞獍很满意她的表现,虞獍选择亲自过来也是因为他获悉袁宝璐信任虞枭,所以自己的脸是最好的证明。   虞獍口语询问孩子所在,袁宝璐紧张地表述着方位,以及房内还有保姆等情况,虞獍敲击对讲通知其他人去救孩子。袁宝璐紧紧地抓着胸前的项链坠,她就知道虞枭会帮她的,虽然眼前这个人不是虞枭,但跟他长得这么像,一定是有着血缘关系并且被他信任的人。   袁宝璐感觉时间过去了一个世纪,虞獍得到了对方的反馈,立马躬身抱起袁宝璐,将她扛在肩上,直接打开窗户,外面早就悬挂好绳索,用安全绳索将袁宝璐扣在他胸前,自己双手拉紧滑轮急速地滑出了别墅的围墙,一气呵成,等到他们落地后,袁宝璐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情况,就听到远处有人骚动声,虞獍按住她的头,抱着她直接坐进了刚好驶过的车里,不做任何停留,缓缓地消失在夜幕中。   在袁宝璐以为漫长的时间里,实际上,不过才短短几分钟。虞獍才解开两人之间的绳索,放开袁宝璐,袁宝璐因身着睡衣即便在开着暖风的车里也不太暖和,反倒是车里等着的人察觉到了递给她毛毯。她结结巴巴地问:“是虞律师让你来救我的吧?”   虞獍听到这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是,是你付费请我们的。”袁宝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种话如果被人知道,虞枭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她乖巧地点点头:“帮我谢谢他。我的孩子呢?”   刚才递给她毛毯的人回她:“他们走另一条路,到地方汇合。”然后那人掏出一堆文件:“赵太太,这些文件需要你签字授权,日期是您丈夫过世的那一天,您可以先看一下。”   袁宝璐从刚才的对话里,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二话不说直接签上了名字,,然后故作镇定地说:“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虞獍向她推荐:“你需要更换一个律师,我觉得顾宗严不错。”也不知是处于信任虞枭,还是虞獍的气场太强大,袁宝璐居然都没问为什么,直接签署了委托律师函,还录了视频证明是本人授权。虞獍拿到自己要的东西之后,随手发给顾宗严,催促他开工。   当车停稳之后,袁宝璐被带到了一个民宅内,她的孩子也安稳地睡在一个女人的怀里,那个女人就是徐冠雅,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徐冠雅看到她来了,主动把孩子交到她手里,袁宝璐更紧张了,几乎本能地恳求徐冠雅,她可以放弃所有的财产,她愿意签放弃协议,她会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徐冠雅轻轻叹了口气:“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我的敌人。不过赵郢鉴的遗产留在你身边,确实会给你带来不少的麻烦。”说完,她递给袁宝璐一份信托合同,“这是作为你放弃遗产的补偿。”然后,虞獍也新的身份id交给她,袁宝璐抱着孩子颤抖着看着自己的新身份——刘媛媛,忍不住哭出来。 第37章 枪袭   虞枭因为担心袁宝璐的事情有突变,几乎一晚上没睡踏实,大清早黑着眼圈推开卧室门,却发现虞獍竟然已经坐在他的沙发上指点在一旁锻炼的江路童,看到虞枭出来,江路童终于逃过一劫,忙说自己去给他们准备早饭。虞枭也急于知道昨晚的情况,就没有打趣江路童,而是直接坐下问:“袁宝璐呢?”   虞獍言简意赅地回:“已经送走了。”   虞枭想了想问:“肯定安全吗?”   虞獍坐得笔直,仿佛汇报工作一般:“嗯,换了身份。”   虞枭松了口气:“那就好。辛苦你了。”   虞獍回了一句:“我们是收费的。”   虞枭忽然发现自己的弟弟有种特殊的幽默感,忍笑:“徐女士是个不错的雇主。”   虞獍点头说:“不过她不该那么讽刺你。”经虞獍的提醒,虞枭又想起徐冠雅跟他告别时的“警示”,他摇摇头表示不在意,虞獍继续,“我跟徐女士说了,你不喜欢女人,更不可能喜欢袁宝璐。”   虞枭不知该怎么跟虞獍解释,只得说:“以后这种事情,就不必解释了……”虞獍思考了片刻点头接受了虞枭的建议。   没多久,江路童准备好简便的早餐,五人份,一份是虞枭的,其他四份是她和虞獍的,虞枭发自内心喜欢这种温馨的家庭环境,忽然想起再过不久就是他们亲生父母的忌日了,提醒虞獍:“你下个月有时间吗?爸妈的日子快到了。”   虞獍边吃边说:“有,前几天杜叔叔也提起这事了。”   虞枭一听到杜正德的名字,手上的餐具不由停下来:“杜叔叔,最近还好吗?”   虞獍表示还不错,在一旁吃得正欢的江路童看不下去了,接过话题:“大哥,杜叔叔身子骨你肯定不用担心的,上个月刚去体检完,那指标只怕比你都要健康。只是他一直挂心你,念叨着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他。”   虞獍听到这话,放下已经吃完的餐具,皱眉说:“杜叔叔什么时候说的?”   江路童说谎不打草稿,睁眼说瞎话:“就被大哥赶回去那次啊。”反正她笃定虞獍不会去跟杜正德对质,虞枭处于愧疚肯定也不会怀疑。果然,此话一出,两兄弟都不说话了,虞獍还是替虞枭说话:“哥,那就一起去看看父母吧。”   虞枭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杜叔叔,当年杜正德是寄希望于他,能接手新城SAB的管理工作,可是自己却毅然决然地跑去考了法学院,拒绝了杜正德对他的栽培和好意。因为这件事,两人便有了隔阂,虞枭又因为学业太重选择住校,很少回家,杜正德那时又国内外各处跑,实在是忙,分不出精力缓和两人关系。虞枭法学院毕业后,忽然就跟家人出柜了,杜正德对虞枭成家立业的期待再一次落空了,大概是爱之深责之切,杜正德第一次动手打了虞枭,虞枭也没有还手。听到动静的虞獍冲进来护住了虞枭,江路童紧随其后抱住了杜正德。最后,虞枭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他生活了多年的家。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也渐渐明白自己当时的冲动,理解杜正德对自己未来的担忧,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规劝周磬不必走上这条路。所幸,那时的他,即使离开了家,虞獍和江路童还跟之前自己在学校一样,会经常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即便那时他刚告别了初恋,他依然咬着牙拼命地工作,只想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但是他却始终无法面对杜正德那双失望的眼睛,透过那双眼睛,他仿佛看到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同样是军队出身的父亲,如果他还活着,大概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性向吧……这是藏在虞枭内心深处的恐惧,所以这么多年他都不敢面对杜正德,可内心还是会牵挂着这位长辈,越发自责自己薄情寡义。   江路童是第一个察觉出来虞枭的矛盾心理,虽不能确切地表达出来,但每次杜正德问起虞枭,她总会替虞枭说好话,虞枭问起杜正德,她也会说杜叔叔很想他,反正从来没被拆穿过。虞枭似乎也想明白了,总不能躲杜正德一辈子,不如早点解开这个结,哪怕再让他打一顿也无所谓,便主动把日子定下来了。   虞枭心疼虞獍昨晚通宵工作,就把他留在自己的住处休息,自己和江路童去上班了,这两天各种事情特别多,导致江路童已经把扔在储物柜里的木雕忘得一干二净了,直到当天晚上虞枭结束了工作,和江路童一起回家,周磬的电话打了过来,正在开车的江路童都还没想起来这回事。   周磬自以为虞枭收到礼物后,至少能感受到自己为上次的事向他表示歉意了,可惜当他问出那句:“喜欢吗?”   虞枭一头雾水地拿开手机,确定打电话的是周磬后,又重新放在耳边疑惑地反问了一句:“喜欢什么?”   对面的周磬也被问懵了,随即以他对虞枭的了解,这不像装出来的,可他明明看到吕亚伯的秘书拍下的照片啊,礼物的的确确是交给了江路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放心的,专门等了一天,以为虞枭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结果没等到,就自己打过来了。   周磬缓缓地说:“路童,没有把东西交给你?”   听到周磬竟然叫路童,虞枭心里也生出了某种怀疑,他们两什么时候这么熟络了?虞枭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江路童,并没有挂断,直接开口:“路童,周磬把什么东西给你了?”   江路童被虞枭这句话惊得直接踩了刹车,还好虞枭反应敏捷,快速地用手撑住了前面,不然非一头撞上车窗。江路童震惊脸看着虞枭,电话那边似乎也听到了急刹车的声音,周磬忙出声解释:“我昨天托人送来的东西,路童帮你收下了。”   虞枭果然被周磬带跑了:“昨天?我昨天一直在DX,没收到任何东西。”   江路童一听,电光火石间想起被自己遗忘的木雕,急忙开口:“大哥,我想起来,被我放在储物柜里了,可我不知道是周先生送来的。”   虞枭听到江路童对周磬的称呼,眯起眼盯着她,心想,你现在想挽回局面已经晚了。转头对周磬平淡地说:“很重要的东西?”没等周磬开口,不经意地又补了一句,“我们刚开出去没多远,这就回DX取。”   周磬听到虞枭的话,心里知道虞枭果然是在意自己的,忍不住笑起来:“希望你会喜欢。”虞枭则心情复杂地坐在副驾看着车窗外,他又想盘问江路童,又觉得自己不该幼稚到为上次的事跟周磬生气,只得没话找话:“多谢周先生。”   周磬舍不得挂断电话,就跟虞枭聊起他在K国的一些趣闻,口才好也是周磬的优点之一,难得虞枭听着不觉得烦,甚至很给面子地回两句。江路童停了车,示意虞枭自己上去取就行,让他在车里等。虞枭觉得车里憋闷,也暂时下了车,站在车旁听周磬讲话,虞枭有些恍惚,他和周磬现在这个状态,倒是像极了情侣,可惜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忽然虞枭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陌生人鬼鬼祟祟地向自己靠近,开始虞枭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当那人越来越近的时候,虞枭汗毛颤栗,他背对着那人,那人似乎没发现他已经察觉到了,这时,同样下班的人过来取车,看到虞枭便伸手跟他打招呼,虞枭根本来不及反应,大喊一声:“趴下!”边喊自己边蹲下身,紧接着枪声,子弹打中车身的声音,虞枭只得蹲身绕到了车的后方,手机的那边周磬听到虞枭暴喝一声,瞬间也清楚虞枭出事了!他马上挂了电话打给江路童,江路童正好也抱着木雕等电梯,一看是周磬的电话忙接通,还没开口抱怨周磬差点把自己给卖了,周磬的声音快速准确的告诉她,虞枭有危险,马上返回车库。   江路童只得扔下木雕,摸出身上的配枪,走楼梯快速去救她大哥。江路童还没跑到车库,大楼的报警就被拉响了,江路童内心猛然闪现“坏事了!”这下子虞獍该狠练她了!!等江路童赶到虞枭身边时,虞枭正在给中枪的人笨拙地止血,江路童对这种情况比虞枭熟练,反而安慰他:“大哥,没有打中要害。看来,不是个老手。”   虞枭满手血污气喘吁吁地说:“多亏安保人员赶过来,不知道那人被制服了吗?”   江路童谨慎的说:“警报响了,警方和SAB人员会马上赶过来的。”   话音刚落,SAB就已经带人进入控制了车库的局面,警方随后就到了,虞枭救下的人也及时送上了救护车,能这么迅速地出警,大概是因为法官被枪杀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呢。但不幸的是,那个枪击犯跑掉了。警方只得留下虞枭录口供,而在仓惶中虞枭的手机还被摔坏了,周磬一直联系不上虞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给江路童打电话,也一次次被挂断,让他彻底慌了。可怜的江路童正面对着虞獍的死亡目光,哪里还敢当面接电话,这不是火上浇油吗?而被江路童扔在楼梯口的木雕孤零零地度过了一个意义非凡的夜晚。 第38章 在意   因为警方出现得很及时,虞枭有惊无险地躲过了枪击,但作为现场第一目击人,他马不停蹄地被带回了警方录口供,刚在询问室坐下,就有一位熟悉的警察进来了,对方也认出了虞枭,略带惊讶地打招呼:“虞律师,好久不见。”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钟良才,他熟练地把还没抽完的烟随手暗灭在烟灰缸里,又用手扇了扇,虞枭虽然经常跟警察打交道,但一般来说,警察没有不烦跟律师打交道的,毕竟阻扰他们办案就是这帮人,但今天虞枭的身份变成目击者,钟良才倒是挺客气的,坐下,等自己的同时也做好,询问起虞枭案件的前后经过,虞枭条理清晰地讲了当晚发生的事情。钟良才捏着下巴皱着眉问:“虞律师,你是临时决定返回DX律所的?”   虞枭表示肯定,钟良才又换了个姿势继续问:“那你认识嫌犯吗?”   虞枭摇头回答:“虽然距离远看不清脸,但他的身形并不是我熟悉的人。”   钟良才沉思了片刻说:“我们从监控里发现这人是尾随你们进了车库,他并不是无的放矢。”   虞枭自然也听明白钟良才话里的意思,这人很有可能是冲他来的,可他却不认识,这个猜想让虞枭不免有些心惊,钟良才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会忽然决定返回律所?”   虞枭微微一愣,转念明白钟良才怀疑有人雇凶引他返回车库,忙摇头极其肯定地说:“不会的。是我自己决定回去的。”   钟良才察觉到虞枭的表情从惊讶到坚决,似乎可以排除给他打电话的人的嫌疑了,但他还是接了一句:“你怎么肯定给你打电话的人没有企图?”   虞枭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周磬被怀疑,不假思索地解释:“因为事发的时候,他意识到我有危险,立刻就报警了。”   钟良才反而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当虞枭不顾形象地躲在车辆后方,隐约能听到周磬在那边几近咆哮地让人立刻联系新城特警,然后就听到周磬简短且镇定地叮嘱他躲好,他马上联系江路童。还没等虞枭回话,周磬切断了联系……   虞枭看着钟良才,感慨良多地苦笑:“因为我听到了。”   钟良才虽然没读懂虞枭的表情,但当事人都证明对方没问题,他也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那位被击中的受害者也是偶然出现在车库的吗?”   虞枭点头表示对方也是那会下班去车库取车,碰巧遇上的。   周磬在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事之后,就一直打不通虞枭和江路童的电话,坐立不安的周磬最终下定决心叫来了吕亚伯的秘书,询问她,今天是否有私人飞新城的航线?他要马上回新城一趟。吕亚伯的秘书并不了解周磬,只是把他当做自己的老板一样对待,但在经历了今早的远程报警突发事件,她再也不会惊讶周磬还会突然冒出什么奇葩的念头。   正当她准备联系她们航空公司,吕亚伯因为“担心”周磬专程赶过来陪他,听到周磬要马上飞新城,还要坐私人飞机,这tm就是明火执仗啊!吕亚伯完全不顾公司其他人的目光,放下了总裁的身份,熊抱住周磬,露出当年混迹街头的本性:“周磬!你tm吃错药了吧!你知不知道那个杀手还没影儿呢!!”   周磬猝不及防,哪能想到吕亚伯可以不要面子到这个地步,果然“贵族”是干不过流氓的。虽然吕亚伯又高又壮,但终归上了年纪,周磬哪能让他绊住,没几下就挣开了,吕亚伯不甘心地大吼一声:“你们给我拦住他!!”眼见着围观的人真要听命行事,周磬冷眼扫了过去,众人又堪堪止住了脚步,周磬也忍不住回吼过去:“我tm接个电话!”   周磬摸出手机一看是江路童打过来的,担心和怒气散去了一大半,轻咳一声,才按下接通:“路童,你们没事吧?”边说边走到办公室内的休息间里,免得众人看戏,吕亚伯一看周磬似乎又正常了,也挥手让人去工作了,并交代秘书,如果周磬还要问航线的事,就说今天没有,去哪儿的都没有。   吕亚伯转身也跟进了休息间,周磬已然没有刚才的怒容,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笑,吕亚伯暗暗放下心来,看来这小祖宗今天应该不会走了,这才悄悄地退出去了。   周磬听完虞枭解释了自己的手机摔坏了,然后又被拉去录口供,一时没办法联系上他,心里隐隐有些喜悦:“你没事就好。那东西找不到就算了。”   虞枭并不知道周磬在K国把其他人折腾得鸡飞狗跳,吕亚伯差点悬赏绑人了,当警方把摔坏的手机还给他的时候,他只想立刻联系周磬,让他放心。江路童一看到他从询问室出来,立马从虞獍的眼前逃脱,跑到虞枭面前汇报:“周磬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了,你赶紧给他回过去吧。”   虞枭拿过手机,看了江路童一眼:“回头再跟你说。”江路童知道彻底暴露了,大哥知道她和周磬有往来了。   虞枭主动联系了周磬,并告知他已经安全了,周磬没有追问怎么回事,反而在意他是否受伤。当虞枭提到他送的东西可能找不回来了,周磬居然脱口而出:“你没事就好。”   这句话瞬间击穿了虞枭的防御,虞枭觉得自己躲过了他的明枪,却始终逃不过他的暗箭,周磬仿佛身经百战的勇士,自己遇到他不仅方寸大乱,更是节节败退……   虞枭稳住心神,打算客气地官方几句就结束通话,结果周磬完全不按理出牌,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似在耳边喃语着情话:“虞律师,给我点时间,等我回新城。”似乎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周磬倒主动提出他那边 “有点事,先挂了”,直到周磬挂断电话,虞枭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已经挂掉的屏幕。   江路童权衡了虞枭和虞獍的可怕程度,毅然决然地留在了虞枭身边,虞枭把手机还给了江路童,看她可怜兮兮地跟着自己,只好先开口劝说虞獍,是自己要回律所取东西,这才撞上的。虞獍看着江路童问:“出事的时候,她不是没在你身边吗?”   虞枭拍了拍虞獍的肩,安抚他的脾气:“我懒得上楼了,就让她替我跑了一趟,今晚的事谁也没想到。”   虞獍不可罢休地问:“你就没察觉到有人跟踪你们吗?”   江路童自知是自己的失误,不敢出声辩白,虞枭大概也猜出来当时她正担心她和周磬的事被自己发现,才大意了。但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决定返回律所才遇到的,虞枭拉着虞獍往外走:“我的口供已经录完了,先回家吧。”   身在K国的周磬要不是因为封玉椴的突然造访,还能多跟虞枭交流一阵子,封玉椴自然不知道周磬的心思,进门直接摆手让助理不必送咖啡过来,直接了当问周磬:“你还记得孟白卉吗?”   周磬虽然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了,但封玉椴会跟他提这个人,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反问:“怎么了?”封玉椴略带着点戏谑的笑:“放心,不是你在T国留下的情债。”   周磬也笑着问:“那你提她干什么?”   封玉椴拍了拍他的衣襟:“向你举荐她,她当年在投行炙手可热呢。”   周磬含笑抓住了重点:“当年?”   封玉椴略显无奈地点头:“唉,后来就全心全意为她夫家打工了,不过最近跟她七年之痒的老公说拜拜了。”   周磬耸耸肩:“你怎么不把他引见给封民期呢?”   封玉椴叹了口气说:“你非要我直说吗?”封民期对女性的不尊重是丝毫都不掩饰的,所以也难怪外人没有不知道的。   周磬想了想,很给面子地说:“我可以见见她。”   封玉椴就欣赏周磬的爽快:“那我让她飞过来了?”   周磬反问一句:“她现在在哪儿?”   “在T国办理离婚手续呢。”封玉椴感慨道,“还好找了个厉害的律师。”   周磬一听这话,就知道孟白卉果然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很好,他喜欢这样的部下,很快有了决断:“不必那么麻烦,过阵子我也要去T国,到时候见吧。”   封玉椴狐疑地看了周磬一眼,想他也不至于为这点事欺骗自己,便应允了。之后封玉椴又给周磬带来另一个好消息,就是那晚的职业杀手终于落网了,为了感谢警方,她和周磬不得不给警方送点好处费。   周磬皱了皱眉反问:“真的是他们抓到的吗?”   封玉椴意味深长地笑:“你管是谁抓到的,反正危险可以解除了。据警方说,这杀手是在暗网接下的这桩买卖,目的就是收钱买命。”   周磬心有疑虑地盯着封玉椴:“所以那晚杀手只是冲着目标去的?”   封玉椴点头表示:“对,不然也不会跑得那么快。”   周磬得知真相后,心情也轻松起来,忍不住玩笑:“我还以为贝恩、你和我的命会更值钱呢。”   封玉椴没理周磬的玩笑,骨子里始终流淌着封家的血液,她霸气地笑:“敢在这里动封家的人,他们是不想活了。” 第39章 计策   因为昨晚的突发事件,导致DX律所所在的那栋商务楼包括停车场暂时被封了,DX律所的人自然昨晚就得到消息,除了今天必须出庭的律师,其他的人都被迫在家里办公了。以沈秋语为代表的几个和虞枭关系不错的同事都先后打来了问候电话,顺便打听一下事情的缘由,当听说警方还没有缉拿枪击犯,都不免惴惴不安,虞枭出言安慰他们,并承诺下次董事会把律所的安全问题提上议程,沈秋语听完虞枭的话按住隐隐作痛的额头,抱怨:“师弟啊,现在DX安保是你弟弟免费赞助的,你如今夸下海口,能不能跟SAB搞个优惠价。”   虞枭也忍笑:“我知道这笔费用股东们未必会通过。没准等不到开股东会枪击犯就已经抓到了,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稳定人心啊,。”   沈秋语叹了口气:“总感觉我们一年年案子没少接,官司没少打,怎么一到报预算的时候就各种缺钱。不得不削减开支。”   虞枭想了想打算先告诉沈秋语一个好消息:“如果没意外,徐冠雅那边我可以去洽谈。”   听到这话,沈秋语不由坐直了身子,但语调明显轻快起来:“此话当真?”   虞枭笑着点头,想起对方看不到,就很肯定地说:“嗯。”   沈秋语这才缓缓舒了口气,笑道:“本来是打电话慰问你的,没想到反过来让你安慰了。”   虞枭知道在沈秋语的心里DX就跟她亲生的孩子一样,他也知道沈秋语不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抱怨,大约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师姐,我们之间就不必说这些话了。只是那位中枪的,还得安排人事部去探望一下。”   沈秋语因为跟虞枭关系更亲近些,自然也担心他多几分,那个倒霉的中弹同事她暂时还没顾上,听到虞枭的提醒,表示:“我会安排人的,你就别操心了。”   结束了和沈秋语的通话,虞枭看了一眼正乖乖坐在客厅打游戏的江路童,昨晚本想找她问话,但如果让虞獍知道事情的始末,只怕会更麻烦,他只得搪塞虞獍是自己要回律所取案卷。   正巧江路童也抬眼偷看虞枭,被他逮了正着,江路童像极了害怕老师抽查的学生,快速地低头回避掉虞枭的眼神,虞枭内心又好气又好笑,其实不用问,大概率也不会是江路童主动找上周磬的。周磬对待各色女人,似乎是天生具备的“才能”,虞枭转念想起了他的正牌女友,游思瑶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都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周磬太不懂得珍惜眼前人了。   正胡思乱想着,有人按响了门铃,江路童第一时间冲出去应门,结果竟然是警察专门把她丢在楼梯口的木雕给送回来了,钟良才看到便签写着虞枭的名字,就派人送回来了,顺便看看虞枭的情况。   江路童小心翼翼地捧着木雕,放在了虞枭堆满文件的桌面上,喃喃地说:“就是这个东西。”   虞枭看了一眼呆萌的木雕,随手拿过便签,居然是手写的小楷,现在很难见到这么用心的便签了,字写得不错,看得出是花时间练过的,最后的署名正是虞枭刚才所想之人,看过内容,虞枭明白这礼物大概是那天两人不欢而散地挂了电话,周磬送来求和的。虞枭忍不住苦笑,周磬是真把他当成用“礼物”就可以“哄好”的那种关系了吗?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送一个木雕就能解决的,他这种“看似对你有心,实则人人有份”的办法,只会让虞枭感到自己更可悲。   虞枭犹豫了很久,抬头看向江路童,缓缓地说:“路童,我知道是周磬主动找到你的,如果只是工作上的事,我不会横加阻拦的。”   江路童一听虞枭这话是打算放她一马,立马拍胸脯保证,自己绝对绝对和他只有工作关系。看到江路童好似松了口气,虞枭又把目光落在了木雕上,江路童略带讨好地说: “大哥,这个猫头鹰还挺可爱的,有点像你呢。”   虞枭听到这话,微微皱眉反问:“我……很可爱?”他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古怪的评价,江路童看了看虞枭又看了看木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你看你戴着眼镜是不是跟它这个大眼很像,看起来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虞枭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得出声打断她:“我还有工作,你去帮我煮杯咖啡。”   打发了江路童,虞枭叹了口气盯着桌面上的猫头鹰,难道在周磬眼中,他就是这个样子吗?什么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分明是透着一股子傻气。想着,虞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个木雕,是K国特有的木材,脑海里又闪现出昨天周磬所说的那句“等我回新城”。自从认识周磬后,自己就总被牵着鼻子走,这混蛋还嫌把他的感情生活搅得不够乱吗?!虞枭认命地想,这大概是上天派给他的克星吧……   钟良才百忙之中抓到专程去了一趟虞枭家的警员,警员不解地说:“就把东西交给了他妹妹,他妹妹人不错,还给我塞了两瓶水。”   钟良才皱着眉问:“你见到虞獍了吗?”   警员摇头说:“没有,应该只有虞枭和他妹妹在。”   钟良才自言自语:“这说不通啊,案犯还没抓到,虞獍居然没留在虞枭那儿?”   警员没当回事,直接说:“也许也跟咱们一样去查线索了吧?”   钟良才又想到一个问题:“虞獍有在虞枭家附近安排人手吗?”   警员努力回忆道:“应该没有吧,我进出都没被阻拦。”   钟良才喃语道:“这就更说不通了……”   警员实在理解不了钟良才为什么非要抓着虞獍的事不放,明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头儿,你要是想不明白,不如给虞獍打个电话?”   钟良才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这事儿怎么能直接问他呢,”忽然钟良才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山人自有妙计。”   虞獍坐在监控室,盯着眼前的屏幕,屏幕里一个看上去十七八的男孩固定在了审讯专用椅上,除了双手双脚都被固定不能动之外,双眼也被蒙了起来。男孩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所以他用力地挣扎拼命地喊叫,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虞獍抬眼看了一下钟表,这时,门被推开了,祁建杰进来了,看了一眼画面,眼神就转开了,低声跟虞獍说:“钟警官刚才打电话给我,想让SAB共享信息,我怕他疑心就答应了。”   虞獍并不在意:“这么长时间还没抓到嫌犯,他应该已经怀疑我们。”顿了顿问,“老秦到了吗?”   祁建杰点头说:“到了。”说着,屏幕里有人推开了门进入,径直走到男孩身边,男孩似乎也听到了声音,发狂似的质问对方,对方似乎没听见一样,撸起了男孩的衣袖,男孩挣扎得更凶了,那人开口,嘶哑的声音仿佛砂纸一般:“不想受罪就说实话。”男孩似乎也被这声音给吓到了,他几近吞咽着口水:“说什么?!”   “谁派你跟踪那个律师的?”   男孩一听瞬间明白抓自己的人是因为自己枪杀虞枭未遂而来,可对方并不是警方,是不容许他狡辩的,他几乎颤着声:“你们是谁?!你们不是警察!!”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答案。”说着那人只是轻轻按下手中的一个按钮,男孩立马抽搐起来,甚至发不出声音求饶,男孩所坐的椅子是改装过,用电击审讯也是个技术活,玩脱了很容易让受审的人一命呜呼。   但虞獍让老秦来审讯,不免有些大材小用了,祁建杰虽然这么想,但却不敢说,谁让这小孩子活腻歪了,居然敢对虞枭下手。虞獍瞥了一眼屏幕,那小子已经控制不住失禁了,祁建杰无论多少次都没法习惯这样的审讯,悄悄地别过脸去,对虞獍说:“我刚才拿他的照片问过私家车主,确定就是这小子。”   虞獍想不通的是,这小子做了暗线故意把私家车主引导集州道,拍下了刘延蔚的犯罪事实,他并没有暴露,可为什么敢于明目张胆地找上虞枭,虞獍忍不住想到了孙兰萍,孙兰萍明明也是一枚暗线,为什么仓促地闯进DX律所行凶。两人都是冲着虞枭而来。虞獍通过对讲让老秦审问这小子认不认识陌上轩的人?可结果让虞獍失望了,这个乳臭未干的愣头青居然不认识……   老秦并不知道虞獍那边什么情况,但他这边被审讯的家伙似乎毒瘾犯了,难得主动告知一下虞獍,虞獍忽然抓住了重点,他记得孙兰萍有个哥哥是吸毒死掉了,出声问道:“你认识孙兰萍吗?”   男孩涕泪横流却不能动弹,不住地用头撞椅背而毫无疼痛感,老秦引诱道:“你如实说,我就给你想要的。” 第40章 麻烦   老秦从男孩口中获取了想要的信息,终于让他获得了解脱,男孩那欲仙欲死的样子,却让老秦难得露出了一抹不屑,他在战场看到过有太多战士因为毒品沦为跪舔的狗,彻底毁了人生。   老秦返回到虞獍所在的监控室,祁建杰之前只是听闻过老秦的手段,今天得以亲见,一时间竟然不敢对上老秦的眼神,找了蹩脚的借口先出去了,老秦也不以为意,自在地在虞獍旁边坐下,哑着嗓子:“你哥到底得罪谁了?”   虞獍也从男孩的话里听出,他和刘延蔚的经历有些类似,刘延蔚是为了复仇,而男孩是为了赚毒资,所以男孩只负责做一些直接的工作,比如诱导私家车主做人证,比如直接持枪杀人。可见他这个级别的人,只是拿钱办事,接触不到更多重要的信息。   虞獍倒是有问必答:“我正在查。”   老秦也深知虞獍对他哥的保护过度,忍不住技痒:“你这么在意那个叫孙兰萍的人,直接抓回来问问不就行了?”   虞獍缓缓地摇了摇头:“留个活口,才能挖得更深。”   老秦擅长审讯,但并不感兴趣虞獍的长远策略,听到虞獍这么说,自然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再多话,虞獍倒主动问起老秦的近况:“在流霞还习惯吗?”   老秦长舒了一口气:“不好说。”   虞獍难得笑了笑:“过段时间我要去K国,你一起来吧。”   老秦听到这个邀请,眼神里闪过光芒,忍不住问:“要打仗了吗?”   虞獍摇摇头说:“不算,不过有你施展的地方。”   老秦微微点头表示接受邀请了,虞獍当初从战场上把受了伤的老秦接回新城,但因为身份问题又不能直接安排在SAB,只得找了个大隐隐于市的酒吧“流霞”,安置这位“技术型”人才。   大概是因为又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华”,老秦稍微关心了一下被他审讯过的家伙:“他,你打算怎么处理?交给警察吗?”   虞獍连看都没看说:“嗯。我会让人善后的。”   送走了老秦,祁建杰偷偷打量起虞獍的神色,然后问:“虞哥,那小子怎么办?”   虞獍领着他往回走:“这件事你不用管,你去查一查他提到的那个模特黎叶冉。”   祁建杰不解的问:“她不是已经吸毒过量死了吗?她身边的人可能已经散了。”   虞獍却另一番想法:“没关系,她既然是为那个政要‘准备’的,就必然会有为她铺路的人。”   祁建杰深知虞獍是想把那群人连根拔起,忍不住提议:“那我们不如盯紧那个政要,他身边肯定有他们的人。”   虞獍停下了脚步,看着祁建杰说:“他现在急于保命,不会对任何人放心的。”   祁建杰明白了虞獍的用意,但也略感失望地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也不认识孙兰萍,反倒又扯出个黎叶冉,怎么感觉他们阴魂不散。”   虞獍倒显得不怎么担心,甚至笑了笑:“我会在离开新城前,给他们找点事做的。”   枪击案发生之后的第三天,警方追踪各路线索,终于在某一处不显眼的海岸港口发现了被沉海的枪击犯,经法医鉴定身上有多处殴打的伤,但却是溺水而亡的,手臂上还发现了毒品注射的针孔。   翻看着验尸报告的钟良才,忍不住又点上了一支烟,烟灰缸里已经积满了烟头,从种种证据看起来,都像是毒瘾者被人追债导致的死亡,可钟良才的潜意识里却总觉得这件事跟虞獍有蛛丝马迹的联系,因为虞枭出事那天,SAB比警方先到一步。   正在伤脑筋的时候,顾宗严亲自来警局找他,钟良才倒是有些吃惊,因为顾宗严拿着袁宝璐的委托和公证,请他帮忙向警方提交一份关于刘延蔚供述的证据。钟良才倒也没避嫌,想必顾宗严早就听过录音的内容。   听完之后,哪怕是见惯了恶徒的钟良才,都忍不住皱眉露出厌恶的表情,想到祁建杰共享给自己的消息,枪击犯就是刘延蔚案子里那个未成年。他不由生出了另一个想法:难道是刘延蔚的幕后之手,要了这小子的命?毕竟被警方抓到的话,他可能会供出一些信息。   想到这里,钟良才又恢复了老油条的模样,笑着招呼:“顾律师,是从哪儿拿到这个证据的?”   顾宗严也很配合地回他:“刘延蔚把证据存在了SAB,我被委托取出交给警方。”   钟良才自然也不会被顾宗严的言辞迷惑,继续问:“顾律师,您应该知道,刘延蔚的案子已经结案了,你提供的新证据不足以翻案。”   顾宗严点点头表示明白:“我的委托人让我将这份证据交给警方,是希望能给警方提供抓捕隐藏在幕后的主谋,这也算是公民应尽的义务吧。”   钟良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故作八卦的嘴脸:“诶,我记得看新闻上,赵太太身边的律师不是你啊。”   顾宗严又拿出了委托公证:“赵太太袁宝璐的委托书。”   钟良才倒也没客气,看似随意地接过来翻看,然后又客气地还给了顾宗严:“那之前的那位律师呢?”   顾宗严胡乱地编着借口:“年纪大了,应付不了眼前这么大的压力。”其实顾宗严也不清楚那位律师到底如何了,不过他相信虞獍敢让他接手袁宝璐的委托,那善后事宜一定已经做了安排。   钟良才忍不住八卦:“确实啊,听说赵郢鉴的前妻可是难缠的女人,赵太太要跟她打官司,着实让人捏把汗啊。”   顾宗严自然也听出了钟良才借着“八卦”的名义,向他询问内情,顾宗严也顺势满足了钟良才的“好奇心”,解释道:“我的委托人已经决定放弃遗产了。”   听到这话的钟良才确实吃了一惊,那可是很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资产,看到他惊讶的表情,顾宗严故意卖了个关子:“过两天你会在新闻上看到更详细的报道。”说完,顾宗严示意,“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律所还有其他事,先走一步。”钟良才也没有挽留,因为今天他还约了虞枭。   顾宗严也没想到刚一出警局,就又撞见了虞枭,虞枭看到他紧走两步过来:“你怎么……?”虞枭的话还没说完,顾宗严很紧张地拉住虞枭左右打量,然后才松了口气说:“听说DX发生了枪击,你没事太好了!”   虞枭温柔地笑着安抚:“有路童跟着呢,怎么会有事。”   顾宗严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拨通了虞枭的电话,可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之后他犹豫了片刻又拨通了虞獍的手机,虞獍倒没好奇他为什么会关切虞枭的情况,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三个字——人没事。直到刚才亲眼看到虞枭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冲着自己微笑,他才相信这个人真的没事,而自己是如此地在意他。   虞枭把刚才没说完的话,问完了:“你怎么来这儿?”   顾宗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选择性地回答:“替委托人过来一趟。”虞枭也没有打听的想法,但确实又有些话想跟顾宗严私聊:“你忙吗?不忙的话,等我一下。”   因为枪击案的冲击余波,让顾宗严确实想跟虞枭多相处一会儿,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虞枭拍了拍他的肩,自己先一步进去找钟良才。   钟良才看到虞枭的精神状态不错,痞气地玩笑:“本来我还想寒暄问候一下你,看来没什么必要了。”   虞枭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之后,也知道钟良才是个好警察,所以不太介意这么唐突的玩笑,也笑着回他:“钟警官,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钟良才一边想着虞枭两兄弟模样如此相似,性格却天差地别,一边翻开案卷说:“那晚的枪击犯,我们已经找到了。”虞枭不解地看着钟良才,钟良才继续说:“只可惜他已经不能给我们提供任何证据了。”   虞枭略显惊讶地问:“死了?!”   钟良才没在虞枭脸上看出端倪,配合地点点头:“而且他还是刘延蔚案子的参与者。”   虞枭忽然意识到这个枪击犯恐怕没那么简单了:“他和刘延蔚是什么关系?”   钟良才笑着说:“如果不是他的‘引导’我们恐怕拿不到刘延蔚藏匿枪支的证据。”   虞枭深吸了口气,严肃地说:“钟警官,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钟良才点头问:“虞律师,听说袁宝璐当初是请你做刘延蔚的辩护律师,可刘延蔚拒绝了你,你是怎么认识她们的?”   虞枭仔细回忆了一下,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钟良才听完之后,略感疑惑:“你的意思当初是刘延蔚找上你的?”   虞枭点头:“我当时以为是我替赵郢鉴打过官司,所以她们才会选择找上我。”   钟良才哼笑道:“确实防不胜防。”停顿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那时她们就已经盯上了你,刘延蔚拒绝你,是想给袁宝璐留条退路。”   虞枭没有否认,如果当时刘延蔚把他拉入案件里,他就无暇照顾到袁宝璐的安危了,但虞枭却比钟良才想得更多,他听过刘延蔚的自述,那帮人为了赵郢鉴的遗产,设计了这么大的一个局,现在因为他和虞獍的介入,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那帮人会甘心吗?!   看到虞枭凝重的表情,钟良才理解虞枭的担忧,开口:“虞律师,你放心,就算枪击犯死了,我们也会继续追查下去,把他们连根拔起的。”   虞枭相信钟良才说的是真话,也很感慨也真是存在这些警队一线的骨干力量,才能让他们安全地在新城生活下去。 第41章 盘算   虞枭配合完钟良才的询问,很快也从警局里出来了,顾宗严一个人远远站在街对面,天气渐渐凉了,顾宗严穿着毛昵风衣,轻轻呼出白雾,似乎是心有感应,微微侧过头看向虞枭,不自觉地含笑。虞枭已经许久没见到顾宗严这么放松的样子,上一回还是陪他去流霞喝酒,他总担心顾宗严紧绷的状态会失控,但今天看到他清醒而轻松的样子,才略略放下心来。   虞枭提议:“找个暖和的地方吧。”   顾宗严笑着说:“要不还去流霞?”   虞枭为难地解释:“今天恐怕不行了,前天收到信息他家暂停营业一段时间。”   顾宗严难得真性情地伸了伸胳膊:“还真有点羡慕流霞的老板啊,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说休假就休假呢。”   虞枭兴致勃勃地顺着他的话继续:“如果有休假,你打算去干什么?”   顾宗严边走边畅想着:“离开新城,好好睡一觉。”   因为没能去成流霞,两人只得沿着路边找到一家小茶室,因为是上班的时间,并没有什么人,两人坐进了狭窄的茶屋,虞枭熟练地冲泡着茶杯,顾宗严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模糊了虞枭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永远也不要离开这个简陋的茶屋。   虞枭把茶盏递到顾宗严面前,开口问:“你今天去警局是因为刘延蔚的案子吗?”   顾宗严接过茶盏,微微点头:“算是吧,袁宝璐全权委托我替她善后。”   虞枭并没有觉得意外,只以为这是刘延蔚之前特意安排好的,也就没有多问了,反而说了自己从徐冠雅那里得到的消息:“徐冠雅也委托我去撤销财产保全,应该不会为难袁宝璐了。”   顾宗严笑着告诉虞枭原因:“她当然不会为难袁宝璐,袁宝璐已经放弃了所有公司的股权,私产也交由我代理拍卖,拍卖的钱用于捐赠。”   虞枭微微一愣,但随即想明白了,袁宝璐拿着赵郢鉴的遗产无疑如同幼童抱金行于闹市,以他对徐冠雅的了解,应该会让袁宝璐母子衣食无忧吧,但这番话虞枭没有告诉顾宗严。毕竟虞獍安置了袁宝璐这件事算是保密工作,而顾宗严也没有提及虞獍曾经找上自己,甚至讲了一个很具有威胁性的“玩笑”,因为他知道虞獍是虞枭唯一的血亲,虞枭肯定很在乎这个弟弟,但他真的知晓虞獍的真面目吗?   顾宗严把话题转到了虞枭身上:“你呢?”   虞枭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枪击犯找到了,但人已经死了,警方暂时没有找到嫌疑人。”   顾宗严听到这话,心不由得提起来喃语:“会不会是他的同伙……”顾宗严的话没有说完,虞枭抬眼看向他,似乎也认可了他的想法。上一次两人聊起刘延蔚的案子,就已经知道刘延蔚的背后还有策划者,刘延蔚想摆脱他们,却被他们当作弃子。   虞枭知道顾宗严在担心什么,这帮人杀人不眨眼,连自己的同伴都能毫不留情地抛弃和杀掉,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但虞枭并不知道顾宗严也已经听过了刘延蔚的录音口供,所以他没法劝慰顾宗严,那帮人不会做无用功,在刘延蔚这个复仇局里,那帮人的目的是为了获得赵郢鉴的遗产。现在事情败漏,也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他们倒未必会对那位政要下手,除非那政要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顾宗严同样不知道虞枭就是那个从SAB取出刘延蔚口供的人,虞獍交给他的时候,只是让他交给警方,给警方施压。顾宗严听完之后,怔怔地看着虞獍,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帮人仅仅是为了赵郢鉴的钱,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连刘延蔚也心甘情愿地成为他们的犬牙。顾宗严忍不住质问:“他们到底是谁?!藏在哪里?!这些人渣仅仅为了自己的私欲就可以漠视他人的生命吗?!”   虞獍听完他极度愤怒的质问,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收起你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吧。”顾宗严怒视虞獍,他的愤怒在 虞獍看起来更像是无理取闹,虞獍取出自己的枪,吓得顾宗严后退了一步,然后就见虞獍从弹夹里取出一个子弹,递到顾宗严眼前:“在它面前,才人人平等。”说完,就把那枚子弹抛给了顾宗严,转身离开。   顾宗严手握着冰凉的子弹,他知道虞獍识破了他的自私,并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他会那么愤怒,只是源于顾家可能会成为这帮人渣的目标。   作为新城最大的军火商,封民期有一个半地下室的枪支收藏库,金属的墙面泛起冷冷的光芒,上面悬挂着各式各样的经典枪械,包括已经停产的型号,封民期很少会显露出迷恋的神色,但进入枪支库的他仿佛女人向往拥有属于自己的衣帽间一般,里面陈列着各种昂贵奢华的高跟鞋。他爱抚着陈列在他眼前的枪械,有人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的享受,左兴胜敲门进来,面露为难:“封少,虞獍要见你。”   封民期听到虞獍的名字,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也想不出虞獍选现在这个时间见自己能有什么事,但虞獍不是一个闲着没事会来见他的人,就让左兴胜直接把虞獍带进来。虞獍并不是第一次进这里,甚至他也很喜欢这个枪支库,里面散发着的味道,才是他熟悉的。封民期也很清楚虞獍的喜好,随手提起一把ARM,笑着邀请:“去猎场玩玩?”   如果不是有正事,虞獍没准还真打算去练练枪,只是眼下有更要紧的事,他轻轻摇了摇头说:“去K国之前,我有个人要交给你。”   封民期不记得自己最近有让虞獍抓什么人,抬眼看了左兴胜,只见左兴胜面露难色,但又不得不出声:“封少,我们从陌上轩的监控里查到一个律师。”   封民期更奇了,打趣道:“你居然还会对你哥以外的律师感兴趣?”   虞獍没理会他不入流的玩笑,直接接过话题:“这个刘律师之前一直留在袁宝璐身边,应该是那些人的同伙,更凑巧的是,他也曾出入过陌上轩。”   封民期表情也正经起来,缓缓沉吟道:“陌上轩……总不至于是三姐她……”   虞獍摇头:“不是。”   封民期听到虞獍笃定的话,忽然笑起来,爽快地答应了:“也好,那我们就把那个律师的嘴巴撬开。”   左兴胜听到封民期这话,也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至少有了虞獍的保证,暂时消减了封民期对封三姐的敌意,毕竟这个时候敌我不明,不可轻举妄动。更让左兴胜佩服的是,上次在封老爷子的寿宴上,封三姐给了虞獍下马威,他竟然不记仇,反而帮她洗脱了嫌疑。   周磬安排妥当K国的事宜后,吕亚伯亲自送他去机场依依惜别,并嘱咐他一定要向他的祖母转达,自己无法参加周齐笙婚礼的遗憾,等到周磬大婚的时候,就算世界战争爆发,他也一定舍命相陪的。周磬自然也知道这话的水分,反过来也叮嘱他,不要小瞧封玉椴,封家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吃素长大的,不要着了道。   吕亚伯一脸惊讶:“我还以为她是你的小情儿呢?”   周磬很谦虚地表示:“要不起。”然后就直接飞去了T国。周磬之所以没有马上返回加市,是因为T国还有一件他必须先处理的事情。   游思瑶怎么也没想到,周磬居然在T国降落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她,游思瑶确实之前有告诉周磬自己在T国有半个多月的培训,但她怎么也没想道周磬会直接飞过来找她,他两交往的时间不算长,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突袭,成年人都知道要尊重彼此的空间,游思瑶不由得联想到周齐笙的婚礼,难道周磬打算借这个机会,介绍她给家人认识?想到这里,游思瑶难掩的甜蜜。   精心打扮之后,她赶到了周磬下榻的酒店,周磬却把她约到了餐厅里,因为并不是用餐时间,餐厅的人稀少,周磬显眼地坐在餐桌旁,正用手机忙碌地处理着工作,直到游思瑶站到他面前,他才意识到游思瑶已经来了。抬手请游思瑶坐下,再招手叫来了服务生,笑着推荐:“它家的牛排不错。”   游思瑶轻挽了一侧的秀发,含羞地问:“怎么这么突然?”   周磬微微一愣,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发现自己选了个错误的时间提分手,但箭在弦上,周磬从不自欺欺人。   周磬暂时结束了手机上工作,顺手关了手机,放在一旁,游思瑶更加莫名,但没有出声发问。   周磬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面对这种场合还算游刃有余,但主动结束一段关系,总不是让人愉悦的事。周磬迂回地说:“思瑶,我今天来找你,确实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觉得当面说清楚会比较好。”   也许是周磬的语调太过郑重了,游思瑶隐隐生出一丝不安的感觉,眼神也有些回避周磬了,周磬知道这个聪明的女人大概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了。他也停下来,让凝固的气氛缓冲一下,游思瑶似乎好容易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强颜欢笑地说:“哈,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周磬倒不意外游思瑶会这么说,毕竟他的前几任女友似乎也都有着这样的心理准备,从跟他开始交往就知道注定无法走向婚姻,但却因为爱情的盲目,不由自主地陷进来。   周磬看到游思瑶似乎稳定住情绪后,才缓缓地开口:“思瑶,我很抱歉,如果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游思瑶慌乱中拿起手边的冰水,艰难地喝了一口,企图压抑住自己的难过,紧接着又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周磬,我是真得喜欢你……我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但那时的我,还是没有办法放弃……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死心了……”   周磬也看出游思瑶的狼狈,想替她挽回颜面,蹩脚地解释:“思瑶,你和其他女孩儿不一样……”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游思瑶无理地打断了:“请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喜欢你,我并不后悔,所以,分手也别让我恨你。”   周磬确实没想到游思瑶竟然在分手的时候,也能坦然以对,而自己却对她诸多隐瞒与欺骗,一瞬间,周磬略带着悔意地坦诚相待:“对不起,我很自私,我喜欢上别人了。” 第42章 缺口   孟白卉结束了与前夫长达七年的婚姻,虽然收场显得荒诞不经,但好歹终于从那段破破烂烂缝缝补补的婚姻关系里解脱出来了。她积极地开始规划之后的生活,就收到了封玉椴的建议。周磬,这个名字,她很早就听到过,一个曾经活跃在T国纨绔子弟众的佼佼者,之后,她去查阅了关于周磬旗下的产业,居然让她稍稍震惊了一下,这个她眼中的纨绔子弟,竟然比她的前夫能干多了。   抱着一丝好奇心和整装待发的好心情,她主动询问了见面的时间,周磬倒也十分痛快地给了她准确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关机了。   孟白卉无奈之下,只得先一步去了周磬所说的街角咖啡店,坐在窗边欣赏风景的她,忽然看到一个妙龄女子从对面的酒店里掩面而出,然后一个英俊的男人紧随其后跟着出来,停在她身旁低语,女子抬头直视着男人,轻轻摇了摇头,直接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男人略显无奈地站在车行道边,望着出租车驶远。   之后,男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那种如释重负的神情,是孟白卉所熟悉的,紧接着她就看到那个男人穿过了街道,走进自己所在的咖啡店内,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她接通之后,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你好,我是周磬。”   孟白卉带着复杂的心情打量着眼前这个英俊得略显过分的男人,自己刚刚目睹了他分手的场景,他竟然把分手和面试安排在前后时段,应该是个心理素质很强大的人吧……   周磬来之前已经看过了孟白卉的履历,封玉椴的眼光着实不错的,他一向欣赏有能力的女人,也从不轻视她们,所以周磬很擅长与女人打交道。   周磬主动开口说:“孟女士,你的履历我已经看过了,也问过你之前的MD,他对你评价很高,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公司任职?”   孟白卉已经不是刚出校门的新人了,不会面对一个工作邀请就欣喜若狂,她也开诚布公地问:“我这几天也了解了一下贵司的业务发展,不知道周先生打算把我安排到哪个部门?”   周磬来之前就已经有了打算,直接了当地回了她:“暂时先去K国,那边有个新项目,需要一个懂投资的负责人。”   孟白卉心下了然,她之前跟封玉椴闲聊,听她提起K国和新城有一个跨国的项目,封家和莫伦都有份,没想到还有周磬的事,但她这不是最理想的选择,她礼貌地微笑起来,想着怎么不伤颜面的回绝,可周磬却先一步察觉到她的想法,继续说:“留在K国只是暂时的,一方面我也要见识一下你的真本事,另一方面,现在把你安排到新城还不是时候。”   周磬这话彻底激起了孟白卉的斗志,这个曾经在投行大杀四方的女人,在如今的婚姻低潮期正急于寻找一个证明自己成功的机会,封玉椴也果然没有说错,这个男人很懂女人心。她忍不住笑起来:“好,需要我什么时候到岗?”   周磬也知道自己说服了孟白卉,立马变得善解人意:“听说你最近在忙着打官司?不如先休个假,一星期后,我让吕亚伯派人来接你。”   孟白卉虽也是奔四的人了,但面对这么体贴的英俊男人还会有点扛不住,不由露出了赏心悦目的笑:“周先生,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想尽快熟悉业务,”挑眉顿了顿,“离婚的事我已经全权交给律师了。”   周磬也没有废话,直接把吕亚伯秘书的电话给了孟白卉:“那你到了K国联系她。”   因为面谈很顺利,双方也都很欣赏对方的办事风格,孟白卉忍不住熟络起来:“说来也巧,我的离婚律师是苏简意的丈夫。”   听到苏简意这个名字,周磬不由得一愣,嘴角却噙着笑关切地问:“她现在怎么样?”   孟白卉点点头说:“她很好,”说着,又加重了语气强调,“她比我们大多数人都活得透彻。”   周磬也跟着点头:“那就好,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孟白卉想起刚才她看到的一幕,又把目光投射到周磬的脸上,看不出他是不是虚情假意,故意试探:“我前两天见过她,也提到了你,你猜她说什么?”   周磬想了想说:“大概还是把我当成那个叛逆的小男孩吧。”   孟白卉却摇了摇头说:“她说,她希望你能遇到一个人,那个人能走进你的内心。她试过了,但没有成功。”   苏简意是周磬在T国的第二任女友,那时的周磬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纪,经历了短暂又糟糕的初恋,遇到了苏简意,她简直给了周磬所有对女性的美好想象,可最后却是她主动离开了周磬,她留给周磬一句话——她已经等不到他长大了。周磬虽不解,但并不难过,那时的他有太多的选择。后来乱七八糟谈了很多场的恋爱都无疾而终,他也越来越学会了如何和每一任女友相处,告别,分手。同时,他也渐渐明白苏简意留给他的那句话,他拥有的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去珍惜现下。   想到这里,周磬长叹了一口,笑着回孟白卉:“也许我已经遇到了。”   虞枭为了拿下徐冠雅这个大客户,亲自替她办理完撤销财产保全的事宜,然后借这个机会,主动上门去见她,徐冠雅正在自己家里的书房处理公事,她的助理把虞枭请进了书房,虞枭才发现徐冠雅绝对不是外界所想象的那种“贤内助”,她看到虞枭,先出口笑着道歉:“如果不是虞獍的解释,我恐怕要误会你很久了,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听到徐冠雅主动提起这件事,并且向自己解释,虞枭忙回:“徐女士,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也没有解释清楚。”   徐冠雅摇了摇头:“你确实是我第一个遇到,没有私心的律师。”然后直接说出了让虞枭欣慰的话,“我也知道你这次专门跑来是为了什么,公司法务上面的事情,我已经交代给我女儿了,她会和你对接的。”   虞枭以为自己还要费些口舌才能说服徐冠雅把自己公司的业务交给DX律所,结果他还没有开口,徐冠雅就已经给了他想要的结果,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冠雅看出虞枭的惊讶,反而替他找了台阶:“听说,前一阵子你差点出了事?”   虞枭反应过来,忙应声:“是。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我还算走运,有一个去车库取车的同事受了伤。”   徐冠雅沉声问:“是刘延蔚的同伙吗?”   虞枭不清楚徐冠雅知道多少,只得如实回答:“应该是,警方已经找到尸首了。”   徐冠雅轻按了太阳穴几下:“虞律师,你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对你出手吗?”   这个问题虞枭确实也想过,他觉得最接近的答案应该就是他帮助了袁宝璐,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虞枭也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徐冠雅,徐冠雅却反问了虞枭另一个问题:“可他们没有必须杀你的理由,贸然行动反而会暴露他们,让警方介入。”   虞枭也微微一愣,徐冠雅点醒了他,难道这次枪击纯粹是冲着他来的?可那个枪击犯跟自己毫无交集,怎么会有刻骨铭心的恨驱使他来杀自己。   徐冠雅好心的提醒虞枭:“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   虞枭无奈地笑:“做律师这行,很难不得罪人。虽然总是口口声声说这就是律师的职业特性,但当事人不一定能理解。”   徐冠雅也表示同意:“虞律师,你是个不错的人,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虞枭离开徐冠雅的住处,丝毫没有拿下大客户的欣喜,心思全在刚才的对话里,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虞獍,但想到虞獍过度的保护欲,他又担心虞獍会反应过激,只好暂时先压下重重心事。   让一群人都没想到的是,最先打开突破口的竟然是送去封民期那里盘问的刘律师,左兴胜只是把他孙子孙女上下学的照片甩在刘律师面前,他就惊得浑身乱颤,要不是及时喂了两颗速效丸,怕是直接过去了。刚开始还强硬着要起诉他们违法监禁的刘律师,如今哆嗦着坦白,他是负责袁宝璐这条线的人,一直协助刘延蔚。他的上神是他通过暗网联系他,给他发布任务,提供信息,他就按照指示做局,选择合适的人选成为局中人。他着迷于这种掌控别人的权威感,也越做越顺手,还真让他做成了。本来一切都运行得很顺利,但刘延蔚居然想在这时候撤出,他请示了上神,任何背叛上神的人都要被抹杀,所以刘延蔚从接受了任务后,就注定是一枚弃子。任何借助上神完成复仇计划的人,都要有奉献自己全部的觉悟,刘律师也不例外,他以为失败后,只要自己逃走或自绝,那么就一切无迹可寻了。   只可惜,他的想法过于天真,虞獍一直派人盯着他,趁机就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   封民期不怀好意地问他,这把年纪还经常去陌上轩,也是上神的安排吗?   刘律师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他大概没想到封民期连这个都查到了,老实交代,他出入陌上轩只是为了完成上神的任务,他们做局所需要的各种花费是依靠教众们集资获取的,每一笔开销上神都要过目的。   封民期冷嘲热讽道:“你们这教派还挺正规的。你去陌上轩见的人是谁?”   刘律师慌忙地摇头:“我只负责把账目存放在储物间,会有人来取。”   左兴胜皱眉质问:“你没见来的人?!”   刘律师摇头摇成拨浪鼓:“没有,上神不让我们彼此见面,尤其不是同一个局中人。”   这话一出,封民期更加确信虞獍所说的是真的,陌上轩里藏的人是另一个局中人。 第43章 密谈   加市距离新城的路途不算近,但同为经济极为发达的城市,两城之间的远途在高速发展的运输线路上不值一提,闻名于世的景观莫过于跨越新城加市两城边际的大桥,横跨主流河道,方便来往的车辆通行,缩短了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加速了共同繁荣。   周家发迹的根基在加市,立足加市之后,周磬的祖父便把目光投向了新城,他不甘于只作一个加市的富商,携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一同征战新城,可惜周磬祖父还未能在新城有所建树就去世了,周磬的祖母承继了丈夫的遗志,以女流之身抗下了周家的家业,并且摇身一变成了新城的新贵。那时的周磬还未出生,等到他出生的那一年,周家的投资已经国际化了,可以说,周磬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是坐在金山顶上诞生的。   周磬回到加市后,立马赶到了加市负有盛名的艾尔庄园,这个庄园据说是古时皇族度假的地方,占地面积广阔,骑马场,猎场,花卉种植这种古时就有的娱乐项目也被保留下来,有新增了很多现代的项目高尔夫球场,游湖,赛道。也因为名气过大,导致不是谁想来参观就能来的,为了显示权贵的优越性,艾尔庄园几乎是不对外开放的,想要享受这份殊荣的人,不仅仅只是有钱,你还得能搞定艾尔庄园的预约批复。因为艾尔庄园虽然是国家级的保护资产,但大量的维护费用却是由艾尔基金会支付的,艾尔庄园的预约批复就握在这些人手里。不过这一点却难不倒周磬的母亲,周家就是艾尔基金会的成员之一。   周磬并不是第一次来艾尔庄园,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庄园的酒窖,直接取走两瓶自己的最爱,无视着周遭因能来到艾尔庄园而兴奋不已的男男女女,独自一人爬上了庄园的顶层,顶层也被布置成了休闲的空间,有供人休息的长椅和沙发,周磬坐定给自己倒了红酒,还没来得及自斟自酌得好好享受,沈秋语就推开木门找到了他,看到周磬一人在这里多清闲的样子,沈秋语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个伴郎倒是做得轻松。”   周磬耍赖道:“表姐,你也心疼一下我啊,我可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   沈秋语一方面确实是找周磬有事,另一方面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连她这么善于交际的人都有点应接不暇了,只得跟着周磬一起躲闲。   沈秋语笑着看着楼下一群叽叽喳喳的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们,忍不住调笑周磬:“怎么没想着把思瑶带来,起码能让这些女孩儿对你死心了。”   周磬瞥了一眼楼下,果然有几个胆大的女孩发现了他,正仰着头冲他打招呼,周磬倒也十足绅士,微微倾身笑着点头,以示回应,惹得女孩子们一阵笑闹,然后周磬转头对沈秋语:“回来之前,我已经和她分手了。”   沈秋语被这个回答给震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想明白了,她这个表弟的心还没定下来,她并不打算追问周磬的私事,顺着说:“那不正好,今天有这么多门当户对的女孩儿,我看也有不少属意于你的。”   周磬又喝了一口酒,笑着摇了摇头:“不了。”说完,又把话题转到了沈秋语身上,“姐夫呢,怎么没陪着你?”   沈秋语喝了一大口红酒才开口:“陪着我父亲呢,他们一帮男人在那边打高尔夫,我就不凑热闹了。”   沈秋语四周环顾了一下,不由感慨:“姑姑可真是大手笔,听说在艾尔庄园举办婚礼要提前一年预约呢。”   周磬心知缘由,也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毕竟是大哥的婚礼,母亲自然更上心一些。”两人正闲聊着,远处一阵狂踩油门的轰鸣声,还伴随着怪叫,一辆被改装之后的豪车驶进了艾尔庄园,也多亏庄园足够大,豪车居然安然无恙地开到了庄园楼下,又是一阵狂按喇叭,从敞篷里站起一个人,冲着楼上挥舞着手臂,大喊:“嘿!二少,看我的新车怎么样?!最新限量款!!”   从这人狂按喇叭那一刻起,沈秋语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难掩不悦:“他怎么来了!”   周磬倒觉得再正常不过了,反问沈秋语:“这种场合他怎么会不来呢。”   沈秋语一个多在乎颜面的人,实在不愿意承认楼下那个纨绔是自己的三弟——沈时康,索性就转过头装没看见,周磬倒是很给面子地夸赞:“不错的车。”   沈时康得到认可后,很是有了面子:“还是你有眼光!”说完就开着豪车去别处炫耀了。   沈秋语瞧不上不成器的沈时康:“你对他倒挺客气。”   周磬耸耸肩,一脸玩味地低语:“那车是我上个月在新城转手的。”沈秋语没控制住自己轻锤了周磬一下:“你小子!”   周磬倒也不是故意戏耍沈时康,他对豪车的喜好跟红酒差不多,鉴玩过,厌倦了,也就出手了,完全没有独占的想法。   沈秋语还是很警惕沈时康的不定性:“一会儿碰上秋言要跟他说一声,免得让沈时康搞个措手不及。”   周磬笑了笑,不以为意:“我母亲应该会告知表哥的。”   沈秋语知道周磬这话没错,想着自己本来是找周磬有事的,结果一看到沈时康差点郁闷到忘了正事:“下星期你有空吗?”   周磬也知道他这个大忙人表姐不会无事来找他闲聊的,反问道:“什么事?”   沈秋语放下酒杯,面对周磬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DX打算举办一个新政策的研读会,邀请我们的客户参加。”   周磬没有立刻答复,继续问:“在哪儿?”   沈秋语故作神秘地一笑:“场地就选在Carillon的二层。”   周磬瞬间也明白沈秋语的意图了:“表姐,在这里等着我呢。”   沈秋语哈哈大笑,伸手指戳了戳周磬健硕的臂膀:“谁让你的Carillon视野好,你也知道DX的客户挑剔得很。”   周磬倒也没为难沈秋语,Carillon是他回新城后一手缔造的,Carillon办公的商务楼也是他亲自选址,沈秋语的话却是愉悦了周磬。周磬直接说:“会场的事,你联系赵秘书吧,我会跟她打招呼的。”   忽然周磬想到一件事,装作随意地问:“研读会请了谁?”   沈秋语倒不担心“剧透”的问题,很坦然地说:“法学院的资深教授,本来呢,我是很想把季教授请回来坐镇,结果他在国外乐不思蜀了。”   周磬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们律所不派代表演讲吗?”   “当然有了,有客户出席的合伙人都要上台露个脸。”沈秋语解脱地挥了挥手,“还好我有虞枭帮忙,不然还得我亲自出马。”   周磬从沈秋语口中听到了那个他想听的名字,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怎么你不上台?”   沈秋语瞥了周磬一眼,以为他笑自己偷懒,无奈地解释:“我下个月还有个关于女性权益的研讨会,真是分身乏术了。”   周磬很痛快地应声:“好,我有空的话会去捧场。”两人相谈甚欢,木门再一次被推开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到沈秋语和周磬靠得很近在说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倒是周磬看到他先打了招呼:“表哥。”这位被称作表哥的人,就是沈秋语的亲生哥哥——沈秋言。   沈秋语也转过头来,主动给沈秋言倒了一杯红酒,邀请他坐下。沈秋言紧紧地打量着周磬,沉声问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沈秋语很少听沈秋言用这么重的口气说话,也不免一愣,随即转头看向周磬,周磬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   沈秋语不愿被蒙在鼓里,出口问:“到底怎么回事?!”   沈秋言在沈秋语旁边坐下:“他在K国遇上枪击了。”   沈秋语大惊:“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周磬被沈秋语沈秋言两兄妹紧迫盯人,实在受不了只好轻描淡写地说:“在贝恩的晚宴,也不是冲着我来的。”   沈秋言听到他这话,表情更凝重了:“难道是冲着封玉椴去的?”   周磬一听这话,就知道沈秋言从其他渠道完全了解了当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他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所以我才没有声张。”   沈秋语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所以姑父姑母都不知道吗?”   周磬善解人意地说:“今天是我哥的好日子,何必说这么扫兴的事。”   沈秋言理解周磬的难处,微微点头表示认同他的做法,沈秋语看到他哥不再坚持,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说:“以后你再外出一定要配备保镖,近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前段时间,虞枭也在地下停车场遇到枪袭了,所幸人没事。”   听到沈秋语提起虞枭,周磬更想了解他那边的案情进展,反问:“人抓到了吗?”   沈秋语紧皱眉头:“找到尸体了。”   周磬一听这话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怎么了?”   沈秋语看了一眼沈秋言:“怀疑他是被指使的,现下人死了,恐怕很难找出他背后的主谋。”   沈秋言拍了拍沈秋语的肩:“你别担心,新城已经接连发生了两起针对法律界人士的枪击案了,我会想办法给警方施压的。”   沈秋语回手也拍了拍沈秋言的手背:“我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沈秋言轻咳了一声,低声道:“确实没那么简单,你还记得那个姓贾的政要吗?他最近和军部的薛炀诚走得很近。”   连周磬都有所耳闻,薛炀诚对政坛的老狐狸们不怎么友好,就更别说会和这些政客亲密往来了,只是这跟枪击案有什么呢?周磬沉默不语,等着沈秋言给自己解惑,只可惜沈秋言知道并不全面,他只说,姓贾的政要最近加强了人身的安保措施,他十分担心自己步了那个被杀法官的后尘,这两人似乎关系到十多年前的一个经济犯罪案。   听到这里,周磬心念一动,试探地问:“那个嫌犯是不是逃去了K国?”   沈秋言听到此话,也吃了一惊,但还是给了周磬一个肯定的眼神:“你怎么知道的?”   周磬缓缓说出:“我遇上的那个枪击案,被击毙的就是从新城潜逃犯人的儿子,听说他老子早就莫名地归西了。这是斩草除根吗?”   沈秋言听完周磬的话,表情更为严肃了:“难怪姓贾的那么怕死!” 第44章 相持   在艾尔庄园内,今天婚礼的主角新郎周齐笙由私人形象设计师从头到尾打点到位,不放过任何细节,站在一旁的沈韵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认可。周齐笙看着母亲欣慰的笑容,走过去轻轻地拥抱住这个全身心都投入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柔声细语:“妈,我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即便姚小姐不是你理想的儿媳,但因为我爱她,你还是应允了。”   沈韵敏轻轻拍了拍周齐笙的后背:“齐笙,妈妈只是单纯地希望你能幸福,你的婚姻不应该成为周家的垫脚石。”   周齐笙虽然早知晓父母的婚姻出了问题,而两人又都还在众人面前极力维持,所以他也不愿意说破,但听到沈韵敏这番话,他知道母亲不想自己走上她的老路。他安抚着母亲:“妈,我会幸福的。”   沈韵敏松开自己最心爱的长子,轻轻打量,这个孩子从出生之后就受了不少苦,因为体弱,周齐笙从小到大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沈韵敏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把对丈夫的爱全部转移到了这个孩子身上。可周齐笙却不是周家想要的继承人,从他三岁那年,周家就开始期盼第二个孩子的到来,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得被放弃了,周家需要一个体格健壮的继承人,才能撑起整个周家的未来。   但对于母亲,这是她第一个孩子,从众人满怀期待中降生,却等不到他长大就被宣布无法继承周家的家业。但沈韵敏不能放弃,她就是要赌一口气,她要这个孩子好好地活下来,要他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周齐笙察觉到沈韵敏的心情不错,忍不住开口:“妈,你今天看到小磬了吗?”沈韵敏自然是见过了,周磬赶回加市,首先就见了自己的祖母和父母,礼数完全挑不出毛病,然后就依言去做伴郎的准备了。周磬能干有礼,言辞谦逊,又有一张好皮囊,坐在一旁的宾客无不称赞,甚至有人恨不得当场拉郎配。沈韵敏却不怎么高兴,今天的主角明明是周齐笙。   沈韵敏敷衍地点了点头,周齐笙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妈,如今我已经成家了,陪伴和照顾我的事就交给姚小姐吧。您也分一点时间给小磬吧,这些年,您把您所有的情感和精力都花在我身上了,对小磬实在是……”   话还未言尽,沈韵敏抬眼看着周齐笙,周齐笙很熟悉这样的神色,这是母亲不悦的表情,周齐笙下意识地住了口,沈韵敏也不想在大儿子的婚礼上说伤感情的话,只是淡淡地说:“周磬已经不小了,他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妻子,用不着我。”   周齐笙还想申辩两句,沈韵敏却不想听了,直接吩咐他:“以欣应该打扮好了,你们一起去见见祖母吧。”   周齐笙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听从沈韵敏的话,去找姚以欣。   此时的周磬和沈秋言沈秋语三人正坐在顶层分析眼前的局势,以薛炀诚的行事风格,不可能无条件地做贾政要的保护伞,而贾政要手中握着最大的交换条件,应该就是他所掌握关于封家的内幕。   沈秋语略显不解地问:“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找上封家?”   沈秋言看了沈秋语一眼:“你真当封家是好相与的吗?恐怕还没等来那些人动手,封家就先杀人灭口了。封家可不是讲游戏规则的人。”听到这话,沈秋语的神色有一丝不妥,周磬心细地察觉到了,又想及之前被自己无意听到她和封民期的交易,周磬推测沈秋语恐怕已经和封家有所牵扯了。   这时,木门再一次被推开,上来的竟然是周齐笙和姚以欣,三人都忙敛去各种心思,笑脸相迎,周齐笙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亲弟弟周磬,满心喜悦:“小磬,你穿伴郎服比我这个新郎还要帅呢。”   周磬礼貌而有礼地回他:“大哥,你说笑了。姚小姐很荣幸你们邀请我做伴郎。”   姚以欣落落大方:“是齐笙坚持的,多谢你满足他的心愿,你答应他之后,他恨不得婚礼能提前举行。”转头又照顾到沈秋言、沈秋语,“表哥表姐百忙中从新城赶来加市,我们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沈秋语熟练地客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说这么见外的话。”   沈秋言持重地微笑:“以后常去新城玩,也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周齐笙难得和兄弟姐妹们团聚,难掩内心的喜悦:“能看到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真的比我结婚还开心。”   周磬凑趣:“是我们要多谢你让我们有机会聚在一起。”   周齐笙不免有点感慨:“小磬,以后新城不忙的时候,经常回来。”周磬随口:“好。”   姚以欣自知她和周齐笙无法融入这三人的交流,很合时宜地结束闲聊:“刚才母亲嘱咐我们要去跟其他的亲朋好友打个招呼,我们先过去了。”周齐笙满脸幸福地拉起姚以欣的手一起离开。   望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背影,沈秋语作为一个过来人,考虑得更为实际:“听说这女孩之前是周齐笙的陪护?”   周磬也是这次回来才隐约听到了关于新娘的身份:“是,所以一开始母亲并不赞同。”   沈秋言作为一个坚信门当户对的男人,早就摸透了沈韵敏的想法,轻描淡写地说:“又没有谁规定,齐笙只能结一次婚。这个不合适,就再换一个。”   沈秋语听沈秋言这么说,也明白了沈韵敏的实际想法:“姑姑就是这样,总想把最好的给齐笙,却没问过他到底要什么。”   周磬若有所思:“没有什么是可以两全其美的。”说罢,周磬起身告辞,“我也去露个面。”   周磬自然地整理好自己的西装,大步下楼找人问到自己父亲周光霁的去向。周光霁如今也是花甲之年了,但外貌体态却像是四十多岁的模样,当年的周光霁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周磬完全遗传了他长相上的优点,青出于蓝胜于蓝。周磬赶过去的时候,周光霁正在主客厅接待宾客,正跟周光霁相谈甚欢的来者,年纪看上去比周光霁还要年长些,一头银发,面容则是神采奕奕,他身边陪着的年轻人,周磬之前见过。   周磬略带着一点戏谑的心态,走过去打断了两人的交谈:“顾伯父好,顾律师?咱们,好久不见了。”   顾宗严来之前就料到自己必定会碰上周磬,只是没想到周磬开场就是这么自来熟,他们好像也就见过两次吧。   顾宗严的父亲顾望勋听到周磬亲切的问候,再一看周磬那张具有迷惑性的面孔,忍不住开口夸赞。虽然周光霁一直对周磬都是严父的模样,但周磬确实给他长脸,也难得露出满意的微笑。顾宗严似笑非笑地看着周磬,周磬正好也想单独跟他聊聊。   周磬主动开口:“顾律师,有点私事想跟你聊聊,不知方便吗?”   顾宗严自然地接招:“好啊,什么私事?”   周磬瞟了一眼顾望勋,笑着说:“是关于虞律师的,我们不如换个地方聊。”   听到周磬前半句话的时候,顾宗严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周磬坏心眼地偷笑,顾宗严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说:“周二少,请。”   周磬将顾宗严引到庄园内种满了风信子的花园,虽然还不是花季,但因为庄园的特殊照料,竟然绽放出紫色的花朵,一时间香气扑鼻。只剩下两人后,顾宗严收起了刚才的谨慎,不客气地问:“二少,你有什么要问的?”   周磬似是试探:“我听虞律师说,你们曾经是同学?”   “是啊。”顾宗严相信虞枭的品性,很坦荡地承认了。   周磬流露出左右为难的神情:“那你应该很了解他吧?”   顾宗严严谨地问:“不知道二少说的是哪方面?”   周磬故作一副被情所扰的无奈,嘴里却说出了重磅炸弹:“我想追他,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此话一出,顾宗严眉间一跳,目光快速地扫过周磬的脸,判断这人是否说的是真话,可惜,周磬哪里是那么容易被看穿的。未果,顾宗严淡漠地回应周磬:“你们并不合适。”   周磬听到送上门的答案,几乎想要大声地告诉顾宗严——你错了,虞枭是喜欢我的,那就谁也没有可能从他周磬手中把虞枭抢走。但周磬还是克制住自己的得意,面对着他自以为是情敌的顾宗严,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对手。周磬微微一笑,略带讽刺地反问顾宗严:“难道你就合适吗?”   顾宗严不知道周磬从哪里看出了破绽,虞枭绝对不会跟他提起自己,可周磬为什么会察觉到自己对虞枭还余情未了,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连虞枭都没有察觉到。   周磬没有给顾宗严思考的时间,紧接着说:“顾律师,我们合不合适,也要试过才知道。不过还是要感谢你的建议,你成功地激发了我对这场恋爱的期待值。我就喜欢挑战那种别人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顾宗严听着周磬越说越自负的言论,嘴角露出冷笑:“周磬,你太狂妄了。我奉劝你一句,虞枭这人看起来很随和,一旦你触及到他的原则,你就会见识到他有多倔强倨傲。”   周磬是真没料到顾宗严居然真的了解虞枭甚深,这话就犹如一把钢刀直挺挺地扎进了周磬的心窝,瞬间,周磬收起了刚才还得意忘形的笑,审视起眼前的顾宗严,他怎么会这么了解虞枭……   两人正相互揣度着对方的心思,双方面色都不怎么好看,有个服务生跑来却不敢靠近,远远地喊道:“周先生,婚礼就要开始了。”这话也提醒了周磬,他今天还要当伴郎。   他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退一步,冲着顾宗严微微躬身,面露出良好教养的微笑:“顾律师,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改天再聊。”   顾宗严站在原地向周磬微微躬身回礼,收起了刚才的针锋相对:“请便,我也要赶去席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之所以选风信子花,建议读者搜一下希腊神话关于风信子的~~就很合适就对了~ 第45章 婚礼   周磬按时赶回了会场,等在那里的周齐笙略显紧张和激动,看到周磬出现,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努力深呼吸放松,送上诚挚的祝福:“小磬,我终于要结婚了,希望你也能找到你爱的人!”   周磬一反常态反握住周齐笙的手,自信地说:“哥,我会的!”会场的音乐已经进入了主题,周磬慢周齐笙半步,两人一起走上了婚礼的主场,周齐笙和周磬都站到了指定的位置,周磬面向众人,由上往下望去,那一刻,他忽然有了奇妙的想法——也许有一天,这种场合下,他会看到虞枭站在台下,也望着自己,微笑着。   布置好的白鸽定时被放飞出来,伴随着悠扬的音乐,专业司仪郑重地问:“周齐笙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姚以欣为妻?”   周齐笙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激动:“我愿意!”   司仪又转向姚以欣,郑重地询问:“姚以欣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周齐笙先生?”   姚以欣幸福地与周齐笙对视一眼之后,立刻回答:“我愿意。”   司仪挺直身板,高声宣布:“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周磬适时地将婚戒盒打开递给了周齐笙,周齐笙轻轻托起姚以欣的左手,缓缓将戒指给她带上,姚以欣也同样为他戴上了戒指,司仪看两人交换完婚戒向众人说道:“我宣布礼成,新郎新娘正式结为夫妻。”   周磬站在一旁鼓掌:“恭喜你,大哥。”   周齐笙激动地抱住周磬:“小磬,谢谢你!”周磬被周齐笙的举动感动了,暂时卸下了伪装,回抱住自己的长兄,发自真心地叫了一声:“大哥。”   婚礼的仪式结束后,所有来观礼的亲朋好友都纷纷上前来祝贺新人,周磬趁这个时候,反而退出了人群,走到自己的父亲身边,低声说:“父亲,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周光霁还是很了解自己儿子,正常情况下,周磬不会找他私下聊的:“去会客室吧。”周磬跟在周光霁身后,避开众人进了会客室,关上门,周光霁直接问:“什么事?”   周磬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安排了一个人去K国帮吕亚伯。”   周光霁自然早就知道周磬和吕亚伯已经把莫伦和封家搞定了,微微点头说:“信得过吗?”   周磬狡黠地一笑:“K国的新项目就是试金石。”   周光霁不清楚周磬的打算,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周磬倒也没藏着,坦言:“孟白卉是封玉椴介绍的。”   周光霁瞬间明白今天这个有主见的儿子为什么会找他说这件事,事情不大,但吕亚伯管理着K国的事务,周磬并没有跟他商量,而是自作主张地把人直接派了过去,新项目是和封家合作的,现下看来封家应该也是交给了封玉椴来处理,孟白卉是封玉椴推荐的人选,如今被周磬安排着和封玉椴共事,确实是一步妙招。只是吕亚伯需要周光霁去说服,既要协助孟白卉又要盯紧她。   看着日渐成熟起来的接班人,周光霁倒是心甘情愿出面帮这个忙,颔首同意了,说完,周磬就要走,结果周光霁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在K国遇到了枪击怎么不说?”   周磬淡笑着问:“吕亚伯还是告诉你了?”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也没什么事,就别让祖母担心了。”   周光霁本想出言表示作为父亲的关切,但这技艺过于生疏,一时不知改怎么开口,周磬似乎也习惯了他们这样“与众不同”的父子关系,小时候,周磬就不像一般孩子那样向他撒娇哭闹,很是懂事;长大后无论公事私事,他也都能自己妥当地处理好,着实让人放心,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梦寐以求的继承人。   周光霁只能干巴巴地说:“刚才顾望勋还问起你的婚姻大事,似乎有意向把他外孙女……”周光霁的话还没说完,周磬面露惊讶:“他外孙女?”细思片刻,周磬反应过来了,顾望勋的外孙女不就是顾宗严长姐的女儿吗?!   周磬立马严肃地拒绝了:“父亲,我的私事只有我可以决定,周家谁也不能替我做主。”   周光霁深知周磬说出这话,是被触及到逆鳞了,更何况周磬以后要担负起周家的家业,婚姻大事确实也不能马虎,周光霁也并不看好顾望勋送上门的这门婚事。周磬并不蠢,他猜到顾望勋今日的试探,无非是看到沈家和周家联姻后,自此在仕途上发达了,顾家自然也想搏一搏。   周磬没把这话说出来,他知道周光霁也不会真的信了顾望勋的话,只是一改刚才的强硬,笑着告辞:“父亲,我还要回祖宅一趟,祖母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周光霁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了句无伤大雅地叮嘱:“那你就早点回新城吧。”   周磬开车离开了艾尔庄园返回加市的祖屋,刚停稳了车子,留在祖屋的人听到声音出来,不由惊讶地问:“二少,你怎么回来了?”   周磬边往楼上走边回话:“婚礼已经结束了,我回来取点东西。”   那人自是不信的,周齐笙的婚礼怎么可能多半天就结束了呢,周太太可是筹备了大半年呢,笑说:“这么快就结束了?二少是没用餐就回来了吧,要我准备些餐点吗?”   周磬笑着摆手:“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   阿姨略带着抱怨:“不是又要马上回新城吧?你祖母一直很惦记你呢。”周磬停住脚步回话:“刚才在庄园已经见过了。”说着,很自然地打开了自己很久没住过的卧室门,阿姨站在他身边察觉到他的惊讶,笑眯眯解释道:“你的卧室每天都有打扫,就盼着你回来住。”   周磬深知对待女人嘴甜不要钱:“多谢了。”   阿姨并不知内情,笑着提醒:“不要谢我,是你小叔叮嘱的。”   周磬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岔开话题:“你去忙吧。”说完,径直走进卧室,掩上了门。周磬拿起摆放在桌面上的自制模型,熟练地拧了两下,只听“噶哒”一声,机关被打开了,从模型内弹出一把古铜色的钥匙。周磬小心拿起它,仔细瞧了瞧,这是自己亲手打磨出来的钥匙,想起自己中二的年纪声称这是他的幸运钥匙,忍不住笑起来。忽然有人敲响了卧室门,周朗煦轻轻推开了房门,惊喜看着周磬:“你回来了?”   周磬抬头没料到会碰见周朗煦,只得开口:“小叔。”   周朗煦听到周磬主动叫他,心生喜悦:“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呢?齐笙的婚礼还顺利吗?”   周磬冷淡回答:“很顺利。”周朗煦看出周磬是提前离开了婚礼现场赶回来了,忍不住问:“你这是又要马上回新城吗?”   周磬点了点头:“新城还有事。”   周朗煦也无话可说,忽然看到周磬手边放着已经被开启的模型,愣了一下,随即开心地问:“那把钥匙,要送人了?”   周磬不否认:“是啊。”   周朗煦不了解周磬的私生活,一直以为他事业太忙了,无暇恋爱,如今看到周磬居然取出那把钥匙,忍不住好奇:“是哪个幸运的女孩子?”   周磬站起身来,冷漠:“这是我的私事。”被这话伤到了周朗煦,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尴尬地说:“对不起……”周磬不想再单独跟周朗煦闲聊,起身要走。   周朗煦面露不舍,轻声问道:“就要走吗?”   周磬忽然想起临来时父亲欲言又止的表情,内心变得更加坚硬起来:“该见的人都见了,该办的事也都办了,自然要走。”说完,周磬就下楼了。周朗煦愣了片刻,又快步追了出去,站在门口目送周磬的车远去,自言自语:“也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虞枭已经这些天除了手头上的案子,还有准备研读会。时间总是很快,虞枭看到会场通知已经是研读会的前一天了,第一眼看到Carillon这个名字的时候,虞枭晕乎乎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眼熟,等他开始搜索具体位置的时候,才意识到那是周磬的公司,内心没理由地紧张了一下,这真是比研读会上台演讲还要有压力,虞枭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十有八九会遇到周磬,到时候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吧。   虞枭提前赶到Carillon二层的会场,迎宾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虞枭出现,兴奋地请他过去签到,虞枭礼貌的签完就自行进入会场了,发现现场还只有DX律所的工作人员,虞枭抬手看了看腕表,又叮嘱助理亲自去迎接一下教授。   大约十来分钟之后,会场的人员渐渐变多了,沈秋语也提前赶来了,看到虞枭穿着精心打理的西装,忍不住退了几步欣赏:“你果然还是穿这个牌子的西装好看。”   虞枭悄声说:“打理起来也很是麻烦。”   沈秋语掩嘴笑起来,虞枭这时才略略放下心来,他本以为周磬会跟沈秋语一起到场,结果等到教授都上台发言了,周磬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虞枭矛盾地翻看起手中准备的稿件,马上就要轮到他上台了,这时,助理过来请他过去准备,虞枭冲沈秋语微微点头,示意他马上上台了,沈秋语给他偷偷比了个必胜的手势,虞枭会心地笑了,这时他们在法学院常用的鼓励手势。   虞枭等到教授下台后,主持人出声有请他上台,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才信步走上讲台,还没来得及开口自我介绍,就看到沈秋语身边多了一个人——周磬,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眉目间含笑,和其他人一样热情的鼓掌欢迎他的演讲。   虞枭竟然有了第一次见到周磬时的感觉,那种急于向自己倾慕的人展现自己的魅力的冲动,虞枭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磁性的嗓音就从他的胸腔透过性感的嘴唇,经由话筒传播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演讲的内容虞枭早已烂熟于心,他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时不时穿插一点小幽默,逗得场下的男男女女开怀大笑,举手投足间完全不似刚才那位教授严肃的论调。   短短十来分钟的演讲结束后,虞枭礼貌地从台上下来,顺势还鼓励了下一位上台的仁兄,转头就看到周磬也从会场的后门走了出来,只是他身边还跟着赵秘书,但看到虞枭的那一刻,周磬停住了脚步,冲虞枭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低头跟赵秘书边说边走开了。   这下子,虞枭彻底懵了,他错误地以为周磬今天出现在会场,一定是要和自己好好谈一谈的,结果呢,他真的只是以客户的身份到场参加研读会而已…… 第46章 知晓   虞枭在目送周磬远去之后,一时间竟回不过神,这时,他的助理正急冲冲地向他大步走来,还未停稳便开口说:“虞律师,你的电话,已经打过两次了。”虞枭忙收回心神,恢复他 以往的状态,伸手接过手机,刚才为了上台演讲,他才暂时把手机交给助理,以免半途演讲被打断。在助理赶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但虞枭还是看清楚来电的人居然是蓝承安,自从他上次“安排”自己和周磬一起吃早茶,就再也没有联系过,难道他又遇上什么不便公开的官司了?   虞枭边想边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刚走到楼梯间,手机再次响起,果然还是他,虞枭迅速地接通了,蓝承安略带紧张的声音在那边直接开口:“虞律师,你知道吗?丁文凯死了。”虞枭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大为震惊,尤其是蓝承安主动给他提及这个人。虞枭快速地思索做出了判断,反问:“警方联系你了?”   蓝承安听到虞枭沉稳的声音,立马有了主心骨,强按住内心的慌乱,解释一番:“是,今早警方就通知我协助调查。”   虞枭微微皱眉,丁文凯被抓后已经被羁押在戒毒监狱,以蓝承安跟他如今的关系,绝对也不可能前去探望,可警方还是找上了蓝承安,协助调查?虞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开口问蓝承安:“只是协助调查的话,可能是因为丁文凯的死有蹊跷。”   蓝承安在那边频频点头说:“对,警方说他是自尽的,偏巧当天的监控坏了,屋内只剩他一人……”蓝承安的话即便不说得直白,虞枭也明白,监狱极少会给囚犯单间的待遇,更何况是丁文凯这种无权无势的毒瘾者。蓝承安自从那件事后,就开始厌恶跟这类人混在一起,谁承想,丁文凯连死都要连累他,他忍不住烦躁不安地问:“虞律师,警方不会怀疑我吧?”   虞枭出言安抚蓝承安:“警方会向你坦言他的死亡情况,应该只是希望你能提供他是否还跟其他人有关联。”   蓝承安没好气地说:“我当初不过看他长得不错,大家你情我愿地玩玩儿,又不是恋爱关系,我哪里会知道他跟谁有关联。吗的,早知道是个大麻烦,打死我也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   这话虽说的是丁文凯, 但虞枭听在耳边,却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周磬那般撩拨自己,大概也跟现在的蓝承安是一样的心思。虞枭还是很有专业精神地问:“案发时间你有证人或证明吗?”   蓝承安跟虞枭吐槽完,也算彻底放松了情绪,痛快地回答:“还好我这阵子忙,出事的时候我没在新城。”   虞枭听到走廊里也有人声响起,想必是研读会要散场了,自己还得去应酬一下,就简洁地说:“蓝先生,从你所说来看,事情应该与你无关的,你大可放心。”蓝承安吃了定心丸才出言感谢挂了电话。   可挂断电话的虞枭,心情并不轻松,他记得丁文凯手中的货源是从封民期那边出来的,不知此事虞獍知道多少,他极少过问虞獍,也许该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还要去见见他的心理医生。   虞枭回到会场,沈秋语正热情地陪着教授出来,沈秋语看到虞枭后,使了个眼色让他等一下自己。虞枭点头也去应酬其他的客户,并妥当地让DX的工作人员引导客户们去就餐。   没一会儿,沈秋语就返回会场,虞枭正查看邮件,抬头看到沈秋语站起身低声:“师姐,怎么了?”   沈秋语也一改常态,懒散地坐在虞枭身旁:“刚听说教授,司法界的有位大法官要退下来了。”   虞枭听到这话,眉梢一挑:“这是个好消息啊。”   沈秋语边点头边笑:“得赶快把老师哄回来,机不可失啊。”   虞枭又想到另一个问题:“竞争对手也不会少吧?”   沈秋语掰着指头算了算:“有资历又有理论研究的不算太多,主要还是咱们老师的研究方向被法学界大多数人认可。”   虞枭也赞同沈秋语的判断,随即提出:“我会再约顾宗严的,这个消息也许能打动他。”   沈秋语投给虞枭一个赞许的眼光,二人都知道如果自己的恩师真的能出任大法官,三位高徒齐聚DX律所,那他们师徒将成为DX律所的金字招牌了,到时起,他们将实现当初的宏愿——打造新城第一大律所。   闲聊之际,沈秋语提起了前些天去加市的婚礼,给虞枭带了几瓶艾尔庄园的红酒,虞枭谢过,然后随口问起婚礼举办的如何。沈秋语便打开手机翻出了录像播放给虞枭看,边看边说:“我姑母最是疼爱这个大儿子了,你看这阵仗,不比不知道,我当年的婚礼简直粗陋不堪。”   虞枭边听着沈秋语的解说,边看着站在新郎身边的周磬,作为伴郎的他,即便是那天的配角,却完全不输新郎的风姿。虞枭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这位表弟?”   沈秋语解释道:“他出生后就身体弱,一直在加市,很少来新城。”说到这里沈秋语难免替周磬不平,“也因为如此,我姑母对齐笙很是偏心,反而时常忽略周磬。”说罢,沈秋语忍不住叹了口气,虞枭微微一愣,他怎么也没料想到周磬这样骄傲的人,也有难以言说的苦楚。   沉默了片刻,沈秋语忽然压低了声音,心疼不已:“到现在姑母都不知道周磬在K国差点出了事。”   虞枭猛地转头对上了沈秋语的眼神,他忘了掩饰急切地问:“出了什么事?”   沈秋语几乎用了气声告诉虞枭:“在酒店门口遇上了枪袭,那人就死在他几步之外。”听完这句话,虞枭根本来不及消化,满脑子都是他差点儿就再也见不到周磬了,沈秋语后续又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直到沈秋语忽然苦笑起来:“说起来你们也算同病相怜,他出事那天跟你出事就差了一天。”   虞枭脑子一片混乱,只是呆呆地看着沈秋语,能让一个能言善辩的律师此刻几乎失去言语,可想而知内心的焦灼。沈秋语察觉出虞枭的异样,忙出声:“抱歉,我不该拿这事玩笑。”虞枭无措地摇摇头,站起身,面色极不自然地说:“师姐,我……”   沈秋语误以为虞枭对枪击的事有应激反应,忙扶住他:“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虞枭强撑着摇头:“我出去透口气。”   其实并不是虞枭自作多情了,周磬之前确实打算借今天的时机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不然也不会百忙之中专程跑来听虞枭的演讲,虽然只是短短十来分钟,但对于周磬这样的大忙人就意味着损失一个亿。结果虞枭的演讲还没结束,赵秘书就匆忙跑来会场找他,他让赵秘书等到虞枭讲完再说,赵秘书只能尴尬地站在周磬身后,沈秋语看在眼里却没往心里去。虞枭演讲刚结束,赵秘书忙附身在周磬耳边私语,周磬听完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副“好戏不容错过”的笑,随即站起身来,跟沈秋语示意自己还有事要忙就走出了会场,好运的是,刚出会场就看到走出来的虞枭,远远望去,他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正装的虞枭确实很味道。周磬不想错失良机,留下了他自认为最有魅力的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不得不带着赵秘书回到他的“战场”了。   周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另一个助理立马端了咖啡送进他的办公室:“周先生,您的咖啡。”   周磬尝了一口,冲着赵秘书说:“去帮我把他叫过来。”   赵秘书点头答道:“好的,周先生。”就和助理一同出来了,没多久,周磬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Carillon的财务总监听到周磬的声音后推开门走进来 :“周先生,你找我?”   周磬微笑点头,完全看不出用意何在:“王总监,坐,我有点事想问你。”   财务总监揣度着周磬的心思,谨慎地坐下来,一脸关切地问:“周先生,你是想了解公司的财务情况?”   周磬摆摆手,然后又优雅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这周财报我已经看过了。我想问你的是一点私事。”   财务总监神色紧张,一般来说自己的领导和自己聊私事反而是一件好事,说明领导把你当作自己人,可周磬的架势太正式了,反倒显得试探的意味过重,陪笑地问:“什么私事?”   周磬放下咖啡杯,杯子轻轻碰到了杯碟,财务总监的紧绷的神经被刺激到,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周磬可没那么多顾忌,笑眯眯:“策宇这条鱼,你是一鱼两吃啊?”   财务总监听到这话,大惊,忙无辜地问:“周,周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周磬可不会被他拙劣的演技给骗了,挑眉笑道:“听不懂吗?那我说得直白一点。TIMO是怎么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购入3%的股份,还没被察觉的?”   财务总监慌了神,控制自己的手不去擦拭汗水,忙开口解释:“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导致上次谈判很被动。”   混迹在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周磬见得多了,自然不信,冷笑:“疏忽吗?”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摞照片扔在桌子上,反问“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和柳子瑜这么熟。”(柳子瑜是封三姐的老公,之前提及过,怕各位看客忘记,故此注)   财务总监伸手拿过照片,一一看过去,越看越心惊,竟然全是自己和柳子瑜私会的照片,虽然公司不会限制高管的私交问题,但TIMO收购3%的铁证在前,他无从抵赖,便皱眉耍起横来:“你查我?!”   周磬盯着财务总监的面孔,没有错过他任何的神色变化,语气不软不硬回他:“我也不想,只是吃了亏,我总得知道个缘由吧。”   财务总监没从周磬的话中听出他的想法,脸色变幻,紧张地吞咽了口水,故作镇定,破釜沉舟:“所以今天周先生找我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磬哈哈一笑,主动打破了两人的僵局:“你不要紧张,我今天找你摊牌,就是想听点实话。”   财务总监一看周磬松了口,立马有了对策,斟酌片刻开口:“周先生,我和这个姓柳的认识,还是因为你姐夫唐正英。”   周磬故作好奇,明知故问:“哦?唐正英怎么会和封家的人走得这么近。”   财务总监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保住自己,毫不违心地说:“唐正英是柳子瑜赌船上的常客,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周磬听到财务总监甩出唐正英自救,顺着他的话继续问:“原来如此,这柳子瑜有TIMO的股份吗?”   即便财务总监和柳子瑜明面上总是称兄道弟,但财务总监却是瞧不起靠女人起家的柳子瑜,毕竟他没有吃软饭的资本:“他又不姓封,不过是封家的女婿,封家只会给他赚零花钱的生意。”   周磬忽然换了话题:“那沈秋语知道这些事儿吗?”   财务总监深知他可以出卖唐正英,因为周磬跟唐正英的关系一般,但沈秋语却大有不同,犹豫不决:“应该……不知道。”   周磬明知故问:“那我表姐怎么那么在意那次谈判?”   财务总监确实不知情:“呃,可能是担心不顺利会影响你和唐正英的关系?”周磬发现财务总监可能真的不知晓沈秋语参与其中,他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沈秋语和封民期的对话,也以为此事以唐正英为主,忽然又想到那晚辛雅妍的话,周磬心中有计较,一语双关:“还是表姐更心细。”   财务总监察觉到周磬态度缓和,不像是要与他撕破脸,立马表态:“周先生,以后我也会和柳子瑜保持距离的。”   周磬摆手笑,大度地说:“大可不必,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事。”   财务总监抓住时机立马向周磬投诚:“周先生,以后再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向你汇报的。”   周磬坦然得接受了财务总监投诚:“那就辛苦你了。” 第47章 羁绊   虞枭独自来到一楼的大厅,在东南角上正好有一处提供咖啡等饮品的休闲地,方便等待预约的人休息。虞枭过去问服务生要了一杯冰水,服务生满脸惊讶误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虞枭表示没错,就是要冰水,服务生忙取出杯子倒水加冰。虞枭接过冰水,急忙喝了一大口,才堪堪缓过来,向服务生付了钱转身去了旁边的吸烟区,虞枭呆坐在吸烟区的玻璃窗前,目送着从窗前经过的路人。他刚才几乎是难掩情绪地从沈秋语身边逃开的,离开会场后,不假思索地就走进了电梯里,按下了周磬所在的楼层,可当他在宽敞明亮的电梯间里看到自己无措的脸,仿佛突然清醒过来,自己是中邪了吗?这么唐突地冲去找周磬到底要跟他说什么呢。虞枭一脸崩溃地捂住额头,眼看着电梯就要到达了,他又慌忙提前从电梯间出来了,缓缓地走到楼梯间,仿佛不堪重负般地一层楼又一层楼走回到一楼,其间,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失常。   虞枭喝尽了冰水,似乎并没有缓解内心的焦灼,摸出沈秋语送他的烟,吸烟区随意摆放着打火机和烟灰缸,虞枭动作熟练地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口,缓缓地吐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为什么案子发愁呢。   当虞枭的第二支烟还没抽完,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虞枭的身体本能地绷紧了,他不太情愿地转过头去面对来人:“在这里歇会儿。”没等周磬说话,他又转回去背对着周磬。   周磬看着虞枭的面色确实显得疲惫,但眼神却是躲闪的,他上前主动伸手搭上了虞枭的右肩,虞枭对这个动作没有预判,右肩不免向下一沉,周磬也感受到了,打趣道:“我有那么沉吗?”说着直接坐在离虞枭最近的位置,周磬大约是不记得了,这句话那晚虞枭亲口说过,虞枭听到这话恨不得站起来走人。   周磬见虞枭不说话,不多问也不催促,难得两人独处气氛还不算太僵,周磬拿起虞枭放在桌上的烟认出来,笑着说:“原来你喜欢这个牌子,我那儿还有,我让人拿……”   虞枭按灭了手中的烟,生硬地说:“不用了,我很少抽烟,别浪费了。”   周磬倒也不强求,借机稍稍靠过来一些:“我是真没想到虞律师还有一把好嗓子。”   虞枭以为周磬在恭维他刚才的演讲,不得不谦虚地表示:“为这次演讲演练了一个星期,还好不算丢人。”   周磬见虞枭上钩了,装作困惑的模样摇头:“虞律师,我说的是你很会唱歌。”这时,虞枭还没察觉到周磬的意图,隐约记起江路童曾经把自己唱歌的视频上传到网上,但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只得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周磬得寸进尺地提议:“不知我是否有幸听现场版?”   虞枭因前事还没有捋清楚,就迎面撞上了周磬,偏巧周磬又不按理出牌,他一时被绕了进去,直愣愣地问了一句:“现在?”   周磬得逞地笑道:“我没意见。”   虞枭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周磬却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今天饶了你,但记得,你欠我一首歌。”   虞枭这才识破周磬的打算,要不是他心神不宁又碰上这个冤家,哪能让周磬占了上风,周磬却不知虞枭的心思,笑得肆无忌惮。冬日的阳光温暖并不刺眼,透过玻璃窗折射到了周磬身上,让他看起来自带虚光,一抹调皮的阳光偏巧落在他的笑唇上,虞枭本打算给他点教训,还未开口却被眼前的这一幕“劝阻”了 ,虞枭几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周磬,目光从周磬的眉眼移到了嘴唇上,柔软的嘴唇,泛着水光,他心中居然只有一个念头——想吻他。   周磬笑着笑着也被虞枭注视的目光看得收敛了笑意,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周磬不禁内心狂喜,他想吻我,没错,他想吻我!!周磬丝毫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这一吻,他甚至下意识地主动将身体往前移了移,眼见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一个女声在不远处打断了两人的对视:“虞枭,周磬,你们怎么在一起?”   沈秋语的声音犹如天雷在虞枭耳边炸响,虞枭瞬间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也看到了周磬和自己的距离早就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周磬听到沈秋语的声音,脸上难掩失望,不着痕迹地退回到刚才的“安全”距离,转过头冲着沈秋语鬼扯:“过来抽烟碰上的。”   沈秋语此时已经走到跟前,仔细看了看虞枭的神色,发现比刚才好多了,才隐隐松了口气,周磬掩饰住自己不爽的表情站起身邀请沈秋语:“表姐,一起吃午餐吧?”沈秋语却没领会自己表弟的用意,摇头说:“DX还有一堆事,你呢虞枭?”   虞枭也忙表态说:“刚收到的合同,今天要全部看完。”沈秋语只得遗憾地表示:“改天吧。”周磬瞟了一眼虞枭,虞枭并不与他眼神接触,只好作罢了。   虞枭和沈秋语开车返回DX律所,沈秋语还是担心他,忍不住问:“你真的没事吗?”   虞枭摇了摇头说:“没事。”但虞枭并没有把话说完,他确实是出现了应激反应,自从双亲过世之后,他没办法接受自己有感情寄托的人突然离世,虽然周磬并没有真的死亡,但那种恐慌却深深地笼罩在虞枭心头。虞枭想起几日后便是父母的忌日了……   这一天,新城的天空阴云密布,远处隐约传来雷声,虞獍和杜正德已经提前到了墓地,正在站在虞家父母的墓前,杜正德看着遗像中那个年轻的男人,肃穆又怀念:“虞大哥,我带虞獍来看你和嫂夫人。虞獍这些年一直跟着我做事,帮我分担不少,现在可以独当一面,替我管理SAB,终不负当年我们对兄弟们的承诺,”停顿了片刻,“虞枭……他现在是DX律所的合伙人。他会有今天的成就全靠他自己的努力,”发自内心地感慨,“我本以为虞獍像你,可现在看来还是虞枭的性子更像你,认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说着杜正德拧开酒瓶盖,举起给遗像看,“大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这是你当年最爱喝的酒。嫂夫人我也给你带了你最爱的酒。”说完,把酒全部撒在墓前。   这时,虞獍手机响,接通后:“哥,我和杜叔叔已经到了。好,我等你。”简短地说完挂了电话,“杜叔叔,哥说,他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到。”   杜正徳并没有责怪虞枭迟到的事,点了点头:“嗯,我就不等他了,免得见了尴尬。”   虞獍直言:“杜叔,有什么要我转达的吗?”   杜正徳本想开口叮嘱一番,却又轻叹了一声:“不用了。我先下山了。”说完也不再废话,抬腿便往山下走去,谁知行到半山腰,雨淅淅沥沥下起了,但这并不妨碍杜正德的脚步,雨雾中一个人影由远及近,杜正徳一眼就认出了是撑伞着赶来的虞枭,虞枭走近后才认出了他。   虞枭急忙止步,略带尴尬:“杜叔叔,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杜正徳也不多言,只是示意他:“上去吧,虞獍还在等你。”   虞枭看着已被淋湿的杜正徳,硬把雨伞塞进了杜正德的手里:“杜叔叔,伞你拿着,这里到山下还有段距离。”   杜正徳习惯性想要拒绝:“我不……”虞枭却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走去 ,杜正徳轻摇着头,自言自语:“这傻孩子……”   虞枭赶到时,虞獍正站在父母的墓前,不知想些什么,听到脚步声就知道虞枭到了,主动开口:“哥。”   虞枭对于自己迟到,又错过了与杜正德交谈的机会,而感到沮丧:“我刚才在路上碰到杜叔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獍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杜叔叔刚才在爸妈的墓前夸你更像父亲。”   虞枭听出这是虞獍的安慰,苦笑道:“我那里有加市的红酒,你改天帮我拿给杜叔叔。”   虞獍痛快地答应后,跟虞枭报备:“哥,我过几天要外出工作,你可能会联系不到我。”   虞枭意识到虞獍是要执行涉密工作:“境外?”   虞獍严肃保证:“嗯,回来我会联系你的。”   虞枭对虞獍工作的了解只限于他从SAB官网看到的内容,于是关切地说:“你要注意安全。”虞獍点头,虞枭忽然想起蓝承安提到的那件事,开口问:“你知道丁文凯在戒毒监狱自杀的事吗?”   虞獍没隐瞒:“知道。”   虞枭紧紧盯着虞獍,生怕他会有所牵扯:“和你有关吗?”   虞獍直接否认:“没有。”又提醒虞枭“以后再遇到涉毒的案子不要让江路童去查,直接找我。”   虞枭确认这件事跟封家有关:“封家这么肆无忌惮吗?”   虞獍转头看了一眼父母的墓,雨势也渐渐退去:“哥,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死掉的,这人只是你恰好知道。”   虞枭听到虞獍轻描淡写的话,对他却生出更多的内疚:“虞獍,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答应过父母的,可我不是个称职的哥哥。”   虞獍听出虞枭的自责,学着从心理医生那里得来的建议,主动抱住了虞枭:“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我也答应过父母,要保护好你的,我们都没有食言。”   虞枭回抱住虞獍,轻拍着他坚实的背脊,是啊,这个人身上流淌着跟自己一样的血液,继承了同样的基因,他们甚至拥有着相同的面孔,他们彼此依靠相互支撑才走到今天,这是他生命中无法割舍的,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第48章 守护   墓地的上空乌云渐渐散去,雨也停了下来,山风吹来,淋湿了外套的虞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虞獍也察觉到气温有点低,就打算尽快结束祭拜父母的事宜,兄弟二人各自从内兜取出两枚黄铜色的空弹壳,弹壳的样式很常见,唯一特别的是在弹壳的底部压刻着的数字是他们两个人的出生年份,而字母是两人名字的全拼字母,这是他们的父母留给他们唯一的纪念,所以每逢父母的祭日,两人都会带来过一起祭拜。   虞枭和虞獍同时把弹壳放在父母的墓前,湿漉漉的碑面贴着早就故去的那对夫妻照片,虞枭微微垂目低语:“爸,我和弟弟都很好,你不用太挂心。妈,有爸陪着你,我们也不担心在那边你会胡作非为了。”说着,虞枭苦笑出来,“似乎更该担心那边的人会不会被你欺负。”说完又拍了拍虞獍,示意他说点什么,虞獍思考了一下,说:“妈,你不用担心哥,我现在很强,我会保护好他。爸,杜叔叔说我已经超越你当年的巅峰状态,你应该不是我的对手了。”   这话一出,虞枭被逗乐了,他是没指望虞獍能说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但这话也太挑衅了:“你这么说,会不会显得我太弱鸡了?”   虞獍转头与虞枭对视:“哥,你连路童都打不过……”虞枭忙制止他,转头对墓碑说:“爸妈,别听他瞎说,跟路童还是能赢几次。”   虞獍难得一见地皱眉不认可虞枭的话:“哥,你也该把射击训练捡起来了,我会让路童盯着你的。”   虞枭不想在父母面前跟虞獍斗嘴,因为父母健在的时候,他们的母亲就特别喜欢看他输人不输阵的模样,然后哈哈大笑讲给他父亲听,父亲就不得不过来劝开弟弟,单独安慰他。想起曾经的虞枭无奈地答应下来,毕竟现在既没有人会哈哈大笑,也没有人会再安慰他了。   兄弟二人拜祭完父母,两人一起向山下走,虞枭随口问起:“刘延蔚的口供交给警方了吗?”   虞獍早就安排妥当了,点头说:“已经让人送过去了。这段时间我不在新城,你要让江路童寸步不离。”   虞枭也猜到那些人大概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吧,之前与徐冠雅的对话还历历在目,他忍不住问虞獍:“你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虞獍选择性地告诉了虞枭:“刘延蔚留下的暗网链接已经失效了,不过我最近得知K国也有相关的案件。”   “K国?!”虞枭大为震惊,“他们还有国外的势力?”   虞獍严谨地说:“现在还无法断定,我会让人去查的。”虞枭不知怎么地忽然想到了周磬在K国遇上的枪击事件,他犹豫了片刻问虞獍:“是与发生在莫伦儿子酒店外的枪击有关吗?”   虞獍倒不吃惊他哥为什么会知道K国的事,微微点头:“据说被枪杀的是那个潜逃犯的儿子,在场的人有封家周家还有莫伦家。”   听完虞獍的话,虞枭心底没有畏惧反而生出一股勇气,他不信这些隐藏的恐怖分子真的能为所欲为!虞枭打定主意:“我会好好练枪的,帮我安排训练吧。”   虞獍对虞枭主动提出训练要求感到开心,立马就给祁建杰安排了。虞枭听着虞獍与他人联络时,情绪表现得冷漠,还是希望虞獍能真正的融入生活,开口劝诫:“你要不要试着去接纳其他人?”   虞獍莫名地看了一眼自己哥哥,他一直在跟其他人打交道。虞枭也看懂了他的眼神,明示:“我是说,你也可以谈个恋爱什么的。”还没等到虞獍的回答,虞枭的手机响了,虞獍为了让虞枭放心才说的:“我会的。”   虞枭欣慰地笑了笑,接通电话:“喂?我是。”   那边新来的初级律师谢浩初忙解释委托人的监护人来DX律所想见一见虞枭,虞枭只得回:“哦,那麻烦你帮我接待一下,我马上回去。”挂了电话,转头对虞獍解释:“我约了十一点去看守所见被告,你呢?”   虞獍目光落在虞枭脸上:“我也要回一趟SAB。”   虞枭拍了拍虞獍:“那好,等你回来再联系。”虞獍点头,目送虞枭上了车,冲自己挥手告别,然后车子渐渐远去,虞獍站在原地,回想刚才虞枭的话——哥,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我……   虞枭开车赶到专门看押未成年人的看守所,停好车,正准备打电话问问跟他的初级律师到哪儿了,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抱着一摞子到他鼻尖高度的材料跑过来,虞枭对这个很熟悉,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谢浩初过来停在了虞枭面前:“虞律师,你要的案卷我全部拿过来了。”   虞枭接过他手中一大部分资料:“给我吧,你怎么过来的?”   谢浩初不明所以随口说:“坐地铁。”   虞枭带着他边快走边提醒:“下次记得打车,律所的福利。”   谢浩初跟在虞枭身后感激:“谢谢虞律师。”两人到了看守所门禁,虞枭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向门卫说:“这是我的证件,我要见一下我的委托人徐翔然。”门卫看过虞枭的证件,又瞅了瞅他身后的谢浩初,虞枭忙出声:“哦,他是我的律师助理。”   谢浩初充满着工作的热情:“我叫谢浩初。”   两人随着警务人员进入了看守所,见到暂时被扣押在这里的徐翔然,按照资料上来说徐翔然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可谢浩初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羸弱的男孩,都怀疑他有没有十四岁,但碍于虞枭在场,他没有乱发表言论。   警务人员把他们安排好后,就退到了门边等待。虞枭也察觉到徐翔然的状态不妥,尽量让自己平和:“徐翔然,我叫虞枭,是你父母替你请的律师,开庭的时间安排在明天下午,我需要先向你求证几个问题。”   徐翔然垂着头,不与虞枭目光接触,不太合身的衣服,衣袖几乎盖住了手,但他似乎因为紧张而不断地扣着手,轻轻发出一个“嗯。”字,不细听,根本不会意识到他说过话。   虞枭有点无奈,碰上这样的委托人,他只能尽力而为:“捅伤郑立业的那把匕首是你的吗?”   徐翔然沉默了一阵子,才轻声:“是。”   虞枭心存侥幸,起码有反馈,继续:“什么原因让你拿起匕首捅他?”见徐翔然不说话,虞枭只得再出言,“你如果不告诉我实情的话,现在的证据对你很不利。”   徐翔然的头埋得更低了,磕磕巴巴,几乎耳语:“因为他说我心理变态……”   虞枭还是努力听清了这句话,心中有数,立马向徐翔然确认:“是他说完这句话,你才拿匕首捅伤他的吗?”   徐翔然不懂虞枭为什么这么问,缓缓地抬起头,恍惚:“不是……他说过很多次……”   虞枭克制住自己皱眉地冲动,只好再次轻声确认:“那这次他说了吗?”   徐翔然迷茫地看着虞枭,然后摇摇头:“我记不清了……”   虞枭好容易找到了个方向,不放弃:“那他之前说这话的时候,有其他人在场吗?”   徐翔然点了一下头:“有……有很多人……”   虞枭引导他:“你还记得有谁吗?”   徐翔然沉默了片刻,说出一个名字:“马健安。”   虞枭看了一眼谢浩初,因为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案卷里,他是这次案件的目击者,虞枭乘胜追击:“你为什么会去案发地,我的意思是,那里太偏僻了,又是上课的时间。”   徐翔然忽然停止了扣手的姿势,左手伸入到右手的手腕处,宽大的衣袖滑向手肘,虞枭察觉到徐翔然左手捂住的位置似乎有异,然后才听到徐翔然木然:“我想一个人在那儿呆着。”   虞枭不便于看得太明显,刻意转移了目光,试探:“郑立业怎么会去那儿?”   徐翔然茫然:“我不知道……”说着,他似乎又很愧疚地低下了头,“虞律师,我是个罪人……”   虞枭借机安慰拍了拍他的手背,徐翔然紧张地缩回了左手,虞枭也看清留在右手手臂上的伤痕,那是不止一次残留下的旧伤,这个位置应该是自残。   虞枭强压着心中的震动,鼓励徐翔然:“相信我,不用太担心,上庭之后,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控方律师如果找麻烦,我会打断他的。我们明天见。”   虞枭和谢浩初走出看守所后,谢浩初忍不住问:“虞律师,你说他手腕上的伤会不会是那些人造成的?”   虞枭看着谢浩初一脸打抱不平的样子,摇了摇头:“那是用利刃割伤留下的,从方向和角度来看,更像是他自己做的。”   听到虞枭的结论,谢浩初更难接受,一个有自毁倾向的人怎么会忽然暴起刺伤别人,一定有原因,谢浩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虞枭赞同谢浩初的说法:“你见过他的父母,感觉是什么样的人?”   谢浩初上午刚接待完,印象很深刻,徐父是个很严肃的男人,说话总是不容置疑,不让人反驳,徐母几次想开口都被他用目光制止了,谢浩初本想单独跟徐母聊聊情况,却被徐父粗鲁地阻止了——我们要见的是虞律师,你只需要转达就行了。这话气得谢浩初差点想要发作,幸亏江路童察觉到了,立马帮他解了围。   谢浩初不想在背后诋毁当事人,只是简单地说了徐父徐母的情况,和他简单了解到的情况,然后又担忧地问:“虞律师,咱们这一趟什么也没问出来啊,好不容易提供了一个人证,还是对方的证人。”   虞枭笑着安抚谢浩初:“他提到的马健安,这人又正好是人证,我们可以对他施压,也许能问出点什么。”领着谢浩初上了车,“我们再去见一下徐翔然的父母。”   虞枭返回DX律所后,徐翔然的父母果然还没离开,虞枭上前自我介绍了,徐父站起身用力地握了握虞枭的手:“你好,我是他父亲,这位是贱内。”   虞枭坐下后,语速飞快地提及刚去过看守所见过徐翔然,提及案件证据对他不利,然后话锋一转:“我们开门见山吧,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你们知道徐翔然在学校被人言语上霸凌吗?还有,我发现他的右手腕上有旧伤,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徐父被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怒火中烧:“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做父母不称职?!”   虞枭坦然以对:“那徐先生是知道了?原因是什么?”   徐父紧紧抿着嘴,不肯开口,面部的肌肉也因此紧绷起来,   虞枭毫不示弱得提醒:“徐先生,我是在帮你的儿子,你们有带他做过心理鉴定吗?”   徐父听到心理鉴定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噌地站起来,怒气冲冲:“你是说我儿子捅伤同学是因为心理有问题?!”   徐母担心徐父冲动,连忙拦住:“虞律师,你有把握替翔然减刑吗?”   虞枭无奈地摇头:“徐太太,我看过证据链,捅伤人的匕首是你儿子新买的,刚才你儿子亲口告诉我,他是独自去的案发地,如果郑立业没有出现在现场,你猜你儿子打算干什么?”   知子莫若母,徐母瞬间听懂了虞枭的话,身体微微发抖:“虞律师,我们……该怎么办?”   虞枭也不忍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这般无助:“徐太太,如果我们能证明你儿子是因为被受害者霸凌而防卫过当的话……”   徐母听到这话,仿佛看到了希望,不由把目光转移到徐父身上,徐父也不得不耐下心来说:“虞律师,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虞枭想了想,直接说:“如果要借霸凌为由,必然会揭开徐翔然被霸凌的原因,你们不如直接告诉我,我来想对策。”   徐母不再隐瞒:“徐翔然被诊断患有抑郁症……还有易性癖……”   听到后半句话,虞枭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难怪徐父讳莫如深,原来是怕徐翔然的易性癖被曝光,只可惜是一厢情愿,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谢浩初:“把诊断结果交给他……”   徐父有所顾忌,坚决反对:“不行!我不能让人知道我儿子心理不正常!”   谢浩初忍不住嘲讽:“你是把你的面子看得比你儿子还重要呢!”   虞枭转头看了一眼谢浩初,提醒他收敛,然后对徐父严肃地说:“徐先生,你以为的秘密在他的学校内恐怕已经不是秘密了。如果你是担心庭上,我可以去申请不公开审理,”不等徐父再开口,便催促徐母,“徐太太,我们要抓紧时间把资料递交给法官。”   徐母看到儿子有希望了,忙不迭答应:“好,好的!”   虞枭又出门找到江路童:“路童,你再去一趟学校,可能会找出其他人证。”   谢浩初不想跟那对夫妻呆在一个屋里,也起身跟了出来听到此话,担忧:“案发地那么偏僻,又没有监控,警方都没查到……”   虞枭教给谢浩初:“未必。案卷里记录着有人在报警前就拨打了急救电话,但这人不是徐翔然也不是马健安。”   江路童瞬间领会了虞枭的意思,皱眉:“可这人到现在都没露面,只怕是不想参与此事。”   虞枭不肯放弃:“先从急救电话查起,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49章 嘱托   和虞枭分开后,虞獍并没有返回SAB,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封民期的办公室,作为新城的军火商也是有正经生意的,时常需要装点门面,封民期的办公室秘书看到虞獍进来,习惯性微笑地请虞獍直接进去,她很清楚自己的老板对虞獍另眼相待。果然,封民期看到虞獍主动来找自己,慵懒地从真皮沙发上站了起来,露出迷人的微笑,开口调戏:“你真是迫不及待啊。”   虞獍对这种“玩笑”一向无视,直接发问:“那个律师你送回去了?”   封民期看到虞獍对“玩笑”没反应,只好无趣地回答:“是啊,该问的都问完了,我扣着他干什么?”   虞獍当然不是关心李律师的死活,所以压根没接封民期的话,封民期语气里略带着一丝埋怨:“确实如你所说,这件事跟陌上轩脱不开关系,但他也不知幕后之人是谁,我只好放他回去了。”   虞獍盯着封民期那张精致又艳丽的脸,面无表情地把刚得到的消息告知他:“他给的网址解析后,IP显示在K国。”   封民期听到虞獍带来的消息,又想起封玉椴那通电话,表情不由得凝重,漆黑的眼眸对上了虞獍:“确定人在K国吗?”   虞獍摇摇头说:“也可能是个迷惑项。”   封民期性感的嘴唇露出冷笑:“最近封五在K国抓了个枪手,也许知道些什么?”   虞獍听出封民期这是让他亲自去审问,也开口:“我离开这段时间,帮我照看好我哥。”这是一句请求,也是一句威胁。从来没人敢这么跟封民期提条件,他拧着眉瞪视虞獍,恶意地问:“如果你哥真的死了,你会杀了我吗?”说完,嘴角保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虞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回答了封民期的这个问题:“如果我疯了,死得就不止是你一个人。”   封民期轻启鲜红的嘴唇,不甘心地劝说:“虞獍,别让虞枭成为你的弱点,没有他,你会更加强大。”   虞獍想起在父母墓前两兄弟的对话,嘴角难得勾出一抹笑:“你应该庆幸虞枭的存在。”两人正僵持不下,左兴胜敲门而入,察觉到两人气氛不对,本想退出去却被封民期叫住了:“老左,从今天起,你替虞獍照看好他哥,直到他回新城。”左兴胜看了一眼虞獍,忙点头答应,然后u走到虞獍面前保证:“封少吩咐的,我一定照做。”封民期瞥了虞獍一眼:“你放心了?”   夜幕降临,DX律所内依然灯火通明,处于实习期的谢浩初正在处理虞枭交给他的合同,这时,虞枭走过来拍了拍他,提醒:“先去吃个饭吧,以后这种日子不会少的。”谢浩初很感谢教导自己的虞枭,忙开口问:“虞律师,你要吃什么?我帮你买回来。”   虞枭笑着摇头:“不用了,路童会给我打包回来的。”正说着,手机响起来,虞枭一看竟然是周磬,那天慌乱的记忆冲进了大脑,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接通电话:“周先生,什么事?”   周磬倒是很随意地问:“路过DX律所,你在吗?”   虞枭看了一下挂在墙面上的钟,这个时间实在没法说自己不在,只好硬着头皮回他:“在的,你有案子找我?”   周磬那边传来隐隐的笑声:“虞律师,我让你很为难吗?”似乎怕虞枭拒绝,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想约你吃个饭。”   虞枭正愁没理由推脱,江路童突然从大门口出现,他忙开口说:“我一会儿要和路童去见证人,恐怕……”话还未说完,江路童身后就出现了周磬,江路童在虞枭面前忍住不敢笑,想起自己刚才在停车场遇到周磬,两人打赌虞枭会不会拒绝周磬的邀请,她赌大哥为了案子肯定会拒绝的,自己赢定了。   周磬挂断了电话,站在虞枭面前说:“那就吃完饭一起去好了。”听到这话的江路童瞬间傻眼了,然后周磬带着兄妹两人去了早就定好的餐厅。其实,这也不是周磬最初的安排,但看到江路童那个时间赶回律所,深知虞枭一定很在意这个案子,临时改变了主意。   虞枭开车按照江路童调查到的地址开到一处小区,治安好的小区不随便放车辆入内,虞枭正一筹莫展,结果坐在副驾位置的周磬探头报出门牌号:“告诉她,周磬有事找她。”门卫忙联系房主,周磬的手机片刻就响起来,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确认是周磬后,就让门卫放行了。   虞枭看着周磬自然地挂断了电话,丝毫没有解释的打算,一夜情那段不好的记忆又涌入大脑,只得装作不在意,倒是江路童坐在后排没忍住问:“你,朋友吗?”   周磬收起手机说:“赵秘书,你见过的,她住这个小区。”江路童大为震惊,甚至忘了虞枭正坐在驾驶位,脱口而出:“你包养你秘书吗?”   周磬被呛了一口,忙去偷看虞枭的表情,发现虞枭正面无表情地驶入主道,但周磬内心隐隐觉得不妥,只好不留情面,反手将军:“我公司是给高管配备住所的。路童,你不能因为刚才跟我打赌输了,就这么质疑我吧?”   江路童一听周磬这话,自觉要坏事了,偷偷观察虞枭的表情,忙道歉:“周先生,对不起,我确实不该质疑你。”虞枭如果不是在开车,如果不是还有正事,他真想停下车来,好好问问这两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车子停稳后,周磬也跟着下了车,虞枭看着他俨然要跟他们一起去见证人,忍不住开口:“周先生,你也要一起去吗?”   周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来都来了。”   虞枭按下了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奇怪地看着门口的三个人,虞枭出言介绍:“突然造访,还望见谅。我是徐翔然的律师虞枭,得知您的女儿帮受害者打了急救电话,想询问一下她当时的情况。”   男人听完虞枭的话,一脸冷漠回他:“很抱歉,我也要保护我的女儿,我不想让她出庭作证。”   虞枭忙解释:“不一定需要出庭,提供录音口供也可以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不为所动,摆了摆手说:“我女儿打了急救电话已经算帮了那小子,不然受害者都活不到进医院了。你也不必再说了,我们家不想让我女儿卷进来。”   “你也是一位父亲,那个男孩跟你女儿年纪相仿,”虞枭加快了语速,“他可能会因为这个案子被判刑。您可能不知道,那个男孩在学校一直遭受霸凌,手上还有自残的旧伤,这个孩子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才会做出违法的事,我们只想要一个真相。”虞枭刚把话说完,男人已经露出了迟疑的表情,这时,屋内走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打量着虞枭一行三人,歪着脑袋惊讶:“律师的颜值都这么高吗?”这一句无厘头的话打断了双方的僵持。虞枭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就是自己要找的证人,快速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来意,少女看了一眼她的父亲,笑眯眯地说:“虞律师,我叫方希彤,急救电话是我打的。”   等三人从方希彤家中取证后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江路童还想学之前那一套趁机溜走,给虞枭和周磬两人创造独处空间,却没想到被周磬给拉住了,周磬的举动落在虞枭眼里,不免有些奇怪,周磬拍拍江路童,叮嘱她:“你往哪儿跑,还不赶紧送虞律师回家。”江路童真是百口莫辩,她的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了。虞枭也被周磬的操作搞糊涂了,莫非他真就是来约自己吃饭的?等江路童先一步上了驾驶位,周磬却按住虞枭的肩头,突然靠近虞枭的耳边,几近耳语:“虞律师,明天有时间的话,把它留给我吧。”短短的一句话,虞枭只感受到周磬低沉磁性的声音和挠人心痒的气息,完全没有接收到周磬这话的意思。看到虞枭呆呆愣在原地,周磬退开一步,拍了拍他的肩,心中满是喜悦地说:“我先走了,朗叔在那边等我呢。”   果然如周磬所说,朗叔早就开车过来等候他了,虽然今天陪着虞枭听了一晚上案件的情况,但心底里确实很开心的,就连朗叔都看出来了。周磬从冰柜里取出红酒自斟自酌起来,朗叔边开车边笑着问:“二少,今晚约会还算顺利?”   周磬摆摆手,又饮了一口红酒:“你错了,今天我本来要做的事,一件也没做成,所以不能算顺利。”   朗叔多了一句嘴:“可你跟游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过。”   周磬听到朗叔的话,若有所思起来,然后放下了酒杯,轻叹低语:“是啊,从来没这样过……”从来没专门抽出时间准备两个人的约会;从来没有试图了解过她的工作内容,更是因为他身份的原因没可能陪她去工作。   想到这里,周磬自嘲的笑:“可能我和思瑶真的不合适吧。”朗叔也不愿意周磬情绪低落,忙转移了话题:“明天的生日晚餐,我已经帮你预订好了。”   周磬回过神来,笑着点头:“谢了,朗叔。” 第50章 巧合   新城的众人都迎来了新的一天,虞枭将昨晚拿到的证据证言一并提交给法庭用于下午开庭审理,江路童和谢浩初陪着徐翔然的父母拿来了心理检测证明。周磬则因为生日的缘故,一大早就接到七七八八的庆生问候,有属于赵秘书这一类的上下级关系,有属于蓝承安这一类狐朋狗友的关系,有属于封玉椴这一类青梅竹马的关系,最后一类是在新城和加市的家人们,一上午赵秘书和其他几个助理替周磬收贺礼收到手忙脚乱,周磬对肯为自己卖力的员工一向大方,直接安排赵秘书给Carillon的员工发红包,又安排助理给远在K国的封玉椴送去回礼,至于蓝承安这帮人,他们最关心的自然是今晚要怎么帮周磬庆生,周磬难得含糊其辞,只说自己已经有了安排,让他们选地方去玩,他负责买单。蓝承安私下里忍不住问:“你是有了新欢?”   周磬避而不谈,只笑:“别瞎猜。”   蓝承安不死心地问:“虞律师吗?”不得不说,基佬的第六感有时候还挺准的,周磬也懒得瞒他,大方地承认了:“是啊。”   得到回答的蓝承安,又酸又醋,免不了翻着白眼说:“怎么好男人都会喜欢你。”   周磬坏笑地反问:“羡慕啊?”   蓝承安没好气地说:“看在今天你寿星的份上,给你点面子,确实羡慕!”   挂了蓝承安的电话,周磬赶去他父亲主持的董事会,和其他董事一样各自汇报了近半年来各项投资的运作和盈利情况,讨论有哪些项目可以追加投资,哪些项目前景不明是否撤资或转股,还有一些新的项目是否值得投资,十几个人围绕着这些话题争论不休,周光霁一一给出了答复,对于感兴趣的项目,让项目部单独出具报告再讨论。散会后,众人都知父子还有话要说,都识趣地告辞了。周光霁这才开口:“难得你在新城过生,你祖母又惦记着你,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周光霁从内衬口袋取出一张很别致的磁卡,周磬一看就认出这是艾尔庄园的终生会员卡,这次周齐笙大婚,祖母都没有拿给母亲用,所以才劳烦母亲得提前跟艾尔庄园预约。现在祖母居然把这卡送给了自己,周磬也猜到七七八八,周光霁这时又让自己的秘书把今天刚收到的那个礼盒拿来,一并交给周磬:“这是你小叔专门为你买的,他说是你喜欢的机械表。”周磬接过礼物,直接拆了包装,里面果然是他最钟爱的牌子,只是盒子里放着的不是一只表,而是两只,一个男款一个女款。周磬更加确认祖母送那张会员卡的用意了,周光霁也看出这两份生日礼物的含义了,很生硬地问了一句:“你恋爱了?”   周磬今天心情不错,也乐意跟父亲多说两句私事,笑着回:“还没有追到呢。”周光霁很少过问周磬的私生活,一方面周磬对自己的私生活一向保密,他也懒得管;另一方面,以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生意场上这么复杂的事都能处理妥当的人,恋爱场里他绝对不可能被人坑了。所以当听到周磬这个回答,反倒有些惊讶,什么人居然还有周磬追不到的?   周磬在事成前暂时也不想多说,只说:“是一个值得我花时间花心思的人。”周光霁也十分赞同男人应该认真对待感情,赞许了周磬的做法,并表示“追到以后,选个时间让家人认识一下。”周磬自有思量,并未答。   当天下午虞枭和谢浩初在法庭碰面,也看到一同前来的徐翔然父母,站在远处的虞枭微微冲他们点了点头,这时,原告的律师也推门进来,虞枭微微一愣,居然是顾宗严,顾宗严也看到虞枭了,两人怎么都没想到会对簿公堂。   虞枭先一步走出来,站在中间,笑着打招呼:“好久没见了。”   顾宗严拿着资料放在桌上,才看向虞枭,略带些挑衅地说:“虞律师,还没开庭就跟我套近乎,是打算认罪吗?”   顾宗严的姿态,让虞枭想起来当年两人在法学院每次演练庭辩的场景,他自然也不甘示弱,试探道:“看来你胜券在握啊?顾律师。”   顾宗严随手拍拍桌上的卷宗:“人证物证齐全,我的委托人还在医院躺着呢。”   虞枭摊摊手:“好,那我就试试看了。”汪法官正好也从后面来到庭上,认出这两位大律师都是熟人,敲了敲桌面严肃地问:“你们叙完旧了?好,开庭!”随着法官敲响了法槌,“控方律师你可以开始了。”   顾宗严站起身来,简单地陈述起案件:“法官大人,我方将指控徐翔然故意伤害郑立业,被告徐翔然是培正中学的九年级学生,于x月x日携带违禁的刀具进入校园,并在校园西面的荒地(即案发地)故意捅伤受害人郑立业,导致受害人小肠破裂。故我们要指控徐翔然故意伤害罪名,陈述完毕,谢谢。”   汪法官点头示意虞枭可以开始了:“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替被告发表开场陈述。”   虞枭扣上西装,站起身来:“法官大人,我将为我的当事人徐翔然做无罪辩护。实际上,案发时间是培正中学的上课时间,而我的当事人是独自一人去了案发地,而后郑立业与马健安一同到达,首先,我当事人并不知道这二人会出现在案发地,携带刀具是为了防身;其次,我当事人从体型上要比郑立业瘦弱很多,更何况与郑立业同时出现在现场还有一个同伴马健安,所以我的当事人并非故意伤害。谢谢。”   法官听完后,翻看了手上的案卷说:“首先由控方传召他们的第一个证人。”   顾宗严起身说:“我请求传召我方的第一个证人,区警署警官贺少逸。”   证人贺少逸出庭在证人席上坐下:“我是区警署警官贺少逸。”   顾宗严严肃地问:“案发当天,你在做什么?”   贺少逸端坐在那里,言辞简洁明了:“那天是我值班,接到报警电话第一时间赶到培正中学的案发地,当时已经有医护人员到场对受害者进行急救,我们当即控制住了持刀人。”   顾宗严主动问及:“你们是否确认了那把凶器属于徐翔然的?”   贺少逸郑重的回答:“是的,凶器上采集到徐翔然的指纹,并且查到他的购买记录。”   顾宗严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虞枭举手申请提问,法官应允,虞枭起身问贺少逸:“贺警官,那把匕首上只有徐翔然的指纹吗?”   贺少逸停顿了一下说:“还有受害者郑立业和马健安的。”   虞枭缓缓点了点头继续问:“你们控制住徐翔然的时候,那把匕首是否还在他手中?”   贺少逸似是在回忆,沉吟片刻,据理力争:“没有,我们是在现场的地面上找到了凶器,但这不能排除徐翔然伤人后抛下凶器……”   虞枭淡定地冲他笑了笑:“警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贺少逸看了一眼顾宗严,不得不说出“是”,虞枭向法官表示自己也没有问题了。之后法官又传唤了第二位证人,是徐翔然的主课老师,她表示案发当天徐翔然逃课不知去了哪里,她是警方来找她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并声称徐翔然这学期几乎都在请假或逃课,她也试图跟徐翔然的父母交流此事,甚至考虑让他休学一段时间,但他的父母没有同意。   虞枭听到这话,没忍住看了一眼听众席上的徐父徐母,然后站起身来反问:“那你知道郑立业和马健安为什么也会逃课去案发地吗?”   主课老师推了推眼镜,略尴尬地说:“我不教他们,并不清楚。”   虞枭走进一步继续问:“那你对徐翔然应该很了解吧?那你是否知道他在学校遭受霸凌的事?”   主课老师被这个问题当头棒喝,顾宗严马上站起来反对:“反对辩方律师询问案件不相干的问题。”   虞枭看向法官解释:“法官大人,徐翔然因为遭受校园霸凌已经患有抑郁症,这位老师似乎并没有关注到自己学生的情况,我有理由怀疑她作为证人的可信度。”法官很快作出决定:“反对无效。”   江路童正等在法庭外,以免临时出什么状况,她好在外面接应虞枭,看着法院里匆匆忙忙地各色人等,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忽然她的手机响起了,江路童定睛一看,居然是周磬,内心七上八下,毕竟上回打赌输了还没兑现,只得硬着头皮接通了:“喂?”   周磬早不记得两人的赌约了,现在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事就是追到虞枭,其他的事都暂且靠边放一放,但周磬实在难改这随口撩拨人的坏毛病,张口就来:“听得出来我是谁吗?”   江路童也确实不吃这一套,懒洋洋地反将一军:“你是找我,还是找我大哥?”   周磬现在一听到有人提虞枭,都会忍不住笑起来,更别提是虞枭的妹妹了,立马坦言:“找你大哥。”   江路童转过头看了看紧闭的门,这一时半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休庭,只得实话实说:“我大哥他还在庭上呢。”   周磬没来由地关心起虞枭的工作情况:“是那天的案子吗?”   江路童倒也不隐瞒:“是哦,好巧不巧的,还碰上了我大哥的同学。”   周磬不明所以:“你大哥的同学?”   江路童正好也无聊的紧,想找个人聊会天,就仔细地讲起来:“今天控方律师是我大哥在法学院的同学,两人还没开庭就暗暗较劲了。”   周磬饶有兴趣地问:“哦?你大哥还有吵不过的人?”   江路童生无可恋地想起她曾经围观过一次法学院打辩论,她听到一半的时候恨不得冲上去给每个人的嘴上都贴上封条,哦,她大哥除外。江路童不堪回首地说:“你是不知道他们法学院的人有恐怖!!这次碰上的肯定是个硬茬,我就没见过我大哥开庭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周磬在完全不清楚的情况下,问了一句:“谁啊?”   江路童哼了一声,在她眼里,没人比她大哥更厉害:“顾宗严。”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周磬那边的时间仿佛静止了,江路童还在这边絮叨:“不过这一案,我大哥是胜券在握了,今晚我们又可以聚餐了~!”   那边安静了许久,周磬才开口问:“今天就能结案?”   江路童对虞枭是盲目信任的:“应该没问题。”   周磬没再多跟江路童闲聊,结束了对话:“好,那我晚一点打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法庭上的部分,参照了英美法系的模式…… 第51章 故人   顾宗严传唤了他最后一名强有力的证人马健安,这位就是跟郑立业一起出现在案发地的人,看到马健安的那一瞬,虞枭发现他和郑立业是同一个类型,马健安按照之前教过的口供自我介绍后,顾宗严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职业性地提问:“请问,案发当时你在做什么?”   马健安这两天已经跟着顾宗严练习了很多遍庭上如何口供,沉着应答:“我和郑立业逃课去了案发地,在那里看见徐翔然停在事发地翻书包,出于好奇心我们就跟过去看看他在干什么,然后”马健安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紧张,“他就掏出匕首刺中了靠他比较近的郑立业。”   顾宗严点头继续问:“那你当时做了什么?”   马健安真诚地看着顾宗严,语速奇快地回答:“我当时被吓了一跳,很怕他也会对我出手,根本顾不上看郑立业的情况,就跑去报警了。”   顾宗严满意马健安的回答和反应,一切都跟他们之前演练过的一样:“好的,我的问题问完了。”   法官将目光投向虞枭:“辩方律师对此有异议吗?”   虞枭躬身站起:“是,法官大人,我可以向证人提问吗?”法官表示可以,虞枭走到马健安旁边,友善询问:“你和徐翔然很熟悉吗?”   这个问题是之前预演中有过的,马健安笃定地否认:“不熟悉。”   虞枭故作姿态:“你会关注一个并不熟悉的同学在干什么?”   马健安自信且坦然:“我刚才说了,只是出于好奇。”   虞枭又换了一个问题:“那你和郑立业是什么关系?”   马健安认真:“我和他是同学兼好友。”   虞枭紧追不舍反问:“那你知道郑立业曾经在公开场合说徐翔然心理变态吗?”   马健安有一丝慌乱,看向顾宗严,虞枭却故意站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用眼神催促他回答问题:“我……不知道。”   虞枭得到回答后,继续诱导:“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   关于徐翔然的情况,马健安并没有对顾宗严完全透底,涉及到徐翔然被霸凌的事他只字未提,坐下下面的顾宗严听到虞枭的问题也是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转头瞥了一眼马健安的父母,他们正心虚地回避与顾宗严对视,马健安此时紧张无话可说:“呃……”   顾宗严处于职业素养,急忙站起来打断:“反对,反对辩方律师诱导我方证人!”   法官这次阻止了虞枭:“反对有效。辩方律师还有问题吗?”   虞枭轻松打开了一个缺口,坐回辩方律师席位的时候,看了一眼顾宗严:“没有了。”   法官这时又问顾宗严:“控方还有证据需要提交吗?没有的话,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了。”顾宗严表示他没有证据需要提交后,虞枭再次站起身:“我请求传唤我的第一位证人。方希彤。”   方希彤依照之前虞枭所教的,在证人席上自我介绍之后,并表示自己当时也在现场,并且用手机录下了郑立业和马健安霸凌徐翔然的视频。谢浩初忙将早准备好的视频投放在大幕上,虽然视频的像素一般,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郑立业他们推搡徐翔然,致其摔倒后又是拳脚相加,郑立业居然去撕扯徐翔然的衣物,三人纠缠在一起,就在这时,匕首捅进了郑立业的小腹部,三个人都被突发的事件吓坏了,通过视频也感觉到正在录像的方希彤被惊到了,紧接着视频被中断了。听审席的徐母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哭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承受了这么多不该承受的折磨。   在播放完视频后,虞枭客气问方希彤:“你可以重复一遍你在案发地的时间线吗?”   方希彤想了想,条理清晰地陈述:“x月x日下午两点我到达案发地,大概是两点五十左右,我听到不远处有响动就走过去,然后看到两个男同学在霸凌另一个人,就随手用手机录下来。”   虞枭继续问:“你看到了什么?”   方希彤看了一眼刚才播放视频的大幕,详细地描述:“郑立业一脚把徐翔然踹在地上,书包里的东西也摔出来,包括那把刀,他们继续殴打他,混乱中徐翔然拿起那把匕首,三个人扭打在一起,不知道谁捅了其中一个人,另一个被吓坏跑掉了,我只好打急救电话。”   虞枭就是要方希彤呈现出完整的时间线,表示她的证言证据的可信度:“打完电话之后你去哪儿了?”   方希彤抿了抿嘴:“我偷跑去看电影了。”   虞枭替众人问出了疑惑:“你当时没想过要制止或者去找校方吗?”   方希彤瞪大眼睛反问:“我当时过去的话,手机里的证据还能留到现在吗?找校方?如果有用的话,徐翔然也不会被一直霸凌了。该做的事我都做了,录视频本来也是打算交给徐翔然父母的,希望由他们出面解决。”   虞枭通过昨晚的接触就发现方希彤这小姑娘,年纪不大,但行事很自己的主见,这大概也是受到家庭的影响,虞枭出于真心:“谢谢你。法官大人,我没有问题了。”   顾宗严站起来问了方希彤一个问题:“方小姐,为什么之前你不肯出庭作证?”   方希彤嘻嘻一笑,暗讽了一句:“控方律师,我是未成年人呐~没有监护人的同意是不行的。   顾宗严在看到视频那一刻就知道没有胜算了,点头:“我没问题了。”   法官向双方确认后表示,请双方律师可以做结案成词。最后徐翔然故意伤害不成立,无罪释放。本来一直枯坐着的徐翔然,忽然哭出声来,虞枭看着他不住颤抖地双肩,没忍住过去抱了抱他,低声安抚他:“没事的,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站在不远处望着虞枭的顾宗严,微微发愣,虞枭始终还是多年前自己认识的那个虞枭,即使他知道法律也许不能完全保障弱势者的权利,但他的内心还是对弱势者报以真诚善良,也正是这样的虞枭,才让自己念念不忘。   徐父留住了方希彤向她和她的父亲表示感谢,方希彤看了一眼在虞枭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徐翔然,笑着说:“叔叔,你该谢的人是虞律师。”方父今天听完整个庭审之后,对徐父徐母印象极不好,硬梆梆地回他:“为人父母,连自己孩子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你也该好好反省一下。”说完,就拉着方希彤走了。   徐父没想到方父完全不留情面,只得悻悻走到儿子身边,这时徐母正抱着儿子,哭起来:“翔然,以后有什么事要告诉妈妈呀,别让妈妈再担心了。”   徐父语气生硬:“谢谢虞律师!”没等虞枭回话,转头对徐母,“别在这里丢人了,赶紧办了手续回家。”说完,自己先走出了法庭。   徐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满怀歉意地说:“虞律师,谢谢你,翔然他爸爸就是这个样子……”   虞枭无奈地安抚徐母:“徐太太你不用谢我,徐翔然是个好孩子,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父母的理解和支持,也希望你能劝说你丈夫,不要给孩子增加更大的压力了。”   徐母做出了保证:“谢谢你,虞律师。我会带他去做心理干预的。”   虞枭还是略有些担心地看着徐翔然,然后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徐翔然:“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打给我。徐太太,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虞枭边走边想起来刚才方希彤的话——该做的事我都做了。一切还是要靠徐翔然自己了。江路童看到自己大哥走过来,开心地问:“大哥,老规矩,今晚去哪里聚餐?”江路童所说的老规矩是每次打赢了有难度的案子,团队就要去聚餐开心一下,跟在虞枭身后的谢浩初也兴奋不已,没想到自己刚来DX律所就有这种机会,虞枭掏出自己的卡,递给江路童:“你们去吧,我今晚有点事。”江路童以为是周磬约了虞枭,也没有多问,直接揽住谢浩初的肩,大言不惭:“走,今晚跟姐混了。”虞枭打发了两人,边快步去追边拨通了顾宗严的手机:“在哪儿呢?”   顾宗严是在虞枭跟徐家父母交谈时,自己简单应付了一下郑立业的父母。就从法庭出来了,他刚找了个地方抽了一支烟,今天的庭辩让他把以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那些美好回忆全部想起来了,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曾经是那么得爱着虞枭,也被他无所保留的爱着,忽然手机响起,一看竟然是虞枭,顾宗严嘴角微微上翘,很快接通了电话就听到那熟悉的问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A出口。”   虞枭本是快步行走,听到准确的位置后,立马改成了跑:“怎么走得这么快?”   顾宗严听到虞枭跑步的喘息,知道他来找自己,调侃道:“毕竟官司输了,我总要躲着点当事人的父母。”   虞枭听出顾宗严还有开玩笑的心思,看来心情不错,忍笑:“那我岂不是要跑得更快些?”   顾宗严虽然输了官司却没有影响心情,而且虞枭的临场表现勾起了自己的回忆,没忍住配合玩笑:“所以你跑出来了吗?”   虞枭这时已经上了自己的车,从停车场熟练地开出,驶向A出口,并在话筒里说:“已经出来了。”   顾宗严知道赢了官司的惯例,随口问虞枭:“你打算去哪儿庆祝?”话音刚落,虞枭已经把车子开到顾宗严面前,稳稳地停住了,然后摇下车窗,探头说:“打算约你吃饭。”   顾宗严看到眼前突然的惊喜,虞枭当着他的面挂了手机,继续问:“顾律师,肯赏脸吗?”顾宗严刚开口准备说话:“虞枭……”话音就被虞枭的车载电话打断了,虞枭略带歉意地说:“稍等,我接个电话,喂?”   周磬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一贯的低沉磁性:“庭审结束了?”   虞枭在顾宗严面前接到周磬的电话,瞬间有点尴尬,只得一本正经回:“嗯,刚结束。”   周磬因为昨晚已经有了铺设,所以今天直截了当地问:“今晚有空吗?”   虞枭看了一严顾宗严,没回避:“已经有约了。”   周磬听到这个回答,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和着自己昨晚那般邀约,虞枭压根没当回事啊!从未有过的不爽从心头涌起,被周磬强韧的自控力给压制住没表现出来,故作大度:“呃,好,等你有空再约。”说完,周磬率先挂了电话。   站在车外的顾宗严一字不差把两人的对话全部听见了,记起周磬不久前刚跟自己表示他要追求虞枭,看来是动真格的了,吃味道:“不打扰你约会吗?”   虞枭示意顾宗严上车,:“你先上车再说,这里不让停车。”   顾宗严很自然地坐上了副驾,扣好安全带,又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不要紧吗?”   虞枭实在没有在前男友面前谈及自己现在心悦对象的这种经验,只得把注意力集中在开车上,车子慢慢驶入主路,说出来一句蹩脚的回答:“他找我不会有什么要紧事的。” 第52章 改变   虞枭也不想把两人的话题一直围绕在周磬身上,以顾宗严的聪明,再聊下去,他恐怕就会发现自己对周磬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换了个话题问:“想好去哪儿吃饭了吗?”   顾宗严也察觉出虞枭不想谈及周磬的事,自己也没什么立场继续追问,就顺着虞枭的话说:“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你呢?”   虞枭认真思考了一下,提议:“要不要回法学院那边看看?”   顾宗严从虞枭的话里听出今天庭审也勾起了他当年校园时光的回忆,应声:“好啊,我也很久没回过去了。”   虞枭边开车边感慨:“我也是,不知道当年那家夫妻店还在不在,我记得你很喜欢吃他家自制的煲汤。”虞枭尽量把话题引到两人都熟悉的事上,顾宗严听虞枭提起,也难得有兴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怀念他家的味道了,要不先去老地方找找看?”   两人开车去了法学院附近,停了车,走到了法学院附近最出名的步行街,没想到比十多年前还要热闹,不止是法学院的学生,还有周围的居民,甚至还有几个网红打卡店,顾宗严也卸下了一天的疲累,忍不住指着一家书店说:“这家店居然还在,还记得我们来这里……”约会两个字被顾宗严咽了回去,虞枭似是没听出来,转头去看那家书店,笑道:“真没想到,我记得我还在这里打了半年的工。”   顾宗严提议问:“进去看看嘛?反正还早。”   虞枭也一脸期待的样子:“好啊。”说着,领先一步跨进了书店内,惊动了收费台的人,虞枭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人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虞枭心下了然这位应该跟自己早年一样在这里打工,顾宗严紧跟着进来,结果那人居然紧张得站起来了,这下轮到虞枭和顾宗严一脸莫名,那人挠了挠后脑勺说:“你们需要什么书?”   虞枭和顾宗严对视一眼,笑起来,虞枭出言解释一二,表示他们曾经也是法学院的学生,看到这家店还在就进来看看。那人也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还不太习惯。”虞枭忍不住问道:“你也是法学院的学生吧?”   那人点头,表示自己是从外地考到法学院的,闲聊了十来分钟,虞枭和顾宗严都很给面子的,一人买了一本《论法的精神》。让虞枭和顾宗严大为吃惊的是,现在书店居然还有了各种文创产品,虞枭选了一个很有点古韵设计的录音笔,实用性比较强的,顾宗严选了几枚印章,两人才从书店里出来,继续混入人群中,往东去找当年那家夫妻店。   那家夫妻店虽然改换了装修,但店名却没有改过,顾宗严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临近晚餐时间,店里分外热闹,不少学生都在排队点餐,两个人现在已经很少去需要排队点餐的餐厅了,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感染了顾宗严和虞枭,他们自动排在了队伍的后面,前面的情侣学生正在商量吃什么,仰着头看着店里挂出来的菜单。顾宗严也仰头去看,想找到自己曾经最爱吃的煲汤,站在他身边的虞枭默默看着顾宗严的举动,恍惚间,竟有种时光穿越回十几年前的错觉,那时他舍不得让顾宗严排队,会先让他在座位上等自己,自己过来排队,但顾宗严却不肯,他总喜欢站在自己身边排队,没轮到他们的时候,像虞枭推荐他最爱吃的煲汤,那时的虞枭不懂,可如今看着前排的情侣,他似乎懂得有点晚了。   顾宗严还是点了曾经的最爱,虞枭则点了店家推荐的招牌菜,两人好容易找到空位子,顾宗严看着热气腾腾的店内,忍不住说:“好久没来这里,比以前更热闹了。”老板娘亲自端上热腾腾的煲汤和饭菜,招呼:“两位点的菜齐了。”正好听到顾宗严的话,“我就说看着你两位有些眼熟,也是法学院的学生?”   虞枭礼貌地接过来,笑答:“曾经是的,多谢。”   老板娘一脸欣喜地看着两位老回头客:“我就说嘛,你们慢吃。”说完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片刻,老板娘亲自送来一份煲汤,招呼虞枭也尝尝,虞枭推辞了几下,欣然接受。   顾宗严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啊~果然还是这个味道。”   虞枭听到顾宗严由衷的赞美,也忍不住尝了一口,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这大概就是记忆中青春的味道吧。顾宗严回到这里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这次没有喝酒也没有音乐,简简单单的一份煲汤而已。虞枭凑趣:“以后我们经常过来捧场吧。”   顾宗严抱怨道:“好啊,天天吃工作餐都快吃腻了。”这话顾宗严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虞枭看着他仿佛又回到校园时代那般无拘无束,由衷的开心:“很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   顾宗严恢复了常态,擦擦嘴:“天天都是案子,哪有那么多开心的事。”   分手后,虞枭自己花了很长时间才从精神上切断了两个人的爱恋关系,那时的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顾宗严的情况,但再见到他时,虞枭直觉上能感觉到顾宗严过得并不开心,这种担心源于他对顾宗严的了解:“宗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顾宗严面露无奈,悲观地说:“既然很多事无法改变,也只能顺势而行。”   虞枭心疼顾宗严的懂事,斟酌开口:“宗严,即便我们早就分手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顾宗严听到这话,垂目凝神片刻,苦笑反问:“虞枭,你是恨过我的吧?”   这些年虞枭早已想明白两人之间的问题,那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决的,更不是爱恨交加的狗血剧,释然地摇头:“已经都过去了……我不可能跟我恨的人成为朋友。”   顾宗严听出虞枭已经放下了那段感情,心里酸楚:“是周磬吗?”   虞枭先是一愣,随即了然,顾宗严怎么可能回发觉不了,只得装傻:“你怎么会提到他?”   虞枭的反问让顾宗严更加笃定了,故作轻松:“认识你这么久,对你还是有些了解的。周磬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虞枭长叹了一口气:“可我和他并不合适……”虞枭没有否认他喜欢周磬,只说了不合适,这话顾宗严也对周磬说过,虽然有一半是嫉妒,但另一半是实话。虞枭在感情上是个有原则的人,周磬却不是,这是横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除非,除非有人愿意为另一个人去改变自己。   虞枭沉默了许久,再抬头发现顾宗严正盯着自己,露出抱歉的笑容,顾宗严出言相劝:“虞枭,你值得更好的人。”可顾宗严现在还不明白,爱有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江路童带着虞枭团队里的人酒足饭饱后,才打车回到虞枭的住处,远远望去,住所的窗户并没有亮着灯,江路童估摸着虞枭还没回来,忽然停在路边的跑车按响了喇叭,江路童定睛一看,这么豪奢的跑车不像他们这个小区的住户买得起,紧接着,周磬就推开车门下来了,江路童大吃一惊:“咦?你怎么在这里?”   周磬也被江路童问的有点奇怪:“你哥还没回来吗?他没跟你在一起?”   江路童更莫名其妙了,难以置信地问:“你不是跟我大哥在一起呢吗?本来大哥今晚是要跟我们一起庆祝的,但后来他说有事啊,我以为是约了你。”   周磬若有所思:“哦,那我再等会儿吧。”   江路童心想坏事了,这算不算被撞破抓奸了?!呸呸呸,她大哥才不是那么渣的男人呢,她极力想挽回局面:“要不,我给大哥打个电话?”   周磬完全看不出情绪,甚至还笑了笑说:“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江路童不放心地说:“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周磬坚定地摇了摇头,江路童无计可施了,只好听话:“哦,那我先回去了。”   目送江路童的背影,周磬面无表情地坐回车内,略带不耐烦地打开车内的音响,豪车的音响配置也是一流的,车内缓缓流淌出那首虞枭喜欢的老歌,时间也一分一秒地过去……   什么也不知道的虞枭与顾宗严告别后开车回家,车刚开到路口,周磬就认出虞枭的车,他顺势按了两下喇叭,虞枭缓缓把车开到周磬车的旁边,摇下车窗,惊讶发现:“周磬?找我有事?”   如果不是天色太晚了,虞枭应该会第一时间发现周磬的脸色快跟天色一般黑了。周磬拉开车门,下车,双臂架在虞枭的车窗顶,很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路过而已。”   虞枭皱眉,凌晨一点多停在这里,鬼才相信你是路过呢。   周磬几乎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克制力,才让自己看起来不生气,明知故问:“虞律师,这是刚忙完吗?”   虞枭想起下午那通电话,只好敷衍:“嗯。你真的没事?”   周磬感受到自己不仅智商被侮辱了,还不被人重视,不怒反笑:“本来是有事的,不过虞律师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我不好意思总麻烦你。”   虞枭听出周磬的阴阳怪气,猜测周磬可能真的有事找他,便耐下心来正色问:“是有什么要紧的案子吗?”   周磬哼哼一笑,冷嘲热讽:“在虞律师眼里,没有什么能比案子更重要了,是吗?”   虞枭扫了一眼表盘,眼见着快两点了,这人还无理取闹地堵在这里,不悦反问:“周磬,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磬伸手伸进车窗,按开车门,整个人探进驾驶位,盯着虞枭:“虞枭,从来没人敢让我等这么长时间!”周磬一系列操作把虞枭彻底搞懵了,而周磬扔下这句狠话之后,完全没有给虞枭开口的机会,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一脚油门,豪车瞬间就看不到踪影了。   虞枭一脸烦躁打开家门,江路童听到动静,忙暂停正在看的电影,招呼:“大哥,你回来了?”   虞枭把车钥匙扔在钥匙碗里:“嗯。”   江路童啃着苹果随口问:“大哥,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没和周磬在一起……”   虞枭现在一听到周磬这个名字,就觉得头疼,打断:“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江路童察觉到虞枭言语间的不悦,支支吾吾:“因为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在外面等你……”   虞枭听到这句话,彻底愣住,才明白周磬最后扔在那句话的含义:“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江路童看了看挂在墙面上的表:“大概三个小时前……” 第53章 纠结   虽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虞枭还丝毫没有睡意,他犹豫再三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周磬打破僵局,无奈之际灵光乍现,他登陆了IF的账号,自己的IF最新一条就是江路童之前替自己发的那个模糊不清的唱歌视频,下面有几个眼熟的留言,却没有看到泗水浮石这个id,他又翻到了周磬的账号,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这不太符合周磬的习惯,照片是一张很名贵腕表的表面,配着三个字——倒计时。虞枭看得一头雾水,点开评论区,第一条就是蓝承安的庆生祝福,随后几条都是类似的话语,虞枭恍然大悟,昨天居然是周磬的生日,难怪……不对,周磬从来没跟他提过啊,虞枭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他居然错过了周磬的生日,还让周磬白等了一个晚上,想到这里,虞枭感到很内疚,可现在也于事无补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他摆放在书架上的猫头鹰木雕,无论怎么样,也要送一件像样的礼物才说得过去,可他根本不知道周磬的喜好,更别提周磬这种身价的人还会缺什么。虞枭几乎绝望地仰面躺下,压住他从书店买回来的书,随手把那本《论法的精神》从身下抽出来,结果带出了自己一同买的录音笔,虞枭猛地坐起来,拿起录音笔打开试了一下录音效果,音质居然还不错……   周磬生了一肚子气,刚回到公寓,就接到蓝承安的“问候”电话,蓝承安盘算着这会儿周磬和虞枭应该已经偃息旗鼓鸣金收兵了,才暗搓搓地来电八卦,看到蓝承安这不怀好意的来电,周磬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他可不能让蓝承安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不然实在太丢人了。   周磬给自己开了一瓶红酒对瓶吹,略显着不耐烦地问:“怎么这会儿打电话?”   蓝承安以为打断了他的“好事”:“打扰你们了?”   周磬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卧室,沉吟片刻:“没有,我刚回来。”   蓝承安大为吃惊,两人居然没有过夜?一时也不知是该打趣还是嘲讽,周磬又喝了一口酒说:“有事没事,没事我要睡了,今天太累了。”蓝承安“心知肚明”地坏笑道:“好好,不打扰你了,二少晚安。”挂了电话,周磬直接把手机扔在床上了,暴躁地发出低吼,忍了一晚上的火无处发泄,他也清楚自己并没有告知虞枭,他邀请虞枭是为了他的生日,他本想着虞枭打赢了官司,心情不错一定会答应他的邀约,更何况他还提前一天明示过虞枭,结果虞枭完全没领会他的意图。要不是跟他上过床,周磬都怀疑虞枭是个直男。周磬解开自己精心装扮的约会“战袍”,赤裸裸地走进浴室泡澡,这时躺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提示音,周磬却没听到。等周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这个时间还会给他发IF信息的人会是谁?周磬点开信息,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是虞枭那个搞笑的id。   周磬匆忙看过虞枭干巴巴的一句话——祝你生日快乐,虽然晚了点。周磬几乎坐了起来,打出了谢谢两个字,但想再补充点什么,却一时间又没了词。周磬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然后很利索地回了虞枭一句——谢谢,明天见。一直睡不着的虞枭终于等到了周磬的回复,虽然只有五个字,却缓解了虞枭的失眠,居然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虞枭一如既往地在自己办公室忙碌,只是手边多了一个与工作无关的录音笔,忙里偷闲中,虞枭犹豫要不要给周磬打个电话,确定他今天什么时候过来。这时,谢浩初敲门进来打断虞枭思绪,吞吞吐吐:“虞律师,有人想见你?”   虞枭以为是周磬,连问都没问,直接说:“请他进来吧。”   可惜进来的并不是周磬,而是方希彤,她一把推开还挡在门口的谢浩初:“虞律师,是我。”   虞枭都已经站起身准备招呼周磬,右手死死按住了那个录音笔,结果却看到来人是方希彤,愣了一下:“方希彤小姐?请进,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   方希彤大大方方走进来,并在虞枭的沙发上坐下,一副要认真谈谈的样子:“是的,虞枭先生,是关于我的人生大事。”   虞枭看着眼前这个很有个性的女孩,也坐下来,配合地问:“哦?什么人生大事?”   方希彤郑重其事地宣布:“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决定主动追求虞枭先生。”站在门口还没离开的谢浩初听到这话,被自己口水呛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虞枭自从出柜后,就再也没有女性主动向自己告白过了,但他又能理解方希彤这个年纪的少女情怀,主动开导她:“方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还不满17岁吧?如果我接受你,那就意味着我在法律的边缘试探。”   方希彤为自己据理力争:“可我总会长大的。”   虞枭善意的建议她:“等你长大后,你遇到更多优秀的人,那时再做出你的人生决定不更好吗?”   方希彤认可了虞枭的话,点头问:“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如果我长大后,还是喜欢你,你会接受吗?”   虞枭觉得方希彤执着的可爱,只好作为成年人给她上一课:“方小姐,追求之前呢,不仅要问清楚对方是否单身,还要问清楚他的性向。”   方希彤思索片刻明白了虞枭的话,转头怒视谢浩初,咬牙低声:“你刚才为什么没告诉我?”   谢浩初偷偷回她:“我也……刚知道。”在门外站着看了半天好戏的周磬忍不住笑着鼓起掌来,谢浩初也才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并不是同事,忙让开位置,周磬也不客气直接走进来笑着打趣虞枭:“虞律师,很忙啊?”   虞枭压根儿不知周磬什么时候来了,虽尴尬,但又要维持在自己下属的权威:“谢浩初,帮我送一下方小姐。我跟周先生有点事谈。”谢浩初忙不迭地答应,方希彤边走边凶狠地瞪着谢浩初。   办公室内只剩下虞枭和周磬两人后,周磬揶揄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打扰到虞律师了。”   虞枭轻咳掩饰尴尬:“不,你来得刚好。”   周磬自觉坐下,含笑:“没想到虞律师还挺有女人缘的。”   虞枭调整好状态,岔开话题:“让你见笑了。要喝点什么?”   周磬摆手道:“哦,不用了。”   虞枭着实猜不透周磬此行的目的:“那周先生找我什么事?”   周磬学着刚才听到方希彤的话:“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决定主动……”   虞枭以为周磬还在拿刚才的事取笑他,及时打断,低姿态地说:“周磬,放过我好吗。”   周磬得逞地坏笑:“我决定主动再约你晚餐。”   虞枭想昨晚周磬反常的言行,强忍着笑意问:“所以昨晚你是在生气?”   周磬打死不承认地嘴硬:“不,昨晚我只是路过。”   虞枭反倒忽然间觉得周磬有一些可爱,但这话如果说出来,周磬大概是不会承认的。虞枭不想扫他的兴,主动邀请:“那换我邀请你共进晚餐吧。”   周磬听出虞枭在弥补昨晚两人的矛盾,得寸进尺:“我有个要求,只有你和我。”   虞枭出于昨晚的歉意,痛快答应:“好。”   虞枭把两人晚餐的地点定在了罗翊商开的分店,周磬按时赴约,虞枭已经预演了很多遍他们的对话,看到周磬明显精心修饰过的仪容,虞枭嘴角微微泛起了苦笑。两人简单地点了餐,虞枭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那支录音笔推到周磬面前:“一份小礼物,还请笑纳。”周磬满心欣喜,忽略了虞枭的说话方式,拆开包装一看,周磬发现是一支录音笔,好奇地问:“你录了什么?”   虞枭笑着回他:“你可以听一下。”   周磬迫不及待地点开,凑在耳边倾听,里面缓缓传出虞枭的清唱,没有伴奏,甚至隐约能听出虞枭的气息,周磬微微心动,忍不住抬眼去看虞枭,虞枭似乎也看着他欲言又止,周磬心有所感地按停了歌声,放下录音笔,微笑着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说完,便等着虞枭开口。   虞枭似是斟酌了许久:“昨晚的事,我很抱歉,如果知道是你的生日,我一定会去的。”   这番冠冕堂皇的客气话,让周磬渐渐收起了欣喜的笑容,身体微微后仰靠住了椅背,露出了他在商场中谈判的笑容。虞枭没有等到周磬的反馈,只好继续说:“其实我们确实应该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之前都是因为我没控制好情绪,才让这件事拖了这么久。”   周磬笑容不变地问:“好啊,你想谈什么?”   虞枭本来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忽然说不出口了,两人沉默着,最终还是虞枭打破了沉默:“周磬,你应该听到我今早跟方希彤的对话了吧。”周磬心领神会地想起,虞枭劝告方希彤追求前,一定要弄清对方是否单身和性向。虞枭缓缓地说:“我就是同时犯了这两个错误的人,既然它是个错误,我就不该一错再错。”   周磬彻底没了笑容,直截了当地说:“可你说的错误,现在已经都不存在了,我已经和游思瑶分手了,”看到虞枭吃惊的表情,周磬并没有减慢语速,“这件事我本来想过几天再告诉你的。至于性向的问题,我们都已经上过床了,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人吗?!”   虞枭还没从周磬分手的消息里缓过神来,周磬根本不给虞枭辩解的机会,不客气地回敬:“虞律师,你让我误以为你喜欢我,是为了报复我骗你上床的事吗?!”听到这话,虞枭本能地反驳:“周磬,我……我没有你想的这么卑劣!”虞枭又觉得这话还不足够表达自己的愤怒,又补了一句:“我们并不合适!”   这话从虞枭口中说出,对周磬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一时间他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虞枭仿佛抓住了关键点,开始理性地跟周磬阐述,两人之间的鸿沟,可周磬一句也听不进去了,沉默了片刻,很突兀地打断了虞枭,反问:“你还喜欢我吗?”这句话一出,轮到虞枭哑口无言了,周磬忽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虞枭,你刚才的那些废话,能说服你自己吗?” 第54章 手段   虞獍带着他的人按时抵达K国,与封玉椴碰面,两人都心知肚明虞獍次来的首要目的,封玉椴直接了当:“人暂时控制在我们手里。”   虞獍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还有人知道我来吗?”   封玉椴肯定地摇头:“没了,知道的人都在这里。”虞獍接收到封玉椴的话,快速地扫视了一圈,除了自己带的人,封玉椴只带了两个人前来,这点很让虞獍满意,封玉椴示意:“上车再说吧。”K国毕竟不是封家可以左右的,更何况封家还与莫伦有生意往来,封玉椴可不想封家的把柄落在他人手中。封玉椴带着虞獍等人去了K国一处不显眼的旧宅,虞獍下车就看到这附近人烟稀少,旧宅的门窗也已经破损不堪,封玉椴解释:“在莫论的眼皮底下,我们得谨慎点,这里稳妥些。”虞獍并不挑剔地方,随着封玉椴进了旧宅,留下几个人负责盯梢,封玉椴的人带着他们走进旧宅的地下室,里面居然亮着灯,有两个看守的人听到动静,都把手按在枪上,见来人是封玉椴,才忙放下手称号:“五姐。”封玉椴点头问:“说了吗?”两人都摇头,封玉椴转头看向虞獍:“这家伙吃了不少苦头还是不肯开口,只能靠你了。”   虞獍低沉的声音在地下室显得格外冷酷:“放心。”说罢,递给同来的老秦一个眼神,“把这家伙的嘴撬开,让他把幕后的人引出来。”老秦来之前已经从虞獍这里知道一些内幕,那些在新城掀起风浪的恐怖分子,竟然也在K国出现了,又加上虞獍又了解到K国这个杀手是在暗网接单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趁那人尚未察觉,请君入瓮。   虞獍带着封玉椴走出地下室,简短地交代:“我还有个地方要去,你在这里等?”   封玉椴摇头说:“留在这里太显眼了,我跟你去。”   虞獍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人:“那他留下。”那人担心封玉椴的安危,想出言拒绝,却被封玉椴拦住了,并熟练地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递给那人:“你留下,有情况通知我。”说完,封玉椴利索地跟上虞獍,虞獍带来的人也一起上了车,封玉椴这才开口问:“我们去哪儿?”   虞獍看着她平静地说:“我们已经查到对方的IP地址,先摸过去看一下。”封玉椴微微点头:“给我一把枪。”虞獍的人得到虞獍的指示,交给封玉椴一把半自动,封玉椴试了试手感,抬头问:“真的跟陌上轩有关?”   虞獍对封玉椴和封民期一视同仁,在K国,封玉椴就是他的雇主。他没有隐瞒:“抓到一个他们的人,负责把他们运作的账目带去陌上轩,但还不能确定他对接的对象是谁。”   封玉椴微微皱眉:“不是有监控吗?”虞獍调整了一下姿势,给出答案:“他藏的很隐秘,避开了监控。”   封玉椴发现了疑点:“那不正说明这人很了解陌上轩?!”虞獍没否认,但他还是出声替封三姐澄清:“但不一定是封三姐。”虞獍直接点破了封玉椴的猜忌,这本是她的大忌,但以封民期跟虞獍的关系,虞獍会知道似乎也不稀奇。   封玉椴反笑:“你倒是不记恨她在我爷爷的大寿之日让你难堪。”   虞獍不解地看着封玉椴:“我不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车开了几个小时后,慢慢减速,司机提醒他们下车,虞獍一个手势,一群人如梭穿行,徒步摸到一处荒郊野外的加油站,封玉椴审视着还在营业的便利店,有些怀疑地看向虞獍,虞獍暂时没时间看她,还在观察四周的情况,封玉椴主动提议:“我过去试探一下?”虞獍伸手按住了她:“不用。”这时,他们刚才乘坐的车绕了一圈,故作采买补给,将车停在了加油站旁,司机径直走进去在加油站的店内选购东西,店员似乎也没怎么在意他,司机很快从店内出来冲虞獍打了个手势,虞獍一挥手,几个人迅速地从各个角度围住了店的出口,虞獍则带着剩下的人冲进店内切断监控,控制住店员,按照司机的提示,拉开了隐藏在货架后的暗门,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忙出来查看,结果被虞獍一枪爆头,其他人也都被虞獍带来的人全部按在地上了,还没来得及消除的硬盘咔咔作响。虞獍带来的技术人员马上查看所有的电脑,虞獍找出主要负责人:“谁是你们的老板?”那个负责人年纪不大,被一群持着枪械的男人们吓得结巴:“我,我就是。”   虞獍瞄了一眼唯唯诺诺的负责人:“是你给“永恒教”提供的服务器?”负责人本来就紧张又听到一个认知以外的名词,慌乱地摇头否认,虞獍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符号,是顾宗严画给他的,也就是刘延蔚最后留下的线索,负责人哆哆嗦嗦地辨认了半天那个符号,才勉强对答:“这是复仇女神的印记,我们没有给它提供过服务器。”这话忽然触动了虞獍的记忆,他想起那个枪杀法官的人喊过一句话——你这罪犯,我们沿着你滴血的脚印追踪你,你将永远也无处可逃!虞獍反问他:“那你怎么知道这是复仇女神的印记?”   负责人硬着头皮说:“它属于暗网中教众比较多的教派,我们有时候会为他们教众提供帮助。”   封玉椴冷冷地问:“也包括帮他们买凶杀人吗?”   负责人不敢看封玉椴,基本等于默认了,虞獍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冰冷的双眼:“他们最近找过你们吗?”   负责人不敢说谎,忙点头:“有的,刚发布了悬赏令。”   “杀谁?”虞獍眉间已经拧出阴霾密布。   负责人拼命的回忆,好容易想起来说:“新城的一个政要。”听到这个答案的虞獍反而松了口气,封玉椴却不能,她紧迫逼人:“那之前呢?你替它们买凶杀过谁?!”   负责人慌乱地摇头:“没有,我们之前没接过这种生意,这次实在是给的钱太多了,我们就动心了。”   封玉椴不信还欲再问,被虞獍制止了,目光随虞獍看向正在忙碌的技术人员,虞獍直接开口:“查不完全部带走。”虞獍的手下问了一个让人瞬间冷汗都下来的问题:“人呢?”负责人吓得已经完全瘫软在地上了,其他人也完全不敢去看虞獍,虞獍看着地上跪着的三四人,缓缓地说:“先卸了胳膊带回去。”捡回一条命的几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发出了惨叫,虞獍的人熟练地把他们都搞脱臼了,然后扔进了车里。   这时,封玉椴才开问:“你为什么不让我问了?”   “他没说谎,”虞獍冷淡的回应,“问多了,他会起疑。”   封玉椴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虞獍扔下一句话给封玉椴就上车了——这个教派可能有个黑客方面的专家。   远离加油站之后,虞獍下令原地休整,封玉椴也被今天的“活动”搞得很狼狈,但还能勉强跟上节奏,这时,老秦也打来了电话,说那个枪手不仅招供还配合老秦“钓鱼”,幕后之人没有拒绝当面付尾款,地址老秦直接发给虞獍,拿到地址的虞獍打算立即独自前往,封玉椴担心会是对方的陷阱,表示自己也要去。她这么一表态,反而让虞獍的手下坐不住了,纷纷整装待发。   虞獍只得安排一部分人带那几个加油站的人回去,另一部分人跟自己走,封玉椴跟上车后,虞獍的一个属下悄声说:“五姐,只有你敢这么不给虞哥面子。”听到这话,封玉椴忍不住去看虞獍,他似是没听到一般看着前方的情况。可封玉椴却不这么认为,以她对虞獍的了解,虞枭才是那个真的不用看虞獍脸色的人。   可惜封玉椴却不知道,她听闻过的那个虞枭,此时正面对着脸色难看的周磬,周磬的话让虞枭的“雄辩”瞬间失声,虞枭十足懊恼,明明预演的时候他考虑到了所有的可能性,不断调整自己的说辞,就像面对棘手的庭辩一样认真,确保自己不会轻易被周磬驳倒,可面对周磬不按理出牌的质问,虞枭无计可施。他深吸了口气,挽回言辞的失控:“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我是真的很想好好谈一下的……”   周磬也从来没跟其他情人有过这么冲动的言辞,他太在意那句“我们并不合适”居然是从虞枭口中说出来的,面对别人,他可以一笑了之完全不放在心上,但虞枭怎么能说出这句话呢,他没法接受。听到虞枭示弱的歉意,周磬缓缓垂下头,掩饰住自己咄咄逼人的神色,轻声:“虞枭,你并不是在说服我,你只是在说服你自己,”顿了顿迷惑地问,“喜欢上我这么可怕吗?”   虞枭看不清周磬的脸,只听声音似乎听出了一丝委屈,虞枭整个心都像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周磬竟然这么轻松地就看穿了自己。虞枭再次叹气,声音飘忽不定:“周磬,我只是一个贪图安稳感情的普通人,你要的,我给不了……”   周磬依然不肯抬头,盯着桌面上的花纹发呆,就在虞枭以为周磬不会再开口什么的时候,周磬才抬头看向虞枭,目光里闪动着虞枭看不懂的光:“虞枭,你真的知道我要什么吗?”没等到虞枭回答,周磬就直接摇了摇头笑,“你如果想学那些人玩欲擒故纵的把戏,那你的手段实在太拙劣了。”说完,周磬很干脆地推开座椅,拿起外套大步走出了餐厅,那支录音笔被孤零零地放在餐桌上。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周磬深深呼吸了一下户外的冷空气,感觉脑袋都要冻僵了,但也让人瞬间清醒下来,周磬正准备打电话让朗叔过来接自己,身后的大门被人拉开,一股暖流涌出,紧接着他被人从身后抱住,周磬一时错愕,这个姿势他曾经也对虞枭做过还挨了他一拳,可现在周磬却不想揍身后的人,那人呼出的热气急促地喷在自己的侧脸,虞枭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追了出来,在面对周磬的事,行动永远比理智快上一步,他紧紧地抱住周磬,急切地想要解释,却完全不知该怎么开口。   周磬转过身回抱住虞枭:“虞枭,我知道你还需要时间,不如我们先试着了解彼此,好不好?” 第55章 考验   虞獍带人赶到老秦提供的地址,地址显示的小楼是K国土著早就荒废的民宅,会集聚在这里的人大多是来历不明或者有案底的人,鱼龙混杂,虞獍的嘴角甭成一条直线了,冷酷示意给身旁的手下“格杀勿论”,手下得令后快速地冲进破旧的小楼,任何从楼内冲出来企图抵抗的人都“清理”掉了,很快就不敢再有人冒出来对抗,手下一角踹开了买主摇摇欲坠的屋门,搜索片刻就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控制住情况后马上通知虞獍,虞獍随后也带着封玉椴一起进入了空空如也的屋内,翻看了那人留下的垃圾,判断那人大概是几个小时前就走了。虞獍推算便知道那人约好了时间地点后就立刻跑路了,明显是故意戏耍了虞獍他们。   疲累又匆忙赶路的手下不甘心,再次把每个角落都翻动一遍,虞獍看着乱七八糟的室内,又走到窗外张望,有几个房间的窗口对着这一户,不过即便看见过这屋内的人,也不会清楚底细。这时,加入翻找工作的封玉椴却在那人的床垫下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的内容让她大为震惊,忙拿给虞獍看,照片上是虞枭和虞獍小时候的合影,拍照的背景是当年他们寄居的福利院。虞獍的表情渐渐阴冷起来,果然是认识他们的人。虞獍下令把室内彻彻底底地翻找一遍,任何可疑的线索他都要第一时间看到。而他转身找了个安静的环境拨通了他派去“保护”虞枭SAB员工,那人此时正蹲守在餐厅外,表示一直24小时跟着呢,虞枭正和他的客户在吃饭,餐厅内也是他们的安保人员,他已经打过招呼了。听到这话,虞獍才略略放心,提醒他要寸步不离,这才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的SAB员工,紧接着就看到虞枭从餐厅里推门跑出来,紧紧抱住了停在餐厅外的男人,他不由一惊,警惕地扫视着餐厅外的情况,当发现那个男人也回抱住虞枭时,他才隐隐松了口气,忍不住骂了一句“肏”。原来不是见客户,而是约会啊,不过问题不大不用立刻通知虞獍了。   听到周磬的提议后,虞枭放开他,细细看过他的表情,这人是认真的……没等周磬再开口,虞枭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好”,生怕周磬改了主意,又主动问:“你还要走吗?”   周磬得到虞枭的回答,已经忍不住眉眼含笑,凑近虞枭小声地说:“要走,也要等你穿了外套,怪冷的。”虞枭这才发现自己匆忙间,竟然把外套落在了餐厅里,两人转身又回到了餐厅内,餐厅的经理正站在他们的餐桌附近张望,看到虞枭去而复返,礼貌地一笑,虞枭忽然尴尬地想到,他两今天差点就吃了霸王餐。经理因为罗翊商的缘故也是认识虞枭的,所以甚为体贴地上来问:“虞律师,还需要加点餐嘛?”   虞枭借着台阶又点了两份热汤,周磬倒没意识到他堂堂周家的二少差点就完成了吃霸王餐的“壮举”,听到经理认识虞枭,开口问:“你经常来这家餐厅?”虞枭解释说这餐厅是罗翊商开的,经常过来捧场。周磬想起虞枭在亚港和此人交情甚笃,低头看着仍摆放在原处的录音笔,念及虞枭把自己的话居然一直放在心上,满意地拿起录音笔,附耳又听了一遍。   对面的虞枭自然看到周磬的举动,他竟对这“寒酸”的礼物爱不释手,自己误打误撞居然也投其所好了,可虞枭并不清楚,并不是礼物投其所好,而是因为送礼物的人是他而已。听毕,周磬用心地把录音笔放进口袋,笑道:“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款式的录音笔,是路童替你买的吗?”   虞枭笑着摇头:“是路过曾经打工的书店买的。”周磬微微一挑眉:“打工的书店?”虞枭想到周磬的家世,踌躇了片刻才说:“对,我上法学院第一年的生活费很紧张,所以就在学校附近的书店打工。”   周磬没有这样的成长经历,两人又说好了要互相了解彼此,就毫不避讳地问:“可法学院的费用不是更高吗?”   虞枭略带着一丝谦虚:“我当年申请全额奖学金考入的法学院。”   周磬之前也曾经听江路童提过虞枭当年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法学院的,瞬间再看眼前这人,蒙上了一层魅力的光环,内心不由自主地想到,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虞枭自然不知周磬心里想些什么,反问:“你应该是没有这样的体验吧?”周磬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也说出自己十八、九岁时挫折教育:“我在T国念书时,和几个朋友合伙做投资,我亏光了我父亲给我的第一笔赞助。”   周磬回想起当年自己的幼稚与执拗,露出不堪回首的小表情,然后说:“不过也算给我上了一课。”虞枭第一次见到周磬“爆料”自己当年的糗事,想必没几个人有这样的荣幸。一个不介意提及曾经的落魄,一个不在意提及以往的失败,两人相视一笑,举杯碰了一下,周磬开口:“敬曾经的我们。”这话既是说于刚才的事,也是说于曾经的他们。   虞獍盯着那张照片,眼神冰冷,没人敢这个时候上去找不痛快。封玉椴也借口怕莫伦发现自己的行踪先走了,老秦听说虞獍带人扑了个空,扔下那个枪手,准备拿那几个被带回来的人开刀,却被虞獍拦下了,虞獍上下打量了那个负责人:“你叫什么?”   那个负责人已经快24小时滴水未沾了,蜷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回:“基恩。”虞獍得到答案后,继续问:“你那些手下技术如何?”基恩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有问必答:“不如我。”听到虞獍的问话,老秦没忍住看了他一眼,读懂了虞獍的打算,便替他问:“那个复仇女神要你安排什么时候去暗杀新城政要?”基恩以为虞獍是那帮政要派来的,再加上老秦那嘶哑难听的声音,不敢不答:“他们只让我悬赏杀手,动手的时间没告诉我。”老秦与虞獍对视一眼,看来对方很谨慎。   虞獍冷冷地开口:“配合我们,你就可以活。”听到这话,基恩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忙点头:“我配合!”虞獍让人给基恩拿了点高热量的食物,自己便和老秦出来了,老秦瞟了一眼吃着正香的基恩:“你不担心他反水?”   “除非他不想活了。”虞獍停顿了片刻,“而且我们需要自己人。”   老秦难以置信地看着虞獍,又看了看狼吞虎咽的基恩,嫌弃:“就这个孬种?”   “有所专长,无路可退”虞獍微微一笑,“是我要的人。”老秦听出这话另有所指,他不也是有所专长,无路可退的人吗?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肏”,转念一想又问:“你不会打算把他也带回新城吧?”   虞獍想了想摇头:“暂时不行。对方有个厉害的黑客,搞不好反而会暴露我们。”老秦赞同地点头:“可他也不能留在K国,封玉椴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插手此事,但等你一离开,她势必会介入。”   “老秦,要辛苦你了,”虞獍已有了打算,“趁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你带他偷渡去T国。”老秦没有推辞:“好!其他人呢?”虞獍没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抹杀的手势。   虞枭和周磬用餐结束后,两人从餐厅里出来,雪已经停了,地上的积雪反射着光亮,倒让夜晚不再漆黑一片了,两人都舍不得就此散场,便提议沿着路边踩雪,因为喝了酒,倒不觉得冷。周磬本想提议去酒吧续摊,但又觉得吵闹,不如像这样闲逛,虞枭却想着要不要按照俗套的约会流程去看一场电影,可他本心又想继续这样融洽轻松的闲聊。故此,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一直走下去,直到听到一家黑胶片店放出那首虞枭经常在车内听的老歌,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来,顺着音乐声望了过去,周磬先一步拉起虞枭的手,大步走进黑胶片店,虞枭轻握着周磬修长而干燥的手掌,暖意缓缓地涌入心头。   “叮铃铃”清脆的风铃声提醒店主有客人进来了,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身形挺拔,面容英俊的男士,身着着价格不菲的风衣,走在前面的那一位男士看到店主,微微一笑,店主内心已经决定给他打八折了。虞枭也听出这张黑胶是原唱苏伊臻早年发售的黑胶片,他记得那会顾宗严还是托他长姐才好不容易买到一张,万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家不起眼的店里碰上。周磬询问了价格,当即就买下来了,店主在这个时间点碰上个不讨价还价的客人,也十分爽快,短短十来分钟,两人就达成了交易。正巧挂在店内的老钟摆响起来,两人才发现已经凌晨了,周磬拿着装好的黑胶片,递给了虞枭,笑着说:“你需要专门买一台机子了。”虞枭倒没推辞,接过黑胶片道了声谢谢。   两人从店内出来,周磬提议让朗叔送他回家,虞枭犹豫了片刻,周磬坏笑地耳语:“或者去我那里?”虞枭被这句话震了一震,抬眼去看周磬,只见周磬忍俊不禁:“虞枭,你当真了?”虞枭的耳根彻底被这两句话染红了,他略显无奈地半掩着脸:“周磬,我又不是圣人。”   周磬自然也不是圣人,看到虞枭如此反应,没忍住靠得更近了些,伸手拉开虞枭的手,认真审视着虞枭的脸,几近气声:“虞枭,我想吻你。”   虞枭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这是吞咽的本能反应,他紧紧盯着周磬嘴唇的开合,当周磬说出那句石破惊天的话之后,虞枭直接伸手扣住了周磬的后脑勺,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虞枭微凉的嘴唇轻触在周磬的嘴唇上,正当周磬想要加深这个吻的力度,虞枭却又气喘吁吁地退开了,低头不敢去看周磬的表情,无奈地笑:“跟你单独在一起,真是对我极大的考验。” 第56章 纨绔   那一晚之后,两人的关系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周磬似乎也读懂了虞枭的谨慎,虞枭不喜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人,反而对自己过于严苛了,与其说虞枭顾虑他们会无疾而终,不如说他更怕自己会陷入强求周磬的困境。虞枭的矛盾,是周磬从未有过的体验。想到这里,周磬也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自己“逼迫”得虞枭无处可逃,怎么反而像自己被虞枭吸引得不可自拔呢?虞枭倒没有周磬这么深刻的感悟,他破天荒地在自己的IF晒出了新入手的黑胶唱片,简单纪念了那一晚——灯火阑珊处。转头看到存放在卧室内的猫头鹰木雕,给木雕拍了几张照,选了一张做了自己的头像,随后忍不住傻笑起来。   可能上天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在那天之后,两人忙得几乎没有时间见面,只得趁休息空档通几分钟的电话,以诉相思之意,幸好两人都是事业为主的人,彼此理解对方的工作强度,并没有因为不能见面而抱怨。   今天周磬难得有一晚自由时间,主动问起虞枭工作进展如何了?虞枭的团队近期一直在忙着为徐冠雅的新项目审合约,几乎每个人都在加班加点忙碌着,虞枭实在也不能扔下自己下属跑去和周磬约会,只得表示自己恐怕没有时间。周磬坏笑地说:“那你可要错过见我朋友的机会了。”虞枭不得不暂停手上的工作,奇怪地反问他:“你要介绍朋友给我认识?”   “是啊,今晚这几个朋友跟我认识也有十几二十年了,”周磬顿了顿才说,“既是朋友也有些合作。”   周磬没有直说,但虞枭还是听出来了,周磬是想借此机会给虞枭扩展人脉,把自己靠谱的朋友介绍给他当客户,虞枭看了看大办公桌前还都在伏案工作的属下们,压低声音含笑:“周磬,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今晚真的走不开。”   周磬差点忘了他刚认识虞枭的时候,试图用股票“收买”虞枭未果,没料到,两人关系近了一步,虞枭还是不肯被“收买”,只得放弃,带着不情愿的口吻:“那我自己去了。”虞枭都能想象出对面周磬的表情,忍笑:“等我忙完这阵子。”   周磬独自去赴约,他多年的老友荣温茂约在了一家夜店,看到周磬的车停在车位上,荣温茂就扔下其他人迎了出来,还未开口,一把先抱住了周磬:“你小子终于肯回新城了!”周磬也用力拍了拍荣温茂的后背:“迟早的事。”两人放开后,周磬扫了一眼夜店门外:“你怎么想到约在这里?”荣温茂搭上周磬的肩,因为身高不及周磬,反倒像是挂在周磬肩上:“还不是你小子挑剔得很,要换作别人,我就直接定陌上轩。”   周磬倒不忌讳荣温茂的亲热和打趣,半托着他的腰:“少来,这不也是封家的产业吗?我今天可是推掉了柳子瑜(封三姐的丈夫)邀约来的。”荣温茂也意识到自己身高不足的问题了,连忙放下胳膊,拉着周磬往里走:“我就猜到柳子瑜没那么大的面子,他哪儿配请你啊,连我都推掉了。”说着亲自推门把周磬让进去,“这店我最近也投了点,特意拉你来捧场。”   周磬被荣温茂领进夜店,他们的人几乎占了半个场,还有几个跟周磬关系不错的朋友,都过来打招呼,询问他生日竟然人都不到场,周磬没在人群里看到蓝承安,就很干脆地把问题推给了他,笑着说:“我之前已经跟承安打过招呼了?你们尽情玩我买单。”   其中一个高挑的女性朋友,轻拨了一下秀发,嘲道:“这里有谁是差那一局的?”   紧接着一个戴眼镜的矮胖子力挺高挑妹子:“就是!还不是因为许久没见你了,借着生日之名,好好乐一下。”   周磬抬起双手制止,大方地求饶:“今晚我舍命陪诸位。”荣温茂在一旁帮腔:“好了,今晚就当给你补过。不过舒泉夕可能来不了。”   周磬本欲装作没听见,倒是站在一旁的高挑妹子开嘲了:“他不来也好,不然我们这些俗人岂不是无容身之地了。”   荣温茂过来揽过妹子的肩,低声提醒:“你少说两句,还没开喝呢。”   高挑妹子打开荣温茂的手,看在周磬的面子上不再言语,坐到沙发上喝酒去了,矮胖子也凑了过去 ,周磬看出点问题,瞟了荣温茂一眼:“怎么回事?”   “我私下跟你说。”说着,荣温茂先招呼大家玩起来,并叫来舞台上的DJ开工,这才把周磬引到夜店二层的空包间呢。   荣温茂酝酿中点了一支烟,无奈地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舒泉夕对你有意思啊?他从加市跟到新城,又从新城追去T国,然后又到了W国开公司……”   周磬避而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私人问题了?”   荣温茂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来:“你以为我想管啊,还不是你生日那天,蓝承安说你佳人有约。舒泉夕就不依不饶地追问是谁。”   周磬一挑眉:“我的私事,更轮不到他来管吧?”   “他自然是不会直接找你问,那天聚会差点变成审问大会,”荣温茂叹了口气,“那谁看不下去就嘲讽了他两句,结果舒泉夕就直接说她也不要妄想有机会。”舒泉夕是周磬从小在加市一起长大的朋友,但自从周磬觉察到舒泉夕有了超越友情的想法,他就尽量跟他保持距离冷处理了,可偏偏舒泉夕又不肯挑明,周磬也没法直接回绝他。如果不是这次荣温茂告诉他,他还以为舒泉夕早死心了。   周磬不耐烦地说:“以后你们再聚,他来就不要叫我了。”   荣温茂听到周磬这句绝情的话,联想到蓝承安的话,看来是真的了……   两人私聊完再回到夜场,其他人已经围着桌子玩起了梭哈,荣温茂嫌不尽兴,让人拿来自己专门定制的云吞杯烈酒,每一杯大约20ml,密封口,杯身做得极为精致,雕刻着暗纹。服务生端上来之后,大家都忍不住拿起来欣赏,荣温茂主动递给周磬一杯:“放心喝,我知道你的习惯。”   周磬坐上台桌前,又有几个赌瘾上来的人也围坐过来,荣温茂安排:“在座的,面前各放二十杯,一杯五万作筹码,输家还需把输掉的‘筹码’饮尽才算完,今晚我自荐做发牌小姐。”说完还抛了个媚眼,在座的都是熟人,规矩自然早就明了,只是用云吞杯做筹码还挺有趣。   一群纨绔子弟围坐着,饮酒赌牌,眼见着一些酒量不济的,三四杯下肚已经醉眼朦胧,双颊泛红,胡言乱语了。周磬自诩酒量不差,却没想到荣温茂搞来的酒后劲十足,要不是他赢多输少,怕是也有些顶不住了,反观坐在他下家的高挑妹子,似乎不见醉意,正皱着眉头,看自己手中的牌,暴躁得扣牌在桌面:“不跟!”远处的DJ把音乐也换成了暧昧不明的蓝调,阴暗处几个喝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正抱在一起互相“慰籍”。   下班后路过夜店的顾宗严,进来后就在吧台坐下,叫了杯低度酒,放松疲劳,欣赏着DJ的表演,结果远处一群喝high了的赌棍搞得他很是心烦,再仔细一看,居然还有认识的人。   顾宗严从小到大的家庭教育,让其甚是反感周磬这种纨绔习气,自从上次两人在周齐笙的婚礼上有了言语上的冲突,顾宗严更不愿意私下见到他了,因为顾家确实有在考虑和周家合作的事宜,自己不方便因为个人情绪跟周磬闹得太僵。打定主意,顾宗严站起身打算离开,却没想到周磬也已经看到他了,倒快他一步,挡住了去处,主动搭讪:“你一个人?”   顾宗严只得又坐下,抬头看了一眼周磬:“你挡到我看表演了。”   周磬丝毫没有歉意,嗤笑道:“原来顾律师也会来夜场玩啊?”   顾宗严忽然不想走了,别过脸叫酒保给自己再上一杯,然后冷淡地回:“周二少,我跟你没话说。”   周磬干脆在他旁边坐下了:“不见得吧?我们上次见面不是聊得挺愉快吗?”顾宗严冷笑:“你确定?”   周磬往后仰,半靠在高脚椅背上:“顾律师,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辩论的,不必这么唇枪舌剑。”   顾宗严转头看着微醺的周磬:“哦?那二少找我做什么?你朋友还在那边等你呢。”   周磬连头也没回,笑了笑说:“我今天很高兴,请你喝一杯。”顾宗严觉得周磬这话里有话,瞥了他一眼:“赢了钱?”   周磬摆摆手说:“我知道那天和虞枭出去的人是你,所以我以为我输定了。”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顾宗严似乎还是听懂了,他怔怔地看着周磬,周磬 也颇有些得意地看着他。   周磬之所以会在跟虞枭赌气的第二天就跑去DX找虞枭,是因为他猜到生日那晚让他白等了一晚上的人就是顾宗严,他想明白之后,也就消气了,毕竟赌气是不能帮他追到虞枭。   周磬炫耀之后,好意提醒顾宗严“顾律师,你知道这店的幕后老板是谁吗?”顾宗严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讽刺道:“我自然比不上周二少对新城的夜店了若指掌。”   周磬心情大好,自然不计较:“那就不奇怪了,这店是封家的产业。”   顾宗严没好气地回敬:“我出来消遣,还需要躲着姓封的吗?”   周磬意味深长地说:“看来顾律师确实不是常客啊。”正闲聊着,顾宗严的手机适时响起,顾宗严不想再跟周磬对峙,直接站起来道了一句“失陪”,扔下这两个字,就走出夜店去接电话了。   顾宗严刻意找了个听不到音乐的地方才接通电话:“老许,什么事?”   老许(顾宗严所在律所的合伙人之一)抱怨:“刚才差点儿接了烫手山芋,赶紧给你也提个醒,有个性侵案能推就推掉。”   顾宗严一听这么严重的案件居然要退掉,猜测事情不简单:“怎么回事?”   老许本来也是借此卖个人情,很八卦地说:“你知道今晚柳子瑜新买的那艘洋穹号下水吗?”   顾宗严虽然不爱好跟这些人打交道,但新城内的这类消息肯定知道不少,于是皱眉:“略有耳闻。”   老许那边似乎有人,他等了等,才小声说:“就是在那游轮上出的事,我刚联系了我警局的朋友,警局不予立案。”   顾宗严大为震惊:“怎么会不予立案?!”   老许轻叹了口气,猜测:“具体没问,可能那受害者有点问题。”   以顾宗严对老许的了解,他不会不问的,只是不想告诉自己,便警惕反问:“谁是施害方?”   老许支吾许久,才吐出人名:“就是那位马善人。”   顾宗严心知为什么老许不想掺合到这起案件中了:“他怎么会去那里?”   老许不知是不平衡自己没被邀请,还是也看不惯马善人的伪善:“这次洋穹号基本把新城的权贵都请过去了,怎么会少了他。”   顾宗严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还有谁在场?”   老许不愿多说,打哈哈地调侃:“我们律所得罪不起的人。不过也没准哪个愣头青靠这案子一炮而红。”   顾宗严心情复杂地道谢,老许的不少客户是靠着顾宗严二哥的关系牵线搭桥,所以跟他套近乎:“跟我客气什么,我可答应过你二哥要照顾你。”   顾宗严握着挂断的电话,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第57章 罪戾   周磬目送顾宗严出了夜店,自己也有些意兴阑珊,赌台那边也进入尾声,荣温茂大跨步过来找周磬,带着酒气压低声音说:“刚才听人说,柳子瑜那边有麻烦了。”以柳子瑜在新城的影响力还不足以引来周磬的兴趣,但荣温茂郑重其事地提起他的麻烦,怕是个大麻烦。荣温茂悄声道,柳子瑜的新赌船惹了性侵的案子,受害者直接报警了。周磬不解,以封家的势力,这个案子怎么也算不得大麻烦吧。果然,荣温茂还有下文:“柳子瑜这几年太狂了,居然有办法让警局不予立案,多少人等着他的把柄呢。”   周磬听到荣温茂的下文,好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荣温茂一副说来话长的架势,干脆坐在了周磬旁边:“你知道有个姓贾的政要吗?就是一直负责药监的那位。”   周磬微微点头:“略有耳闻。”   荣温茂冷笑:“听说他弃了封家这条船,他手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封家的把柄。”   周磬摸着下巴:“那封家必不会让他活。”   荣温茂拍拍周磬的肩:“可惜想让他死的人,不止封家,他现在为了活命,可不怕攀咬任何人。”   周磬忽然记起邵信柏说起过这位政要,他去寻求过邵信柏父亲的帮忙被拒了,“那现在他坐上了谁的船?”   荣温茂向四周瞟了几眼,才用极低的声音说:“薛炀诚。”   周磬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愣了愣,这位薛姓的将军可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连邵信柏的父亲这种中立派,都有几次跟他拍着桌子吵架。薛炀诚眼中是忍不了一点沙子的,怎么会接收姓贾的投诚,莫非……荣温茂虽没说,却给了周磬一个肯定的眼神,那就是姓贾的手里有薛炀诚想要的投名状。   “柳子瑜这也算是撞在了枪口上。”   顾宗严犹豫了许久,拨通了虞枭的电话:“虞枭,方便吗?”   虞枭刚从车库开车出来,准备回家:“方便,说吧。”   顾宗严听到虞枭那边的声音,知道他暂时还没有被那桩案子找上,才略略放心:“我刚听老许说有个麻烦的案子,你最好能避开。”   虞枭一时没能理解顾宗严的意思,奇怪地问:“什么案子?”   顾宗严沉默片刻,隐晦提醒他:“那人刚联系过我们律所,被老许给推掉了,很麻烦的案子……”   虞枭这才领会到顾宗严话中的意思,案子一定是对上了某些权贵,顾宗严劝自己不要介入,他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宗严,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们曾经说过,互不干涉对方接案的。”   顾宗严急着解释:“虞枭,我不是想干涉你,只是……提醒。”最后两个字显得无力,顾宗严很清楚,如果是从前的自己,绝对说不出这种话,只怕他会比虞枭还要激进。   虞枭也听出了顾宗严的无奈,这些年,两人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变化,曾经那个闪耀着骄傲光芒的顾宗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谨小慎微,绝不越雷池一步。虞枭说不出“你变了”,这话太伤人,更何况是对顾宗严,他深知原因,只得真诚说:“宗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顾宗严也知道再劝无意了,这时,又有电话打进来找虞枭,“宗严,有电话打进来,先挂了。”   这边虞枭刚接通,沈秋语在电话那边就语速如连环炮似的迸射而出:“虞枭,无论你现在在哪儿,马上回DX!”   虞枭没有丝毫犹豫,猛打方向盘返回律所,应声:“好!”   周磬这边还没散场,就接到了财务王总监的电话,竟然也是提起了柳子瑜洋穹号的事,周磬挑了挑眉,兴趣缺缺地问:“怎么了?”   财务总监尽职尽责地汇报:“马善人灌醉了一个服务生,把人家给那个了。服务生四处找律师要告他。”   周磬明知故问道:“怎么不报警?”   财务总监似乎也是避着八卦:“听说是没给立案,那服务生有问题,收了钱,又反咬一口。”   周磬这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服务生在找律师?找的谁?”   财务总监知无不言:“没有消息,估计没人愿意接。”   周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消息再联系我。”挂断后立马给虞枭打电话,那边却是占线。   周磬骂了一句:“操!”只冲荣温茂略一点头,快步走出夜店,来不及等朗叔,直接打车赶去DX。虞枭这时也刚赶回DX,律所的工作人员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沈秋语办公室还亮着灯,听到动静,沈秋语招呼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沈秋语言简意赅:“刚才谢浩初接待了一个性侵受害者,他想委托我们起诉马善人。”   虞枭微微皱眉,冷静:“你见过受害者了?”心下了然这就是顾宗严提到的案子。   沈秋语轻轻摇头:“还没有,他来DX的消息暂时不能传出去,不然我们会很被动。”   虞枭坚定的眼神看着沈秋语,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战意:“我和你一起过去。”   沈秋语和周磬来到受害者叶承平所在的小会议室,谢浩初正在里面陪着他,看到两人推门进来,叶承平表情平静:“你们是律师吗?”   谢浩初起身给他介绍:“他们是沈律师和虞律师。”   沈秋语缓缓坐下,语气平和地问:“你能具体说一下事情经过吗?”   叶承平点头,边回忆边叙述:“我在网上看到洋穹号招服务生就去应聘。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我送酒到那人的房内,他让我陪他喝酒,我没敢拒绝,之后就意识变得模糊……”   沈秋语谨慎地措辞:“他实施的时候,你是否有意识?”   叶承平用牙齿狠狠咬着手背,控制自己的情绪,才开口:“一开始有,之后就没了。”   沈秋语若有所思:“你去过医院了吗?”   叶承平低声:“没有……他把体液弄在我内裤上了,我一起带过来了。”   沈秋语听到这句陈述,与虞枭对视了一眼:“你的意思,他没有……插入?”叶承平轻声应答,虞枭沉思片刻问:“去过警局了吗?”   叶承平点头:“他们不予立案。”这话不禁让两人都产生了疑虑,沈秋语对叶承平轻声细语:“你稍等一下,我们需要谈一谈。”示意虞枭跟她出去,两人再次返回办公室,沈秋语直接问:“你怎么看?”   虞枭沉吟片刻:“警方不立案一定有缘由,需要了解内情,我去打个电话。”几分钟后,虞枭带来了消息,叶承平是收了“小费”。这下子两人都犯难了,虞枭依然不死心,毕竟叶承平的状态实在不像,提议:“也许可以想办法拿到监控?”   沈秋语一筹莫展地否定:“柳子瑜又不是蠢货,他不会给我们的。”   虞枭想从其他方面下手:“人证呢?”   沈秋语提醒他:“你知道那游轮上都是什么人?我们就算有十足的把握,也会是一场硬仗。如果叶承平说的是真的,那今晚就不止有马善人一个,如果是假的,叶承平就只是一个开端。”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谢浩初推门进来:“虞律师,有人找你。”虞枭对沈秋语说:“我先去看一下。”沈秋语的手机也适时响起来,虞枭让谢浩初给叶承平送点热水,自己走出DX的楼层在转角看到周磬,微微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虞枭心里惦记着案子:“是你?我现在手头上有个案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周磬难得一脸严肃:“跟洋穹号有关吗?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虞枭再次愣住,冷静下来:“你也是来劝我推掉这案子吗?”   周磬摇头:“不。但你可能不知道,柳子瑜对服务生出手都很阔绰的,如果提供特殊服务,另算酬劳。稍有些姿色男孩女孩,争着挣快钱。”   虞枭脸色难看,难以置信地盯着周磬:“你想说他是自愿的?”   周磬冷静地解释:“这就是一场交易。”   虞枭一时没法接受周磬这种“上等人”的消费观念,皱眉反驳:“周磬,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真的是一次侵害呢?”   周磬面色平静地回答:“那警方就不会不予立案了。”   虞枭的职业习惯让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是因为不能公诉,他才会找到我们的。”   周磬认真地再次确认:“虞枭,你一定要接这个案子吗?”   虞枭毫不退让:“对!这种事我不能选择回避,不然就是对犯罪的纵容。哪怕你说的是真的。”   周磬轻轻挑眉,露出久违的笑容:“明白了,我有朋友在现场,也许能提供点证据。”   虞枭被周磬态度转变怔了一怔:“可是……”   周磬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不然我专程跑过来干什么?”   虞枭这才明白,周磬刚才那席话是他接下这个案子不得不面对的,周磬是帮他坚定了信念:“周磬,谢谢你。不过这个案子你还是不要介入了……”   周磬靠过来,笑得嚣张:“一个柳子瑜,有什么了不起的。”   虞枭无奈宠溺:“你先去我办公室,我跟师姐说一声。”   周磬做了个“嘘”的 手势:“别告诉她,我在这里。”   虞枭推开沈秋语的办公室门进去,看到沈秋语脸色难看得要命:“师姐,出什么事了?”   沈秋语没好气:“有人打电话来替马善人说情。”   虞枭好言相劝:“这不正好说明马善人不是被冤枉的。”   沈秋语深深地看了虞枭一眼:“是唐正英,他居然也在现场!”听到沈秋语压不住怒火地点出了自己丈夫的名字,不是来帮忙的,却是来替人求情的,虞枭担心沈秋语有压力开口:“师姐,那这个案子就交给我吧。”   沈秋语摆摆手:“他左右不了我的事!只是我们还缺少有力的证据。该从哪里下手呢?”两人正商量对策,办公室门被谢浩初推开,慌张喊道:“虞律师,沈律师,叶承平不见了!”沈秋语虞枭异口同声:“什么?!”   谢浩初拿着字条递给虞枭,那是一张DX律所最常见的便签:“这是他留下字条。”沈秋语和虞枭低头看上面写着叶承平悲哀地控诉——沈律师、虞律师,我决定放弃起诉了,虽然我从来没想过这种恶心的事情会发生自己身上,更没想到起诉会这么难,我以为我足够冷静可以应付,但我的决心和勇气还是被消磨殆尽了……”   虞枭担心叶承平的情况,马上喊谢浩初:“他有留下联系方式吗?你去楼下找找看。”沈秋语深深地长叹一声,颓萎地坐在了椅子上,左手撑着额头:“只怕找回来也没用了……”虞枭记起沈秋语曾经也接触过一个应召女郎的强奸案,最后受害者迫于尴尬的身份和落魄的困境,不得不收钱闭嘴,最后离开了新城。这也是为什么沈秋语急切叫回虞枭,因为只有他懂她。   沈秋语难掩疲惫,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口饮尽:“虞枭,你也早点回去吧。”虞枭知道沈秋语需要独处,便退出了办公室,看到一无所获的谢浩初满头大汗,他急切地问:“虞律师,我没找到人,怎么办?”虞枭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你已经尽力了……”   “虞律师,为什么会这样?”年轻的谢浩初一时接受不了,几乎哭腔道。   虞枭坦言安抚谢浩初:“记住你现在的感受,它会一直提醒你作为律师的责任感,你会成为一个好律师的。” 第58章 心防   暂时等在虞枭办公室内的周磬自然听到谢浩初和虞枭的对话,他想此时的虞枭心情也不会那么平静,还不得不去照顾和安抚他人的情绪。正想着,虞枭推门进来,看着坐在黑暗中的周磬,他习惯性地伸手去开灯,周磬却开口阻止:“别开灯,我们就这样坐一会儿吧。”虞枭的手指已经摸到了开关,然后停下来,迟疑地问:“为什么?”   “你应该不是想让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吧?”周磬并没有看虞枭,而是把目光投向办公桌后的那扇玻璃窗外,楼下时不时经过的车辆带来了明暗不定的光源,光线透过窗户,从周磬身上忽明忽暗地闪过。虞枭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疲累地挨着周磬坐下,一起望向窗外,周磬轻声问:“虞枭,你为什么想做律师的?”   虞枭听到这个问题,轻笑了一声:“想听真话吗?”稍稍停顿片刻才说,“因为律师的收入不菲。”   周磬听到这句大实话也忍不住笑起来反问:“那你为什么没去做非诉律师?”   虞枭沉思了片刻,回忆起季安国的面容,低声告诉周磬:“大概是因为我的老师。他既要我明白律师的职责,又要我守好个人的底线。他说过,做律师这一行,更容易看到人性的阴暗面,但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   听闻此话,周磬转过头看着虞枭的侧脸,明暗不定的光影也从他的身上掠过,周磬忽然就懂了虞枭内心对弱者的悲悯,不是他用来沽名钓誉的姿态,他只是尽自己所能维护着他的坚持。周磬发现自己越了解虞枭,就越觉得他的与众不同……   忽然办公室外传来关门的声音,紧接着是高跟鞋远去的声音,躲在黑暗里的两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闭了嘴,直到高跟鞋声完全消失,才渐渐放松下来,虞枭起身看了一眼沈秋语办公室的灯,先开口:“师姐好像走了。”   周磬被刚才两人都吓倒的场景逗笑了:“我还从来没这么怕过她呢。”   虞枭也放下之前的沮丧,坐回原处,打趣他:“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周磬似乎看着他出了神,鬼使神差地凑近亲了亲他柔软的嘴唇,稍稍后撤却瞧见虞枭一脸惊讶,周磬专注地低语:“是啊,你遇到枪袭的那一次……”声音忽然顿住了,周磬似是说不下去,只得伸手搂住虞枭的脖颈,将脸侧向一边,不让他去看自己的表情,心跳声因为两人的靠近,变得越来越清晰,虞枭不敢妄动,任由周磬抱着,不知过了多久,周磬才缓缓低语,“如果当时真的发生了意外,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让你原谅我了……”周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自然而然地说出这番话来,也许是想要虞枭知晓他曾经真的后悔过,也许是想要虞枭明白他也是可以依靠的,也许是想告诉虞枭,他是真的喜欢上了他了……可这些话,骄傲的周磬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还好自己没有错过紧紧拥抱他的机会。   听到这话的虞枭彻底被击溃了,周磬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敲击着他的心脏,他记起周磬在K国遭遇了枪袭后,立刻就给自己送来了那个木雕,原来那个木雕是这个意思,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虞枭心软得一塌糊涂,用尽全身的力气搂紧了周磬的腰,嘴唇轻贴在耳边,似怨似幸地低语:“你不该瞒着我的……还好你没事。”虽没有挑明,周磬却还是听出虞枭声音轻微颤抖,只得故作轻松地说:“所以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了……”   话还没说完,虞枭放开他,轻抚上周磬英俊的面孔,使得两人注视着对方:“周磬,你不必勉强……我愿意等你慢慢放下心防。”周磬记得类似的话也有人对他说过,那是一张哭泣的女人的脸,女人流着泪说,我已经尽力,可我始终走不进你的内心,我等不到你长大了。原来是这样吗?周磬怔怔地看着虞枭,难道这才是虞枭一直认为他们并不合适的最终原因吗?他一直以为是虞枭介怀曾经的欺骗,担忧感情的背叛,周家对同性的态度,可虞枭早就看穿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所以虞枭宁可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不肯妥协,不愿接受,甚至规劝周磬回归“正途”,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着地爱着周磬……   大概是周磬发怔的神情有些孩子气,虞枭忍不住伸手拨乱了他的头发,提醒他回神:“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此刻,远在K国的虞獍刚接到老秦已经到达了W国的消息,暂时租住在一个民宿里,基恩虽然一路上叫苦不迭,哭天抹泪的,倒没有想逃跑的打算,这着实让老秦偷偷松了口气,看来这小子是真的被虞獍给“训”服了,死心塌地得追随虞獍。虞獍在他们出发前就已经把计划交代给老秦了,老秦一边安排基恩跟复仇女神保持联系,一边联系他们之前打过交道的职业杀手,随时向虞獍汇报动态。虞獍挂了老秦的电话,翻看着祁建杰递交上的关于黎叶冉的情况,一个出生在中产家庭的漂亮女孩,本来可以拥有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生,可惜一家子都想实现阶层越级,拼了命培养女儿,把她送进了名利圈。黎叶冉也算不辜负父母的期待,成为了新城的当红model,但成为当红的代价,却是加速她堕落的根源,她陷入了毒品的泥沼。虽然广告走台络绎不绝,但依然不能满足她日益膨胀的欲望,又加之她父亲投资失败,亏得血本无归,她下狠心无论如何要找一个有钱的男人来铺平她的人生。想利用她的人,本来为她选了那个姓贾的政要,可惜,还没等到她出场,她的人生规划就不得不止步了。   黎叶冉去世后,她的父母因为债务问题不得不逃离了新城躲债,她的经纪人更是在得知她吸毒身亡后,立马配合警方调查,把自己撇清,转头又去给另一位明星打工。祁建杰还详细调查了当初帮她引荐给各种有钱男人的皮条客,据说这位在新城有名的皮条客专门为那些想“嫁入豪门”的女孩儿进行人生规划,黎叶冉对皮条客颇为大方,因为她对“豪门”的要求较高。最后就是黎叶冉唯一还算得上是小姐妹的model,抱怨黎叶冉欠了她几十万,明明有人给她花钱,她还不肯还钱。   虞獍很警觉地发现了问题,立刻让祁建杰继续查黎叶冉的账务往来,如果她还没有搭上姓贾的政要,那谁在给她花钱?这个人如果是黎叶冉当时的金主,那个组织恐怕计划就要落空了。祁建杰得到虞獍的指示,表示接下来会着重去查的,然后提了一句孙兰萍的近况——她离开陌上轩之后,去了马善人家做帮佣。   房门被敲响,封玉椴推门而入,虞獍便没有把这句看似平常的汇报放在心上,简单地交代了两句就切断通话。封玉椴看到虞獍在忙,略带着歉意:“打扰你了?”   虞獍对待封玉椴的态度,并不比对待封民期好多少,言简意赅:“没有,找我什么事?”   封玉椴关上门说明来意:“前几天贝恩看到你训练的那帮人,羡慕不已,今天主动邀请合伙人们参加家庭聚会。我来问问你有没有空?”   虞獍来K国不仅是为了找那个组织的线索,还有其他的工作,其中之一就是帮在K国的封家人培训佣兵,封玉椴信不过莫伦,自然也不肯雇佣K国人,所以这次的佣兵是虞獍亲自选拔带来的,这也是他来K国名义上的工作,虞獍对贝恩有些印象便问:“有谁?”   “吕亚伯,我,还有一个从T国来的高管。”封玉椴实话实说。   “T国高管?”虞獍提出自己的质疑。   封玉椴笑着解释:“于公,她现在算是吕亚伯的二把手,于私,是我在T   国的朋友。”   这话一出,虞獍想到的是更深一层含义,吕亚伯和这位高管都是代表了周家,封玉椴这是请他替封家撑场面呢。虞獍因为这次要从K国借封家的路子带一批“废品”回去,所以觉得提前见一见封家在K国的合伙人,增进了解,免得给自己添麻烦,便爽快地同意了。   邀请虞獍只是开场白,封玉椴发现那张虞枭和虞獍的合影之后,也试图让左兴胜去查一查他们曾经被收养过的福利院,可惜时隔多年,福利院的人提供的消息都没有什么价值。她不信虞獍放着这么重要的线索不查,装作不经意地问起:“那张照片,你有查到什么吗?”   虞獍发现封玉椴说完贝恩邀请的事,并没有走的打算,反而问起照片,没什么情绪的眼神扫过她的脸,直接拆穿她:“你不是已经派人去查了吗?”   封玉椴掩饰住自己的尴尬,笑着坐下:“就是什么也没查到,才来问问你。”   “如果封民期没有告诉过你,那我就再说一遍,”虞獍的语气几近警告,“不要插手我的事。”   虞獍这样三番五次不给封玉椴面子,让她有些下不来台,难得对虞獍强硬起来:“怎么就成了你的事?!我可差点成了受害者!”   在虞獍的概念中,从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只有强弱之别,封玉椴的气势也许能镇得住其他人,可在他眼中,简直就像幼猫学虎啸,他冷冷地打量着她:“那个枪手是职业的,他没收杀你的钱。”封玉椴彻底被虞獍逼到绝境,她深知跟虞獍打交道,一定要有足够的筹码,深吸一口气说:“你不是一直怀疑陌上轩吗?我可以接手它的生意。”   这话确实提起了虞獍的兴趣,难得给面子地问了一句:“需要多久?”   当年陌上轩会交到封玉槭(封三姐)手中也是有些缘故的,一开始陌上轩是由封玉槭的父亲(排行老三)在经营,他英年早逝后,封玉槭就直接继承下来,做生不如做熟,封家的老爷子也就没再把陌上轩的生意交到封民期手里。可是,当封玉槭慢慢形成了自己的势力后,越发不把封民期放在眼里了。毕竟当年如果不是封玉槭的父亲早亡,那么封家现任的接班人是轮不到封民期来做,封玉槭的父亲也迟早会有自己的儿子。   但事与愿违,封民期的出生,封玉槭父亲的死,瞬息之间,封玉槭在封家的地位就起了明显地变化,她又不同于封玉椴,是封民期的亲姐姐,一个小叔家的堂姐而已,她绝对不可能大度到放弃她父亲给她留下的遗产。   面对虞獍的问题,封玉椴冲着他神秘的一笑:“用不了多久了。” 第59章 赎罪   马善人在新城混迹的年头比叶承平的年纪还要大,更不用说,自从他和柳子瑜等人熟识之后,哪还有人为“这点小事”寻他晦气,玩你是看得起你,那个叫叶承平的小子不识抬举,居然报警不成还打算起诉自己,逼得马善人不得不舔着老脸四处求人帮忙,几乎等到天蒙蒙亮才得到了可靠消息,受害者放弃了法律求助打算息事宁人,马善人这才松了口气,对帮忙的友人感激不尽,众人皆表示那小子就是讹诈,多亏马善人没有上当,被骗了去。   柳子瑜更是贴心地派专人送马善人下船回家,结果车开到半路,马善人的手机响起,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他随手接听,里面传来被处理过的声音,声称自己掌握了他对叶承平所犯罪行的监控录像,如果不想让事情曝光,就要缴纳“赎罪金”。听到这里,马善人好容易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立马紧绷起来,他压低声音质问:“你是谁?!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对面发出阵阵冷笑,只说半个小时后要他把五千万的赎罪金转到某个账户上,否则后果自负。电话就切断了,马善人越想越觉得这个打电话的人可能是今天在赌船上的某人,知晓前因后果,借此来敲诈勒索一笔,不过对方怎么知道他能拿得出五千万。马善人心怀鬼胎地抬头看了一眼驾驶司机,不由疑心到了柳子瑜身上,这钱数不就是自己收到柳子瑜的“好处费”吗?   刚一进门,来不及应付自己妻儿关切地询问,马上叫来自己的心腹调查刚才那个电话号码和账户,调查的结果就是电话号码是虚拟号,账户则是暗网常见,这么短时间内很难查到正主,眼见着半个小时就要过去了,马善人还犹豫着要不要花钱消灾,倒是他的儿子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不如先付一部分,稳住对方。”马善人心痛不已,他为柳子瑜上下疏通才不过收了五千万,这还没捂热乎就又要“送人”了,犹豫再三,马善人只狠心咬牙给那个账户汇去了一千万,马善人本想着稳住对方,等对方来电再慢慢谈判,只可惜,对方认钱不认人,根本没打算跟他谈判,没收到马善人五千万的赎罪金,毫不犹豫地便把那晚在游轮上的监控发布到各大网站平台,为了“照顾”各大媒体的资源共享,这份视频也发送到了它们各家的公用邮件,一时间,新城的所有人都看到那晚马善人的罪行了,马善人还没想明白对方不就是要钱吗?怎么不按理出牌呢?   警方为了挽回颜面,立马兵分三路,一路人直奔马善人家将嫌疑人拘捕,另一路人马上前往港口查封了柳子瑜的洋穹号,并要求昨晚所有人员无故不得离开新城,最后一路人不得不再去找那位受害者,只可惜晚了一步。   叶承平昨晚绝望地离开了DX律所后,漫无目的地游荡,心灰意冷地看到了露天大屏幕正在重播游思瑶采访的新闻,他不甘心地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叶承平找到了游思瑶,这是他最后的希望,游思瑶听完叶承平所有的陈述,久违的正义感让她拍案而起,她很坚定地问叶承平:“你愿意实名指控他吗?”   叶承平终于在游思瑶这里重新获得了勇气,游思瑶叫醒了刚睡下不久的同伴们,准备开工,她又给自己的上司打了一通电话,表明决心,哪怕最后自己不得不离开这一行,她也不会放弃这次新闻播报。游思瑶的上司只沉默了十几秒还是同意了。   结果,警方还没找到叶承平,游思瑶与叶承平一对一的播报就率先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里,再加上大家已经从各种路径看到真实的事发过程,顷刻间,游思瑶所在的新闻台内电话此起彼伏,甚至有人自发组织来到新闻台的办公楼下声援,警方的出现,不得不尴尬地面对媒体的质询,还有公众地辱骂。   虞枭则是开车去上班的路上听到了这则播报,他没有丝毫犹豫便调转了车头,开向市警局。从车上下来,便看到一群记者媒体蹲守在警局门外,他不得不借用律师的身份混进警局内找钟良才,还好今天警局忙乱成一团,钟良才不得不在警局内坐镇,一部分警员抽调去查封游轮,他手下也没剩几人,但手头上的案子却没减少。看着虞枭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也有片刻的晃神,虞枭看到他如此繁忙,只好长话短说:“我是为叶承平的案子来的,如果他需要法律援助,我愿意做他的律师。”听到这话时,钟良才无奈地挠了挠头说:“虞律师,这个案子是我的同事们在忙,我可能帮不上忙。”   虞枭也知道自己的言行唐突,不得不解释一二:“钟警官,我不是因为这个案子被众人关注才主动来找你的,昨晚他来过我们律所……”   钟良才这才相信虞枭不是为了打造自己的名气,专门跑来接这个案子,站起身引着虞枭往旁边没人的审讯室里走,关了门才开口:“我也没骗你,这件事迅速引发大众的情绪,又加上警局之前不予立案的口径,市局已经专门成立专案组了,接待叶承平报案的警员已经停职了,这次负责案件的崔泰宁就差立军令状了……”   虞枭以为只是马善人性侵叶承平的案件,怎么也没想到会牵扯如此之大,钟良才也是信得过虞枭的人品,才明示他:“马善人、柳子瑜和某些警务人员来往甚密,我推测是有相关证据流出来了,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彻查,这阵子警局内大概人人自危。”说到这里,钟良才又自我表白了一番:“不过我这种小角色倒没什么可担心的。”   虞枭虽然与钟良才接触不多,但能感觉出这位钟警官不羁的外表掩盖不住他的忠诚和正义感:“钟警官,我也是因为昨晚没能及时帮助到叶承平,希望提供绵薄之力。”   钟良才好心地劝他:“那个播报我看了,他又不是只找了DX律所,之前的律所都拒绝了他,你不必内疚。”   虞枭点头:“谢谢你,钟警官。”   钟良才不太习惯虞枭这么直面的感谢,又挠了挠头说:“现在这种情况,虽说让我们的工作增加了不少,不过某些人却不得不暂时放弃小动作了。”说着,用极低的声音说,“刘延蔚,我已经想办法将她转为污点证人了。”   虞枭瞬间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刘延蔚已经变相地被保护起来,那些组织的人想借机灭口,恐怕是费时费力,还极其容易暴露。虞枭难以置信地看着钟良才:“钟警官……”钟良才笑着说:“虞律师,我这下真的相信你没有收袁宝璐一分钱了。不过,她到底去哪儿了?”   虞枭本想感谢钟良才,却被他最后一句问话又堵了回去,反应极快:“我不清楚,不过应该会在某个地方好好的生活吧。”   洋穹号在第一次入水的第二天就被警方勒令封船了,不仅如此,那晚所有聚集在洋穹号的权贵们都不得不接受警方的质询,那些有头有脸的人,为了避免去警局被媒体拍到,都乖乖地等在家里配合警方,众人自顾不暇,没人再去关心马善人如何。这还不是让部分人最头疼的,最让他们头疼的事,有些人也接到了缴纳“赎罪金”的电话,对方毋庸置疑地戳中了他们的死穴,有马善人这个例子在前,他们不敢谈价还价,更不敢报警,不得不忍气吞声花钱消灾。   这些人中自然也少不了洋穹号的主人柳子瑜,他本以为是马善人得罪了人才被整治,自己凭借与警方的高层的关系就可以避过此劫,所以找寻各种借口拖延时间,就不肯提供当晚的监控。结果“救援”没等到,倒是等来了“赎罪金”的电话,柳子瑜听到一个亿的“报价”,差点没把电话摔掉。冷眼看着他气急败坏的封玉槭,冷静地接过电话,表示他们会按时付款的。挂了电话后,封玉槭抬手就狠狠地给了柳子瑜一记响亮的耳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柳子瑜被封玉槭打得眼冒金星,却不敢破口大骂,强忍着怒火捂着肿了半边的脸,替自己辩解:“谁tm能想到马善人是这么个瘟神?!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封玉槭对自己这个能力有限的老公,从来也没抱有过幻想,吩咐自己的跟班:“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查出那个账号背后的人是谁?!”跟班离开后,封玉槭一把拎起柳子瑜的领带,迫使他仰视自己:“赶紧收起你这张丧家犬的表情,配合警方,这次我封三认栽了!”   因为洋穹号事件,导致新城的权贵们噤若寒蝉,皆低调行事,同样接到赎罪金电话的唐正英,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又不敢把自己嫖妓的丑事告诉沈秋语,只得找到辛雅妍凑钱,辛雅妍(唐正英同父异母的妹妹)立马转掉了自己的部分股票换钱救急,抱怨沈秋语同为夫妻居然见死不救。唐正英好脾气地安抚辛雅妍:“我怎么敢让她知道这些事,你不了解她,秋语她是忍不了的。”   辛雅妍紧皱眉头,冷哼:“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你还不是什么都听她的,她为了追求事业说丁克就丁克了,完全不考虑你的想法。”   唐正英听到辛雅妍替自己抱不平,缓缓地摇了摇头:“你不懂,当年我能娶到秋语,已经用尽我这辈子的好运了。” 第60章 误会   洋穹号出事的第三天,早就按耐不住看笑话的蓝承安,特意坐了最早一班飞机飞回新城,连家门都没入,就拎着从W国酒展发现的新酒,亲自跑到周磬的公司来“打卡”,所幸这天周磬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安排,只枯坐在顶层宽敞明亮的大套间内过目最近递交上来的投资项目计划书,蓝承安贴心地送了周磬秘书们一众礼物,便如进自家大门一般敲开了周磬的门,周磬抬头看到笑得连眼睛都快找不到的蓝承安:“W国男人这么棒吗?”   蓝承安没理周磬的暗讽,直接把带来的新酒摆上了实木办公桌:“喏,给你带了礼物。”   周磬放下手中的计划书,直接说:“让人送来就好,我不是很想见你。”   蓝承安秀眉一挑,拉开身前的靠背椅,很爷们地坐下:“周磬,我最近可没得罪你啊。”   周磬轻哼一声,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舒泉夕,蓝承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荣温茂告诉你的?”周磬没否认,蓝承安拍了一下桌子:“他不说倒好,既然他说了,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清楚呢?!”   蓝承安虽然长得白白净净,性子软又容易认怂,但也是有少爷脾气的,这脾气一上来嘴上只怕六亲不认的刻薄:“荣温茂就没告诉你,那天听说你不去了,舒泉夕是个什么操行?!他自己不联系你,却要在场跟你相熟的人全部给你打电话,大家都被他搞烦了,那谁就让他自己打,我一个没忍住才说你有约了,别tm给人添乱。”   蓝承安还没说过瘾,拿起周磬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继续火力全开:“结果,舒泉夕那小子就缠上我了,非要我说是谁,我躲都躲不开,那谁就替我出头说了他一句,舒泉夕直接呛回去说她这种女人就不要妄想周磬了。”重重喘了口气,“妈的,当时那谁的脸都气绿了,还是我好说歹说把她拉走的。”   周磬这才知道荣温茂轻描淡写了那天的事,大概也是怕周磬不好做,只得开口哄蓝承安:“我错怪你了,舒泉夕是过分了。”   蓝承安终于吐出了这口恶气,浑身轻松,摆摆手:“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周磬顺着蓝承安的话问:“封家的事?”   蓝承安给了周磬一个“果然懂我”的眼神:“我前几天就听说了,可惜W国的酒展还没结束,我不能马上回来看笑话。”   周磬被蓝承安睚眦必报的小表情逗乐了:“不过就是暂时封停了洋穹号吗?除了马善人,都还好好的。”   蓝承安站起身撑在桌面上,凑近周磬,压低声音:“何止。你还记得几年前柳子瑜不也投资了酒业,试图打压我们家,想把我们家挤出新城的市场,他就是通过马善人的关系网,”说着,蓝承安又得意地一笑,坐回去,“可惜啊,他太自以为是了,酒的品质如何,还是需要大众认可度的。”   周磬从这番话里推断出柳子瑜投资的不少产业可能都有马善人的协助,这次就算马善人能从警局里走出来,怕是 也不会跟柳子瑜同坐一条船了。表面上看虽然只是影响了封三姐手中的利益,但一发牵动全身,封家其他人恐怕不会心平气和地接受封三姐的商业决策。   周磬想起荣温茂似乎提到自己也入股了封家的产业,就问起蓝承安知不知道,蓝承安确实不知,一脸惊讶:“荣温茂什么时候跟封家走得这么近?”   周磬那天没细问,当然问了也未必会告诉他,但想到荣温茂跟自己提及那个姓贾的政要势必会拿封家当保命符,那就说明荣温茂知道封家最近会有麻烦。难道荣温茂想做庄家通吃吗?   蓝承安自然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干脆不想了,既回了新城当然要好好乐呵一下:“最近新城有什么局吗?”   “最近应该没人有心情组局,”周磬坏笑道,“都忙着自证清白呢。”   这时,赵秘书敲门进来告知周磬,已经预定好位置了。听到此话,蓝承安抚胸深感欣慰:“你果然还是惦记着我的,是我喜欢的那家餐厅吗?”   周磬微微挑眉:“你误会了,我约了人。”   蓝承安表错情,忿忿不平:“谁!”   “虞枭他妹。”周磬坦然以对。   蓝承安带着受伤的心灵,孤身一人离开,留下一个凄凉的背影,可惜,完全激发不起周磬的同情心,以周磬的恋爱经验,绝对不可以错过恋人的三个重要日子,其中之一就是对方的生日,他隐约记得江路童提起过,应该快到日子了,所以今天专门把江路童约出来,一则确定日期制造惊喜,二则深入了解虞枭的喜好,保证不会送错礼物。   听到周磬打算送给虞枭一个surprise生日约会,江路童面露不忍,周磬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没说错话啊。江路童毫不客气地吃着美食指点迷津:“我大哥从来不过生日,还好你提前来问我,不然只有你会感到surprise。”   “虞枭不过生日?”周磬困惑了。   江路童想了想解释道:“也不能说不过吧,他只是喜欢生日当天去福利院做一天义工。不止他去,虞獍也会被拉去的。”   周磬难得想花心思取悦一下虞枭,可还没开始布置,就被劝退了。看着周磬隐隐地失落,江路童不解地问:“你怎么还没死心呢?我大哥已经有在意的人,你还是放弃吧,我大哥是个死心眼……”   周磬之前一直没在意江路童所说的这个假想情敌,可今天这话怎么听都不顺耳,不由得坐直了反问:“他在意谁?”   江路童想起虞枭亲自安排她带着罗翊商去SAB,就断定这人跟虞枭的关系不一般,虽然她比较看好周磬,可是谈恋爱的毕竟是虞枭本人,她只能叹惋,犹豫了半天才摸出手机点开IF,找出罗翊商和虞枭在亚港的合影,推到周磬面前,小声且犹豫地爆料:“就是他,我大哥对他挺上心的,虽然现在暂时是异地,可我听说他也要来新城的。”   这张照片,周磬也已经看了不下几十遍了,他甚至还单独把虞枭截了出来作为私用,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江路童会对罗翊商和虞枭的关系产生误解,他故作沉吟:“你大哥跟你提过他?”   江路童咬着吸管歪着头说:“何止提过,我都见过他了。”   周磬作忧虑状,明知故问:“你觉得我们两谁胜算大?”   江路童苦恼地思考了许久,难以抉择,但最后还是狠下心来,一把抓住了周磬的手,安慰他:“虽然我很属意你,但最后做决定的并不是我。”   周磬看着江路童还被蒙在鼓里憨憨的样子,差点没控制住笑,只得微微垂下头,掩饰住上扬的嘴角,痛苦地低语:“那就帮我选一个合适的礼物送他,当作最后的告别,别替我省钱。”   江路童看着“心碎”的周磬,泛滥了同情心,又伸出另一手一并握住周磬因为忍笑微微发颤的手:“好的。”   可是两人一个沉浸在戏精的表演,一个被戏精的演技所蒙蔽,都没发现就在他们邻桌有一个人正偷偷摸摸往他们身上瞟,舒泉夕为了防止被人看到,还刻意竖起了餐单遮挡,但是因为距离的缘故,他并没有把江路童和周磬的对话听得十分真切,但当他看到江路童居然紧紧握着周磬的手,并难解难分地诉说衷肠,让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听说周磬最近回新城并打算长留,便迫不及待地飞回了新城,想找一个看似自然的理由地约周磬出来,结果理由还没想到,就看到周磬出现在他公司楼下的甜品店,以舒泉夕对周磬的了解,他并不喜好甜品,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知道他在这里。很不幸地,他既没有蓝承安的自知之明,又没有足够的厚脸皮上前打招呼,眼见着,周磬约了一个短发的女孩儿,女孩儿不似周磬以前的女朋友类型,穿着夹克和迷彩裤,脚底踏着军靴,拉开座椅大剌剌地坐下,周磬专注的眼神竟然都没从这个女孩儿身上离开过,这激起了舒泉夕的好奇心,才按耐不住移到他们附近偷听,可惜店内的音乐声掩盖住了他们交谈的内容,但舒泉夕却从周磬神情中,看到了他恋爱时才会有的微表情 。   之后,他就鬼使神差地跟上了江路童的车,可怜他完全不了解江路童的本事,江路童虽然满怀着对周磬的同情,但还是很快就发现了这个跟踪他的家伙,一方面舒泉夕确实没怎么干过跟踪的活儿,另一方面江路童也算是半个专家了,要是连舒泉夕都察觉不到,那岂不是丢了虞獍的脸。江路童谨记虞獍临行前的嘱托,就怕那些人会趁虞獍不在新城对虞枭不利,这些天因为封家的事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江路童也不免有些放松了,舒泉夕的出现正好提醒了她,于是江路童便故意把车开到了新城最繁华的商场,自己只身混入密集的人群里,舒泉夕转眼就跟丢了人,还傻乎乎地站在一层四处张望找寻江路童的身影,可江路童已经坐电梯到了商场的顶层趴在护栏上俯视着舒泉夕的一举一动。   可观察过后,却没察觉到此人有任何危险性,江路童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跟踪自己,忽然有人伸手拍了她一下:“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说你有事吗?” 第61章 打脸   江路童猛回头,虞枭的眼睛正疑惑地盯着她,她也被虞枭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大哥,你怎么在这儿?”看到虞枭在等她的回答,只得吐了吐舌头说清楚,她发现有人跟踪,就想试试对方的来路。虞枭一听跟踪,眉头都皱起来了:“看出什么问题了吗?”江路童最怕看到虞枭凝重的神色,跟虞獍简直一模一样,她悄悄地指了指还在楼下毫无头绪的舒泉夕,虞枭探身俯视了此人,连他都看出来舒泉夕绝对是个外行,连狗仔队的跟踪水平都不如。虞枭不放心地问:“他从什么时候跟着你的?”   江路童判断了一下,也是一脸莫名:“我开车的路上。”   “也许是认出了你的车?”虞枭胡乱地猜测,“这人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江路童向虞枭发誓:“大哥,我保证我没见过他。”   虞枭心知,就算江路童如何厉害,但始终不是虞獍,如果真被人盯上了,总要弄清楚缘由,总不能不明不白地被人算计了。打定主意,虞枭拍拍江路童以示安慰:“走,我们直接去问他。”   “大哥,”江路童急忙阻止,“如果他是那帮人派来的呢?!”   虞枭果断地摇摇头:“那就更要见一见了,起码摸清他的底细,才能防范。”   江路童无法说服虞枭,只得紧紧跟着他下楼去直面舒泉夕。舒泉夕还不算太傻,意识到自己跟丢了人,立马就想到去商场的监控室找人,结果他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看到电梯外站着百无聊赖的江路童,身边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面目严肃的男人,原来是去找帮手了!   舒泉夕也没有回避,直接向着江路童走了,虞枭却向前跨了两步,挡在了江路童身前,冷静地说:“这位先生,你是哪位?”   舒泉夕一心认定虞枭是江路童的帮手,上来便没有好脾气:“我找她有话说,你让开!”   虞枭纹丝不动地盯着他,顺势判断了一下两人的武力值,舒泉夕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先生,你如果不自报家门的话,我会起诉你骚扰的。”说着,虞枭抬头看了一眼监控的位置,也算提醒舒泉夕最好识相点。   舒泉夕听了虞枭的话,知道这女人果然找了个厉害的帮手,反唇相讥:“你又是谁?她养的野男人吗?!”   江路童本来事不关己地站在虞枭身后,此话一出,她“噌”地瞪向舒泉夕,要不是虞枭在场,这会儿舒泉夕怕是已经被她按在地上摩擦了。虞枭听到这话虽然气愤,但大脑还是冷静地思考这人连他和江路童的关系都不清楚。虞枭稳住了身后的江路童说:“你先回车里等我。”然后转头不客气地对舒泉夕说,“先生,我劝你最好不要激怒我,我们现在有证据证明你一直在跟踪这位小姐,如果你现在不打算告诉我你是谁,我也是可以查得到的,你很快就会收到传票。”   舒泉夕被虞枭这番话震慑住了,难免心虚,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虞枭一听果然不认识,诱导着问:“舒先生认识我妹妹?”   舒泉夕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确实过分了,忙尴尬地说:“不认识,但她在和我的朋友交往。”这下子轮到虞枭一脸震惊到了,他居然没察觉到江路童在恋爱,舒泉夕也看出虞枭对此事一无所知,叹了口气:“我来找你妹妹也是想让她退出这段感情。”   虞枭找回自己的理智反问:“为什么?”   舒泉夕又端起自己的架子,缓缓地说:“舍妹与我朋友相差甚远,并不般配,一旦我朋友意识到这点,受伤的还是舍妹。”   虞枭并不傻,舒泉夕的话看似是替江路童着想,实则是觉得江路童配不上他朋友:“我妹妹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我做大哥的都不干涉,你作为那人的朋友,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   舒泉夕没料到虞枭油盐不进,冷笑道:“我倒觉得你应该好好劝劝她,别妄想着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说着,两眼上下打量了虞枭一番,“看你也像是个有身份的人,何必委屈你妹妹嫁入豪门呢。”   虞枭从事律师职业后,自认也见过不少新城的权贵,还没谁敢当着他的面自夸豪门的,所以他虚心地问了一句:“你这位朋友是谁?我也好有的放矢。”舒泉夕以为自己的话说动了虞枭,便嘴角轻启吐出几个字——周家的二少。虞枭听到这五个字后,面色复杂起来,舒泉夕也察觉到虞枭的面色有异,猜测他果然是被周磬的名头惊到了,便忙不迭地说:“所以你明白我对你妹妹是一番好意,有些人不是她能肖想。”   虞枭沉吟片刻,正视着舒泉夕,言语流畅:“舒先生,我不否认你的话有一定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最该做的,是劝一劝你的朋友,让他少来找我妹妹,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谈。”说着,虞枭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舒泉夕,“忘了自我介绍,我是DX律所的虞枭,周先生也是我们律所的客户。至于我妹妹的感情问题,就不劳舒先生费心了。”说完,虞枭连告辞的话都懒得留下,直接去停车场找江路童了。   一直等在车内的江路童,又焦急又无聊,好容易看到了虞枭的身影,立马从车里跳出来:“大哥,你没事吧?”虞枭一直看着江路童,江路童被他看得发毛,委屈地问:“大哥,真的有麻烦了?”   虞枭长叹了一口气反问她:“你今天去见过周磬?”   江路童想否认,可看到虞枭拿出手机要给周磬打电话确认,忙阻拦:“是啊,中午见过他。”   “他找你什么事?”虞枭并不是介意周磬和江路童来往,但江路童每次都遮遮掩掩,总让他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没什么,就一起吃个饭。”江路童避重就轻。   这种话要是骗过虞枭才有鬼呢,虞枭哼笑:“他这么有空请你吃饭?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江路童一时间编不出毫无破绽的借口,只好如实招供了:“大哥,我知道你已经心有所属了,但周磬他对你还是……”江路童的声音越来越低,支吾着,“所以我也想帮他……至少让你留个好印象。”   虞枭已经被舒泉夕的乌龙搞得哭笑不得,这会子江路童又把周磬说成一个因爱而不得的情圣,虞枭忽然十分怀疑自己到底喜欢上一个什么妖孽啊。   “这话是周磬跟你说的?”虞枭平复了一下心情问。   江路童不敢不答,忙点头,虞枭一字一顿地交代:“你先开车把我买的留声机送回家去。”   江路童不解:“大哥,你还要回DX吗?”   “是,我需要冷静一下。”虞枭缓缓地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最后提醒了一句,“刚才的事不许告诉周磬。”   舒泉夕在虞枭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心有不甘,手里握着虞枭的名片,忽然心生一计,从商场出来直接又去了周磬公司,可惜来的不是时候,周磬正拉着所有高层在开会,舒泉夕只得坐在会客厅等,好容易才盼到周磬结束了会议出来,旁边跟着其他总监抓紧时间交流,周磬边向电梯走去边聚精会神地听完对方的想法,微微点头又交代了几句。   周磬返回到自己办公室后,赵秘书才进来告诉周磬,舒泉夕先生在会客厅里等他,周磬看了一眼自己的咖啡杯,想起上午蓝承安喝过,便交代赵秘书把杯子扔了,换个新的,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着和发型,这才去了会客厅。   推开门,周磬换了一副惊喜的表情笑着说:“怎么是你?”舒泉夕也忙站起身,满脸洋溢着见到周磬的喜悦:“想给你个惊喜,不要责怪赵秘书,我不让她告诉你的。”   周磬随意地坐下:“久等了,找我什么事?”   舒泉夕也很矜持地坐下来:“确实要麻烦你,我最近打算在新城开个艺术品鉴定公司。”周磬没问他为什么要在新城开,免得让自己尴尬,只问:“选好地址了?”   舒泉夕轻摆头:“我才刚回来,哪有那么快,倒是手上已经客源打算签约,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一窍不通。”正说着,有人敲门进来送饮品,周磬端起喝了一口,等着舒泉夕的下文,舒泉夕没让他失望,主动说起自己需要找个律师把关,本来没想麻烦周磬的,可他遇人不淑,碰上一个没有职业道德的律师。   周磬心不在焉地说:“你去找我表姐问问吧,她可以帮你推荐靠谱的律师。”   这话正是舒泉夕想要的,他立刻就说:“我就是去的DX律所,喏,我还收了那个律师的名片。”说着就把虞枭的名片递到了周磬眼前。   在周磬看到虞枭那两字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心中一紧,面上仍不露声色,淡淡地回复:“那我让人再给你介绍一个律师。”   舒泉夕哪里会放弃这么好的时机,皱着眉头抱怨:“他还说他妹妹跟你很熟,我本以为是好相处的人,结果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舒泉夕并不知他的话在周磬听来错漏百出,更是让周磬确信这家伙是真的去找过虞枭了,只是虞枭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没太让他难堪。周磬一直看在舒泉夕和他青梅竹马的情谊,对他放任不管,哪怕蓝承安、荣温茂都早已把他的言行不一告知自己,周磬也完全放在心上,只觉得大不了减少见面的机会就好。   可今天,舒泉夕的拙劣表演,成功激怒了周磬。舒泉夕没等到周磬的反馈,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诬陷,周磬放下杯子,冷冷地看着舒泉夕,舒泉夕也察觉到周磬的目光不善,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周磬站起身来,几近残酷地告诉舒泉夕:“我不止跟他妹妹相熟,我跟虞枭本人更熟一些,我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关于他的谣言!”扔下这句话,周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客厅。 第62章 夜访   对舒泉夕失去耐心的周磬,一刻也坐不住了,拿起自己的外套就直接开车去找虞枭,路上周磬不得不默默祈祷虞枭不会把这种烂事算在自己身上。赶到虞枭所住的小区时,差不多十点半,周磬深吸了一口气才敲开房门,看到眼前着装随意的虞枭,不免一愣,他从没见过虞枭的衬衣领口敞开过,隐隐露出锁骨,衣袖半挽在手腕处。   虞枭也没想到这个时间还会有访客,只以为是江路童回来,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门,瞬间就愣在了当场,脱口而出:“你怎么……”   周磬快速地调整表情,坏笑:“不欢迎?”   虞枭当然不能把他请走,只得把人让进屋内:“进来吧。”   只是虞枭也刚从DX回来,屋内还没来得及收拾,外套被他随手扔在沙发上,桌上还堆着他没看完的卷宗,客厅还摆着今天刚买来还未拆封的留声机,简直不是迎客的好时机啊。   周磬只想着舒泉夕给自己惹的麻烦,却忘了要怎么跟虞枭自然地提起此事,急中生智为自己的突然造访解释:“恰好路过,看你这里亮着灯,就上来了。”这种毫无说服力的解释,虞枭一听便知是借口,周磬应该是已经知道下午发生的事。   虞枭一边把周磬让进屋内,一边说:“你来得正好,我也刚回来。”   周磬进去看到客厅里的凌乱,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虞枭的家,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虞枭目及自己的客厅,确实太乱了,忙过去随手捡起沙发上的杂物扔在一旁说:“坐这里吧。要喝点什么?”   周磬看着忙碌的虞枭,为自己的冒失辩解:“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   虞枭回头看向周磬,笑着调侃他:“难道你现在要走吗?”   周磬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虞枭,现在想让他走,没门!感受到周磬的坚决,虞枭起身去酒柜翻出之前沈秋语送他的红酒,冲着周磬晃了晃:“喝点这个怎么样?”   周磬点头,四处打量着虞枭的客厅,目光最终落在了还未拆封的纸箱上,他主动问起:“你买的留声机?”   虞枭背对着他起开红酒,又拿出酒杯,听到他问,便回他:“一直没时间,今天才抽空去买的。”说着,把红酒筛入酒杯,周磬却走到了纸箱前:“要我帮忙吗?我玩过一阵子。”虞枭没反对,毕竟他对黑胶完全是个外行,会考虑买机子,也是因为周磬送了他那张黑胶,不是为了那首歌,而是因为周磬的心意。   虞枭找来了拆封的工具,发现周磬嫌外套碍事,脱了只剩下衬衫,外套也被他随手压在了自己的外套上,看着两件随意叠放的外套,虞枭心中一暖。周磬接过工具,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纸箱,抱出了机身和音响,忍不住点评:“这个店家倒是个懂行的。”自己判断位置转头问虞枭,“放这里,行吗?”   虞枭更确定周磬肯定是知道了,今晚特意来解释的,虽然这么想着,虞枭过去帮忙,很快,留声机组装完毕,并插好音响。周磬提议道:“试试看。”虞枭回卧室拿来那张黑胶唱片,周磬很专业的取出唱片,放入卡槽内,打开转速开关,架上唱针,又缓缓地调大了音量,苏伊臻的声音从音响里流淌而出。   周磬退后一步,带着愉悦的笑,欣赏着音乐,转头去看虞枭,想让他给个肯定,却看到虞枭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把红酒递到手里。   周磬忽然感到心虚,面露出一点点委屈的小表情,无辜地看着虞枭:“我替舒泉夕向你道歉……”   虞枭心道果然啊,开口问:“路童告诉你的?”   周磬略显无奈地说:“舒泉夕自己说漏嘴了。”   虞枭知晓不是江路童通风报信,松了口气:“我没放在心上。”   周磬虽然不知道舒泉夕具体说些什么,但以他人口中对舒泉夕的表述猜测,舒泉夕的话绝对不会委婉。周磬谨慎地问:“你……真的没生气?”   虞枭一时没摸透周磬的思路,反问:“你觉得我应该生气?”   周磬喝着红酒掩饰自己的表情,含糊其辞:“我以为你会吃醋呢……”   虞枭听出这话里隐隐的失望感,好像自己没吃醋,他就不必跑这一趟了。虞枭配合着周磬的心理,快速地问:“二少,舒泉夕跟你什么关系啊?你专门跑来为他道歉。”   周磬听到此问,猛地看向虞枭,发现虞枭脸上难掩促狭的笑,立马明白虞枭的用意,正色:“虞律师,他跟我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虞枭试图找一个合适的词,“像你和蓝承安那种朋友吗?”说完,则老神在在坐在沙发上等候周磬的答复。   周磬一时哑口无言,之前他向虞枭坦言过,蓝承安曾对他有好感,但自己拒绝了,可舒泉夕的情况却不太一样,怎么回答都会让自己陷入虞枭的话术陷阱。没等到周磬的回答,虞枭的律师职业精神附体,主动出击:“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那换一个,为什么路童会以为是你单恋我?”   周磬没想到虞枭连自己逗江路童的事都知道了,再看虞枭那戏谑的眼神,连连后悔自己没有见好就收,只得放下酒杯,决定奋力一搏:“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虞律师你也有一半责任。”   虞枭给他 一个“继续”的眼神,周磬故作姿态地坐下,仰头对上虞枭的目光,满怀眷恋地说:“谁让我始终没办法对虞律师死心呢。”   饶是周磬有千万般错,只这一句话,虞枭也无法对他狠下心来穷追猛打了……   聪明的周二少趁机转换话题:“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来你家。”   虞枭也需要这个台阶放周磬一马,看向留声机,客道:“谢谢你第一次来,就帮我组装好留声机。”   周磬听出虞枭不打算追究刚刚的问题,慢慢地凑到他身边,缓缓地道出:“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自己忍不住开心地说,“我们已经是可以共享私生活的关系了。”虞枭这才明白,周磬觉得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虞枭正要开口,他手机的响铃忽然响起,这是提醒他该休息了,虞枭伸手关掉铃声,背后传来周磬幽幽的声音:“我今晚可以留下吗?”虞枭以为自己听错了,忙转身去看周磬。周磬坦然以对,眼神里毫不掩饰地赤诚,面对这样的周磬,虞枭只觉得口舌干涩,半响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确定吗?”   “嗯。虽然这不是我来的目的,”周磬不想虞枭误会自己的初衷,“但我现在真的不想离开。”   虞枭倾过上半身,伸出右手死死扣住周磬的脖颈,用力地吻着他,“离开”两个字,被虞枭的吻堵在了周磬口中,周磬顺势搂抱住虞枭的腰腹,拼命把他往自己怀里拥。虞枭反复轻啄重咬地蹂躏着周磬性感的双唇,周磬的舌也不甘寂寞地纠缠住虞枭的唇舌,两人难舍难分,一时间凌乱的客厅里,在黑胶唱片的伴奏下,热辣亲吻仿佛都让室温升高,周磬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摸进了虞枭衬衣的下摆,手掌的温热直接贴上了皮肤,使得周磬更加急迫地想要体肤相亲,虞枭用所剩不得多的清明,气喘吁吁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卧室。   两人顾不上其他,直奔了虞枭的卧室,还没来得及关门,周磬迫不及待地脱掉了虞枭的衬衣,像饿急了的小狼崽直接扑过去,啃咬起虞枭的锁骨。虞枭又疼又痒,内心又好气又好笑,拍拍周磬的屁股提醒他:“把衣服脱了。”周磬这才心有不甘地松开虞枭,满是欲望的眼睛微微发红,紧紧地盯着虞枭,似是怕猎物逃走。   虞枭示意周磬在床沿坐下,自己主动上前帮他解开衣扣,起伏有致的胸肌腹肌,半敞半露,让虞枭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他弯下腰,忍不住贴近周磬的身体,炙热的呼吸拂过周磬裸露的肌肤,一种莫名的战栗感,竟让他难以自制的激动起来,可想让虞枭为他做更多,他强忍着欲望,死死盯着虞枭的一举一动。   虞枭避开了周磬的嘴唇,轻吻起耳后侧,沿着他的下颚线落在他滚动的喉结,虞枭甚至挑逗地用舌尖勾勒过它,周磬的呼吸瞬时错乱不堪,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半躺在床上,虞枭并没有打算停下来,用手指拨开半遮半掩的上衣,附身撑在周磬的上方,湿软的嘴唇噙住了硬挺的乳头,舌头灵活地打着转儿,另一只手抚在他的胸上时重时轻地揉捏着,周磬的眼眶已经撑到泛红,忍不住伸手覆上虞枭的头发,想让他往更下方游走。   虞枭察觉到周磬的想法,微微仰起头看向他,让他相信自己。周磬触及到虞枭那双“相信我”的眼神,呼吸便又加重了几分。虞枭边向下亲吻着周磬的身体,边慢慢跪下了,灵活地将周磬的长裤褪到脚踝,单薄的底裤已经无法掩饰住周磬兴奋不已的事实,虞枭凑近才发现,底裤似是有些潮湿。虞枭隔着底裤轻揉着周磬的阴茎,周磬难耐地从胸腔发出一声长叹,得到回应后,虞枭才把那最后一层“防御”全部脱掉,却没料到“周磬”早就不耐烦了,竟然急急忙忙跳出来,虞枭重新用手稳住它,小心翼翼地用嘴唇吮吸着它最脆软和敏感的头部,时不时用舌尖与它“挑逗”,然后缓缓将硕大的它放进自己口中,反复来回地吞吐,唾液打湿了它雄壮的身形,温热的口腔却让它更加恣意。   周磬的本能想要更深地挺入虞枭,开始他还能控制,哪怕把床单撕扯得乱七八糟,可当灭顶的快感,一阵阵从尾椎涌上大脑,造成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的时候,周磬忍不住伸手按住虞枭的头,不断地耸动腰胯,企图获得更多更强烈的快感。这下可苦了虞枭了,失去掌控的他,不得不拼命抑制住自己想吐的本能,用力呼吸,可窒息感让虞枭无意识地抓伤了周磬的腰腹,处于兴奋状态的周磬,完全没意识到虞枭的状况,只把这一点点伤痛当做了情趣,动作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那几秒的快感,便是所有雄性生物基因中追求的极致。   虞枭也是托大了,以为周磬欢场身经百战,总不至于口交都扛不住,但事实证明,做爱这种事,也分跟谁。同样的行为,跟喜欢的人,那就是翻倍的效果。   周磬终于到达了临界点,汗液打湿了头发,呼吸失了节奏,全身肌肉绷紧,只听见喉间发出低沉且压抑的释放声,随即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他平躺在床上无意识地盯着天花板,不住地粗喘,过了片刻,才伸手去摸虞枭,然后发现虞枭半爬床沿休息,喑哑着嗓子问:“你怎么了?”   虞枭一时间出不了声,无奈地摆了摆手,周磬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行为可能伤到虞枭,忙撑起身体坐起来:“需要叫医生吗 ?”得到否定答案,周磬实在过意不去,忙倒了杯水递给虞枭:“还想吐吗?”   虞枭漱了漱口,才哑着嗓子:“没想到你这么猛,下次可别这么干了。”这种话哪个男人不爱听呢,虞枭一方面安抚自己的男友,一方面夸赞自己的男友,真可谓是面面俱到。 第63章 欲来   周磬纾解后,像个吃饱喝足的大猫,霸着虞枭的身体,懒洋洋地蹭着他,此景也填充虞枭的满足感,周磬边亲吻着虞枭的颈侧边暧昧喃语:“我帮你……”虞枭摸了摸他未干的头发,笑着说:“不用管它,一会儿就好了。”   同为男人,周磬哪里会不懂,虞枭今晚只是单纯地想让他快乐,并不在意自己的欲望。以前的周磬也听闻过这种单方面享受,大多数是花钱买服务,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周磬从来不缺床伴,打心底里是看不上需要花钱享受性服务的人,但他在床上又一向绅士的很,必定是宾主尽欢,鲜少有这种单纯为了让他快乐的付出……   想透这一层,周磬看向虞枭的眼神又多了许多眷恋,可身体在释放后的疲倦感也渐渐涌上来,虞枭不懂周磬的心思,但看出他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反伸手拉过毯子给他盖上,顺带着亲了亲周磬的嘴角:“睡吧,晚安。”   哄睡了自己的男友,虞枭这才悄悄起身,收拾了两人刚才不管不顾地扔了一地的衣物,周磬贴身的衣服上散发着熟悉的气味,虞枭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露出了甜蜜的笑。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关掉了留声机,拿起手机给江路童发了难得一见的信息——路童,你今晚先去杜叔叔家,我这边不太方便。   江路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秒回——遵命大哥!明早要带早餐吗?   虞枭回复——不用了,DX见吧。因为虞枭偶尔会在家加班讨论案子,如果没有需要江路童的地方,他一般都会提前打招呼让她晚上回杜叔叔那边住,只不过今晚是个例外。   虞枭再次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周磬睡得很熟,睡姿也没有太过分,虞枭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借着床头微亮的光,仔仔细细地欣赏着周磬过分英俊的脸,虞枭不得不承认,这样毫无戒备的周磬,他真想狠狠揉进怀里用力地操醒他,念头一闪而过,他堪堪压住自己的欲念,钻进了暖和的毯子里,温柔地把周磬搂在手臂里。   虞獍到K国已经快有一个月了,工作任务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收尾了,封民期之前就跟封玉椴打过招呼,月底会有一批途径K国的军火,转手交给虞獍,走封家的路,封玉椴也清楚,这不是封家与军部的第一次合作了,毕竟有时候军部不方便出面的事,就需要封家这个军火商的身份“帮忙”,作为回馈,这次军部才会有人极力促成封家和莫伦的买卖。   只是这次“帮忙”要避开莫伦的耳目有点麻烦,毕竟前不久,封玉椴可是差点在K国“出了事”,莫伦诸多借口为了保护封小姐的安全,便时不时派人来慰问,后来连虞獍也成了他们重点“照顾”的对象。   封玉椴优雅地放下咖啡,放眼望去,便可俯视K国最大的商业区:“你打算怎么办?”虞獍本来是不会来这种小资的地方,可自从他也变成了被“照顾”的对象,他索性和封玉椴同出同进了。   “那个杀手呢?”虞獍忽然提起那个被封玉椴抓到职业杀手。   封玉椴对虞獍毫无掩瞒:“已经处理掉了。”   “是时候让莫伦发现尸体了。”虞獍边跟封玉椴商量对策,边通过网络跟祁健杰联络,连看都没看封玉椴一眼。   封玉椴微颦秀眉,反问:“你是想让莫伦怀疑杀手的目的是冲他们来的?”   “如果邓肯的死也是呢?”虞獍盯着屏幕也皱起了眉头,放下通讯器,看着密密麻麻的商业区,“让莫伦忙起来,就没时间盯着我们了。”   听完虞獍的意见,封玉椴瞬间弄清楚虞獍的打算了,如果让莫伦以为邓肯的死是给他的警告,而杀手是第二次警告,莫伦绝对不可能心平气和当作无事发生,越是在黑道上走惯了的人,疑心越重,总觉得随时随地会被人寻仇。这种心思封玉椴怎么会不懂,只是她很意外,虞獍对人心也会有这么深的了解。   自从虞獍救下了封民期,封家所有人看在封老爷子的面上,都对他很客气,只是往日里,虞獍并没有想要依附封家,反而是尽职尽责地履行自己的工作,封玉椴才会高看虞獍,甚至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之前封民期打趣她,也是看出了端倪,可封玉椴心里清楚,她对虞獍不仅仅是男女之情那么浅薄,她能隐隐感觉到虞獍比任何人都更适合她,这次虞獍的提议,更让她确信了这一点,虞獍才是真正属于封家的人。   封玉椴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她非常清楚自己未来的丈夫,必须是跟自己志同道合者,所以之前封老爷子选了周磬无果,她从未觉得遗憾,她和周磬都心知肚明,彼此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可虞獍不一样,他没有显耀的家世,没有可以依仗的背景,他似乎遵从本心地追求自身强大,而且他还真的做到了,唯一让人遗憾的是,他有个哥哥……封玉椴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与封民期不谋而合,他们同样羡慕虞獍的强大,强大到让人无法轻视,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有Achilles‘heel。   封玉椴认可了虞獍的办法,便着手让人去设计莫伦。而此时的虞獍已经从祁健杰那里得知了虞枭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本来虞枭跟谁交往都不会引起虞獍的在意,只是周磬这个名字,已经三次出现在他调查的信息里了,第一次是在周家工地发现了实名制枪支,第二次是K国枪杀,他也在场;第三次,就是虞枭在停车场差点被枪袭,居然也是因为他。虞獍不容置疑地让祁健杰立即去调查周磬,祁健杰略显为难地回复他——周家哪里是说调查就能调查的,周家用的可是自己投资的安保公司。如果SAB能随随便便调查,那SAB就可以一家独大了。后面这一句祁健杰不敢说,但虞獍并不蠢,与其找人调查,不如自己亲自见见周磬。   周磬可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虞獍心里挂上号了,生物钟一到,自己就醒过来了,发现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天花板,忽然记起昨晚的事,翻身去搂虞枭,却是搂了空,虞枭那一侧已经空荡荡,周磬忙坐起身,随手套上底裤出了卧室,闻到厨房传出来的食物香味,猜到虞枭正在做早餐,忽然有了一种同居的即视感,他探身一看,发出磁性又愉悦的声音:“虞律师,早安啊。”   虞枭听到他声音,也忍不住满心的喜悦打趣他:“二少,早啊。”   周磬不满虞枭的称呼,在他心里,还固守着某种直男的认知,一时很难改变:“我不喜欢这个叫法。”说着,周磬贴上虞枭的背后,抱住他的腰,轻轻晃着身体,“换一个。”   虞枭也很给面子,毕竟宠着自己的男朋友,才是个真正的好老“攻”:“嗯……那叫你小磬好不好?”   周磬本也是想哄着虞枭叫得更亲密些,没打算不依不饶,听到虞枭这么配合他,搂得更紧了,声音粘稠得似抹了蜜糖:“好。”   两人边吃着早餐边打开电视看新闻,新闻正好播报着关于马善人的案子进展,马善人也是个老江湖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时发慌是可能的,但等他翻过劲儿来,立马花重金请到了新城第一大律所海天的大律师,果然,律师一出马,第三天就缴纳保释金暂时离开了警局,并且通过律师之口,对媒体发言,否认自己性侵过叶承平,叶承平不仅收了钱还设套讹诈。马善人又花钱找人在媒体抹黑叶承平,一时间,这个案子再次进入大众视野,不少人高呼“反转”。   周磬虽然没见到叶承平,但他相信虞枭,那晚他亲眼看到虞枭的沮丧,关切地问:“这个案子,你打算接手吗?”   虞枭因为知道内情,也听出周磬的的关切之意,平静地说:“受害者通过游思瑶联系上了师姐,师姐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不会觉得遗憾吗?”周磬听到沈秋语接下了案子,以他对沈秋语的了解,马善人这次怕是很难善了,只是虞枭当初的坚持并不逊于沈秋语。   虞枭轻轻地摇了摇头:“只要有律师愿意接下这个案子,我就没什么好遗憾的。”虞枭没想到的是,周磬听到游思瑶的名字仿佛听到一个陌生人一般,反问他,“你呢?不会遗憾吗?”   “思瑶?这次她居然揽下了这么个大麻烦,倒让我刮目相看。”周磬本想避开这个会让他们不开心的话题,但虞枭直接问了,他就不能装作若无其事,“从认识她起,我就没认真地了解过她。不过现在看来,没有我,她会走得更远。”   虞枭会这么问,也不是想证明自己在周磬心目中的位置,更多的是源于他对游思瑶的愧疚,即便他是在不知情的前提下,但他看得出来游思瑶是真心喜欢周磬,也比自己更合适他。   就在虞獍定下来返回新城的时间,同时接到了远在T国的老秦带来的好消息,通过他和基恩的不懈努力和耐心等待,终于等到了暗网那边的复仇女神组织的消息,之前这个组织委托基恩悬赏职业杀手暗杀贾政要,之后便没了下文,但虞獍不死心,以他对这个组织的了解,既然当初跟基恩有过接触,那就势在必行,不然反而会暴露自己。果然,虞獍赌对了,这回,他们询问悬赏的结果,给出了明确的暗杀时间和地点,并且谈好了付款的方式,额外还支付了杀手混入新城的费用。   贾政要已经知道自己是那帮人的仇杀目标,以他狡兔三窟的个性,留在身边的人必定都是可信之人,但复仇女神组织敢选在现在这个时点动手,反而证明了他们在贾政要身边也信任的人,否则那帮人无法准确获知贾政要的动向,更不会贸然找一个对新城并不熟悉的杀手。   听完老秦的汇报,虞獍钦点了那个他们熟知的杀手“朱厌”,虞獍选了个绝不可能失手的杀手,他从来没在乎过贾政要的死活,但现在还能找出那帮人的线索就在贾政要身边潜伏着,为了这个目的,虞獍不惜铤而走险。 第64章 “不伦”   早餐过后,即便虞枭和周磬依依不舍,但工作上的事都还等着他们去处理,周磬狠狠地吻了虞枭一下,舔了舔嘴唇,坏笑着问:“虞律师,今晚欢迎我再来吗?”   虞枭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他一句:“今晚再来,可就不会放过你了。”周磬听到这话,嘴角上扬得越发过分了,故意压低了雌性的嗓音:“好啊。”说完,这才转身离开了。回到公司后,赵秘书告诉他,舒泉夕一大早就过来等他了,周磬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而来,就让他直接进办公室来见自己。   舒泉夕听到周磬肯见他,内心越发忐忑,昨晚周磬把他一人仍在会客厅就走人了,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思来想去,觉得那个叫江路童的女孩真是好手段,居然能让周磬死心塌地,虽然心怀不满,但他又不舍得从此跟周磬不再往来,只得放下自尊,今早专门跑来道歉。   可惜舒泉夕进门后还未开口,周磬倒先开了口,直接说出他已经知道生日那天发生的一切了,并且告诉舒泉夕这种行为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满,最后才语重心长地说:“泉夕,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有些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可我是知道的。”周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因为我知道,我才希望你会慢慢地放下。”   舒泉夕没料到周磬一开口就把窗户给捅破了,不仅捅破了,他还用水泥给糊上了,直接封死他的那点心思。他呆呆地看着周磬,就像周磬所说,这么多年,他追着他从加市跑到新城,又去了T国w国,可他始终只是一个朋友……   周磬可没舒泉夕那么多的悲春伤秋,他今天会主动讲这些,就是希望舒泉夕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他周磬的私事,还轮不到他这个朋友来插手,但周磬顾忌舒泉夕的颜面,才没有把话说得那么决绝,最后他借口还有会议要开,让赵秘书给舒泉夕找了个地方休息一下,留下一句——在新城开公司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   虞枭也按时赶到了DX律所,前台告诉他,沈秋语今天约了当事人谈案子,上午有事就打电话找她。虞枭心知肚明,沈秋语应该是在忙叶承平的案子,能让师姐亲力亲为,可见沈秋语是多么在乎这个案子了。这时,江路童看到虞枭来了,破天荒地汇报自己的工作安排:“大哥,沈律师昨天找我说,想让我去调查马善人案子。”   虞枭猜到沈秋语大概也是担心其他人跟马善人有牵扯,信不过,这才找上江路童给这个案子查线索,便爽快地点头:“嗯,注意点安全。”   江路童点头:“那大哥这边,我就麻烦祁建杰派人过来了。”听到这话,虞枭才明白为什么江路童会为这点小事提前打招呼了,免得虞枭和虞獍的属下产生误会,虞枭揉了揉江路童的头发:“快去忙吧。”   马善人从警局被保释出来之后,一直闭门不出,有些媒体借机想来探探口风,也被他粗暴地赶走了。玩鹰反被鹰啄了眼,这口恶气马善人自然是咽不下的,他恶狠狠地告诉律师,他不仅要打赢这场官司,他还要让叶承平没法在新城立足。当他得知叶承平的律师居然是唐正英的老婆沈秋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唐正英和柳子瑜的关系,那是所有新城人都有目共睹的,现在他老婆居然站在了马善人的对立面,那唐正英怎么可能不知道!马善人越想越觉得是柳子瑜暗中下绊儿,这个过河拆桥的小白脸!!   马善人拒绝了任何一个可能跟封家或柳子瑜有关的人的联系,也严禁他的老婆和儿子与这些人交流,以免被人利用。可他还没想到如何打击报复叶承平,他儿子就偷偷给他带来了消息——贾政要想要私下见他。   贾政要对马善人来说,并不陌生,两人都曾经是封家的掮客,后来他听说贾政要惹上了什么麻烦,急病乱投医,为了保命居然跟封家的对头坐上同一条船。当时,他还打心底里觉得贾政客是个蠢货,以为出卖了封家,自己就安然无恙。可现在的马善人却不再这么想了,对柳子瑜的怀疑,他甚至揣测贾政客没准就是被封家逼上梁山的。马善人想道:贾政客这时伸出橄榄枝,自然不是为了救他,那就只能是自己手里握着贾政客想要的东西。   马善人权衡了一下手头上的“资源”,冷笑,柳子瑜可没少从他这里获利,如果柳子瑜知晓他和贾政要见面,见面的内容并不重要,只需要让柳子瑜知道他见了贾政要这个事实。   马善人心思活泛,叶承平看来不需要自己出手解决了,只要让柳子瑜知道他马善人的厉害,柳子瑜就替他解决麻烦。心下有了计较,马善人从容不迫地让自己的儿子通知贾政要,他今晚会赴约的。   新城的黄昏一如既往,川流不息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所有人都从一个目的地奔向另一个目的地,虞獍按照计划妥当安置好那批军火,低调地钻进出租车,因为提前得知江路童暂时要负责其他的工作,他直接报上了虞枭的地址。这个时候,虞枭还没有下班,虞獍熟练地按下了密码锁,进入了虞枭的住处。   虞獍第一眼就发现了客厅内凭空多了一个留声机,他粗略地检查了一下,没发现异常,这才安心地拉开冰箱扫视了一番,并不存在虞枭不会购买的食物和药品。来之前,他已经让祁建杰发来了虞枭住处近一个月的监控,留意到周磬在这里过夜,他免不了警觉起来,转身又推开了虞枭的卧室,上午钟点工来过,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彻底检查完虞枭的住处,虞獍才放下心来。   虞獍刚踏出虞枭的卧室,就听到密码锁被打开,一人走进来,两人碰了个正脸,四目相对,还是周磬先反应过来,友好地笑:“虞獍?你哥让我先进来等他。”   虞獍也难得没有冷着脸,扔下一句话:“你来得正好,我想跟你单独聊聊。”然后虞獍就坐在了沙发上等周磬过去,周磬从来没遭受这种冷遇,要不是看着虞枭的面子上,他这会儿立马走人。他按下不悦,也故作轻松地坐下:“想聊什么?”   虞獍可不是一个会寒暄的人,直截了当地问:“我哥遭遇枪袭的时候,你正在跟他通电话?”这一开口就一副审问的语气,周磬料想虞枭不可能会告诉虞獍这些,难道是江路童说的?思忖着,缓缓回答:“是,我也没想到会出事。”   “周家工地里发现私藏的枪支,跟你也没有关系吗?”虞獍并没有停止生硬的询问。   周磬被他突然一问,只能隐约记起好像有这么回事,皱着眉头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已经交给警察去处理了。”周磬的忍让,并没有让虞獍放下怀疑,紧接着又问他:“你跟封玉椴很熟吧?”   周磬彻底失去耐心,板起脸反击:“虞先生,你并不是警察,没有盘问我的权利。就算警察要盘问我,还得问问我的律师同不同意呢。”   虞獍盯着周磬的怒容看了片刻,冷静地说:“我必须确保我哥跟你在一起,不会有安全问题。”   “你什么意思?”周磬在恋爱这件事还从来没有这么波折过,再加上他有不可告人的心结,言语间锋利起来,“我和虞枭在一起是我们的私事,轮不到你来管!莫非你以为虞枭是你一个人的?”这话本是试探又或是激怒,可虞獍的表情依然,他只是微微地一点头:“我们本来就只属于对方。”   可这话不免让周磬误解了,他似是突然想明白虞枭为何多年没有恋人,眼神复杂地盯着虞獍,这时虞枭刚好回来,他进门就看到虞獍正和周磬对坐着“聊天”,只是气氛不怎么融洽。   “虞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虞枭因为虞獍突然的出现也不免一惊。虞獍看到虞枭的那一刻,就站起身走过来,挺得笔直:“刚回来。”   “来得正好,我今晚要亲自下厨。”虞枭把手里的食材塞给虞獍,“你去处理一下。”打发走了虞獍,虞枭才在周磬身边坐下,凑近亲了亲他的脸,悄声说:“我没想到虞獍回来,他不太善言辞,无论刚才他跟你说了什么,都别在意。”   周磬的目光移到了虞枭的脸上,他看不出任何端倪,虞枭也许根本不知道虞獍的心思。虞枭也被周磬的眼神搞得一头雾水,忍不住低声问:“他说什么?”周磬内心几番挣扎,苦笑着口是心非:“没什么,我不在意的。”   与此同时,马善人也很高调地离开了自己的住所,前往贾政要约定好的私人会面场所。孙兰萍偷看到马善人的车子离开后,立马发送了一条信息——准备就绪。 第65章 事发   封家几乎包揽了新城的娱乐场所,但也不是没有其他人涉足,贾政要当然不会蠢到选一处封家旗下产业见面,最终定下新城的忘忧居,忘忧居地处上城区的黄金地段,虽不是闹市区,却可临湖观景,很是雅致。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都爱约在这里见面,一来没有那些乌烟瘴气的小姐少爷,二来有心人避开封家耳目多会选在这里,因为这里是周磬父亲投资的,在商言商,只谈钱反而口风紧。   马善人如约而至,贾政要已经等在了约好的包厢内,点了上好的茶,等着他。马善人一到,贾政要就起身迎过去,一副难兄难弟的模样,马善人多日来遭受到的冷遇,也在贾政要这里找回点温暖。   两人各怀鬼胎,一会儿谈茶香,一会儿谈景好,一会谈曲美,就是谁也没主动提及要事,马善人不急,他本来也不是真的要和贾政要合作,只不过做个样子给封家看的,贾政要似乎也不急,像是笃定了马善人走投无路,必能谈妥,两人就这样聊了许久,在一旁斟茶的茶艺师小心地伺候着。   可惜,一个钟头过去了,两人灌了一肚子茶水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马善人年纪大了,尿频,只得起身入厕,茶室自有暖箱不觉得寒冷,可前去的小径却有些凉意,贾政要好意叫人送了自己的外套给他,马善人也没客气,披上贾政要的外套穿过设计成九转回廊的小径,跟在身后的保镖,发现马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双腿发软,裆下竟然不受控地淌出尿来,还没等保镖反应过来,马善人整个身体向前扑倒,血色顺着身体流出来,保镖掏出枪,四处张望不见有他人,只得伸手去翻看马善人的身体,只见胸口被枪击中了,几乎没了呼吸,他立马大喊,催促报警和叫急救。闻讯而来的贾政要也在保镖的陪同下,站在远处观望,一张老脸吓得惨白,果然,那帮人是一定要杀他“明志”!贾政要紧紧抓着身边的保镖,当成救命稻草。   在虞枭的住处,三人尴尬地用过晚餐后,虞獍没有离开的打算,虞枭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今晚住这儿吗?”   虞獍正低头看着手机,随口说:“嗯。”应声完,又抬头看了一眼周磬,“他也住这儿?”   周磬哪里会再被虞獍惹怒,玩笑着对虞枭说:“不如今晚去我那里?”   虞枭听出周磬是在看玩笑还没来得及开腔,虞獍直接回绝了:“你去哪里我不管,我哥今晚不能走,我不放心。”   虞枭一听虞獍这话,恐怕不是跟周磬抬杠,怕是真有什么特殊情况,拍了拍虞獍,借着给他收拾卧房的名义,把虞獍带进客卧,虞枭低声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虞獍半真半假地告诉虞枭,他得到消息,今晚那帮人可能会有行动。这个理由彻底说服了虞枭,他也能理解虞獍为什么一回新城立刻就来了自己的住处。虞枭能理解虞獍的一番苦心,可周磬就未必了,他只得两边哄着,思索片刻才坦言:“周磬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你以后别像今天这样跟他说话了。”   “你信他?”虞獍直指核心问题。   “嗯,我相信他不会威胁到我的安全。”虞枭安抚地拍了拍虞獍的肩膀,“虽然很难说清楚,但我心里明白。等你恋爱时,大概也就会理解了。”   虞獍想道:刚才与周磬交流,观察他不似蠢人,若真和那帮人有牵连,也不会几次三番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虞獍轻点头,暂且接受了他哥的解释。   虞枭又回到客厅找周磬,看他正摆弄着留声机,听到虞枭出来,扬起手里的黑胶说:“我给你带了另一张,我喜欢的歌。”   看到周磬这么善解人意的举动,虞枭颇为诧异,本以为还要好言好语地宽慰受了委屈的男友。虞枭靠过去低声地解释:“我已经跟他谈过了。”   周磬似笑非笑地反问:“那今晚去我那儿吗?”   虞枭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他很少在这里过夜,今晚更不是因为你在这里。小磬,我代他向你道歉。”   周磬收起刚才戏谑的表情,抱住虞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是不介意他听现场,就怕他受不了刺激。”   虞枭可没料到周磬能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调戏自己,哭笑不得,压低声音:“你太小瞧我弟了,他们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听到这话,周磬忽然想起邵信柏提到过虞獍“不举”的传言,周磬更忍不住多想,这虞獍该不会真的只对虞枭有“性”趣吧……   可这种话又不可能直接问出口,虞枭看起来毫无察觉,周磬不由得放开了虞枭,专注的眼神看着他:“虞枭,我只是觉得在你们面前,我像个外人。”   虞枭还不算太笨,体会到自家男朋友这种恋爱初期惯有的独占欲,他正准备身体力行地全方位宠一宠周磬,虞獍很没有眼色地从客卧走出来,正在眼神调情的两人,被吓了一跳,结果,虞獍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周磬,开口就是一个极具爆炸性的新闻——马善人死了。   “什么?!”虞枭知道这几日沈秋语正在为这个案子劳心劳力,结果被告人忽然死了,怎么看都有一种莫名的荒诞感。   周磬的手机也响起来了,他简单地跟对方通完话,一脸严肃,看向虞枭:“马善人在忘忧居被击毙了,对方是职业的。”说着,不由地把目光移到了虞獍身上。虞獍似是没有察觉到周磬审视的目光,他马上派祁健杰前往现场,周磬没有刻意回避,直接说:“虞先生,忘忧居是周家的产业,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虞獍安排完祁健杰后,才开口:“今晚你留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说完,掏出一把随身的手枪,递给虞枭,“哥,我要出去一趟。”虞枭一向不干涉虞獍的工作,只得嘱咐他小心。   事发突然,两人也没了兴致,周磬频繁地接到电话,冷静地询问情况,虞枭同时也接到了沈秋语的电话,据说她还是从马善人的律师口中得知消息的,马善人的妻儿听闻之后,口口声声指责叶承平买凶杀人,一定要警方拘捕叶承平。她刚陪着叶承平应对完警方的询问,虞枭知道沈秋语接下这个案子后一直憋着火,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果然,沈秋语立马建议叶承平起诉马善人的妻儿诽谤。接受完沈秋语狂风暴雨般的“洗礼”,转头发现周磬正一脸正色地听电话,与刚才的几个电话不同,他极少开口,偶尔“嗯”几声。等通话结束后,虞枭才知道是周磬的父亲打来的电话,让他处理此次突发事件。   虞枭出于律师的专业性,立马想到这种恶性事件需要紧急公关。可看到周磬短暂的沉默,虞枭又不知晓周磬父亲的意思,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提醒周磬。   周磬察觉到虞枭欲言又止,笑着问:“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你父亲是什么意思?”虞枭谨慎地问。   周磬瞬间明白虞枭在顾忌什么,随即笑道:“我父亲让我全权负责,也打算借此向新城正式宣告我是周家的继承人。”   虞枭愣了一下,他甚少将周磬这个名字同周家联系在一起,哪怕他经常会听到有人戏称周磬二少,他总下意识地觉得这个略显纨绔的称呼距离他很遥远,可当周磬亲口告诉他的时候,他仿佛被人用力敲醒了,茫然地盯着周磬。   周磬虽然没弄清虞枭现在的状态,但他急切地想要虞枭陪在他身边:“虞枭,和我一起好吗?我希望你能在现场。”   虞枭猛地收回思绪,勉力一笑:“什么现场?”   “公关团队已经安排我接受媒体的专访了,朗叔一会儿就来接我。”周磬极力地劝说,“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会有保镖跟着的。”   虞枭压根没考虑到自身安全的问题,只是感慨于周磬身边一众得力干将,哪里需要自己出谋划策。   朗叔按时将车停在了小区外,虞枭一出小区,就看到了三辆加长版的豪车,他跟着周磬坐上了第二辆,开车的正是朗叔,看到虞枭,丝毫没有惊讶,点头问了声好,直接开向目的地。   周磬上车后,直接打开赵秘书发来的稿件,正是为了面对媒体的发言稿,时不时手机上还会传来最新的案件进展情况,以及公关团队准备好的应对方案。虞枭坐在一旁,看着进入工作状态的周磬旁若无人,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样的周磬,对比着自己为了研读会苦背稿子,拉着路童旁听做演练,足足准备了一个星期,才有当时现场的效果,可如今的周磬,是要在赶去发布现场的路上看完所有的信息和发言稿,虞枭才真正理解到沈秋语曾经对周磬的评价——聪明。 第66章 耀眼   发布会现场选在了新城的第一大媒体——星空,隶属于韩致琦的公司,韩致琦是顾宗严的姐夫,同时也是新城媒体界的大佬级人物,跟顾家的关系自然不必说。而跟周家,则是彼此有着共营的产业,比如影视娱乐,关系也甚是密切。所以当周磬派人找到星空,这么爆炸性的新闻,他们自然也不会推脱,更多的是乐见其成,甚至听闻能见到传说中的周家二少,不少人即便不用加夜班也跑来凑热闹了,其他得到消息的媒体也蜂拥而至。   朗叔这边提前接到赵秘书的提醒,特意把车开到了后门,这才避开了围堵在前面的各大媒体。三人刚一进门,赵秘书早就恭候多时了,即刻上前领路,把周磬带到了最低调的化妆间内,里面的居然有十多个人,虞枭只得暂时站在门边,看着一众人对着周磬装点。虞枭私心得想着:即便没有这些专业的形象顾问,周磬上镜也完全没有问题。陪在一旁的赵秘书,随机提了几个问题,周磬都很自然流利地回答出来,忽然他的眼神就瞥到了站在角落的虞枭,得意地一笑,虞枭心领神会,周磬这是求表扬呢,于是虞枭含蓄地笑着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   这时,有人敲门提醒周磬时间到了,周磬从容又自信地向虞枭走过来,附身凑近暧昧地说:“虞律师,等我。”其他人似乎都在欣赏周磬这个“杰作”,没人意识到他说了什么。虞枭也早就看呆了,忘记回答,他以为自己早就看惯了周磬那张英俊的面孔,刚才还觉得周磬完全用不着什么形象设计,现在再一看,自己完全错了……他几乎屏住呼吸,身体定在当场,直到周磬说完话随工作人员离开,虞枭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   朗叔是最懂得周磬心思的人,他趁人不注意,悄悄问虞枭:“虞律师,要去现场看看吗?”   “可以吗?”虞枭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二少刚才交代了,一切看你的意思。”朗叔尽职尽责的回答。   虞枭点头跟着朗叔,出现在了发布现场,周磬坐在聚光灯下,前面坐着几排提问的记者,虞枭和朗叔则站在最后排的暗处,连朗叔都忍不住出口夸赞周磬:“周老太太看到二少这般,肯定高兴极了。”   周磬先是在台上表示对这次恶性突发事件报以遗憾;其次恳请警方严阵以待,忘忧居愿意全力配合;最后他代表周家旗下所有的企业和与周家共事的同仁们,愿意为新城的治安尽一份力。冠冕堂皇的话说了十多分钟,没一句是真正有用的,精于话术的虞枭自然听得出来,坐在下面的记者也一样听得出来,在留给记者的时间里,有几个言辞犀利的记者追问周磬打算怎么解决忘忧居的安全问题,周磬微微一笑表示,警方需要忘忧居怎么配合,忘忧居就一定会照做的。   最后一个提问的是游思瑶,周磬看到她时,礼貌地笑了笑:“游小姐,你有什么要问的?”听到这话,虞枭也有些好奇,游思瑶非常职业地点了一下头:“周先生,从你获知的信息里,你认为这是否是一场有预谋的恐袭呢?”   周磬想了想,委婉的回答:“我现在得到的消息并不全面,我没办法肯定地回答你的问题,但我想说,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有预谋的恐袭,那么任何一个生活在新城的人,都有向警方提供线索的职责,我也不例外。这是在保护我们共同的家园。”话音一落,引起了一片掌声,虞枭被周磬和游思瑶的默契震惊了,他原以为游思瑶还没走出感情低潮期,但这个对话是精心安排好的,可见,游思瑶是个能把感情和事业分开来看的人,周磬看人的眼光是真的好。   朗叔不敢让虞枭等到最后,提前带着他离开了发布现场,绕道一条小路上,那里居然停了一辆毫不起眼的商务车,朗叔把车钥匙交给虞枭后才说:“二少吩咐的,请虞律师暂时在车里等他。”   虞枭理解周磬的难处,毕竟今晚是他的首秀,总不能刚“秀”完,就连同他两的恋情也被曝光出来。虞枭默默地坐在驾驶位,回忆着周磬刚才的种种表现,那个在聚光灯下,迷人自信的男人,越靠近越发觉他的与众不同,虞枭不介意花一辈子的时间去读懂这个男人。   大约等了半个钟头,就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小路上狂奔过来,虞枭认出是谁后,打起闪光灯提示对方,周磬快速地钻进副驾驶,带进来一缕暧昧的暗香,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衣,刚才在台上的西装不知被他什么时候脱掉了。虞枭的行动快过大脑,直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周磬了。   周磬一边接一边笑:“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脱外套给我穿。”   虞枭似乎没听见这个玩笑,转头将车内的暖风开大些,直接启动了车子,开出小路,周磬披上外套后,察觉到虞枭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开车,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去我的别墅吧,那里人少。”说着打开车上的导航,至始至终,虞枭只是认真充当司机,听着导航语音,按照规划的路线行进。周磬思索着,他刚才只说了一句调侃的话,虞枭总不至于为这个不跟他说话吧?然后又想到他和游思瑶的对答,难道虞枭没看出来那是事先安排好的吗?百思不得其解的周磬,聪明的选择了闭嘴,以他的恋爱经验,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等对方先开口,否则说多错多。   两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一路开到了新城的东郊,这一片是别墅聚集区,不少有钱人都在这里购置了私宅,周磬选这里也是因为这里私密性强,免得给虞枭和他找麻烦。   虞枭停稳车,解开安全带,直接下了车,连看都没看周磬一眼,周磬自觉不妙,忙也随后下了车,无奈地叫住他:“虞枭,我做错了什么,你总该让我知道吧?”虞枭把头微微转向另一侧,眼神不与周磬交汇,低语:“你没做错什么……”   周磬直接站到了虞枭面前,扳过虞枭的脸,迫使他不得不直视自己:“虞枭,你……”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虞枭已是双颊泛红,周磬不免一愣,虞枭的眼中闪耀着赤裸裸的欲望,“虞枭,你……”虽然前后是同样的一句话,但后一句,周磬的声音明显也发颤了 。   “你没做错什么,”虞枭艰难地开口,“只是我不敢看……”周磬二话没说,直接用力地去吻虞枭,两人唇齿纠缠不清,身体紧紧地搂抱着在一起,都似是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万物皆不可阻挡他们的纵情,待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竟拉出了一条银线。   周磬更是迫不及待地拉起虞枭直奔了目的地——别墅里的奢华浴室,虞枭看到那间快赶上自己住所大小的浴室,忍不住去看周磬,周磬却会错了意,连衣服都没顾得上脱,直接把虞枭按在墙壁上,轻咬着虞枭的上唇,又将舌头探进口中,挑逗虞枭的舌,与之共舞,虞枭压根没来得及感叹和惊讶,就被周磬吻得七荤八素,下半身早就硬得发紧了。周磬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拉过虞枭的手按住了他支起的“帐篷”,嘴里含糊着:“帮我……”   虞枭完全靠着盲操,拉开了拉链,伸进底裤里,抓住了微微跳动的阳具,时轻时重地套弄着,从虞枭的手抚上周磬的阴茎,周磬的身体也控制不住跟着节奏晃起来,似乎不再满足虞枭的亲吻和抚弄,他难耐地扯开了虞枭的腰带,将外裤和底裤一并脱下,他挺了挺身子,示意虞枭用双手握住两人的阳具,让它们彼此亲密接触,相互摩擦抚慰,虞枭也很是享受,仰着头任周磬粗暴地肆虐着,也许是两人都过于性急,或是兴奋过头,很快就都“缴枪”了。偌大的浴室只听见两人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周磬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妈的,打飞机都能这么爽吗?!”说完,还不忘用力吻了虞枭,毕竟这手活全靠他独撑。虞枭更是高兴,他一向信奉,性爱中能让同伴获得美好的体验,是一件特别自豪的事。   两人借着贤者时间,脱光了衣服潜入了温暖的浴池里,虞枭不由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声,周磬不怀好意地问:“休息好了?”虞枭才不信他能那么快恢复状态,大家都是男人,但嘴上不服输:“嗯,差不多,你呢?”   周磬就等着这句话,立马从浴池里站起来,温水从他的身体上流淌下来,在柔和的灯光下,好像精雕细琢过的塑像,只是这“塑像”的某处不再是沉睡的模样。虞枭心底一惊,这tm哪儿说理去。周磬故意靠过来,伸手暧昧地拂过虞枭的胸膛,语气十足魅惑,但言辞分外挑衅:“虞律师,今晚换我上你好不好?”   虞枭哪能这么轻易让他得逞,绝地反杀:“你会吗?”周磬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忽然想起,虞枭并不知道他还有过男性炮友,很显然,此时此刻,绝不适合谈这个。   周磬眉头一皱,装作被虞枭料中了,干脆俯下身,妥协道:“你可以教我啊。”   虞枭自以为得逞地亲了亲周磬的嘴角:“今晚不想教。” 第67章 欺负   收到马善人死在忘忧居的消息,虞獍就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时间、地点都是复仇女神那个组织提供给基恩和老秦的,一切筹划都是为了暗杀贾政要,可现在死掉的却是马善人。   地点选在忘忧居,偏巧这地方又跟周磬有关系,虞獍思索着虞枭的话,很快做出了决定。他把枪交给虞枭防身,虽然对周磬依然存疑,但周磬总不会傻到以身犯险。他离开虞枭的住处,并没有赶去忘忧居,反而是开车回到SAB,立刻联系老秦,把新城的情况通知他。老秦听到的第一反应也意识到他们彻底被人耍了,一把揪过基恩,逼问他是不是与那个组织串谋了!基恩吓得跪地求饶,连连否认。虞獍打断老秦的暴躁,提醒基恩跟复仇女神联系,是他们提供的信息导致任务失败,这单不能退。   基恩不解,但还是照做了,结果出乎老秦和基恩的意料,对方很大方地承诺会支付尾款。   听到这个回答后,虞獍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复仇女神就是故意设计他们杀掉马善人的,从他一踏进K国,幕后之人就已经识破了他的计划,用一个职业杀手引他发现了那张照片,他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以为抓了基恩,利用他和复仇女神的联系,就可以抓到复仇女神的幕后boss,结果却被幕后之人当枪使了。杀马善人的人是虞獍找来的,如果警方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查到虞獍身上,复仇女神便可借此拉他下水,或者用他做替罪羊。   被戏耍的暴怒并没有让虞獍丧失冷静,他快速地做出了决断。祁建杰那边接应到“朱厌”,立马得到虞獍的指示,带人去“流霞”暂避。祁建杰也不多问,听令行事,绕开新城的监控系统,开到新城远郊,又让朱厌换上新城人的打扮,祁建杰往朱厌换掉的衣物上洒上烈酒,一把火烧干净,这才领着朱厌徒步返回“流霞”。   两人以行军的速度,一个多小时终于安全回到了“流霞”,虞獍正坐在吧台等他们,祁建杰一看到虞獍,本能地放松下来,“朱厌”之前在战场上见过虞獍,他们并不知本名,而只知道代号。朱厌认出了虞獍,点头,对接任务结果:“獍,狙杀失败了。”   虞獍示意祁建杰出去巡查,然后才跟朱厌说:“没有失败,买家结款了。”   朱厌这才摘下毛线帽,露出她的毛刺头:“我听到新闻,死的不是贾政要。”   虞獍对朱厌没有隐瞒:“虽然还不能判断他们要杀马善人的原因,但人一定没有杀错。”   朱厌也皱起了眉头,她跟虞獍并肩作战过,十分欣赏虞獍的战斗力和指挥能力,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马善人因为性侵案备受关注,所以警方一定会严查这个案子,”虞獍盯着朱厌的脸,“你暂时留在这里。”这时,巡查回来的祁建杰轻声进门,虞獍指着他说,“需要什么找他。”   祁建杰冲着朱厌点点头,自我介绍代号:“jay。”   “朱厌。”女人老道地审视祁建杰,在她眼里,这还是一个比较稚嫩的战士,但为人谨慎,不易出错。   虞獍也不废话,留下了一部SAB内部通讯器给“朱厌”,带着祁建杰离开了流霞返回SAB。祁建杰虽然不知全貌,但虞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小心地问:“虞哥,现在我们怎么办?”   “等。”虞獍言简意赅。   在回SAB的路上,虞獍才看到周磬今晚现场发布会的报道,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虞枭是不是也跟着周磬过去了,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直接掉转车头回到了虞枭住处,果然如他所料,虞枭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待在家里,周磬也没有安分地留下,他甚至借此事,公开在新城的媒体露面,意在表露他如今在周家的地位,他完全不在意虞枭的安全!陪在一旁的祁建杰略尴尬,他们堂而皇之地走进虞枭家,哪怕这是虞獍的亲哥哥,总也应该打个招呼?可发觉虞獍的表情像是要嗜血杀人一般,他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还沉浸在旖旎之中的虞枭和周磬自然不会想到虞獍现在是什么心情,至少周磬在听到虞枭的那句“今晚不想教”之后,他竟然懂了刚才在车上虞枭不敢看自己,是需要多么强大的克制力,现在的他宛如着了魔一般凝视着浑身湿漉漉的虞枭,柔和的灯光下,虞枭格外诱人,他忍不住靠得更近了些,哑着嗓子说:“要不要我帮你口?”   虞枭那句话本也是玩笑的拖延之策,谁料到,周磬的反应超出了他的想象,虞枭不由地手撑着坐直起来,温热的水被他的动作溅起,水滴落在他的脸侧,顺着下颚流过颈部,滑过锁骨,那里还隐约可见,刚才激情下,周磬留下的吻痕。   周磬看得入迷,贴得更近了,近到用嘴唇轻触在虞枭的呼吸间,含糊不清地喃语,带着一丝引诱:“不想吗?”虞枭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可他不信周磬有这方面经验,稍稍迟疑了片刻,周磬却将右手探入水中,准确地握住了虞枭的下半身,上下套弄起来,时不时用指尖划过最敏感的顶端,这下,虞枭信了,周磬是来真的。虞枭的下半身在周磬的抚慰下已经慢慢地活跃起来,他几近气喘:“我教你……”   两人顾不上全身的潮湿,直接滚在了浴室边的地毯上,周磬极为享受两人不着一缕,身体纠缠的亲密,丝毫不在意这是他头一回为一个男人口交,虞枭的身体很好闻,没有乱七八糟的气味,他用嘴唇温柔地亲了亲虞枭的阳具,觉得还不够,又用舌头舔舐起来,丝毫不觉得排斥,随着他舔舐的幅度越来越大,虞枭的阴茎也渐渐硬挺起来,这让周磬欣喜,忽然他感到自己阳具也被虞枭用手握住,缓缓地含入温暖潮湿的口中,慢慢地吞吐起来,他享受过,他喜欢这感觉。   是的,虞枭说过要教他。   周磬按着自己感受到的,他小心地吮吸着虞枭阳具最脆弱的顶端,再慢慢将它送进口中,周磬这才更加感知到虞枭的尺寸,他不得不迫使自己的嘴长得足够大,容纳下虞枭的欲望,这过程,他本能不断吞咽和分泌着唾液,充分润滑了阳具,使得进出不再干涩,周磬头一回体会到他那些曾经的女朋友不怎么爱给他口交,因为享受的只有他。   虞枭很有分寸,他猜测周磬应该是第一次,所以并不追求刺激,只要周磬愿意做,做到什么程度,他都不在乎。虞枭几番吞吐之后,怕周磬又像上一次一样失控,在察觉到周磬的反应后,便将阳具从口中退出来,放慢速度,轻咬起他大腿内侧的细肉,周磬却因为虞枭改弦易辙,从极度兴奋状态缓和下来。   周磬觉得下颚被撑得发酸,也学着虞枭停止了吞吐,却没学虞枭对他的大腿内侧感兴趣,反而是沿着虞枭阴囊向后舔去,虞枭被激得浑身一颤,虚着声:“别,没清洗过……”   周磬并不清楚虞枭之前是做一还是做零,听到他这话,误以为他是零,便怀着小心思,又挑逗地用手指按压了几下,坏笑着说:“今晚还长着呢,我等得起。”   周磬这就典型不知道深浅,虞枭愿意在床上哄着他,是把他当男朋友,或者说虞枭把自己当一来看,不想在床笫之间委屈自己的小男朋友。可是,周磬这话说得太挑衅了,一下子激发了虞枭作为男性的自尊心。虞枭根本就没继续跟周磬耍嘴皮子,而是直接用嘴把周磬送上了高潮。   周磬平躺在地毯上,不住喘息的时候,虞枭附身撑在周磬上方,在他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一手架起他的左腿,另一只手用力按压住周磬的后庭,不待周磬有所反应,一根手指已经插了进去,周磬身体不失控地一挺,虞枭学着周磬坏笑:“今晚还长着呢。”   周磬只得无力地哼着:“虞枭,你等着!!”   口头上欺负一下周磬,虞枭就满足了,拉过一旁挂着的浴巾替他擦干身上,亲了亲周磬诱人的嘴唇,也顺便给两人找台阶:“我舍不得欺负得太狠。”周磬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遇到虞枭,就性子越来越像小孩,这种床上的意气之争,有什么好争的,他忍不住内心唾弃自己,也凑过去回亲虞枭,含糊地说:“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喜欢我。” 第68章 迷离   钟良才接到报警后,立刻赶往案发现场。以他的消费能力,如果不是发生了枪击案,他一辈子都不会出入忘忧居这种场所。附庸风雅,在他踏入忘忧居的那一刻,这个词就自动跳入了他的大脑,忘忧居的齐经理果然如周磬承诺的那般配合,钟良才看过了刚装进尸袋的马善人,胸口致命伤一目了然,示意同事把尸体抬走,他又跨过警戒线,看到采集线索的同事,一个带头的女警曲倾茗看到他:“怎么是你 ?”   钟良才耸了耸肩:“现在只有我暂时没介入性侵案的调查。”说着上前勘察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一枪毙命。”曲倾茗仔细查看过伤口,因为跟钟良才相熟才示意他望向马善人中枪的四周,忘忧居迎合受众的古色古香,随处可见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这里简直是狙击手的最爱。”   “不是说他有保镖跟着吗?”钟良才认同曲倾茗的说法。   曲倾茗没控制好自己的冷笑:“保镖是在他中弹后发现情况不对的。”钟良才心下了然,估计保镖也没料到马善人不过出来方便一下就被人给击毙了,但目光却始终没有收回来,一直盯着远方若有所思。   曲倾茗猜到他看出名堂,低声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怀疑射程不止500米。”   钟良才偷偷冲她比了一个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带人去忘忧居外围查看一下,还有附近的监控,对方携带着狙击枪不方便移动,肯定有车。”   祁建杰等到虞獍表情有所缓和后,才敢询问朱厌的狙击枪怎么处理。这倒难不住虞獍,他略略一想:“把膛线磨平,拆掉一部分扔在报废的枪械里,枪管交给我处理。”   祁建杰隐隐担心:“最近警方一定会严查的,估计SAB的枪械也跑不掉。”   “那就让他们查好了,”虞獍无所畏惧地回答。祁建杰不敢多问,立马按照虞獍交代的去湮灭凶器。虞獍独自一人坐在SAB的办公室里,拿出那张在K国发现的照片,他和虞枭从未隐瞒过自己曾经待过的福利院,但这张照片却是不在福利院福利院活动中拍摄的,而是当年他们刚进福利院后,一个社工帮他们拍的私照,据虞獍所知,这个社工早就死掉了,可照片却被人拿走了……   钟良才和曲倾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忘忧居外的老旧居民楼顶发现了异常,这个视角正俯视着马善人死亡现场,若下面的人抬头,却很难发现枪手。两人都是行家,对视一眼,都给出了自己的结论——这是个枪法极佳的职业杀手,敢从这个距离出手,必定胸有成竹。   “弹壳也被带走了。”曲倾茗没找到自己想要的证据,“利索、干净。”钟良才听到曲倾茗的评价,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虞獍。   “监控有拍到吗?”钟良才问跑回来复命的警员。   警员无奈地说:“这片的监控就是个摆设,没一个是能用的。”   曲倾茗快速地反应过来:“那忘忧居呢?他们没在这条路上安监控吗?”   警员忙点头:“这个有,不过角度不太好。”   “走,去看看。麻烦你们在挨家挨户走访一下,有没有人看到有陌生人进入这栋楼。”钟良才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对身后的警员喊道,曲倾茗紧随其后。   新城的天色渐渐亮起来,祁建杰不敢耽误,连夜就把枪管处理好,并交给虞獍,虞獍丝毫没有耽搁,拿到枪管准备离开SAB之前,提醒祁建杰了一句:“如果警方问起你为什么去忘忧居,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祁建杰不解地看着虞獍:“虞哥,这样说,不会给你惹麻烦吗?警方现在对枪击案很重视。”   虞獍推了推墨镜:“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说完就独自开车去了他昨天存放军火的仓库,这次他替军部带回来不少“报废”的枪支,把枪管扔进了那一堆“废品”里。   不出虞獍所料,警方真的在监控里看到了祁建杰的身影,祁建杰也按照虞獍的交代说出了理由,钟良才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亲自跑了一趟SAB,单独约见了虞獍。   钟良才故作为难地问:“你的人怎么会在现场?”   虞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承认:“我派他去的。”   钟良才听出了弦外之音:“你觉得这个案子跟他们有关系?”   虞獍不答反问:“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钟良才看虞獍口风太紧,故意透底给他:“不瞒你说,我刚看过弹道分析,7.62口径的ssg69,你也是这方面的行家,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   虞獍没否认,看着钟良才,等着他继续发言,钟良才拿起桌上的瓶装水灌了一大口,擦了擦嘴巴:“那帮人之前可没雇佣过职业杀手。”   虞獍直接调出了k国的一则新闻,让钟良才过目:“这个枪击案,职业杀手,死的是新城潜逃犯的儿子。”   钟良才听到这消息,不由地瞪大了双眼,忙接过平板仔细看内容,猛地抬起头:“你确定是他们干的?!”   “确定。”虞獍话不多,但分量却很重,钟良才忽然意识到,也许马善人不过是替死鬼,对方要击毙的可能是与马善人会面的人,他忽然记起虞獍说过,在刘延蔚提到的案子里,还有仇人没被惩戒。   钟良才想不明白的一个点,忍不住提出来:“他们既然找来职业杀手,怎么会杀错人呢?”   “钟警官,这是你的工作。”虞獍事不关己地说。   钟良才一听这话,以为自己怀疑虞獍,让他心生不悦,不想掺和这件事了,自动切换出市井的口吻:“虞哥,SAB现在还跟警方合作反恐呢,你有消息就给我透个底。”   虞獍似是被钟良的话打动了,直接点出一个人——贾政要。钟良才看过马善人当晚的行程,他是专门去见贾政要的,这才给杀手提供了机会,虞獍又一语道破了关键,贾政要确实很值得怀疑。钟良才临走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他们近期还会不会对贾政要下手?”   “所以你要抓紧时间了。”虞獍没有回答钟良才的问题,只是提醒他。   因为马善人突然死亡,导致叶承平的性侵案还没开庭就不得不终止了,沈秋语也不是吃素长大的,立马向法院提交了对马家人诬蔑中伤叶承平的起诉。叶承平万没想到,当初是他主动放弃了DX律所,沈律师反过来却还愿意帮他,沈秋语笑着对他和游思瑶说:“你就当我逞匹夫之勇吧。”游思瑶深受沈秋语的鼓舞,把她当成自己未来奋斗的目标。   因为马善人前期的舆论造势,开庭时间很快就确定下来,当天的庭审几乎成了沈秋语律师生涯的闪光点,完全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辩到对方律师哑口无言,要知道,马善人请来的是海天律所的人,这一点更加激发了沈秋语的必胜的决心。听闻消息的虞枭,暗呼错过沈师姐的风采,要知道,当年在法学院的沈秋语,那是出了名的巾帼英雄,只要站在庭前,大家都会忽略掉她漂亮的外貌,为她精彩的庭辩而赞叹。后来,进了DX,沈秋语更多时间花在维系各种客户关系,出庭的机会变少,时隔多年,她再战的辉煌实属难得一见。   案子当天便结案了,沈秋语对马家的赔偿金还算满意,转头按住自己的喜悦,问叶承平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叶承平好容易从一场持久的噩梦中醒来,一时还分不清真实与虚幻,沈秋语见他茫然无语,拿出了一张名片:“这是我和几个朋友合办的蓓蕾公益,主要为了帮助女性和未成年维权,你有兴趣的话,就打电话告诉他们,是我推荐你去的。”   叶承平盯着沈秋语手上的名片,缓缓接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谢谢你,沈律师。”   游思瑶是在叶承平接受了沈秋语的推荐后,主动邀约沈秋语吃饭,之前两人见面多是因为周謦的缘故,这次通过叶承平的案子,反而加深了两个女人之间的了解, 沈秋语也十分欣赏这个后辈,本以为游思瑶和周磬分了手,便也不会亲近自己了,没想到叶承平需要律师的第一时间,她就主动找到了自己。而沈秋语也是在处理案件中,了解到当初游思瑶播报叶承平的案子,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更觉得游思瑶是可塑之才,没了周磬的牵绊反而好。   沈秋语主动约在了游思瑶就职的电视台楼下的餐厅,游思瑶提前到餐厅等候,看到沈秋语出现,抬手示意自己的位置,沈秋语过来坐下,爽利地说:“久等了。”   “没有了,今天工作不算多,就早点出来了。”游思瑶开口感谢沈秋语,“叶承平的案子,多亏了秋语姐。”   “你别这么客气,我还得感谢你能找我接这个案子。”沈秋语轻叹了一口,“那晚他离开DX,我回去后一晚上都没睡好,这下,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游思瑶早知叶承平去过DX,也知叶承平心灰意冷自己放弃机会,才又找到媒体求助,听到沈秋语这么掏心掏肺的话,不免有些感动:“他跟我说过,他那时已经去过三家新城最大的律所,可没人愿意接这个案子。”   “我理解他当时的心情,”沈秋语露出一个肯定的微笑,“所幸他没有真的放弃。虽然马善人死了,但这个案子的爆发会让更多受害者站出来的。”   游思瑶也点点头,随即想到她最近也在关注马善人被枪击的事件,想到是发生在周家的忘忧居,忍不住向沈秋语探口风:“秋语姐,虽然结案了,但是马善人的死,警方还在调查中。”   沈秋语对这个案子知道得也不多,只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有人说,可能是他的仇家伺机报复,但我觉得不可信。”   游思瑶也听到这个说法:“确实,选这个时点报复太奇怪了。不过我有听说,马家好像被人勒索了……”话没说完,沈秋语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靠吗?”   游思瑶缓缓地摇了摇头:“如果真勒索了,马家人为什么不报警呢?”   沈秋语讳莫如深地点了一句:“担心牵扯出更多的人吧……” 第69章 言笑   马善人的案子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结束了,唯一庆幸的人就是柳子瑜,从他得知马善人前去赴约,就担心他会不会跟贾政要勾结在一起,他不清楚贾政要有多少封家的把柄,但他很清楚马善人手上有多少他吃里扒外的证据,一旦被爆出来,封家就不会轻易饶了他,封三姐就算看在夫妻的情分上,怕是也难救,封家有太多人眼红他们两口子了。   所以马善人死的正是时候,对柳子瑜来说,钱没了可以慢慢赚,但命没了,他不敢想。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柳子瑜窝囊了这些日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前来找自己的老婆封玉槭,刚推开门,就看到封玉槭盯着汇报工作的跟班,一言不发,面上阴晴不定,看到柳子瑜停在门外,不悦地命令:“进来!”   柳子瑜不敢怠慢,立马照做,随手关了门,封玉槭又继续问跟班:“你听谁说的?”   跟班不敢隐瞒,低着头:“是封姨说的。”封姨是封玉槭的姑姑,也就是封老爷子的女儿,早年丧偶,跟她丈夫没有孩子,也不愿意再嫁,就留在封家替封老爷子做事。封玉槭父亲在世的时候,对封姨很是照顾,后来她父亲去世了,封姨也暗中帮着封玉槭。   柳子瑜不明所以,对跟班没好气地说:“交代你什么了?”   “封姨说,封玉椴快从K国回来了。”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毕竟新城才是封家的地盘,封玉椴回来很正常,可是,封姨特别点出这话,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封玉槭联系到最近新城的事态,一下子就想通了缘由,但没有继续话题,反倒是又问起了另一件事:“那个账号查的怎么样了?”   跟班忙说:“已经查到了,账户的主人叫黄千行。”封玉槭听到这个名字,不禁眉间一跳,厉声:“你说叫什么?!”   “黄千行。”跟班不明所以只得重复道,封玉槭拍案骂道:“放屁,黄千行早就死在K国,他儿子前不久也死在K国了!”   跟班忙开口解释,黄千行确实死了,但是在K国的黄千行,身份是伪造的,死亡证明也是属于那个伪造的身份。黄千行这个名字如今还“活”着,调查到他似乎隐居在某个不知名的岛国。   封玉槭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时隔多年,黄千行死了这么久,突然就有人枪杀他儿子,因为“黄千行”的账户开始使用了。想到这里,封玉槭隐隐怨恨道,哪怕付双倍的价钱给杀手,当时一并把封玉椴干掉就好了。   “继续查,”封玉槭倒不是心疼被人敲诈的钱,只是有人握着她的把柄,让她束手束脚,“我一定要知道这个‘黄立行’是谁!”   打发走了跟班,柳子瑜主动倒了杯温水,讨好地对封玉槭说:“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如今马善人死了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只可惜贾政要没能一起被干掉。我们现在最要关心的恐怕是封玉椴这次回新城打算干什么?”   封玉槭喝了口水,也知自己丈夫的话有几分道理,马善人虽然死了,但是给她带来的麻烦并没有结束,钱倒是其次,封玉椴恐怕是打算借这个机会,分她手中的产业。   封玉槭思索片刻,立马交代柳子瑜:“尽快想办法,让赌船重新下海开业。别的都是小事,若是老爷子知道我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咱们就要打着铺盖卷滚出新城了。”   柳子瑜体贴地对着封玉槭低语:“老婆教训的是,我昨天已经去试探过了,也就这两三天的事。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虞獍这次神神秘秘从K国带回的军火,有人监守自盗了。”   封玉槭一听,偏过头去看柳子瑜,似是在问,怎么回事?柳子瑜凑在她耳边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个明白,听完这个好消息,封玉槭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我等不及看老六(封民期)和林楚之(封二叔的养子)斗得你死我活了。”   暂时无法离开新城的朱厌,已经开始适应在“流霞”的生活了,她披上了大波浪的假发,戴着黑框平镜,掩饰自己的样貌,穿上新城年轻人最常见的衣裤,暗藏在吧台最不显眼的位置,戴着耳机收听外界的信息。她最近一直在留意警方的动向,马善人的死暂无定论,倒是祁建杰告诉她,警方还在追查狙击枪的线索,不过让她尽管放心,虞獍早就处理好了。   敏锐的朱厌,忽然听到门的响动,今天并不是跟祁建杰约好的日子,难道是有客人来了?之前,她问过虞獍要不要挂上暂停营业,避免有人进入,虞獍扔下一句话——越刻意越会引人怀疑。听到声响的朱厌,摸了摸后腰上的匕首,窥视着进来的人,随机应变。顾宗严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闯进了警方正在缉拿的凶犯领地,他办完案子,恰好路过这边,就开车绕过来看一看,前些日子听虞枭说暂停营业,他还觉得有些惋惜,今天一看,门虚掩着,他推开进来,没看到老秦的人影,就习惯性地开口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朱厌本想等他没看到自己,就乖乖地离开,结果顾宗严确实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喝一杯,直接向吧台走来,朱厌不得不站起身,倚在台面上:“喝点什么?”   朱厌突然出声反而惊到顾宗严,顾宗严抚胸,吐了一口气:“有人啊,给我来一杯麦克伦。”说着,就坐在了吧台边上,四处打量着,“我还以为这里只有老秦一个酒保呢。”   本来已经动了杀机的朱厌,听到这句话,默默地放回了匕首,老秦,她认识,看来这人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那就交给虞獍来处理吧。   朱厌趁着顾宗严端着酒杯上二层的时候,给虞獍发了个信息。“流霞”之前一直由老秦在打理,所以来过的人,虞獍心里都有数,他决定亲自来见一见顾宗严。   顾宗严到了二层,依然选了上次他和虞枭所在的位置,因为天气变冷了,店家还很贴心地在户外提供了暖风,顾宗严抬手打开留声机,发现竟然还是上次的歌曲,揣度着,之后竟没人用过?喝了些烈酒,身上也暖和起来,顾宗严也说不清道不明自己为什么喜欢这里,仿佛这是他放空自己的避世之所,听到动静,便转头去看,因为光线明暗的缘故,他只能隐约看出来人的轮廓,一瞬间,他以为虞枭来了,嘴角掩饰不住的欣喜,想起身打招呼,可当那人彻底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光亮之处,他猛地收住了笑容,他不是虞枭。   顾宗严的表情变化全部都收在虞獍眼底,他哥不仅带这人来过“流霞”,从顾宗严的反应来看,两人的关系还很亲近。虞獍并不关心他哥的私人关系如何,直接走到顾宗严那里坐下。顾宗严这时想走但又找不出借口,因为虞獍明显是来找他的,而且两人也算一起分工合作过。   “你找我?”顾宗严明知故问。   虞獍看着他喝了一半的酒,微微一点头:“我想你,应该很关心那帮人的消息吧?”顾宗严听到这话,立马坐直了身体,紧张地问:“有线索了?”   “刘延蔚留下的符号,是一个活跃在暗网的组织。”虞獍并不打算对顾宗严隐瞒,他甚至有点期待顾宗严的反应,顾宗严也没让他失望,喝了一口酒压惊。   顾宗严轻咳两声才说:“你没有告诉警方吗?”   “涉及到跨国问题,他们很可能束手无策。”虞獍停顿了片刻,“最近新城警方也自顾不暇。”   顾宗严从虞獍的话里听出另一层意思,没忍住问:“马善人的死跟他们有关系?”虞獍忽然想到狙杀马善人的朱厌就在楼下,还刚给顾宗严倒了酒,顾宗严却在这里问他马善人的死因,虞獍第一次在顾宗严面前笑起来,反倒把顾宗严笑得措手不及。   虞獍收住了笑,替顾宗严解惑:“是,不过马善人只是个替死鬼。”顾宗严也听说了那晚马善人是去见贾政要的,现下他更加确定贾政要才是那帮人的目标。   “那帮人没有得逞,还会动手吧?”顾宗严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你在意的是他的死活吗?”虞獍早就看透了顾宗严,一句话封住了他的口。顾宗严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全部灌下,粗鲁地放下杯子,借着酒劲对虞獍大声说:“我当然不在意他的死活,我只想把那帮人揪出来,我不能允许他们用恐吓的方式威胁我的家人!”   默默盯着顾宗严一举一动的虞獍,百年难遇地又笑了一次…… 第70章 兄弟   虞獍返回新城后,忙着处理各项事务,始终抽不出时间去见封民期,封民期趁着他生日当天,特意约他到了新城某豪车俱乐部,进门便可见各色价值不菲的名车陈列在场地,往里面走,还能见到十几台试驾模拟器,有几个新鲜的年轻人正在体验,远处的跑道上时不时传来轰鸣声。认出封民期的俱乐部经理,亲自把封民期引到私人的休息室,又令人备好果品饮料,嘴上极尽讨好:“封少,招待不周,见谅。”   封民期之前跟这里定了货,今天是专门来提车的,便找借口打发了经理,站在一旁的左兴胜这才开口:“虞獍说,他马上到了。”封民期喜欢虞獍的守时,还没开口,休息室的门就被拉开了,虞獍大步走进来,直言:“约我来这里干什么?”   封民期习惯了虞獍的直来直去,语气亲密:“别着急嘛。”   虞獍一挑眉,知道封民期有话要说,随意地坐下:“说吧。”   封民期想从虞獍这里了解一下马家的情况,虽然他也一直让人盯着呢,可马家不知是不是吓破了胆,竟然催促着警方尽早结案,甚至马善人的妻儿前一日已经离开了新城,只留下律师帮忙打理新城的案子。   “赎罪金。”虞獍因为暗中追查线索,却发现新城不少权贵都支付了一笔可观的费用,更重要的是那些人几乎都是那晚去过洋穹号的人,“有人在勒索他们。”   封民期这才想通其中的关节,反问:“只有马家吗?”   虞獍摇了摇头否定:“马家如果说出自己被勒索的事,势必会牵扯出其他人,这样的后果,马家承受不起。”   封民期心下了然,也许封家也有人被勒索,只是对方握着他们绝对不能说的秘密,只得自吞苦果。封民期看了一眼左兴胜,老左才不吐不快:“据我所知,洋穹号上应该有不少人被勒索了,那段时间有人找我打听过短期借贷的事。”   封民期漂亮的脸上忽然漾起来算计的笑容:“你说,柳子瑜会不会也……”   “可他哪有那么多钱……”左兴胜倒不是不信柳子瑜没被勒索,只是不信柳子瑜能拿得出那笔钱。   “他没有,但封三有啊,”封民期几乎可以笃定,“这钱不是从封家的产业里移挪,就是他们私建小金库。”左兴胜瞬间明白了,如果是前者,那等同于用封家的公款来填补他的私债,如果是后者,那就是封老爷子最不能忍受的中饱私囊。无论是哪一个,如果被封家人知道,只怕封三都没有再掌管封家产业的可能性了,她后半辈子就只能可怜巴巴地拿着一点封家红利,这可是要让封玉槭难受死。   左兴胜立马做出了回应:“我马上让人去查柳子瑜的。”   封民期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又继续问虞獍:“我听封五说,你在K国查到了线索。”   虞獍知道这也许才是封民期叫他来的主因:“是,应该是认识我们的人。”   “需要我帮忙吗?”封民期似是友好地伸出橄榄枝,只可惜,虞獍完全不会被迷惑,只淡淡地看着他:“我更喜欢亲自了结。”   封民期一脸失望:“你怎么就不信我是真的想帮你呢?”   “我需要的话,会找你的,”虞獍并没有把话说绝,“但现在,你更该盯紧贾政要。”   封民期没能得逞,撅着嘴发出一声“哼”:“他自从主动提出辞呈后,就躲到远郊区了,身边保镖围得跟铜墙铁壁似的,一时半会死不了。”   “那你是想让他死,还是活呢?”   封民期仰起头看着休息室的天花板,思索了片刻说:“封家有人想他死,我却不想。”这话也就在场的三个人能明白其中的含义,贾政要手中确实握着封家的把柄,有些把柄是足以让某些人身败名裂的,有些把柄爆出则是会导致封家共同的利益受损。封民期却不惧怕,现在封家的格局,是封老爷子为了平衡各方利益安置好的,可封老爷子年岁已经大了,封民期迟早要接过这个摊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封民期需要自己人,需要压制那些骑墙观望的人,更需要杀鸡儆猴除掉某些人。封民期不能在他祖父还活着的时候变革,那就不如借助外力因素,打破现在的格局,他好趁机安插自己的人。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封民期带着虞獍和左兴胜来到俱乐部的跑道边上,一辆集装箱车开过来,停下,工作人员打开柜门,崭新的战斧呈现在虞獍眼前,封民期口气宠溺:“送你的生日礼物,我觉得它很配你。”   虞獍太了解封民期,此人绝对不会不求回报的:“你是为了这次K国之行的话,大可不必这么破费。”   封民期双目含情,目无旁人:“两回事。我说过,只要你喜欢的东西,我都可以送给你。”   虞獍不领情,冷淡的回他:“这话留着说给你的小情人听吧。”封民期被虞獍逗得哈哈大笑:“你可比他们重要多了。”两人讲着别人无法理解的“笑话”,看着工作人员把战斧卸下集装箱,偏偏就有那种不识趣的人凑过来,沈时康(沈秋语的三弟)也是被这边的热闹吸引了目光,站在一旁夸张得打了口哨:“哟呵,听说今天封少在这里提车,就是这辆吧?不错啊,我加价50%,把这车让给我怎么样?”沈时康因为身份尴尬,总是不能融入真正的豪门圈里,只得每次充冤大头,甩钱摆阔,以是身价,可这么做只能适得其反,真正的豪门多嫌跟他混在一起丢人显眼,依然不带他“玩”,那些看在钱的面子上,对他俯首帖耳,赞不绝口的人,也无非是觉得有利可图的狐朋狗友。今天听说封少会来俱乐部,沈时康就想借此机会,跟封民期混熟,以后也可以向自己的“小弟们”吹嘘一番。   封民期似是没听见沈时康的话,把车钥匙抛给虞獍,拍了拍他的肩:“试试车。”虞獍也不废话,套上头盔,长腿跨上战斧,附身贴在车体上,拧响引擎,瞬间就不见踪影了。沈时康大概也没料到封民期视他为无物,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套近乎:“封少,我这边也有改装过的豪车,有兴趣吗?”   封民期连看都没沈时康一眼,直视着虞獍归来的方向:“老左,这谁呀?”   左兴胜立在一旁,恭敬回:“不认识。”老左早就察觉到封民期的不悦,自然心知肚明要怎么回答。沈时康当场丢了面子,言语间不服:“你……!封民期,你以为你是谁啊?!”偏巧这时,虞獍试了一圈开回来,扬起一阵尘土,呛得沈时康直咳嗽。虞獍挺稳车,双脚支地,摘下头盔问:“还其他事吗?”   封民期看着英挺的虞獍,笑眯眯:“没了。”   虞獍重新戴好头盔,一脚油门,扔下一句话:“那我先开走了。”   封民期看着虞獍远去的方向,也对左兴胜说:“老左,我们也走吧。”只有留在原地的沈时康,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只能跺脚地骂骂咧咧:“姓封的,有你好看的时候!”   今天是虞枭和虞獍的生日,难得日子赶到周末,周磬却因为公事几天前就不得不飞T国,并不确定归期,提前筹备的庆生计划,几乎等于打了水漂,一大早他就打来了跨洋电话,诉说衷肠,表示江路童可以代替自己,陪着虞枭度过他安排好的节目,虞枭被周磬逗乐了,忍笑说道:“那我还不如带虞獍去呢。”周磬委婉地拒绝:“我安排的都是情侣套餐,虞獍怕是不合适。”   虞枭虽然没搞懂周磬的逻辑,虞獍是弟弟,江路童也是妹妹呀,不合适的话,应该都不合适啊。虞枭为了让周磬能安心在T国工作,好言好语地宽慰他,往年他和虞獍的生日都是去福利院做义工,今年也是同样的安排,让周磬不必介怀不能赶回来给他庆生。劝说了半天,周磬才勉强接受:“那等我忙完,一定要补过。”虞枭满口答应,哄好了男友,江路童也正好从超市采购回来了,看到虞枭一脸喜色,打听道:“大哥,有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   虞枭暂时还不打算把他和周磬的事告诉江路童,谁让这个不听话的小妹之前也瞒着自己,给周磬通风报信呢。虞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难得今天我们三个人都有时间,一起吃饭。”   这话说得倒不假,三人的工作性质,都属于很难提前约定好时间,今天竟然赶在生日,又是周末,三人都有空,实属难得。江路童轻易就相信她大哥的话,拎着食材去厨房收拾,虞枭也挽了袖子,亲自下厨,两人正边忙边聊,江路童忽然从窗口看到了开着战斧而来的虞獍,太拉风了!   江路童探出身子,惊讶大喊:“哇!!战斧!!虞獍这家伙哪儿搞来的!!”说完,就扔下手中的菜,直接开门冲出去了。虞枭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没过多久,江路童就缠着虞獍一起进门,虞獍习惯性地喊道:“哥,我来了。”   江路童跟在他身后面叽叽渣喳:“虞獍,你什么时候不开,借我玩玩。”虞獍放下头盔和钥匙,爽快的答应:“好。”   江路童激动道:“说好了,不许反悔。”   虞枭听到声音,也从厨房里出来,哭笑不得:“虞獍哪次答应你的事反悔过。”   江路童讨好地笑道:“大哥,我来帮你做饭。”说完,就钻进了厨房,继续干活,虞枭觉得这次回来的虞獍也有些奇怪,自从成年后,两人甚少住在一起,可这几天,他每天都 会来一趟看看,有时候太晚,就干脆留宿。江路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完全没发觉不对劲,可虞枭总会不自觉地想到虞獍遇上周磬那一晚。   虞枭主动把虞獍领到他的卧室,低声问:“你是不是在生周磬的气?”那晚虞獍不让周磬和虞枭离开住处,可两人都没听他的,虞枭虽然自己没当回事,但他很清楚虞獍多在意他的安全。   虞獍摇了摇头:“那天的情况,周家也不会放任他独自行动的,你跟他在一起,更安全些。”   虞枭隐隐松了口气,轻松地说:“我还担心你对他有什么偏见呢。”   虞獍思索了片刻,直言不讳:“哥,你真的觉得他会和你结婚吗?”这话戳中了虞枭的软肋,沉默了许久,他才说:“我不知道……”   虞枭逃避开这个问题,换了个轻松的话题:“那车是怎么回事?”   虞獍有问必答:“封民期送的。”   虞枭始终看不透封民期对虞獍的想法,奇怪地问:“为什么?”   虞獍言简意赅:“我喜欢。”   虞枭欲言又止:“封民期他对你……”虞獍莫名地“嗯?”了一声,虞枭摇头,努力让自己别胡思乱想,“我不该过问你的私事……”   虞獍这才明白虞枭意有所指,解释:“哥,你误会了,我和封家只有工作关系。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避免不了和他们打交道。”   江路童那边已经端着菜出来,在餐厅喊话打断了兄弟的谈话:“大哥,虞獍,吃饭了。”   虞枭勉强放下心,拍了拍虞獍:“走,先吃饭吧。 第71章 印象   虞枭虞獍江路童三人 好久没有一起共进午餐了,虞枭作为大哥,关心了一下弟弟妹妹近来的生活情况,又问了问江路童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福利院,江路童说有安排,晚上也不能过来了。然后就忍不住嫌弃虞枭每年的生日都没创意,只会带着虞獍去福利院,最后感慨万千:“大哥,你要是有了男朋友,难道也要带他一起去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虞獍不露痕迹地瞥了虞枭一眼,虞枭同时给了他一个“保密”的眼神,虞獍心领神会,接过了话题:“我觉得去福利院做义工也没什么不好啊。哥,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江路童当然不是真的嫌弃虞枭,着急声辩:“虞獍,你别在大哥面前卖乖,显得我不懂事!”   虞獍喝了一口汤,回敬:“你懂不懂事,心里没数吗?”   江路童气急败坏:“虞獍,我要跟你单挑!”   虞獍过硬的实力,平静的语气,让人更确信江路童的虚张声势:“打了这么多回,你赢过几次?”   虞枭好久没看到虞獍和江路童斗嘴了,当然每次都是路童败落,今天又在饭桌上看到,忍不住笑:“好久没见到这场面了,还挺怀念的。”   江路童转头向虞枭求救,大喊:“大哥,你就不管管他!”   虞枭边笑边摆手:“我也打不过他。”   江路童不服输更不服气:“虞獍,你等着!”   虞獍表情都没变化,淡淡地说:“随时奉陪。”   身在T国的周磬,居然在百忙之中接到了苏简意的电话,即便两人分手后再也没见过面,周磬却对苏简意印象深刻,也是因为这个女人或多或少影响了他之后选择女友的类型。所以周磬专门抽出一个小时去见她。此时的苏简意小腹微微隆起,脸上带着母性常见的笑容,温柔地看着他。   周磬不免一愣,快步上前:“恭喜你啊,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替你开心。”   苏简意自然也不是刻意来秀恩爱的,前不久,她从媒体上看到周磬的发布会,自己曾经爱过的男孩,忽然之间就成了顶立家族门楣的男人,不免感慨万千,恰巧又听说周磬近期回T国打算把当年开设的投资公司重新搞起来,这个公司苏简意也是出过力的,不由缅怀曾经的年少。   苏简意听到周磬的话,也能窥见他的近况一二:“你说这话,想来你也过得不错。”   周磬正是事业爱情都得意的阶段,自然而然就言语间也带着喜气,他不瞒苏简意,点头:“确实不错。”看到周磬对自己坦言不作伪,掩嘴笑道:“好事将近了?”   周磬难得有机会向别人展露自己的恋情,口嫌体直:“我倒是想尽快,可他想慢慢来。”   苏简意笑得更开心,忍不住调侃:“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谁还没有年轻过呢,”周磬认真地对她说,“其实我应该谢谢你的,遇到他,我才真正懂得你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简单的收拾后,虞枭开车携虞獍回到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福利院,停稳车,看着外观略显破旧的福利院,虞枭不住感慨,政府提供的资金也就仅仅维持运转,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把房屋修缮一下,虞獍下车后,直接表示,一会儿他去找院长捐款,虞枭以为虞獍也是心怀所感,不免开心起来:“我前不久见过你的心理医生,他让我可以放心了。”虞獍只是淡淡地说:“还剩几个疗程,我会配合的。”   虞枭拍了拍虞獍的肩头,打开后备箱,拿出打包好的书籍和衣服,虞獍也上前帮忙,这时福利院的院长从里面走出来,看着两兄弟的到来,露出欣慰的笑:“我就猜你们该到了。”   虞枭闻声转头,也冲着院长一笑:“院长好,最近太忙了,只能偶尔过来,这些是我同事们送的书籍和衣物。”   院长慈祥地夸赞他:“虞枭,你每个月都惦记着给福利院寄东西,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虞枭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即便当年只在这里住了一年左右,但依然惦念着当年院长对他们的好:“院长,你别这么说,当年我和虞獍也是多亏你照顾。”   三人边走边说,一起进了他们熟悉的院长办公室   院长倒了热水招待两兄弟,还没来得及问问两人的近况,虞獍坐下,就主动问起:“院长,福利院的账号还是原来的那个吗?”   院长刚放下玻璃杯,一脸莫名地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虞獍掏出手机,直接转账:“哦,我捐点修缮费。”   院长现实一愣,随即笑起来:“这孩子……”以他对两人的了解,知道一定是虞枭的意思,便感激地看着他,虞枭出声解释:“虞獍也是想为福利院提供帮助。”   院长点头表示了解,然后随意地聊起他们的近况,大约聊了半个钟头,虞枭想起书籍还堆放在那里:“院长,我先把书放进阅览室吧?衣物让虞獍搬去仓库。”院长刚想说阅览室有义工,不如叫来帮忙。门就被敲响了,游思遥推门探头进来:“院长,我需要个人帮忙。”发现跟院长聊的人居然是虞枭,“虞律师?你怎么在这儿?”   虞枭看到游思瑶的一瞬间,不免一愣,随即露出礼貌的微笑:“游小姐不是需要人帮忙吗?”   院长惊诧地问:“你们认识啊?”   虞枭含糊其辞:“我们有共同的朋友。”   院长也没多想,只是客气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游思遥进来后,目光就停留在虞枭虞獍身上,一看就知道两人有血缘关系:“这位是?”虞枭开口介绍:“我弟弟虞獍。这位是游思遥小姐。游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虞獍冷淡地一点头算打过招呼了,游思瑶以为他不善与陌生人打交道,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对虞枭大方地提出自己的问题:“我本想把阅览室的旧书整理一下,有些放得太高,我够不着。”   虞枭站起身,拎起刚带来的书籍:“那正好,我也要把新书拿过去。”说着便往外走,顺便提醒虞獍,“那些衣物交给你了。”   虞獍从善如流:“好的,哥。”   游思瑶善解人意地帮虞枭抱了一部分书籍,虞枭跟在她身后一起进到阅览室。果然地面上桌面上都散乱着不少书,唯有一排书架整理得十分妥帖,上面还重新粘贴着分类,一看就知道是游思瑶刚才的努力结果。   虞枭一向欣赏工作认真的人,单从这点来说,游思瑶确实让他刮目相看。虞枭走到还没整理过的书架旁:“是这边的书吗?”   游思遥一边忙着整理手中的书,一边点头道:“对,最上面一排。”打量虞枭的身高,微微皱眉,“放这么高,孩子们也够不到。”   虞枭一面拿下顶层的旧书,一面赞同道:“嗯,改天给他们换一批低的书架。”   游思遥听到虞枭的话,知道他真心替孩子着想:“没想到虞律师这么忙还会来做义工。”   虞枭毫不隐瞒,笑着说:“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所以有空就来看看。”   游思遥没想到自己无意的话触及到虞枭的隐私,略带尴尬:“呃,抱歉,我不知道……”   虞枭想着,如果不是周磬的原因,他想他和游思瑶没准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宽厚地说:“没关系的,游小姐,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也许是对游思瑶的好感,拉近了两人的对话,虞枭也问起她怎么也会来这里做义工。   游思遥快速地整理好几套书摆上书架,然后回忆道:“我的第一次现场报道就是在这个福利院,有个慈善家在这里做活动”说着,好笑起来,“可惜,那次活动之后,他再也没来过。”   游思瑶耸了耸肩,又继续伏在桌边干活。   虞枭看出游思遥本质很善良,不是那种拿福利院作秀的人:“游小姐,这些孩子能遇到你,也是一种幸运。”   游思瑶抬起头,温暖地说:“我觉得这里的孩子比其他孩子更需要关心和爱护。”然后自来熟地说,“虞律师,你叫我思遥吧,我也对你直呼其名,好吗?”虞枭痛快地答应她。   虞枭和游思遥在阅览室一边整理,一边闲聊,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番交谈下来,虞枭有些喜欢上这个爽利的姑娘。   游思遥伸伸懒腰,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快要完工的书架,欣喜道:“终于快整理完毕了。”   虞枭一边把那些破损的书暂放在顶层,一边转头随口说道:“你有约的话就先走吧,剩下我可以搞定。”   游思遥微微一愣,不由想起了周磬,苦笑:“没有,我现在已经恢复单身了。”   虞枭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跟周磬分手后怕是还没有那么快恢复失恋的情伤:“呃,抱歉……”这句道歉,一方面是为了刚才的话,另一方面是因为虞枭总有一种他抢走了周磬的负罪感。   游思遥叹了口气,似是看开地挥了挥手:“唉,我也算是彻底死心了。”自从她和周磬分手后,一直用工作分散伤心的情绪,也没跟其他人提起这件事,总以为自己熬过了难捱的分手期,可当她忽然间又想起这个人,才发觉自己还会惦念着他,“周磬他,真的让人恨不起来……有时候,明明很亲近,却还是看不透他,有时候距离很遥远,却能感受到他的用心,唉,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男人也不逞多让,”忽然意识虞枭也是个男人,而且并不是那种可以随口提起前男友的关系,忙捂嘴遮掩,“呃,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虞枭本已听得痴了,他完全能理解游思瑶的感受,听到她自己中断了感悟,出言安抚:“没事的,周磬确实让人难以捉摸。”   游思遥心领了虞枭的好意,笑着问:“你对周磬是什么印象?”   虞枭不免想得深了,从他第一次遇到周磬,这人就在他心底种下了蛊,虞枭越想摆脱,就越陷得深。周磬就像上天特意送来的特殊考验,赋予了他虞枭喜欢的优点,同时也附加上了虞枭厌恶的缺点,上天似乎就想看虞枭这种进退两难的抉择。   察觉到游思瑶还在等自己的回答,虞枭若有所思:“他是个……聪明人。”   游思遥认同虞枭的看法,幽幽地说:“是啊,太聪明就不容易让人走进他的内心。”   虞枭暂时放下了矛盾的感怀,反过来真心安慰游思瑶:“感情的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游思遥赞同地一点头,情绪也跟着高涨起来:“你说的对!没了他周磬,我会有更好的选择。”然后又忍不住笑着自嘲,“我这算不算精神胜利法?”   虞枭认真摇了摇头:“不,你值得更好的。”虞枭没有说出他真实的想法,如果有一天他处在了游思瑶的位置,他能不能做到这么洒脱呢…… 第72章 钥匙   虞枭帮游思瑶在阅览室整理书籍的同时,虞獍由院长领去了存放衣物的储物间,放下东西,虞獍掏出那张照片,递给院长:“院长,你还记得这张照片是谁拍的吗?”   院长摸出口袋里的老花镜戴上,看清楚那张虞枭和虞獍的合影,不由得暗暗吃惊,抬头去问虞獍:“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   虞獍对于知道当年那个秘密的院长并没有隐瞒:“我和我哥最近遇到点麻烦,从嫌疑人的住所搜到的。”   院长之前也听说虞枭遭遇枪击的事情,神情更为慎重,又仔细看了看照片,才说:“这张照片是你们刚入院不久,院里需要配合一些慈善活动,那个义工主动提出帮忙拍的。当时,拍照的不止你们,还有其他孩子。”沉默了片刻,院长回忆道,“可那个义工出事没多久就死了,我记得这些照片也没用上。”   “谁有机会拿到这些照片?”虞獍这次来福利院也抱着能问出线索的想法。   “这一时半会也记不起,我得好好想想,”院长忽然想起另一件相关的事,“之前也有人来打听过照片的事,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混过去了,会是那人吗?”   虞獍摇头说:“应该是封家的人,封玉椴也看到这张照片,她想绕过我调查。”   院长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微微点头:“这样吧,我先翻翻那几年的存档,有发现再联系你。”   虞獍也不勉强,只是提醒院长:“查资料的事不要假借于人。那个义工还有家人或朋友在新城吗?”   院长虽然与虞家的两兄弟只生活了约摸一年的时间,但早已经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听到虞獍询问,他立刻带着虞獍返回办公室调出那个义工的资料,交给虞獍,并嘱咐他:“好孩子,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院长不忍提及当年的事,生怕会引起虞獍的童年阴影,他却不晓得,虞獍完全是另一种心态,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他又怎么会领略到剖开肌肤,抚摸温热鲜血,带来从未体验过的兴奋感呢。虞獍甚至有些怀念第一次的感觉,之后比这更刺激的场面都没能达到过那种程度的满足感。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是,虞枭不喜欢他那样,但他会保护好他,有些事不必让虞枭知道。虞獍和院长达成了某种默契,谁都没有在虞枭面前提起过刚才的事。   被蒙在鼓里的虞枭本打算邀请游思瑶一起吃晚餐,游思瑶敏锐地察觉到虞獍的冷漠,她笑着推辞了。兄弟二人用过晚餐后,虞獍坚持要送虞枭回家,虞枭许久没从事今天这种繁琐的体力活,身心疲累,依然没忘了虞獍:“礼物我放在你房间里了。”   虞獍一点头说:“我不上去了,改天来拿。”虞枭倒是有些惊讶,想来是工作上有了安排,便也不再多问。   虞獍独自回到家中,却发现客厅内亮着灯,以为是江路童在,就出声:“路童,早知道你在家,就叫你一起了。”虞枭挂好外套,往里走,愣在当场,周磬仿佛这个家的主人一般,正戴着耳机,盘踞在沙发上开视频会议呢,似是察觉到虞枭的身影,才意识到有人回来,偏头看向虞枭,神情稍许踌躇,立刻转头对视频那边说:“我这边有点事,暂停五分钟。”说着,就切断了会议,站起身,快步走向发愣的虞枭,紧紧搂抱住他的腰腹,把脸深埋在他的颈侧,用力地呼吸了几下,发出舒服的低吟:“我好想你啊……”虞枭本想打趣他,可听到周謦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就忘乎所以了,顾不上问周磬什么时候回来的,也等不及问周磬怎么会等在这里,虞枭直接捧起周磬的脸,难以自制地亲吻起来以解多日的相思。   周磬也感受到虞枭的热情,两人虽然早有了体肤之亲,可一向都是周磬主动撩拨的结果,今天他还没做出什么举动,虞枭却比他想象得还要热情,也不枉他如此奔波。   两人都意识到再吻下去,可能就不是五分钟能解决的事情,虞枭急促地喘息着,极力克制自己不可轻举妄动,周磬眼中也染上了蠢蠢欲动的情欲,恨不得立刻就把虞枭扒光。虞枭扫了一眼周磬身后的电脑,暗示道:“我先去洗个澡 。”周磬也领会了虞枭的意思,转身给自己灌了一口冷水,迫使自己冷静一下,重新打开视频,继续会议。   两人都有着矛盾心理,虞枭的澡是越洗越燥得慌,不得不把水温调低,让自己多冷静一会儿,本来是一身疲累,打算回来早点休息,谁知道一看到周磬,肾上腺素瞬间让他完全忘却了疲惫,虞枭无奈地盯着自己因为亢奋而隐隐抬头的某处,只是接吻而已,身体的反应居然这么诚实吗?可念及周磬突然回新城,肯定是临时起意,不然也不会这个时间还在处理公务,虞枭又觉得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有些自私了。   周磬见到虞枭后,虽然还得继续会议,但心思已经飘得有些远了,好容易听完汇报,一切暂推到明天他回T国再决策。结束了会议,周磬迫不及待地跑去找虞枭,虞枭进来那会儿也是心不在焉,竟忘了锁门,周磬轻轻一推,浴室的门就这样打开了……   因为水温低,浴室内并没有很浓的雾气,水流淌过虞枭赤裸的身体,没有丝毫的遮挡效果,周磬的目光再也没法从虞枭身上移开,呼吸也不由得粗重起来,他想伸手去触碰,但又怕自己破坏掉眼前的景致。   虞枭也没料到周磬会这么快结束会议,被周磬的操作搞得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先用浴巾遮挡一下,还是让周磬关上门。无论是哪种做法,似乎都有些欲盖弥彰。虞枭的动作略显僵硬,轻咳了一声:“你要洗吗?”   周磬这才找回神思,倚在门边上欣赏,嘴角噙着笑:“不了,虞律师,我就想这么看着。”   虞枭这才意识到自己这种脸皮薄的人对上周磬简直是束手无策,倒不如豁出去了,他索性不再遮遮掩掩,你爱看就看个够吧,自顾自地清洗着身体,可这一切在周磬的眼中,仿佛变成了一场极度色情和诱惑的“演出”,湿漉漉的身体,被温热的手掌拂过,带着暧昧的水汽,周磬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胸中的欲念越燃越烈,他不自觉地踏进浴室,虞枭也察觉到他的动作,反客为主,一把将他拉进浴室,按在了墙上,侧过脸,用力吻下去,潮湿的身体紧紧贴着周磬真丝衬衫上,不一会儿,就浸湿了它,体热在微凉的阻隔下,分外显明。这种半遮半掩的触感,居然比两人体肤相亲还让人欲罢不能,周磬不安分的双手揉捏起虞枭的臀部,左腿顶进了虞枭的两腿之间,现在虞枭的不着一缕,阳具直接触及到了周磬的大腿根部,定制裤装的材质略带着点粗糙感,轻轻摩擦着它,感到虞枭的反应后,周磬加大了摩擦的力度,虞枭不受控地发出含糊的呻吟,更是粗暴地又把周磬按回到墙上,嘴唇贴着嘴唇,话几乎都说不完整:“帮我,像上次,那样……”   周磬听到虞枭主动提出要求,更是雀跃不已,学着上次虞枭怎么帮他冲上高潮,随虞枭的肌肉不断绷紧,律动逐步加剧,两人都意识到虞枭快要射了,虞枭示意周磬让他的阳具从口中退出来,周磬不肯,反而扣紧了虞枭的臀部,更加卖力地将它送往更深处,虞枭哪里还经得住这么刺激,直接射在了周磬口中,周磬这才缓缓将半软的阳具退出来,仰着头,盯着虞枭的眼睛,一点一点吞咽下去,虞枭自然也看到了,他没想到周磬真的肯为他做到这一步。虞枭弯下腰亲了亲周磬的嘴角,周磬却故意一侧脸,让两人更直接地吻在了一起,然后坏笑道:“你的味道,怎么样?”   欢愉过后的两人,相拥在虞枭的床上,周磬这才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认真地交给虞枭,让他当面拆开。虞枭不解但照做了。   里面放着一只名表,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还有一把看似很普通的钥匙,却不是一般住所的钥匙。虞枭先拿起那把钥匙问:“这是什么钥匙啊?”   “我的钥匙。”周磬看着虞枭手中的钥匙介绍,“这是我亲手打磨出来的。”   “用来开什么锁?”虞枭还是没猜出周磬送他的用意。   周磬笑得有些开心,像是分享他的珍藏:“一所树屋,也是我亲手盖的。”   “树屋?”虞枭微微一愣,果然这种高级货,得是有钱人才能私有的。   “嗯,不过在加市,”周磬伸手抚上虞枭托着钥匙的手,“等到新年的时候,我带你去。”虞枭这才明白这把钥匙的含义,周磬是在加市出生的,他的家人也多是居住在那里,他邀请自己去加市,参观他亲手建造的树屋,只想说明一件事,他把虞枭当作了家人。 第73章 欣喜   天还未亮,周磬就已经清醒过来,他随手关掉了还没响的提示铃,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虞枭,瞬间就觉得自己赶回新城的奔波疲劳都是值得的。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发现昨晚两人激情四射的时候,把衣服早搞得一团糟,他很自如地打开虞枭的衣柜,取了一身他看着顺眼的正装套上出门,朗叔已经按时等在外面,看着周磬的衣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周磬已经很久不穿成衣了,自己居然没准备替换的新衣过来,但随即又释然了,再妥帖合身的衣物,又怎么能跟现在这一身比呢。   周磬这人虽身为直男(其实也没那么直),但品味审美一直挑剔得很,他似乎也察觉到朗叔的目光,得意地笑道:“虞枭的衣服,我穿着正合身。”   朗叔很捧场:“虞律师的品味不错,二少穿着很妥帖。”   周磬陷入了恋爱常态,也忍不住夸起来:“他选的牌子确实穿着舒服,替我同款选几身送给虞律师。”朗叔贴心地应下了。   周謦走后并没有多久,虞枭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伸手去摸,这才发现周磬睡的那一侧已经没人了,床体连周磬的体温都没有残存,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一时间,虞枭怅然若失,但铃声还响,他不得不调整情绪,接起沈秋语的电话。   沈秋语在那边笑起来,并无歉意地熟络:“还没醒呢?你今天有需要出庭的案子,或者见客户吗?”   虞枭皱着眉思索片刻回答:“没有。”   沈秋语言简意赅道出了来电的缘由:“那就提早来律所一趟,我有些事需要你帮忙。”   虞枭快速答应:“好的,师姐。一个小时后DX见。”挂机后,虞枭直接起床准备去冲澡,拉开衣柜选替换的衣服时,才发现自己衣柜里最难打理的那一套西装被某人征用,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原本的失落被猝不及防的幸福感补足。只是虞枭私心地很像看看周磬穿上那套西装是什么样子,应该会比自己的效果好。   虞枭冲完澡,刮好了胡子,换上常穿的衬衣和西装,也忍不住在镜子前照了照,随手拍了一张自拍,发给周磬,想以此换一张周磬此时此刻的西装照,不过周磬大概忙得顾不上查看信息,暂时没有回复。   虞枭喜气洋洋地走进空荡荡的DX,因为还未到上班时间,沈秋语亲自在煮咖啡,听到虞枭打招呼,转头看去,不由一愣,虞枭脸上难掩的喜悦,沈秋语笑盈盈地打趣:“你中彩票了吗?这么开心。”   虞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太忘形了,生硬地岔开话题:“好香的咖啡。”   沈秋语一边倒一边说:“本来也是为你准备的。半奶无糖?”   虞枭不客气:“嗯,有劳师姐。”说着,接过咖啡,沈秋语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步入正题:“一大早给你打电话把你叫过来,我也有些过意不去。”   虞枭直截了当:“师姐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你我就不必说这种客道话,有什么事?”   沈秋语还真就不客气了:“有个女星想请我们做她的离婚律师。”   虞枭品着醇香的咖啡,专业地问:“起诉还是协议?”   沈秋语双手捧抱着咖啡杯,否定地摇摇头:“都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她的现任老公暂时还不知道她有离婚的打算。”   虞枭对离婚案并不陌生,一听便心知肚明:“想让我们调查她老公的财产情况?”   沈秋语微微点头:“算是吧。不过他们有婚前协议的,应该不麻烦,而且她这已经是第三次离婚了,流程比我们这些专业律师还清楚。 ”   虞枭虽然知道娱乐圈结婚离婚是常态,但八卦之心驱使他忍不住问:“是谁啊?”   沈秋语放下杯子,手指划过杯沿,缓缓的吐出一个名字:“苏伊臻。”   虞枭听到这个名字被呛了一口:“居然是她。”忍俊不禁,“记得我上学时,她演唱会的门票一票难求。”   苏伊臻这种实力美貌并存的天后歌手,对于沈秋语和虞枭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绝对有不可磨灭的青春记忆。沈秋语也跟着笑起来:“是啊,当年她可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呢。记得她在公演上宣布要结婚的消息,她的歌迷差点把舞台给掀了。”   虞枭也记起当年她疯狂歌迷的举动,被各大娱乐头条竞相报道,点头:“我有印象。不过我一直很欣赏她的特立独行。”   沈秋语见过苏伊臻本人,回忆之前的见面,忍不住夸赞:“确实是很有个人魅力的女人。”   虞枭很清楚DX很少涉足娱乐圈,苏伊臻怎么会这么信任他们,奇怪:“怎么会找上我们?”   沈秋语并不隐瞒:“她前两次离婚都是我替她解决的。昨晚突然打电话给我想做离婚咨询,我就把你推荐给她了。”   虞枭虽然对见一见这位女神有兴趣,但职业习惯还是让他先试探了一下:“很难搞?”   沈秋语坦然解释:“那倒没有,我今天约了新客户要去面谈,但又不能让她觉得我们不重视她。如果她问起我,就说我没在新城。”   虞枭深知必要的谎言掩护,对维护客户相当有效:“好的,还有什么?”   沈秋语想了想嘱咐:“她应该是不希望被她的现任老公察觉到,更不希望被媒体发现曝光。所以,她不会亲自来律所的,你得跑一趟她的住处,尽量不要开自己的车去,免得被拍到。”   虞枭这下也想明白为什么苏伊臻会找上DX,因为涉足娱乐圈的案子少,反而不会引起人关注,随即想到前不久周磬的高调曝光,忍不住感慨:“没想到明星也有曝光过度的苦恼。”   沈秋语用手机把信息发给虞枭:“地址我发给你。”   虞枭边查看信息边问:“约在几点?”   沈秋语看了一眼手表:“约的上午十点,不过她住的地方有些偏,你恐怕要早点出发。”   虞枭点头:“没问题的。”   沈秋语忽然很八卦地爆了一个消息:“我听说,她大儿子也是gay,如果有发展机会的话,你不要错过。”   虞枭被沈秋语突如其来的“关心”再次呛到了:“师姐,你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沈秋语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我见过本尊,人长得很帅,遗传到他妈的优良基因。”   虞枭略感头疼,他和周磬暂时都没有公布恋情的打算,不然真不知道沈秋语会是什么表情,没准会劝自己跟周磬分手吧……   昨晚忙碌了一个通宵,虞獍已经查到了义工的线索,他醒得格外早,为了确认义工的死亡,专门跑了一趟墓地,又从守墓人那里问了问情况,守墓人神情冷漠地说,那义工死得非常不名誉,他的家人几乎没来过,也不清楚现在他的家人情况如何。   虞獍按照线索开到某个小区外,坐在车里,盯着线索思考,因为祁建杰找来的资料显示,义工死前有一个跟他们兄弟年纪相仿的儿子,义工死后,他妻子为了避开闲言碎语,不得不带着儿子搬离了当时的住处,再后来,他的妻子也过世了,而他的儿子并没有离开新城,而是留在这里结婚生子了。   可让虞獍神情凝重的原因不是这些,而是这个义工的儿子竟然是那个死在周家工地的员工,冥冥中,事情又绕回了起点。虞獍一直没查出这个心梗死掉的员工怎么会跟陌上轩有所牵连,现在看来,他的出现并不是意外,那帮人既然知晓当年他们在福利院发生的事情,那么引诱义工的儿子入局就显得理所应当。   虞獍正默默地盯着小区的正门,这里是心梗男人妻女所居住的小区,忽然,他见到江路童居然轻车熟路地走进小区,虞獍立马拨通江路童的电话,江路童听到虞獍就在小区外,立马又从小区内出来,直奔他的车子,拉开车门,坐上副驾,一气呵成。   “你怎么在这儿?”江路童惊讶地问。   虞獍根本不理江路童的问题:“这也是我要问你的。”   江路童这才将虞枭叮嘱她时常过来照看一下那对母女,而且虞枭还资助了他的女儿。虞獍面无表情地听江路童说完后,单刀直入:“那正好,你继续查查他家和陌上轩的关联。”   江路童长叹了一口气:“虞獍,这对母女肯定跟陌上轩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查查她丈夫的遗物。”虞獍根本听不进去,“还有,她们会跟谁接触。”   “你会不会疑心太重了?”江路童时常来看望母女两人,她们基本上已经把江路童当成了亲人,很多事都没有避讳。   虞獍瞥了江路童一眼:“这个男人会死心塌地为那帮人买命,肯定是有所求的,他的上家一定会满足他的所求。”   “可他已经死了,对那帮人毫无用处。”江路童不解。“那帮人为什么还会满足他的所求。”   虞獍轻轻地摇头:“这帮人一定会替他还愿,这样才能让其他人对他们更加忠诚。”   江路童被虞獍说服,又事关虞枭的安危,义不容辞地答应下来,她会想办法跟母女两人套话,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或事。   虞獍又把顾宗严画给他的符号递给江路童看:“你如果在他们身边看到这个符号,要立刻通知我。”   “这是什么?”江路童皱着眉盯着手机屏幕看。   “他们信奉的教徽。”虞獍想了想又说,“这家人任何网络通讯设备都要监控起来。”   江路童震惊道:“你这是在犯罪。”   虞獍轻笑一声:“这件事由你来办。” 第74章 赌注   周磬乘私人飞机直飞T国,赵秘书已经带人在机场接机,看到周磬时,赵秘书偏头低声吩咐同来的助理甲立刻去把送洗的那套正装取来,说完,她就直接迎过去,打开手中平板展示给周磬过目今天的行程,周磬扫了一眼,微微一点头,挑了最关键的问题:“créatif的尽职调查进展如何了?”   赵秘书最近一直在盯这个调查进度,脱口而出:“这个月底就可以出具调查进展报告。”   “第一时间送到我这里。”周磬转头又问跟着赵秘书同来的T国收购负责人吴总监,“créatif的总裁昨天接触后有什么反馈?”   吴总监不敢怠慢,忙回忆昨天的商谈内容,总体下来,créatif总裁要求他公司积极地配合,周磬他们需要的关于资产、经营、财务、债权债务、组织机构以及劳动人事等资料,créatif都提供得很及时,看来也是想促成收购案。   “很好,其他股东有接触吗?”周磬肯定了吴总监的努力。   吴总监也表示,créatif的股东成分比较简单,甚至已经有人偷偷给他打听什么时候可以正式洽谈收购的事项,想尽快签订意向书。   周磬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地选上créatif,之前他在T国开的第一家公司混到如今奄奄一息,这也是他看上了créatif这个 T国本土企业的外壳,有良好的发展资源,可惜资金底子薄,撑不过亏损期就要破产了。吴总监更是跟créatif的总裁有些溯源,正好请他促成此事,周磬承诺吴总监,如果他完成这次收购案,créatif的原始股少不了他那一份。所以吴总监自从接过这个案子,真可谓是尽心竭力。   谈完正事,周磬也坐进专车,在车窗边上叮嘱吴总监:“随时保持联系。”这话就是提醒吴总监不要擅做主张,有什么重要的决策,记得及时告知。赵秘书跟着也上了车,等司机启动后,赵秘书这才说:“周先生,副部长祝女士约的十点,我让人直接把正装送到会见厅。”   周磬闭目养神,轻哼了一声:“好。”   虞枭按照沈秋语提供的地址,借了江路童的车,开到了苏伊臻的私人别墅,到了别墅区门口,他才意识到,那晚他和周磬来得也是这里。得到住户的应允后,虞枭才顺利将车开进小区,他隐约觉得这边有一条沿路的人工湖,顺时针就开到了苏伊臻的家门口。   虞枭还没进门,就听到苏伊臻伴着钢琴在唱歌,看到他的保镖上前询问,虞枭出示了律师证,又说明了来意,保镖通过对讲机问清楚后,才放行让虞枭进来。   苏伊臻的佣人等在门口,见到虞枭恭敬:“虞先生,请这边,苏小姐在客厅等你呢。”   虞枭跟随着佣人来到了主客厅,随处可见苏伊臻当年风光无限的影像,展示柜里摆满了她曾经拿过的奖项,虞枭感兴趣地走过去欣赏,苏伊臻一曲完毕,从旁边的琴房走出来,见到眼前高大帅气的律师,眼睛一亮,笑着说:“虞律师?请坐。”   虞枭走回到沙发边上坐下:“苏小姐,你好。我叫虞枭。”   苏伊臻用她依然清澈的声音重复一遍:“虞枭?很容易让人记住的名字。”虞枭被女神赞扬了,保持应有的礼貌道谢。   苏伊臻先是嘱咐佣人送来上好的红茶,这才也坐下:“秋语说你是她最信任的合伙人,那我的事就要麻烦你了。”   虞枭很擅长获取客户的信任:“苏小姐,为客户排忧是我的本职。”   苏伊臻颇有风情地翘起二郎腿:“虞律师,不知秋语有没有跟你提起,我暂时只是咨询。”   虞枭心知肚明,苏伊臻要他守口如瓶,他真诚地说:“苏小姐,我知道您很注重隐私保护,所以我特地按您的要求拟定一份委托协议,你先过目。”说着,虞枭打开手提电脑,调出文件样本,递交给苏伊臻,苏伊臻大概也不是第一次提这种要求,所以关键的部分扫过,便满意地说:“沈秋语果然没有推荐错人,我们开始吧。”   虞枭先将电子协议的让苏伊臻签完字,又打开关于离婚咨询方面的文档,开始和苏伊臻谈起正事,两人相谈甚欢,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全身只穿了一条湿哒哒的泳裤就走进来了,虞枭正跟苏伊臻明确一些事项:“苏小姐,如果你觉得没有问题,我就照办了。”   黎楚荣第一眼就看到虞枭,虽然这男人与苏伊臻的距离保持很有分寸,但两人似乎并不只是谈公事那么简单,于是他不客气地打断:“搞这么久吗?”   虞枭听到声音,抬头望过去,被眼前黎楚荣的好身材吸引,这就是沈秋语提到的儿子吗?身材挺不错的……   苏伊臻也笑意满满地搭话:“游了几圈啊?”   黎楚荣接过佣人递上的浴巾胡乱地擦了一把,裹上,颇为骄傲:“五个来回。”   苏伊臻语气像似哄孩子一般哄他:“洗个澡换好衣服,去院子看看我给你新买的车。”   黎楚荣略带着示威的眼神,挑衅地横了虞枭一眼,懒洋洋回:“好吧。”说完,转身去了浴室。   苏伊臻转过头,恢复了优雅,拿着文件对虞枭轻描淡写地说:“不用理他,我们继续。是在这里签字吗?”   虞枭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一个母亲不会对自己的儿子这种态度,甚至都没有介绍他给自己认识,心里想着,但嘴上依然回:“对,在这里签。”   苏伊臻快速地签完字,放下笔,调笑着问:“怎么样?身材不错吧?”   虞枭没料到自己被黎楚荣身材惊艳的那一瞬间,居然被苏伊臻看透了,略尴尬:“呃……”   苏伊臻拍了拍虞枭的胳膊,以示亲近,刚才那一幕也让苏伊臻察觉到虞枭大概并不喜欢女人,像老友玩笑般:“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他第一眼的时候,眼神都亮了。这是人对美丽事物的本能反应。”   虞枭本还担心苏伊臻觉得他不够专业,听她这么一说,松了口气:“谢谢你给我台阶下。”   苏伊臻认真地盯着虞枭笑:“我第一次在T台上看到他的时候,并不比你现在镇定。”虞枭心下明了:原来是她的男朋友。   大约是正事谈完了,苏伊臻需要一个保密的聊天对象,竟然跟虞枭闲聊起来:“虞律师,听过我的歌吗?”   虞枭诚恳地奉承:“不瞒您说,我很喜欢您的歌。”   苏伊臻似乎也来了雅兴,反问虞枭:“想听现场版吗?”说着,她站起身,领着虞枭走近旁边的琴房,里面摆着一架钢琴。   苏伊臻端正地坐好,虞枭跟在一旁,配合:“非常荣幸能欣赏您的现场演唱。”苏伊臻信手拈来地弹起她最广为流传的那首歌,词曲都是她一人包揽。一曲完毕,苏伊臻转头又问虞枭:“你最喜欢我的哪首歌?”   虞枭几乎是下意识地说起来那首歌,顾宗严唱给他听过,周磬买了黑胶送他,苏伊臻听到歌名,轻轻一笑,黎楚荣返回到琴房也听到了虞枭的点歌,看也没看他一眼,提议:“我来和声吧。”   苏伊臻点头示意,弹起了前奏,黎楚荣的歌声也不错,虽然不能跟苏伊臻相提并论,但现场的虞枭还是被秀了一脸恩爱,曲终后鼓掌:“这歌的现场演唱更震撼了。”   苏伊臻也很客气地道了谢,然后宠溺地问:“车试过了?喜欢吗?”   黎楚荣看了一眼虞枭:“还不错。你的事情还没办完吗?”   苏伊臻拍拍他,直接提议让他离开:“还没完,你不用等我了。”   黎楚荣乖巧地回她:“那我晚上来接你。”说完,亲了一下苏伊臻这才离开。等黎楚荣走后,苏伊臻淡笑地向虞枭解释:“虞律师,你不要介意,他就是缺乏安全感。”   虞枭也能理解黎楚荣对自己莫名的敌意,毕竟他为什么会跟苏伊臻在一起,只有他自己清楚:“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苏伊臻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女人,哪里又不懂男人呢,她忽然发问:“虞律师,你相信爱情吗?”   虞枭一瞬间想到了周磬,想到他不辞辛劳飞回新城,就为了给自己过生日,郑重地说:“相信的。”   苏伊臻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们做律师的看多了悲剧收场早免疫了。”   虞枭十分坦然:“也许正是看多了,才觉得人生中更需要追求美好。”   苏伊臻更加欣赏虞枭,愉悦:“虞律师,我很喜欢你的说法,”她忍不住追忆曾经,“我记得,我第一次在媒体上宣布结婚的场景,我冒着赔偿巨额违约金的风险,毅然决然地选择和他结婚,”然后转头看向虞枭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虞枭轻轻摇头问:“为什么?”   苏伊臻像是回到了当初那个不羁的少女时代,双手抚胸,笑得甜蜜:“因为那时的我真的很爱他,那个男人值得我轰轰烈烈地爱一场。”   虞枭若有所思地反问:“不计后果?”   苏伊臻肯定地回答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会和他离婚,我还会和他结婚吗?”说着笑起来,“没有人会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爱情如果连开始都没有,那就只剩下遗憾了。”   虞枭赞许苏伊臻的爱情观:“您在感情上很豁达。”   “如果你和我一样经历过,也会变得豁达。爱情有时候就像在赌盘上下注,还好我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这是苏伊臻留给虞枭的最后一句话。 第75章 夜深   周磬回到T国后,一整天都按照行程的安排,见该见的人,双方试探,详谈,分利,滴水不漏,脑筋飞速旋转。赵秘书则寸步不离,提醒周磬可能的疏忽,直到今晚最后一场酒会结束,她吩咐随行保镖护送周磬,自己也跟着上了车,两人才松了口气。   周磬双颊泛红,微微阖目,一言不发,赵秘书略担心地问:“周先生,需要醒酒药吗?”   周磬连眼睛都没睁开,含糊地说:“不用了。到酒店后,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赵秘书又想起一件事,忙说:“周先生,你让我提醒你,回酒店后要联系虞律师。”   听到这话,周磬却缓缓睁开眼睛,拿出自己的手机,他记得上午有虞枭的消息,但一直没顾上看,这时才想起,随手点开消息,看到虞枭一大早发给他的自拍,穿着常见的那套正装,像是刚刮过胡子,还没来得及系领带,衬衣领口微微敞开,若隐若现的锁骨真是引人遐想。疲累了一天的周磬,忽然觉得又有了动力。   回到酒店后,周磬平躺在床上,也猜到虞枭大约是想他也拍一张发给自己,坏笑慢慢在周磬嘴角凝聚,周磬拉出衣角,露出凹凸分明的腹肌,又刻意将外裤的拉链拉到底,用手指勾住底裤的边沿,用力向下一褪,左侧的腹股沟一目了然,然后他得意地举起手机拍下,在底裤紧束下的勒出阳具的痕迹,扫了一眼,非常满意,直接发送给虞枭看。   T国和新城的时差两三个小时,虞枭也刚吃完晚饭继续在DX的办公室里工作,忽然听到手边的信息提醒响起,便随手拿过来点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周磬的得意之作,展露无遗的优美腹肌,和引人遐想的邀请意味,虞枭先被吓了一跳,他简直不敢想,周磬是不是也给自己的前女友们发过这么露骨的照片,怎么没人起诉他呢!   虞枭的目光无法离不开那张就差写上“操我”的自拍,但内心理智告诫自己,周磬是故意的。虞枭暂时还没想到怎么回复周磬,周磬那边已经迫不及待地打过电话来,低沉又暧昧的喃语:“喜欢吗?”   虞枭毕竟不是柳下惠,只这一句,他没来由的心悸,血液控制不住地躁动起来,没等到虞枭的回话,周磬干脆切入了视频模式,虞枭受到更大的冲击,周磬略带着微醺的笑容,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毫不遮掩。   虞枭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办公室外,发现外面一如既往,并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扣上手机,忙起身,反锁上办公室的门,这才又拿起手机,看到周磬笑得越发嚣张。   “小磬,我还在DX呢。”虞枭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周磬也不知喝得有些醉了,还是刻意为之,一边晃着镜头扫过他的身体,一边口齿含糊:“虞律师,你看不出来,我在勾引你吗?”   虞枭瞬间明白周磬的用意,不得不咳嗽了一声,小声好言相劝:“等我回去。”   “不,就现在。”周磬这话说得坚定,虞枭也听出他根本没真的喝醉,就是想让自己配合他。   虞枭心软地退让问道:“你想我怎么做?”   “帮我phone sex。”说完,周磬喉间隐约发出难耐的轻喘,镜头已经可以看见他的手熟练地抚上自己的下身,小腹不住地起伏,嘴里不断地催促虞枭说话,虞枭对这种事真是头一次,没什么经验,口干舌燥,比他第一次出庭辩论还要手足无措。但男人嘛,总不能在自己男朋友有需求的时候,落荒而逃,虞枭也只得心下一横,将嘴唇对着通话口,气声:“感受到了吗?我在亲吻你的嘴唇,你的耳垂。”周磬舒服地发出模糊不清的鼻音,这对虞枭也是一种鼓励,他继续将“口活”向下延伸,为到达逼真的效果,虞枭临时用湿巾擦干净自己的左手,把手指伸进自己口中,发出舔舐吞咽的声音,低语跟周磬调情:“我含住它,喜欢吗?”   周磬胸腹的起伏越来越剧烈,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口中无意识地发出难耐又痛苦的呻吟,在这一系列地催动下,他仿佛缺氧一般拼命地呼吸,浑身的肌肉在临界前都不由得绷紧了,直到那一刻的到来,他难以控制地发出短促的疾呼,接着就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手中的动作,任凭手机镜头落在他的小腹上,那里有他刚刚射出体外的精液。   只是看到这一幕的虞枭,下半身居然也不争气地硬了起来,他忙遮掩地拿过已经凉掉的咖啡,猛灌了两口,才缓缓询问周磬:“小磬,你还好吗?”   周磬这才捡起扔在一旁的手机,略带着点鼻音:“虞枭,我想你了……”   就在两人开启异国恋互诉衷肠模式的同时,在新城远郊一处仓库内,正在进行一场交易,卖货的人正是从虞獍那边“捡”了些好出手的货,藏了几天,没人发现,就想着赶紧找买家出手,也是他时来运转,当天就遇上了想要的买家,卖货人求财心切,立马定下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买货人打量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出货人,警惕问:“东西带来了?”   出货人很老道地拍拍地上的箱子,又递了一个眼神:“带来了,钱呢?”   买货人示意身后的跟班拿出一个手提箱,摆放放在地上:“钱在这里。不过我要先验货。”   出货人歪着嘴痞笑:“道上谁不知道我从来不卖假货,”说着,还很有诚意地打开箱子,里面是被拆卸的枪支,他打着包票说:“这批是从K国刚来的货,没有任何记录。”说完,也熟练组装好一支枪,正准备装弹夹,“这弹夹就算我送你的见面了……”   买货人防着他黑吃黑,忙阻止:“慢着!”然后客气地接过枪支和弹夹,皮笑肉不笑,“这弹夹我自己来装。”   出货人知道对方不放心自己,要不是他急着赚快钱,哪里会卖得这么便宜,扫了一眼地上的箱子说:“我也看看你手提箱里的真金白银?”   买货人的跟班上前,打开手提箱,里面摆满了现金,买货人偏了一头:“满意了?都什么年代了,非用现金交易?!”   出货人自知是从虞獍那里偷来的货,自然不敢正大光明,但口中油滑:“我这人没什么文化,只认得现金……”话还未说完,就听他“唔”一声,抬手捂住了被枪击中的胸口,他死不瞑目地蹬着买货人,始终以为是他黑吃黑,结果出货人刚倒地,买货人的跟班直觉提醒了一声:“有狙击手!”话音刚落,同样被击毙了。   隐秘处的狙击手再次把枪口对准了买货人,却被买货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藏身之处,快速地反击,并提醒同来的跟班,奋起回击。   正坐在私人医院贵宾室等结果的封民期,一脸不耐烦,左兴胜打发了其他保镖,独自一人陪着。封民期秀眉拧成一团,嘴上骂骂咧咧:“妈的,生个孩子这么慢?!不知道还以为生个哪吒呢!”   左兴胜只得好言相劝:“封少,第一个孩子都这样。”   封民期之所以会乖乖待在医院等待那个女人的生产,也是因为他的祖父特别叮嘱过的,这是他的长子,他必须要有一个做父亲的样子了。这话封民期自然是听不进去的,但碍于说这话的人是他祖父,他才一忍再忍。   “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封民期满腹牢骚,“也不知道祖父怎么想的!”   左兴胜不好点评祖孙两人的观念,只得捡好消息报告:“封少,封五姐是不是这几天要回来了?”   听到封五要回来的话,封民期的脸色稍稍变好,微微点头:“帮我定了封五最喜欢的那家私房菜,我要亲自给她接风。”   左兴胜忙应下,这时有人敲门进来,一个跟班走到左兴胜身旁耳语一番,左兴胜微微点头示意他出去,转头对封民期汇报:“封少,那边吃里扒外的家伙已经全部解决掉了。”   “很好,尽快送枪手离开新城。”封民期也知道最近警方对来历不明的枪手盯得很紧,毕竟暗杀马善人的杀手还没有抓到,如果不是提前获知这次交易对象是国际刑警冒充的,他也不至于如此冒险。   虞獍从K国带回的那批货,虽然是走了封家的路子,但实际上授意他们的人是军方,这本身也是一次极为隐秘的合作,不可能让别国的人员有所察觉,更不能让新城的某些政客知晓,所以连虞獍出入境,都是打着封家的名义。   封民期自然也乐于跟军方有这样紧密的合作,封家可以帮军方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走私,那军方也会在军火交易上给封家更多的实惠,大家互惠互利。从这一点来讲,封民期也是早就看准了封家未来的方向,他深知封家的黑道背景是洗不白的,那不如就跟新城军政两大巨头搞好关系,你们可以利用封家,那么你们也离不开封家。   几天后,封玉椴从K国返回新城,封民期亲自接机,姐弟两人去了封玉椴最喜欢的餐厅,期间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封家的夺权大戏即将上演…… 第76章 姐妹   封玉椴回到新城的第二天,封家的孙女们都不约而同地聚在了封老爷子的祖宅内,封家最先从新城发迹,当初就选了一块风水宝地花重金自建了祖宅,随着封家的人口越来越多,有资格居住在祖宅的人只有现任当家人,也就是封民期的祖父,其他封家子女后辈都必须自愿或不自愿搬离,如今封家老爷子年岁大了,他的发妻又早亡,壮年时伺候过他的莺莺燕燕,也都渐渐打发走了,如今留在身边照顾他生活的是他的女儿,封家及外人都称她封姨,封姨本名,封书琴,年轻时候封家为了笼络人心,她接受了封家的安排,嫁给了另一个有着黑道背景的男人,只可惜这男人短命得很,还未与封姨有孩子就离世了,封姨便带着从那个男人手中得到的资产回到封家,安心照顾自己的父亲,同时,也成为封老爷子的左右手,帮着打理偌大的家业。   但这对封民期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虽说他才是封家晚辈中唯一的男丁,又被祖父点名继承封家家业,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胜券在握。封家内外有多少人盼着他“暴毙”身亡,没有了男丁的封家,就不得不选出一个女人来做封家当家人,这么诱人的事,封家的姐妹们哪个没有肖想过。   按照玉字拍辈,封民期上面就有五个姐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当初若不是他出生的及时,封玉椴大概早就跟封玉槭斗得你死我活了。   封玉椴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一方面是她不想被封家困在新城,影响自身的发展,另一方面也算是避开封玉槭的锋芒,毕竟祖父还在,封民期才是未来的当家人,两人不敢也没有必要完全撕破脸,她当初会那么自信对虞獍说,自己能收回陌上轩,也是因为这次K国和莫伦的交易做得相当成功,为封家的未来寻求了另一条出路,在这一点上,她和封民期不谋而合,都认为封家不能如困兽般留在新城被虎视眈眈的新贵们削弱势力。结果,出乎她意料的是,马善人的事,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事态变得更加有利于自己抢回陌上轩。   封玉椴好久没有回到这座祖宅了,四处回望着这宅院里郁郁葱葱的松柏,还有那些从出生起就印在脑海里古色古香的奢华建筑,她始终认为自己是属于这里的,这里是封家的根基。   封玉桦(大姐)先她一步到了祖宅,看到封玉椴迟迟没有进屋,也走出来招呼,对于这个比她小十岁左右的亲妹妹,并不如对封民期那般亲热,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结冻的湖面:“怎么不进去?”   “好久没来住过了,”封玉椴心生感叹,“一切还都是原来的样子。”   封玉桦听不懂封玉椴的心境,毕竟作为封家第一个出生的女儿,她注定是要为封家铺路,现在更是不遗余力,为自己的亲弟弟保驾护航。   封玉桦轻轻晃动着手腕上的玉镯笑道:“你还是比我要运气些,当年祖父带你回这里悉心教导。”   封玉椴回头看向已经不再年轻的大姐,轻轻摇了摇头:“大姐,你又何必自轻自贱呢,我们还不都是一样嘛。”这句话暗藏着不同的意思,也只有封玉桦能听懂,她们一样是封家的女儿,她们一样是封民期的亲姐姐。   封玉桦忽然想起可以分享的喜事:“民期的儿子已经出生了,你还没见过吧?”说着,把手机拍了的照片凑到封玉椴眼前,略带遗憾地说,“只可惜这孩子的妈出身不好,配不上封家。”   封玉椴扫了一眼照片,认同了大姐的话:“孩子长得很像老六,出身不好就封家养着,封家当家人的妻子必须称得起封家。”   这话对了封玉桦的心思,频频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民期还小,不着急结婚,有个儿子也是为了安老爷子的心。”正说着,封家排行老二的封玉榕也走了过来,两人闭口含笑,封玉椴打招呼:“二姐。”封玉榕为人木讷,又不受她亲生父亲(封二叔)喜欢,所以早早就听从安排嫁了人,但并没有给封家带来什么实质性的进益,大家都当她是透明人一般,明面上过得去而已。封玉榕还有一个亲妹妹排行老四,叫封玉梅,她来得最早,先进到屋内去帮忙打理。   今次封家五姐妹会积聚在此,也是封老爷子发了话,这番场景已经多年未见,上次五人齐聚还是因为封玉槭的父亲(封三叔)死亡,所以众人皆知,今天一定有大事发生。   最后一个来的是封玉槭,一进门见到三个姐妹正在庭院外私聊,内心不免冷哼,她装作没看见,直接走进了正堂内,封玉梅正在吩咐家中的佣人准备茶果,见她进来,颔首一笑:“三姐,你来了。”   封玉槭凌厉的面容即便笑起来,也不免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你倒来得挺早。”   “大姐有儿女要照料,二姐又不精通这些,老五今日又是客,”封玉梅后半句倒是讨得封玉槭的欢心,她又接着说“三姐,这些粗活笨活,你也做不来,还是交给我吧。”   封玉槭也深知在封家,能跟自己斗的人也只有封玉椴,对着软言软语的封玉梅笑了笑,然后吩咐佣人去把屋外的人叫回来,别让老四一个人忙。   等封家的五姐妹都各自在座位上坐下,品着佣人按照她们的口味摆放好的茶果,并不相互问候,只听着封姨将封老爷子搀扶出来,五人才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喊了一声:“祖父。”问了安。   封老爷子闻声更是喜上眉梢,虽然年迈,但耳聪目明,看着自己的孙女们如此恭敬,心中甚为满意,但出声却先提到封民期的长子诞生,封家第四代后继有人了。   五姐妹神色各异,但嘴上都表示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封老爷子又提醒封姨,等重孙稳妥后,必要先带来给他过目,名字也要他亲自起,封姨一一应下,这之后才开始正式谈事。   封老爷子虽然骨子里重男轻女,但对于有能力的孙女却从来不轻视,他心中很是清楚,流淌着封家血液的女人,都不会是傻白甜。他的目光第一个投向了刚返回新城的封玉椴,这也是必然。   封玉椴放下茶盏,像是跟上级汇报工作般,向封老爷子汇报了K国的进展情况,也将莫伦父子对于封家合作的一些想法交代清楚,最后才说了周家帮忙搞定了K国的政府,封家的部分生意可以借周家合法的路子洗白。封老爷子听到周磬的部分,老迈的的脸笑得皱起来:“周家这小子,玉椴,你可不要中了他的美人计。”   封玉椴也知老爷子是拿当初的婚事玩笑,也笑着回:“放心吧,我就算派个美人给他,他都未必会要。”玩笑后,她又说,等一切落定就可以让封民期过去瞧瞧,顺便见一见莫伦,互相表示一下诚意。   封老爷子很满意封玉椴的安排,连连点头,话题结束后,又转头去问封玉桦:“近来的放贷生意如何?”   封玉桦当年嫁给了新城最老牌的银行家,封家很多不明不白的流水多是借她的渠道迎来送往的,可如今各方面监管越来越严格,她的助力没有增长反而连维持都略显得力不从心,后来还是封民期建议她和姐夫多跟其他金融企业做各种资金组合,再借它们开设各类借贷,人越多,钱分散得越快,催收的事可以由封家来做,无论是走法律途径,还是催债公司,封家没有不在行的。果然如封民期所说,封玉桦这几年也算保住了自己在封家的立足之地,当封老爷子问及此事,封玉桦不免又把封民期的好手段夸了一通,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至少只赚不赔,没给封家丢脸。   这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更没有一个是傻瓜,封玉榕最没什么算计的心思,没忍住抬眼看了一下封玉槭,封玉槭则像是没听到一般,端着茶盏嘬了一口,然后放下,才开口:“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洋穹号的事,全新城没人不知道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谁也不想。但这显然不是冲着我个人来的。”   封老爷子对封玉槭能力的信任,并不亚于封玉椴,所以听到封玉槭这话,不由地沉声问:“你可有什么证据?”   封玉槭自然有备而来,直接说出了“赎罪金”的事,连早就有所耳闻的封玉椴表情不免一沉,她从封民期那里听闻此事,本还打算以此为把柄,还逼封玉槭退让,不想她自己率先揭开了底牌。   封玉槭这才把她所知晓的关于马善人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讲出来,送马善人回家的司机告知她,马善人在车内就接到了威胁的电话,后来经她推测,十有八九也是“赎罪金”,否则马善人录像不会在他回家之后立马被曝光,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再后来,大家都知道,马善人他死了,全家悄无声息地搬离了新城。   封玉桦冷笑一声:“我也隐约听说赎罪金的事,只是为何偏巧都是那天在洋穹号上的人?”   “大姐,你倒不必怀疑我,”封玉槭气势不减,“我今天会当着大家的面讲出来,就是因为柳子瑜也被勒索了。”   “哦?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封玉桦明知故问。   封玉槭没看封玉桦,转头对着封老爷子,朗声道:“祖父,是我私挪了一部分赌船的流水。这人不止勒索了柳子瑜一人,看看马善人的下场,就可知这人手中真的有关键性把柄。”   没等封老爷子发话,封玉桦眼看着这事要被封玉槭遮掩过去,极为不满地说:“这关键性把柄是柳子瑜的,还是封家的?”   封玉槭立马转头回道:“柳子瑜一直在为封家办事,他的还是封家的,有区别吗?”   封姨适时地开口打断了:“你们少说两句吧,听听老爷子的意见。”   封老爷子这才闭目沉吟道:“老三,你当机立断是没错,但封家也不能吃了哑巴亏。”   封玉槭微微颔首:“祖父,我晓得,已经查到那账号的猫腻,过些日子就应该可以解决掉幕后之人。”   封玉椴嘴角轻翘,听出封玉槭这是虚张声势,要是那么容易解决,封玉槭哪里会忍到现在不动声色。她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三姐,如今你赌船的生意越多越大,连亚港都有了生意,想必你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打理陌上轩了吧?”   封玉槭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说:“老五,你这些年东奔西走,对新城事务怕是知之甚少。”   “老三,你是当大家都不知道陌上轩的情况吗?”封玉椴毫不客气地回敬她,“这两年,早就不知混入什么妖魔鬼怪了!” 第77章 权力   闻言,议事大堂里隐隐嗅到了火药味,封玉槭和封玉椴两人互相瞪视着对方,封玉槭冷冷一笑:“我说,怎么你刚回来,老六就给你接风洗尘呢,原来是打起了陌上轩的算盘。他怎么就没告诉你,他的手下在陌上轩搞死了一个陪酒小姐,还是我替他遮掩善后的!”   听到这块,封老爷子主动开了口:“这是怎么回事?”封玉槭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立马把当初虞獍如何“逼死”维拉的事,讲得清楚明白,顺嘴还提到虞獍是如何逼问陌上轩的经理交出监控,结果屁也没有查到。   “口口声声说我管理失利,”封玉槭冷哼,“怕是老六以为我不肯替他遮掩,才先发制人的花招吧?!”   封老爷子满是皱纹的老脸,皱成一团:“虞獍为什么要陌上轩的监控?”   “我可不知,老六替他作保,我不敢多问。”封玉槭没好气地说。   封老爷子轻轻敲打着桌面,一时间大堂内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封玉桦深知这是老爷子在思量,便小心翼翼地开口:“民期是因为邓肯的死发现陌上轩的维拉有问题。”   “怎么又扯上邓肯的死了?”封老爷子明显有些怒意,他虽然早就不管事,但被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指控,也发现下面的管理确实乱了。   封玉桦与封玉椴对视一眼,这才开口:“我也是问了老六才知道的,邓肯的死是维拉一手策划的,老六怀疑有人在陌上轩兴风作浪,但碍于老三的面子,才让虞獍出马。”   “碍于我的面子?!”封玉槭忍不住提高声音,“还是想把这事诬陷在我身上啊?”   封老爷子气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茶盏震了震,茶水晃出,三姐妹这才都住了口:“如今我还在呢,陌上轩的事我还能做主!”说罢,扫了一圈都默不作声的五姐妹,本打算把陌上轩的营生交给封姨暂代,这时,封玉梅突然开口出声:“祖父,如果您信得过我,我愿意暂时替三姐分忧。我虽然不擅长商业运作,但也一直在帮父亲(封二叔)打理酒楼娱乐城。”   此话一出,封玉槭和封玉椴同时把目光转向到这个一脸认真的封玉梅身上,封玉槭甚至还想起她刚进门时,封玉梅说的那句——三姐,这些粗活笨活,你也做不来,还是交给我吧。   听到封玉梅的自荐,封老爷子忽然觉得这个人选比封姨更合适,毕竟封姨与封玉槭的关系非同一般,给了她,怕是也不能服众,倒多生出些怨言。   封老爷子微微含笑点头,应下了这个提议,封玉椴更是没想到封玉梅在她和封玉槭两人互搏中杀出来,不愧是二叔的好女儿!   封玉梅不等其他人出言反对,忙起身谢过封老爷子的栽培,封玉槭气得攥紧了扶手,但老爷子已经发话了,她若是再顶撞,封玉椴肯定也会继续跟自己抢夺陌上轩的管辖权。   封玉椴见封玉槭不再言语,也只得硬生生忍下来,她两人斗乐半天,平白无故便宜了老四,这笔账老三恐怕也算在她头上了,不可再给封玉槭任何把柄。思量片刻,封玉椴倒是一改刚才咄咄逼人的架势,第一个出声恭喜封玉梅:“二叔若是知道四姐如今也这般能干,心里不知多开心呢。”   封玉梅像是完全没有虎口夺食的危机感,淡淡一笑:“五妹倒提醒我了,我父亲也快出狱了,祖父,我打算近日去瞧瞧他。”   封老爷子虽然一生心狠手辣,堪称他们那个年代的枭雄,但家大业大后,他更明白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尤其是像封家这般,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大家族,无论家里相互争斗多么凶狠,但他决不允许这些争斗影响到封家大业。听到封玉梅提及自己一直在牢里关着的二儿子,他也不免感叹,如今他身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他往日确实太过冷落封玉榕和封玉梅,含笑点头:“是该去瞧瞧的,你和老二都去看看吧。”   封玉榕万没想到透明人如自己,居然也有一天会被封老爷子点名,忙起身应称。   此时,封民期正亲手抱着自己陌生的儿子,不自在地哄着,然后问一旁刚来的虞獍:“你觉得他像我吗?”   虞獍看也没看,只回他:“你要是怀疑,做个亲子鉴定。”   封民期闻言抬眼望向虞獍:“你果然也对孩子没兴趣。”说着,随手就把孩子交到了保姆手里,然后挥手打发走了。   封民期玩笑着勾起虞獍的衣领,手指划过他的侧脸:“我时常怀疑你有童年吗?”   “有,而且比你幸福。”虞獍肯定地说。   封民期瞬间想起来那个碍事的虞枭,眯着眼故意刺激虞獍:“因为你哥?虞獍,你哥不会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我知道,”虞獍似乎不在意封民期所说的现实,笃定地说,“但没人可以把我们分隔开。”   封民期听这话,心中的妒意涌上来,“噌”地站起来,面向虞獍:“是吗?我倒想试试。”   虞獍轻飘飘地扫过封民期致命要害——眉心,心脏,暗暗警告他:“你以后少说这种话,激怒我,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封民期冷哼:“每次只有涉及你哥,你才会有情绪波动,”恶意地玩笑,“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只有看着你哥,才硬得起来!”   虞獍倒没特别留意自己什么时候情绪波动,但封民期这种垃圾话对他毫无作用,反倒让他觉得像在面对一只张牙舞爪的幼兽,他没有可爱这种普通人的概念,只会觉得弱小,不值得理会。   “你不是还要去祖宅吗?”虞獍直截了当终结了刚才无聊的对话。   封民期兴趣缺缺地说:“老五让我不要去太早,免得她们争权拉我下水。”   “我以为你不在意陌上轩?”虞獍也是从封玉椴口中知道,他们姐弟两都想抢回陌上轩的管辖权。   封民期谈起正事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属于我的东西,它迟早也是要回到我手里的,早一天晚一天罢了。”说完,又像是想起难事,秀眉微颦,“我现在更在意贾政要对封家的态度。”   “你不想他死,可他也不信任你。”虞獍直接点出了封民期的困境。   封民期难得一见地叹了口气,似是调侃:“不如你帮我把他绑回来,我跟他好好谈谈。”   “你搞定薛家,我帮你搞定他。”虞獍认真地开价。但前半句话,两人心知肚明,封民期如果能搞定薛家,哪里还用得着留下贾政要这条命呢。封民期皱了皱鼻子,叹气道:“虞獍,我发现你最近也爱开玩笑了。”   “我的玩笑也只有你能听懂。”虞獍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左兴胜,知道他们到了出发的时间,虞獍这话成功愉悦了封民期,他漂亮的眼底泛起一丝笑意,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可是很难见到封少真正开心的微表情。   封家的孙女们继续在大堂议事,忽然左兴胜跟着佣人进来告知众人:“老爷子,封少过来瞧您了。”   封老爷子一听封民期来了,刚才的低气压一扫而光,直接开口忙让人进来见他,谁料到,封民期身后还跟着虞獍,封老爷子欣赏虞獍跟封民期不同,他看重虞獍一方面是虞獍的能力过人,另一方面虞獍曾经舍身救过封民期,那是众所周知的事,对于黑道上的人,忘恩负义,是最可耻的四个字,无论是真心或假意,封老爷子在外人面前,一律对虞獍高看一眼。   只可惜封玉槭并不待见虞獍,上次她在封老爷子的寿辰上警告过他,结果他不仅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封民期更是推波助澜,再想到刚才封玉梅把陌上轩的管辖权要了过去,脸上自然露不出什么好脸色。   封民期在封老爷子身边坐下,虞獍的位置就安排在封民期身边,这要是换个性别,还以为是孙媳妇呢。封玉槭恶毒地想着。其他封家姐妹都关切地问起重孙的情况,封民期简单地说了两句,转头向封老爷子请示,给重孙起个好意头的名字,封老爷子笑着点头应下,只道:“等孩子来见我,我不仅有好名字给他。”   在座的谁听不出这是要直接给还没满月的孩子分红利,封民期这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又提起贾政要的事,想让大家商讨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封玉槭直言这种人留着属于养虎为患,不如干脆除掉,以免后患。封玉椴却不赞同,因为马善人的死,已经让封家被人猜忌了,如果这时候再对贾政要出手,只怕以后没人会替封家办事。   封老爷子也觉得封玉椴所说有理,只是现在贾政要风声鹤唳,对姓封的过敏,封民期又问:“老五,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取信于他?”   封玉椴沉思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封家既然要表示出诚意,就得请一个有份量的代表去谈和。”   封玉梅盈盈一笑:“五妹,一个区区的贾政要,你难道想让老爷子或民期亲自去谈和吗?这未免也堕了封家的颜面。”   封玉椴吃一堑长一智,不再被封玉梅挑拨离间的话所迷惑,看着她,扬起酷似封民期的脸,笑道:“谁说一定要封家的当家人前去,我自荐去谈和此事。”   封民期忍不住眉毛一挑,来祖宅前,左兴胜已经把刚才内斗的结果告诉他了,他转头对封老爷子建议:“祖父,不如就以重孙的满月酒宴请新城的老友们,想必贾政要也不敢不给面子。”   封老爷子赞许地看着封民期:“好,就交给你去办。”   封民期目光扫过封玉梅,坏笑道:“四姐,这可是封家的大事,就麻烦你了。”   闻言一愣的封玉梅,难得吃瘪地收住了得意的笑容。 第78章 到访   今天DX律所一如既往地忙碌着,正在岗位上执勤的安保人员,眼看着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忍不住绷直了身体行注目礼,来人认出他,稍作点头,并未配合安全检查,直接地跨进DX律所的大门,门迎处有三位职业打扮的前台,看到大门感应自动打开后,习惯性地起身微笑问好,可今天的问候堵在了嘴中,来人敞穿着西装,未系领带,戴着茶色的墨镜,众人皆瞧着眼熟,但又存疑。只有一个冒失的前台小姐疑惑地叫了声:“虞律师?”   站在她一旁的另一位前台似乎意识到叫错人了,想起江路童说过虞枭有个弟弟,赶紧私底下拉了拉她的衣角,然后职业笑容地问:“先生,你找虞律师吗?”   虞獍顶着酷似虞枭的那张脸,堂而皇之地走近DX才引起众人的注目,听到前台的问话,想了一下说:“我找江路童。”话音刚落,迎面就看到江路童震惊的脸:“你怎么来了?”   “我哥在忙吗?”虞獍扔下前台,直接走向江路童问。   江路童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指了指虞枭的办公室:“正安排工作呢,你是找我还是找大哥?”   “我跟客户一起来的。”虞獍扔下这句话,走到虞枭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里面响起“请进”的声音,他推门而入,只留下江路童一脸无奈地吐槽,你客户呢?   虞枭给谢浩初安排好工作后,就叫人进门,结果他也没想到虞獍会来DX,一脸疑惑,同样好奇的还有谢浩初,他是听说过虞律师有个孪生弟弟,没想到长得这么相似,近距离对比着看,气质上又完全不同。虞律师明显更容易让人亲近,至于虞律师弟弟,谢浩初说不好,他只是隐隐觉得,这人不看自己还好,一旦对视上,他只有赶紧离开的想法。   谢浩初自觉地关上了门,虞獍在沙发上坐下,虞枭也摘下眼镜看着他:“找我什么事?”   虞獍脑海里是没有委婉表达的概念,直接了当地说:“封民期在楼下,一会儿就到DX。”   虞枭错愕片刻,不解地问:“他来做什么?封家不是有私人律师吗?”   虞獍提前来见虞枭,也是给他哥个心理准备:“封民期想把他的一些业务交给DX。”   虞枭这下明白了,封民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DX:“他跟哪个合伙人谈的?”   “沈秋语。”虞獍吐出一个虞枭熟悉的名字。   虞枭想起沈秋语拜托他去处理苏伊臻的离婚咨询时,提到自己要去见新客户,原来是封民期……虞枭的思绪不由得飘远了,他想起那次在周磬的酒会上,沈秋语和封民期私下密谈了些不可告人的事,难道也包括今天这件事?站在合伙人的立场上,虞枭确实没有反对的理由,但封民期乃至封家这条船,恐怕是上去容易下来难。   虞枭凝重地深思,虞獍似乎也察觉到他的忧虑,出言安抚:“哥,封民期的业务都是合法的。”   虞枭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当然也不会把违法的业务交到DX,我只是想不通师姐为什么要与虎为谋。”   “哥,沈秋语并不像你所想那么简单。”虞獍虽然不知道封民期和沈秋语的密谈的事,但以他对封民期的了解,若不是双方都有所图谋,怎么可能一拍即合。   虞枭细细品味着虞獍的话,从他来到DX后,沈秋语对他多有照顾,虽然知道沈秋语肯定是看重他的能力,但内心却也不能否认沈秋语同样把他当成朋友对待,两人为了DX的壮大,一起面对过很多危机和麻烦,共同奋战,让两人的友情更加深厚,所以他知道沈秋语瞒着自己谈下了封民期这个客户,是不是也意味着沈秋语知道两人会为此事产生分歧。   虞枭暂时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勉力一笑:“这种事也用不着封民期亲自跑一趟DX,还让你专陪。”   虞獍垂目沉默片刻,抬眼看向虞枭:“月底封民期会为他的儿子办酒宴,会请你和沈秋语参加。”   虞枭一脸莫名,好笑道:“他儿子满月请我?”虞獍站起来走到虞枭身边冷静地说:“跟封家有所关联的人,他应该都会请。”   虞枭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怎么回事?”   虞獍坦言:“封家打算借机与贾政要缓和关系。”   “需要这么隆重吗?”虞枭嘲笑道。   “封家不会放任贾政要作为,隆重也是一种施压。”虞獍知无不言。虞枭对贾政要的情况,更多的是从顾宗严那里听说的,他也是隐性谋害刘延蔚父亲的凶手,他还想借顾宗严转移那帮人的视线,怎么想都是一个卑鄙的小人。   “封家是怕那帮人弄死了贾政要,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了吗?”虞枭难得一见地刻薄。虞獍很给面子地笑了一笑:“总之,哥,你放心,我会对你寸步不离的。”   虞枭抬手拍了拍虞獍的胳膊:“别总把你哥说的这么没用,我最近射击的命中率还可以。”两兄弟这般玩笑着,江路童推门进来,打断了他们:“大哥,沈律师,请你和虞獍过去。”   虞枭和虞獍进了DX专门为vip客户提供的会议室,屋外一群人张望,窃窃私语:“这也太像了吧!”“那人就是封民期吗?居然长得这么漂亮!”“你说这话小心点,他保镖还在门外呢。”江路童为避免成为八卦的重心,偷偷躲在虞枭的办公室里不出来。   封民期正坐在真皮沙发上,无所事事地随手翻着面前的协议,看到虞獍和虞枭同时进来,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虞枭也客道地回他,封民期似是不满意虞枭的冷淡,笑意渐渐扩大:“虞律师似乎不太欢迎我?”   虞枭跟沈秋语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封民期,笑着说:“怎么会?DX欢迎每一个客户的到访。”   “原来虞律师未卜先知了,我还想给你个惊喜呢。”封民期不咸不淡,“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你肯定想不到,月底我犬子满月,我想请你和沈律师出席满月酒宴。”听到这消息,沈秋语的反应显然也是刚知道,习惯性地去看虞枭,虞枭倒一派冷静的模样,笑着问她:“师姐,我们代表DX送份什么大礼好呢?”   沈秋语被封民期的不期而至搞得头大,她本打算尘埃落定后再慢慢告诉虞枭,谁想到,封民期根本不给她时间,这次邀约,更像是直接让新城的人知晓DX上了封家的大船。   沈秋语心中忍恨,面上不露声色,欣喜地笑:“确实应该备份厚礼,交给我来安排吧。”   送走了封民期和虞獍,沈秋语单独留下虞枭解释:“我们还没有财大气粗到可以拒绝这么一个大客户,封民期不止接触了我,还跟海天律所谈过。”   虞枭了解沈秋语的用心,反而安抚她:“我不是说不该签他,可封民期会影响DX的其他客户,我们没法给股东们交代。”   沈秋语轻轻叹气:“虞枭,上个月张律师离职,带走了她手上的几家客户,已经让这个季度的财报很难看了,最有效可行的办法就只有拉封民期入伙,不然年底就没法跟股东交代。”   看到虞枭没有当场反驳她,沈秋语继续说:“你需要跟徐冠雅解释一二吗?”   “我会约个时间跟她谈一下,”虞枭不敢打包票,只能想办法解决。“希望她看在我们这几个月为她尽心尽力工作的情分,考虑留下。”   “让你为难了。”沈秋语也知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封民期这种黑道背景的客户,会动摇那些良性发展的企业。   封民期和虞獍坐上车,封民期慵懒地半躺在后座,含笑:“虞獍,我不如勉为其难把你哥收为己用吧?虽然是个赝品,但胜在长得像。”   “你不对我哥的胃口。”虞獍说这话时,想到了周磬,确实跟封民期不同。   封民期对虞獍的迷恋和独占,更多是源于他确信两人是同类,而虞獍的强悍是他所不能及的,这种隐隐的慕强心理如果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可能只会让封民期成为虞獍的手下,但它出现在封民期这种人身上,他就更渴望拥有和征服。虞獍未必想得这么透彻,但他清楚一点,封民期是还没有驯化好的野兽,他不放心。   听到虞獍的话,封民期不介意地哈哈大笑起来:“那我对你胃口吗?”   虞獍认真地打量了一番他,敢说封民期难看的人,怕是有眼无珠,但这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蛋,总是透着一丝丝疯狂,明眸中隐藏着吞噬的恶意。虞獍收回目光后,冷淡地说:“我会忍不住想割开你的身体。”   此话一出,坐在前排的左兴胜猛地回头盯住虞獍,可虞獍说完这话并没有任何动作,封民期却因为这话变得兴奋起来,呼吸连带着急促:“是吗?先从哪里开始?”   虞獍似乎习惯了封民期因为这类话而发情,直接无视掉:“老左,给封少安排个人。”   封民期微眯着丹凤眼,用舌尖舔过性感的嘴唇,急喘着:“虞獍,跟我干一回,你想要什么都行。”   虞獍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这话留着哄你的小情人们吧。”   夜,左兴胜带着手下在封家废旧的仓库约见了林楚之(封二叔的养子)林楚之跟左兴胜来往不多,又因为各为其主,平时见面也就是点头之交,今天特意约出来见面,心中猜到必有大事。   果然,左兴胜让人从后备箱里抬出一个硕大的箱子,林楚之隐约已经闻到恶臭的味道,那是人死后腐烂的味道,左兴胜示意手下打开箱子,然后扔下一句话:“封少让我转告林先生,喂不饱的狗就处理掉,别让这些吃里扒外的狗坏了大事。”话毕,左兴胜就带人走了,林楚之认出了死掉的人确实是封二叔的人,一枪毙命,利索的枪法,而且死了有些时日。   林楚之看着远去的左兴胜,命人把尸体处理掉,又找来心腹询问缘由,这才知道死人居然偷了虞獍的货,被封民期发现直接解决掉。林楚之想到封玉梅抢了陌上轩,封民期马上派人送来这份“大礼”,是想给他们个下马威。 第79章 巧遇   转眼间就迎来了封家的好日子,新城人对于封家为一个刚刚满月的重孙如此铺张,都暗暗乍舌,所有被邀请的人,除了极个别推托有事不能来的,几乎都应下当日之邀。   虞枭换上之前周磬“送还”的同款西装,特意配了一副银框眼镜,正好虞獍来接他同往,虞枭也挑了另一个颜色同款让他换上。虞獍对这类事一向言听计从,两人站在镜子前,样貌身形酷似,又配上了同款,虞枭忍不住笑出来:“咱两好久没这么穿了。”虞獍自然晓得虞枭的意思,父母健在时,父亲对衣着不上心,母亲也不喜欢花心思,每次干脆让两人穿一样的,也不在乎两个娃的想法。如今这般穿戴,倒让人回忆起童年。   虞獍开着他的防弹A8S前往新城的港口,是的,封民期的酒宴安排在封家最大的游轮——乘风号。路上虞獍告诉虞枭,这次游轮的航线,从新城出发,前往公海,再转入亚港登陆。虞枭不禁感慨封家的大手笔,等他到了港口后,才发现自己还是见识太少了,港口的泊车位已经全部被封家包下,眼花缭乱的豪车名车争相斗艳,虞獍的A8S反倒不显眼了,两人停好车,步行到登船口,十几个打扮鲜亮的男男女女非常专业的迎宾,电子码确认请柬,并通知舱内迎宾客人到了,登上游轮后,又领了房门卡。   虞獍轻车熟路这一套流程,虞枭站在一旁反倒清闲,忽然看到徐冠雅的女儿徐若沐,他主动上前问候,徐若沐对虞枭的印象不错,再加上前些日子一直因为公司的业务保持联系,便熟络起来。   “徐小姐,徐女士没有一同过来?”虞枭随口问起徐冠雅。   徐若沐笑得含蓄:“家母没在新城,我也是过来送份贺礼就要去赶飞机。”虞枭瞬间明白徐冠雅处于商业考量要卖封家几分薄面,但又不想牵扯太深,姿态做到位就好。   “没想到封家也请了虞律师。”徐若沐紧接着一句话让虞枭紧张起来。   虞枭犹豫着还是说了实话:“封家前几天和DX签了合约,如今也是我们的客户。”   徐若沐故意试探虞枭,也是想看看虞枭的诚意,听到他并没有隐瞒或另找托词,便自觉自己多心了,虞枭果然如她母亲所说“靠得住”,于是,她笑着低声道:“虞律师,家母也有所耳闻,不过不会影响我们的业务合作。”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毕竟连顾家都派顾青琅(顾宗严的二哥)来送贺礼,我还不至于这么不识趣。”虞枭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顾青琅正在跟封玉桦寒暄,显然是封玉桦负责送陪这位顾家人。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徐若沐便下了游轮。   以虞枭和虞獍的身份,今天在乘风号上也就是个陪衬,所以不会专门安排封家人接待,两人倒也自如些,找了个人少的围栏台,吹吹海风。虞枭低声问:“封民期这次为什么没用SAB?”   虞獍呼吸着腥咸的海风味,淡淡地回:“酒宴交给封玉梅策划主办的,她不信任我,选了封家的安保。”   虞枭虽说不喜欢封民期,但对封家的情况还是略知一二,他不免奇怪:“怎么会是封玉梅?”   “她抢了陌上轩的管辖权,封民期心里不痛快。”虞獍言简意赅。   虞枭被虞獍的话逗乐了,正笑着,身后忽然有人叫他,转身一看竟然是刚到的沈秋语,见到熟人后,沈秋语像是松了口气:“封家是把全新城的人都请来了吗?望过去一瞧,没有不眼熟的。”   说着,又打量起虞獍的反应,虞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是沈秋语不喜欢的。   虞枭没察觉到这两人的相互审视,只陪着说:“封家巴不得越大越好。唐先生呢?”   沈秋语微微皱眉,不耐烦地说:“遇上柳子瑜,我懒得过去作陪。”   虞枭刚打算出言安抚沈秋语,忽然看到沈秋语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也愣在原地看着他,那人率先反应过来,快步走过来,嘴里却叫道:“表姐,你来得挺早啊。”   沈秋语这才意识到周磬在她身后,随口问出了虞枭想问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今天刚到,直接过来了。”周磬虽然在回沈秋语的话,但眼睛却始终盯着虞枭,连虞枭都觉得太明显,轻咳一声:“周先生,好巧啊。”   这话一出,虞獍和周磬的表情都顿了一顿,周磬明白虞枭的意思,也笑着配合:“是挺巧的。”虞獍垂目不语,装没听见。   唯独沈秋语不明真相,打趣道:“封民期的儿子满月,你匆忙赶回来干什么?”   周磬偷瞄了虞枭一眼,嘴上笑道:“所以才说赶巧了,我爸说,既然回来了,就去一趟吧。”   “今天酒宴的主角怕是都不会上游轮。”沈秋语算是被迫来的,自然心生不悦。   “表姐,这里有谁是真的为了满月酒宴来的。”周磬一语道破,“我刚还看见顾青琅呢,你当他乐意来啊。”   听到顾青琅的名字,沈秋语愣了愣,随即猜到:“送完礼就走了吧?”周磬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因为心知肚明的理由,周磬也不好挤在虞枭和虞獍身边,只得站在沈秋语身旁闲聊。   此时,从亚港刚赶过来的罗翊商也登上了乘风号,正巧碰上了韩致琦的妹妹韩豫章带着韩莹莹,两人之前相识,便边聊边寻个清净的地方,结果就撞上了周磬等人,就像沈秋语刚才所说,这船上就没有不认识的人。   沈秋语看到罗翊商的第一时间,递给虞枭一个眼神,虞枭自然明白这是让他侧面问问SCO分公司有没有可能签在DX律所。虞枭直接迎过去招呼罗翊商,罗翊商见到虞枭更是开心不得了,一把抱住他,嘴里笑道:“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我还说今晚连个熟人都没有了呢。”虞枭已经习惯罗翊商的热情也回抱了他。   这一幕让周磬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得看着两人,亲密交谈。这边沈秋语也发现了韩豫章正试图找话题给周磬和韩莹莹。   顾韩两家为了套牢周家,可真舍得下血本啊……不过在沈秋语心底,还是更欣赏已经和周磬分手的游思瑶,以她的了解,周磬对这种家世良好的“花瓶”毫无兴趣。   甲板上的某一角就出现了诡异的画面——一侧是,虞枭向罗翊商介绍完虞獍后,两人便聊起新城和亚港近期的趣事,因为不清楚虞獍的工作,罗翊商肆无忌惮地八卦起封家被封船的事,他的信息来源主要是蓝承安,可想而知,是如何添油加醋地嘲讽封家,罗翊商的口才也不是一般的好,逗得虞枭忍俊不禁,但目光时不时扫向周磬一侧。   另一侧则是,周磬似乎对韩豫章和韩莹莹的话题兴趣不高,始终保持着克制礼貌的笑容,偶有开口,沈秋语怕对方冷场,时不时出声救场,四人皆心怀目的,话题也一直在变换,可惜能聊得都聊的差不多了,场子依旧没有热起来,韩豫章心下明了,周磬不打算接下韩顾两家这次的橄榄枝,也许该规劝一下大哥。   没多久,韩豫章就借口要带韩莹莹去拜会一下封家人,自行先走了,唐正英这时又打来电话让沈秋语过去见一见唐家的故交,沈秋语不便推辞也离开了,另一侧只剩下周磬一人落寞地吹海风,但他并不孤独,虞獍也一样闭口不言。   正当虞枭找了好话题想邀周磬加入,却被封民期打断了。封民期是收到通知后,知晓周磬都在甲板上吹海风,他便亲自到场迎接,以示重视。   今天封民期身边跟着的是一个眼生的新欢,他的眼睛最先看见的却是虞獍,再转回到周磬,笑道:“我在里面看到沈秋语才知道你们来了。”   周磬面对这种场面话,一向如鱼得水,周封二人现场表演了一番,嘴里说的都是废话,但外人看起来他们像失散多年的家人一样亲切,可谁也没想到,封民期忽然笑着调侃起周磬:“二少当年要是应下了跟我五姐的婚事,如今我也要叫一声姐夫了。”这话本意是捧一捧周磬,顺便通过封玉椴的关系,拉近两人的距离。   结果这话一出,虞枭看向了周磬,虞獍缓缓抬头看向了封民期,周磬则压根不敢去看虞枭的表情,脸上明显挂不住了,封民期瞬间也察觉到周磬脸色突变,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周磬直接变了脸:“封少,你怎么开我玩笑都好,玉椴可是你亲姐姐,别坏了她的名声。”然后周磬揉了揉太阳穴,露出客气的笑容,“我还没倒过来时差,先去休息一下,醒了再聊。”说完,就扔下四人带着保镖走了。封民期自讨没趣地挑了挑眉,心道:周磬什么时候把老五的名声看得这么重了?要是早这样,他和封玉椴的传言也不会越演越烈。 第80章 惊喜   晚九点,酒宴正式开始,游轮的公共大厅,以及两侧的走廊上都站满了盛装出席的人士,美食美酒应有俱全,布设在客人们随手可取的位置,封家五姐妹和封民期同时站在了大厅的主持台,在专业司仪热场后,封民期率先感谢诸位的到来,希望大家不要拘束玩得尽兴。然后封玉梅作为这次酒宴的策划主办,也向各位宾客介绍游轮的各种娱乐设施。也是这时,虞枭才知道他和虞獍是被安排在海景房,至于像周磬和沈秋语那样的身份则入住总套,在场的人对这类安排就算心里不满,也不敢发言,反倒是像虞枭这种被请来凑数的,心中无所谓。   虞枭手机微微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信息,是周磬发来的——结束后,来我这里吧。看完后,虞枭抬头去找周磬的身影,果然站在最前排,距离主持台这么近还敢给随意发信息,也太不给封玉梅面子,难怪刚才封玉梅讲话中途微微停顿片刻,还好反应够快又接上。虞枭回了个“好”。今晚周磬没有带朗叔过来,所以两人也只能像地下情侣一般偷摸发信息。站在一旁的虞獍自然也看到了,低声说:“我和你一起。”看到虞獍不容拒绝的表情,虞枭轻轻点头。   客道话讲完后,宾客们都开始寻找自己的熟人畅谈,或者去赌场玩几把,又或者寻个顺眼的“服务生”快活快活。台上站在最当红的歌星,送上他耳熟能详的歌曲,给大家助兴。封玉椴跟相熟的故人们寒暄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虞獍,下意识地看了虞枭一眼:“虞律师,你好。”   虞枭也看出她有话要单独跟虞獍说,打过招呼后,他示意自己要去取点酒水便离开了。站在一个不显眼的酒水供应处,虞枭看到沈秋语正和宁总(艾曦的ceo)侃侃而谈,唐正英此刻早就不见了人影。罗翊商正和封民期在交谈,完全不似刚才拿封家取乐的神态,罗翊商也提到这次乘风号返航到亚港停泊,SCO应承下不少商业合作,再加上SCO也想来新城发展,自然还是要和封家保持良好关系。韩莹莹虽然在周磬这里受到了冷落,但不代表没有其他人想与韩家千金示好,韩豫章不放心韩莹莹的社交,陪在一旁把关。   一个虞枭没想到的人竟然在这时出现在他眼前,礼貌地叫了一声:“虞大哥。”   “楚之,刚才没看到你。”虞枭因为江路童认识的林楚之,因为顾忌他是封家养子的身份,两人来往并不多。   “今晚四姐主办,”林楚之对虞枭倒没有恶意,“我从旁帮衬着。”   虞枭不明了林楚之突然找上自己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在今天的酒宴上,大部分人都比自己更值得拉拢。林楚之也不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于是两人陷入了沉默,林楚之像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虞大哥,在游轮这段时间,你尽量别一个人呆着。”林楚之的声音压得很低,身体微微前倾,但又怕冒犯了虞枭,控制住了社交距离。说完这话,林楚之重新站直了身体。   虞枭听虞獍提过,今晚是给贾政要示好的机会,但也可能是那帮人动手的好机会,虞枭心中一颤,封家选择开往公海,也许是为了灭口。林楚之从他的表情看出虞枭已经听进去了,正准备离开,虞枭出声道:“你也要小心点,路童一直记挂你。”   林楚之听到“路童”的名字,严肃的表情笑了笑,满怀深意地说:“谢谢大哥。”   虞枭早就看出林楚之对江路童的感情,只是他一直觉得路童还小,林楚之现在的处境又过于复杂,暂时不想点破,江路童又不似普通女孩对情爱那般敏感,只当林楚之是故友,偶尔见面,还不敢让虞獍知道。虞枭也清楚虞獍的想法,林楚之说是封家养子,但也就是帮着封二叔打理家业,随时可能被推出去担下罪名,这样的人放在江路童身边,着实会是个大麻烦。   林楚之与虞獍擦肩而过,彼此微微点头示好,虞獍快步回到虞枭身边:“他找你有事?”   “你太紧张了,他只是提醒我注意安全。”虞枭心领林楚之这番好意。   虞獍盯着林楚之离开的方向,直接提议:“去见周磬吧。”   虞枭失笑:“你怎么比我还急?”   “凌晨后,安保会加强,”虞獍很熟悉封家的操作。   虞枭给周磬又发了信息,告知他,自己这就过去找他。很快收到回信——我等你。   两人乘坐专梯到达总套那一层,只有周磬的住房门外站着保镖,其他人应该还都没有回来休息,虞枭向保镖报上姓名,保镖事先也得到指示,直接把两人请了进去。   周磬刚沐浴完,裹着浴巾从卧室出来见虞枭,结果会客厅里居然还多了一个虞獍,周磬满是笑容的脸,瞬间绷紧了,虞枭只得硬着头皮对虞獍说:“你在这里等我。”然后伸手搂住周磬往卧室里走低声安抚他。卧室门刚关上,周磬叹了口气道:“你是虞獍的奶爸吗?来见我还要带个拖油瓶。”   虞枭也被逗笑:“避嫌,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周磬不爽地坐回沙发:“你今晚能留下来吗?”   虞枭捧起他的脸亲了亲,呢喃:“小磬,今晚不行。但航程结束后,我会安排假期的,你有其他安排吗?”本来还深感憋屈的周磬,一听虞枭早就计划两人的假期,顿时就烟消云散,爽快地答道:“没有。”   虞枭又吻了吻周磬的嘴唇:“怎么回新城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刚才吓我一跳。”   周磬一想到每次他想给虞枭惊喜,似乎都会不可避免地遇到阻碍,这算是冥冥中注定的吗?   周磬略带着无奈:“本来想着应付完封家的事,给你一个惊喜。”   虞枭见到他那一刻就猜到了,忍笑:“现在也很好,我提前见到你了。”周磬听到男友这么善解人意,也鼓励似的伸手去解虞枭的领带结,被虞枭按住,“我一会儿就得走。”   周磬收回右手,不满地说:“妈的,这话怎么听着像偷情的奸夫淫夫。”说完,周磬似是想起了什么,略带着妒意问,“你是要急着去见罗翊商吗?”   虞枭也觉得周磬这话问得好笑:“你还真把路童的话当真了?他只是我的客户而已。”   周磬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我也是你的客户啊。”话刚出口,周磬就后悔了,他和虞枭都想起两人第一次“419”之后,虞枭那句“我犯了职场最大的错误,跟自己的客户上床”,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虞枭试图冷静地解释:“罗翊商负责SCO在新城的业务,所以我需要跟进。”   周磬也急于摆脱他刚才的失误,忙开口挽回:“就算你们真有什么,我并不介意,都是过去式了。”可这话在虞枭听来,就像是坐实了他和罗翊商也不清不楚地419过。   虞枭紧紧盯着周磬,严肃地警告他:“周磬,我不会跟不是男友的人发生性关系的!”这话像一根针刺痛了两人避而不谈的过去,虞枭轻喘着低语,“那次,和你,是意料之外。”   周磬在懊恼的同时,也不免生怨,当初那件破事始终是虞枭的心结,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以为虞枭早就翻篇了,谁知道跟个定时炸弹似的,随时爆开。   周磬掩饰住自己的不耐,反问:“虞枭,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们才能不再提起那件事。”   虞枭也略显沮丧地掩住脸,叹了口气:“抱歉,我的问题……”   周磬伸手环抱住虞枭,紧贴在他耳边:“虞枭,你不需要自责,我种下的因,我自己得受着,但你不能判我无期徒刑。”停顿片刻后,周磬又说,“虞枭,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再犯了。”   虞枭反手抱住周磬,用力地亲吻,他知道这是周磬放下身段,在请求自己的原谅,当初那笔糊涂账,难道自己就没有犯错了吗?唯一的受害者反倒一无所知。   虞枭和虞獍返回自己所住的海景房,虞枭洗完澡,给自己倒了杯酒,今晚要是不喝点,怕是很难入睡了。虞獍不解地看着他:“谈崩了?”   虞枭才意识到虞獍一直跟着自己呢,他完全没掩饰自己的情绪,摇头说:“没有。只是我自己都有点搞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了。”虞獍在这方面更是毫无经验,完全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虞枭似乎也不需要虞獍的建议,他更需要一个倾听者:“之前明明有很多次机会,我可以逃离他,可我好像都做出了相反的决定。”   “那你就想想你为什么喜欢他。”虞獍以一个专业枪手的职业性提出了明确目标的好建议,这话倒是点醒了虞枭。   虞枭想起周磬,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有些人忽如其来地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可能就是上天送给你的意外惊喜。 第81章 夜宴   游轮上的酒宴依然继续,宾主尽欢,唯有一人自从登上乘风号后,就没在众人面前露过脸,年过半百的贾政要此刻正躲在封家特意替他安排好的总套内,他为了保命远离新城的交际圈有好长一段时间了,直到封玉椴亲自上门做说客,表明封家还是很珍惜他这位盟友的,并不会卸磨杀驴,希望看在她的薄面上出席这次酒宴。   贾政要一个混迹在政坛的老狐狸,哪里是一两句好听话就能说服的,他直接问出马善人之死是不是封家安排的,封玉椴逻辑清晰地告诉他,马善人只是跟柳子瑜关系亲密,对封家来说,他那种级别的人物还不配让封家大动干戈。至于是谁干的,她也不好说,没准只是私怨。   封玉椴的话明显是暗指马善人被杀可能只是因为跟柳子瑜产生了矛盾,封家不至于为了柳子瑜动手对付他。这话贾政要是相信的,毕竟他比马善人更早地与封家互惠互利,封家做事的手段,他也有所耳闻,确实如封玉椴所言,马善人这种级别的人,还真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弄出个“意外死亡”岂不是更低调,不会引起警方关注。   想通这些问题后,贾政要对封玉椴的话又信了几分,改口问封玉椴的来意。封玉椴也知这老狐狸如惊弓之鸟,很干脆地坦言,想请他去酒宴,见一见故友。封玉椴愿意亲自接请,陪他上乘风号。   贾政要领会到封玉椴的诚意,请他见故友,一方面是见封家人,大家和好如初,另一方面见那些利益绑定的故友,安他们的心。   贾政要若不是迫于性命之忧,怎么会轻易放弃当时手中握着的权力,如今回去,没准自己还有机会复起。但封家人大约也知道他攀上了薛家的高枝,他试探地问封玉椴,封玉椴毫不介意地回他,军部薛家对封家一直如此,封家可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死对头,就跟新城顾家一样,只是政见不同,人情往来还不是如常。   这话说到贾政要心里,能搅动新城风云的几股势力,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在自己没有一击必杀的手段前,大家都还会保持着明面上的彬彬有礼,这是新城“游戏”的潜规则,你死我活斗争,只会从有人打破这个平衡开始……   就这样,贾政要跟随着封玉椴上了乘风号,也见到了封民期,两人一来二去地把话挑明,封民期甚至把那些恐怖分子说成他们共同的敌人,让贾政要放心地回来,封家绝对不会让这些人继续为祸新城的。之后,他又见了几个“故友”,大家都殷切地盼着他重归,这让沉寂已久的贾政要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他的政治生涯还没有结束。   心满意足的贾政要由自己的贴身秘书陪同返回到总套内,他这才显露出压抑已久的欣喜,让秘书替他拿些酒水食物过来,就算不能露面去游轮上好好玩几把,也要在这里庆祝一下。   秘书离开前问了一句:“需要把kary叫来吗?”kary是今天封家请来的另一位当红女星,明显也是为了投贾政要所好,但贾政要还不算被冲昏了头脑,犹豫了片刻,摇头:“不急在今天,等我回了新城,有的是时间。”   喝了酒的虞枭,难得今晚不用挂心工作上的事,早就躺下休息了,倒是虞獍躺在虞枭身边闭目养神。黑暗中,虞獍忽然睁开他毫无困意的双眼,下意识地摸出放在枕下的手枪,静躺了几分钟后,吵闹声越来越大,连虞枭都被吵醒了,含糊道:“怎么这么吵。”   虞獍冷静地回他:“可能出事了。”   虞枭的困意也褪去大半,打开灯坐起来盯着门,压低声音:“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虞獍也跟着起身套好衣服:“再等一下,如果出大事,封民期会派人来叫我的。”   仿佛为了印证虞獍的话,房门被敲响了,门外急促的声音:“虞先生,封少请你过去。”   虞獍平静地回他:“我会过去的。”答完就听到门外的人离开的脚步声,虞枭忙穿戴好衣服,虞獍顺手递给他挂着抢的腋下套,“拿好保护自己。”   虞枭也没推辞,把腋下套扣好,才套上西装,两人一起开门出去,到了游轮一层的大厅,其他宾客都远远的观望不敢靠近,封家的安保围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一个随行的医生正在替他检查身体情况,虞獍上前低声问:“怎么回事?”   封家安保一见是虞獍,忙回答:“贾政要的秘书,不知被谁推下海了,幸好被巡逻的兄弟发现,不然死定了。”   虞獍警觉地问:“贾政要呢?”   安保轻轻摆头:“封少问讯带人过去了。”正说着,一个男人被人从一旁的房间里扶出来,前额包扎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一脸晦气。安保察觉到虞獍的目光,忙解释:“这是另外一个,在靶场跟人起了争执,被人用枪托砸破了头,这家伙居然直接开枪,还好没伤到其他人,今晚真是邪门了。”安保也忍不住抱怨。   虞獍对枪很敏锐,直接问:“空包弹打中什么了?”   安保也没隐瞒,只说了自己知道的情况:“好像是打中了什么设备,导致游轮的部分区域供电暂停了。”然后又解释,“乘风号有后备蓄电,没一会儿就恢复了。”   虞獍的表情凝重起来,封民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把自己叫起来,紧接着,他看到封民期和封玉椴一起来到一层,径直走过来,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虞枭:“虞獍,我需要单独给你谈一下。”   虞獍并没有答应,只是淡淡地问:“贾政要死了?”   听到这话的封家姐弟,下意识地看向周围,还好都是自己人,宾客出于安全考虑,都没有靠近。封民期才轻轻点了点头,难掩一脸的戾气,敢在他的酒宴上杀他请来的客人,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虞枭也被这一信息震惊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虞獍,虞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冷静地说:“那帮人果然没打算放过他。”   封民期叫来虞獍可不是为了听这话的,他需要虞獍帮他查出混在酒宴里的凶手,虞獍看了看身旁的封家安保,直截了当地回绝:“他比我更清楚今晚的情况。”封民期却知道虞獍这是借口,他明明很在意那帮人的动向,只是今晚虞枭在这里,他不愿意扔下虞枭,去帮封家查明情况。封玉椴同样也想到这一点,但她没封民期那么极端,反劝封民期:“赶紧把贾政要的秘书保护起来,游轮也不能停在公海里,马上回亚港。”   封民期思忖片刻,点头,并吩咐手下,马上通知亚港和新城的警方,乘风号的人必须全部接受调查。等虞獍带着虞枭一起退出了大厅的“禁区”,封民期狠狠地盯着虞枭,咬牙切齿地说:“我迟早要他死!”封玉椴也看向虞枭,发现他正担忧地跟虞獍低语,只有这时的虞獍才会露出认真倾听的神情,她忽然有些嫉妒……   虞枭一边担心虞獍的安危,一边又不想过多地掌控他的生活,百般无奈地问:“跟枪击我的是同一帮人吗?”   虞獍模棱两可地回答:“可能是。”   虞枭生怕被人听到,把虞獍拉到一间狭小的吸烟室,忍着难闻的味道,低语:“跟刘廷蔚的案子有关对吗?你不要瞒我。”   虞獍轻点头承认了,虞枭想起他和顾宗严分析过那帮人的目标,时隔这么久,刘廷蔚甚至已经坐了牢,他以为那帮人早就收手了,这群疯子,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会有危险吗?”虞枭瞬间理解了顾宗严的心情,本能地,首要关心起虞獍。   虞獍看着虞枭担心的神情,像极了当年,他在福利院的仓库内找到自己时的样子,那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慌。自从父母去世后,虞枭抱着自己哭泣,抱着自己入睡,不肯让虞獍离开他半步,年幼的虞獍竟然能理解虞枭的所作所为,也许就是那时,他明白,虞枭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羁绊,没了虞枭的世界,他会彻底失控,直到自我毁灭……   “不会的,”虞獍露出了罕见的温柔微笑,恍惚间竟有些像虞枭,“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强大。”这话在虞獍心里默默地被改掉了——杀不死我的,终将被我杀死。   虞枭长叹了一口,伸手环抱住弟弟:“虞獍,我一直警告自己不要左右你的人生,这也许是我自私的一厢情愿。我始终担心,这会不会是个错误的选择。”   虞獍难得放松笔直的肩膀,任由虞枭的拥抱,平静地说:“哥,因为有你在,我才能像个正常人站在这里。”   虞枭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没来得及开口,吸烟室的小门就被人推开,他转身望过去,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周磬,他脸色阴晴不定,眼神里透着被欺骗的怒意,还有耐人寻味的嫉妒…… 第82章 大乱   八十二   虞枭虽然察觉到周磬的表情有异样,但自身行得正坐得端,也没往深处想,只是奇怪:“你也知道了?”   周磬看虞枭的表情,不似作伪,只得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故作轻松地点头:“贾政要的事,封家瞒不住的。”转头又对虞獍说,“封民期没找你吗?”   虞獍看在之前虞枭提点过他,稍微给了周磬面子,冷淡地回:“今天不是SAB负责,我让他找别人了。”   周磬也没料到虞獍言辞间对封民期这般不客气,完全不像雇佣关系,暗暗揣测,难道虞獍并不是封民期的人?   周磬自顾自地坐下来,随手点了支烟:“封家已经决定返航,明天就能到达亚港。”   虞枭走过来伸手拿过他刚点燃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别在虞獍面前抽烟,一起出去看看情况吧。”(注)   周磬悻悻地瞄了虞獍一眼,虞獍似是有感应,偏头对上他的目光,两人都心知肚明,对彼此无好感。   三人外加上周磬贴身的保镖,从吸烟室出来后,见不少人都站在游轮二层的围栏两侧向下观望,这里原本是通往娱乐场所的主要途径,不少人听闻出了意外,都聚集在这里,或好奇,或担忧,又或幸灾乐祸。   周磬冷眼旁观这种“热闹”,要不是碍于虞獍也在,他是不介意直接和虞枭回到自己的总套内休息。虞枭则不同于他此刻的心情,因为知道谋杀贾政要的人极有可能还在船上,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肋下的枪,虞獍倒是反应极快,扫视了一圈周围,立马建议三人返回他们所住的海景房,理由很简单,如果那个杀手还有其他目标,那么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封家的安保也不是吃素的,察觉到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快速将相关人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封民期和封家的姐妹心知现下情况凶险异常,杀手可能就躲在某个角落里等候时机,但身上流淌着封家血液的子孙怎么可能在这时退缩,不约而同地挺身而出,站在主持台上安抚在场宾客们的紧张情绪,安保负责人看着监视器,冷汗直流,嘴里不住地要求正在每层搜查的手下反馈信息,稍有异动,直接按倒,无论如何这段时间要保证封家的安全。   会场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封民期镇定的表现给了在场所有人一颗定心丸,宾客中甚至有人已经跟封民期台上台下互动,开起来玩笑。可就在大家放松警惕,祥和一片的时候,主持台后方的大荧幕忽然亮起,没有画面,却能清晰地听到里面播放着几个人的对话,最先听出来的人是封玉槭,因为对话的人其中之一就是柳子瑜,而对话的内容是他在向警方高层行贿,一瞬间,人声喧闹的大厅鸦雀无声,大家不仅听到了柳子瑜承诺的金钱交易,还有权色输送交易,包括今天出场的kary在内。   关于这些交易,在场的宾客未必不知道,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处刑,人人自危,都担心继续的对话里会不会提及自己。反应最快的是封玉椴,她第一时间冲到荧幕的电源,伸手用力拉下电闸,主持台霎那间陷入了昏暗,那令人心惊胆寒的对话也终止,可在场的人脸色却没法恢复如初,尤其是封玉槭,厚重的粉底都遮掩不住她狰狞的面目,她像是一条恶狼死死盯着封玉梅,几近低吼质问:“是你?!”   封玉梅被封玉槭爆发的恨意吓了一跳,忙摆手推脱:“不是我!我怎么会知道柳子瑜的事!”   听到柳子瑜的名字,封玉槭被气昏了头,根本听不进封玉梅的解释:“你是不是以为在祖父面前得了意,如今想落井下石!”眼见着封玉槭要说出更多不利于封家的话,封民期一把抓住封玉槭的胳膊,用力地掐着她,逼视,咬牙切齿:“你tmd给我闭嘴!”   本来还在台下应和的柳子瑜,在听到录音播放之后,趁人不备偷偷溜进了驾驶舱,只祈求暂时没人能找到他。封玉椴心知,今天封家算是丢人丢到家了,不能再继续恶化,她一改精英的斯文,直接指挥封玉桦:“大姐,三姐不舒服,你和二姐扶她去休息。”封玉桦和封玉榕这才找到了主心骨,一人夹着封玉槭的左右胳膊,强硬地把她拉走,封玉椴递给封民期一个眼神,提醒他,大局还得靠他稳住,封民期瞬间冷静下来,转头笑着问封玉梅:“四姐,你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恶作剧,看在今天是我长子酒宴的份上,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封玉梅心知这是让她赶紧避开,私下去查清楚谁在背后搞鬼,封玉梅忙点头下台。封玉椴端了酒杯递给封民期,后勤也适时打亮了主持台的光线,姐弟二人重新站在灯光下,向在场的宾客举杯道谢,又自然地遮掩刚才的录音,总算是暂时挽回了封家的声誉,只是众人心中怎么想,他们就不得而知。   返回住处的三人,只有虞枭显得略微紧张,周磬小声地玩笑:“这明显是冲着封家来的,你替他们担心什么。”   虞枭一直没告诉过周磬关于那帮人的事,可如今却不想瞒着他,言简意赅地说明,这次暗杀贾政要的人可能跟当初在车库枪击他的人是同伙。周磬立马看向虞獍,虞獍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他清楚,这两兄弟绝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叫来守在门外的保镖,让他把其他保镖全部召回,然后严肃地对虞獍说:“你最好去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虞枭这里,我可以保证他的安全。”   虞獍审视了周磬片刻,又扫了一眼门外的几个保镖,只留下一句话:“我回来之前,你们不可以离开房间,也不要叫任何服务。”周磬保证后,虞獍这才放心地离开。   这边封民期马不停蹄地返回监控室,听安保负责人的汇报,贾政要跟封民期见完面后,就直接回到总套内,他的秘书陪他进去后,又送了一次酒水食物,就再没进入过总套,期间kary敲门进去过,但很快就出来了。封民期追问:“问过kary了吗?”   安保负责人不敢怠慢,忙回:“刚问过,她说她收到字条才去的,结果贾政要见到她很惊讶,就直接让她离开了。”   “字条?谁给她的?”封玉椴意识到这可能是条线索。   安保人员皱眉:“她说是放在她房间的桌面上,她以为是我们安排的。”   “秘书那边呢?”封民期并不深究,只想尽快控制住局面,免得明天交给警方后,又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监控拍到他到了甲板上,但他掉下海的位置,是监控的死角,”安保人员继续陈述,“他也说是有人给了字条,把他约到那里,可他到时并没有人,是忽然被人推下海的。”   封玉椴越想越觉得这船上有内鬼,不仅了解到哪个宾客会住在哪间客房,还知道甲板监控的死角,甚至知道那个时间点,乘风号会准时停在公海。封民期似乎也想到一块去了,又问起了停电的事,负责人恭敬地汇报:“停电恰好发生在贾政要秘书被推下海的时候,所以那之前几分钟的监控也没有拍到。”   封民期一把握紧手旁的酒杯,用力地摔在地上:“废物!等哪天我死在家里,你也打算这么告诉我祖父吗?!”玻璃碴碎了一地,安保负责人低下头,不敢再开口,封玉椴心知确实不能完全责怪安保,但封民期自从幼年死里逃生之后,就始终无法相信封家的安保人员,不然他怎么会宁可一直任用虞獍。   这时,虞獍没收到任何阻拦直接进入了封民期所在的监控室,看到虞獍身影的那一刻,封民期和封玉椴竟然隐隐松了口气,立马让安保负责人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虞獍听完,冷静地问:“贾政要的死因?”   安保负责人忙拿出自己进入现场后拍摄的照片:“看起来像中毒,但不知道是什么毒。”   虞獍端详片刻,确实如安保人员所说,竟然是毒杀。他不由地陷入了思索,封玉椴心烦意乱地打断他的思考:“有什么发现,你倒是说出来啊。”   “你们还记得邓肯和法官是怎么死的吗?”虞獍反问她。   封民期比封玉椴更清楚,直接说:“枪杀。”   “准确的说,是公开枪决。”虞獍看向封玉椴,“还有你在K国碰上那次枪杀,也是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吧?”封玉椴点头称是。虞獍又看了一眼照片:“可贾政要确实被悄无声息地毒杀,缺少了之前几次谋杀案所具备的惩戒意味。”   “你的意思,不是那帮人干的?”封玉椴猜测道。   “我听说刚才有人播放了录音?”虞獍没有回答封玉椴的话,反问了另一个问题。   封民期颔首:“我让老四去查了。”封玉梅那边同时也带来了消息,刚才那段对白的播放是有人通过卫星信号切入进来的,简而言之,就是有黑客把乘风号给入侵了,任何电子存放和传递的信息,对方都已经了若指掌。   这下子,在场的所有人瞬间清楚,为什么对方会知道哪些客户的住房,还有监控的死角。封民期目光一直盯着虞獍等待他的判断,虞獍看了一眼在场的封玉槭,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次的事故与赎罪金颇有些相似,应该是同一拨人,只是策划者未必是同一个人。”   听完虞獍的分析结果,封玉槭虽然还是厌恶他,但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楚,坦言说出她已经查到关于柳子瑜存入“赎罪金”的账户是个死人的名字,有人钻了空子,把大量的金钱转移到了暗网,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说完,她也看了一眼虞獍,问道:“你之前说陌上轩内跟这帮人有联系,是真的吗?”   “嗯,但我知道与你无关。”虞獍也算当场帮封玉槭澄清事实。封玉槭心中领情,但嘴上依然很倔强:“你应该早点说,如今我就算想帮你也帮不了了。”站在一旁的封玉梅脸上讪讪的。   封民期倒是没想到今天的祸事一出,封家的姐妹们反而团结起来了,只是现在这种局面又能维持多久呢。他按下心思,吩咐安保负责人:“看管好现场,明早警方就要登船检查,监控里不该出现的东西就别让它出现。”   安保负责人连声应下,封玉椴又想起一些注意的问题,提点后让人去办。   封玉槭这才深吸了口气,缓和了情绪,对自家人说道:“我知道这次是保不住柳子瑜了,但他们绝对是冲着封家来的,你们觉得谁最有可能?”这话一出,众人心中皆知,封玉槭是要弃车保帅了。封玉榕略带着不忍,轻轻抚上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封玉椴也难得替她着想:“老三,未必那么糟糕,封家想保的人,新城谁敢说不。”封玉槭虽不知这话真伪,但此时却是妥帖,她不免感慨:“柳子瑜只是条小鱼,幕后之人想要的是封家这条巨鲸。”   封玉椴也赞同她的想法:“我现在就担心那帮人手里还有什么对封家更不利的东西。” 第83章 靠岸   比起总套的规模,海景房实在是略显局促,除了虞枭和周磬外,又多了几个面目严肃的保镖,虽然这些人不会干扰他们,但这两人也不可能把保镖们当成透明人,犹豫片刻,两人暂时坐到靠着阳台的长椅沙发上,虞獍走前嘱咐他们不要再叫任何服务,周磬只得从小冰柜里翻出点能喝的饮用水,先让保镖认真检查过封装口,才递给虞枭。虞枭玩笑着:“你这谨慎的模样,倒挺像虞獍的。”   周磬对这类事的警惕心远高于虞枭,毕竟从幼年时期,祖母为了他的安全,一直派专人跟着,开始他还以为那些人是负责照顾他生活的,像朗叔那样,可一段时间后他发现那些人只是跟着他,时不时还会让他听从他们的安排而行动,那时的他是真的讨厌这帮人。   随着他长大后,听闻到一些绑架案,就欣然接受了这样的保护,只是虞枭的口中又提起虞獍,他不免有点不爽:“这些人跟了我十来年了,怎么也懂一些。倒是虞獍,明知道你是他们的目标之一,怎么也不派人跟着你。”   虞枭单纯以为周磬是担心自己,才说出这种话,笑着提醒他:“你以为路童为什么一直跟在我身边。”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倒是我总觉得他小题大做了,你也不要过分紧张。”虞枭心知那帮人的主要目标应该是跟刘廷蔚所说的人有关,而自己最多算是协助了袁宝璐,实质的操作他完全没有参与,所以连他都奇怪那帮人为什么会专门派人在停车场伏击他。   周磬想起那天突发情况,他明明在电话里听到虞枭遇险,却什么也做不了,一种无力感让他深觉挫败。虞枭也担心他多想,揽过他的腰,凑近亲了亲他的嘴角:“别担心,我能保护自己。”周磬被亲得有些心猿意马,也探手抚上虞枭的腰腹,忽然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掀开虞枭的西装一看,竟然是枪。周磬哼笑道:“难怪虞獍放心把你留下来呢。”虞枭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几个小时的航行终于结束了,乘风号上的宾客都感受到靠岸的停顿,有些人迫不及待地走出房门,站上甲板,欣赏亚港清晨的海景。封民期听从虞獍的话,特意套上防弹衣出去安抚所有宾客,希望他们能暂时留在房内,等待警方的询问,再离开。有些人甚至还不知道贾政要已经死在游轮上,只以为是有人坠海,警方需要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封民期亲自迎接警方的负责人——曲倾茗和崔泰宁,这两人皆是从新城赶来的,也许是出于游轮上播放的那段录音,也或者怕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新城拒绝了与亚港两地联查,连夜决定成立专案组,调派人员接手案子。选中崔泰宁,是因为之前他负责过洋穹号,对封家认真地调查了解过,这次听说是封民期主动报警,选一个更了解封家情况的警察为好,而曲倾茗因为之前在调查马善人被枪杀的事,暂时陷入了停滞状态,这边又正好缺人手,她经验丰富,急调专案组。临走前,钟良才还拉着她哭诉,一定要早日破案,不然他就要因公殉职了!曲倾茗咯咯一笑,走马上任。   跟着这两人同来的还有十来个新城警员,崔泰宁简单地从封民期那里了解了情况,就安排人手去调取监控,将没有接触过贾政要的人就先放行一部分,船上人多以免造成慌乱。他和曲倾茗则要来了那天播放的录音的实时监控,大致听了一遍,对视一眼。两人来之前,新城警局内部收到了这个重磅炸弹,他两会被选中前来,也跟这个录音相关,崔泰宁是军部退役下来的,曲倾茗则是警校当年的全优生,也曾受邀军部受训过,从履历背景来看,两人都跟封家毫无牵连,这点上,钟良才反而不如这二人。   封民期也从二人的神色看出点苗头,一边亲自陪同,一边示意封玉椴传话封玉桦,让她通过自己的渠道问问新城警局的情况。   崔泰宁收好这份监控,直截了当地说:“封先生,录音里这位柳子瑜我们需要暂时扣押。”   封民期配合地点头:“人我已经扣住了。”曲倾茗一听这话,眉头一挑,封民期这么痛快地交人,想来是该怎么说怎么做都交代好了。   崔泰宁像是没听出来似的,又道:“那我们先去看看现场吧,有人进去的话,先去我同事那里采集鞋印和指纹。”   封民期异常好说话:“我知会他们。”曲倾茗走在崔泰宁身边,都有点怀疑眼前这人真是新城出了名的“疯子”,看来江湖传言不可尽信。   崔泰宁和曲倾茗来到总套这一层,发现贾政要住的这间不算最靠边上,监控应该能有些帮助,两人带上手套进入,检查尸身及周围的线索,贾政要竟然是半躺着蜷缩在长椅沙发上死掉的,面前的餐桌上还摆放着酒水和食物,崔泰宁小心地拎起易拉罐问:“他喜欢喝这种灌装酒?”这时,封民期已经让人把秘书叫来,秘书等在门外,听到崔泰宁的问话,精神状态紧张,说话有些不利索,但思维还算清晰:“不是,贾先生很谨慎,他担心开封过的酒水被人动手脚。”崔泰宁回头扫了一眼,还没有摆脱落水阴影的秘书:“贾先生的秘书?怎么称呼?”   秘书想挤出一丝笑容,但笑得比哭还难看:“叫我郑秘书就行。”   崔泰宁挥挥手道:“你先去休息吧,我们一会儿会找你问询的。”   曲倾茗也将还残留在餐盘里的食物都分装在证物袋里,又去搜查死者的身上,贾政要明显是刚洗完澡,仅穿了一件浴袍,连内裤都没有穿,身上没有什么特别多的线索,又拿起贾政要换下的衣物,对崔泰宁说:“老崔,法医兄弟什么时候到?”   崔泰宁也查看了贾政要的死状,跟曲倾茗得出同样的结论——没有外伤,面色发青,眼球外凸,嘴角有呕吐物,伴随着一股特殊的臭味,以多年的经验来看是中毒身亡的。崔泰宁又进了浴室查看,没发现使用过的安全套等其他发生性行为的用品,忽听门外有人打招呼:“你们好?我是特派来的尸检官。”曲倾茗闻声出来,只见一个面容颇为年轻的男人,顶着刚睡醒的头发,十分怀疑地问:“陈颖川?”   “正是。”陈颖川笑容可掬地回,也不知该说他走运还是倒霉,难得休假跑到亚港来玩,结果今早一个电话就让他原地恢复工作,不过陈颖川的工作态度积极,立马答应下来。   来之前他已经听闻死者是中毒身亡,便先去亚港的师兄那里借了些简易试剂,粗糙地测试过后,陈颖川直接告诉曲倾茗和崔泰宁:“碱中毒。虽然还是要等解剖后才能确认结果,但我推测是误食了毒芹碱。”两人都盯着这个小年轻,陈颖川翻出证据袋装着的食物,告诉他们:“这是一种和芹菜极为相似的植物,根叶皆有剧毒。半个小时到两个小时内发作,最后呼吸困难致死。”   封民期一言不发地听了个全部,没等崔泰宁发话,他立马派人叫来了所有后厨工作人员,交给警方。   陈颖川被眼前这位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惊到了,只有曲倾茗不留情面地小声吐槽:“他似乎急于和贾政要的死划清界限。”   警方根据监控中的情况,对游轮上的部分人员放行,其中包括周謦和虞枭,虞獍也没有留在封民期身边,而是来跟他们汇合。虞獍本意是打算先送虞枭回新城,却被虞枭拒绝了,他和周謦刚才已经商量过,打算下船后自行安排两人的假期。虞獍思索片刻点头:“枪随身带好,那我晚点回新城。”   两兄弟说定后,虞枭就上了周謦的车,朗叔早就恭候多时,看到虞枭也热情地打招呼,虞枭毫无留恋地扫过乘风号,那些纷纷扰扰的事,那些迎来过往的人,都距离他太遥远,他没有过剩的精力去关切每一个人,如今他最关心的人已经坐在他身旁了。   目送走虞枭后,虞獍查看到福利院院长的未接来电,他直接回拨,那边很快接起来,院长这段时间查阅了当年的所有资料,他发现那件事后,当时的院长为了遮掩丑闻,担心影响自己的声誉,给曾经受害过的三个孩子,很快安排了收养家庭。现在只有一个孩子还生活在新城,其他两个小孩他暂时查不到下落,说完,又把他找到的资料拍照发给虞獍,希望能帮到他,挂电话前,院长略微担心地说:“虞獍,我知道你和虞枭都是好孩子,曾经的事已经没办法改变,但现在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想想虞枭,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虞獍转头看向远处的海面,海风吹拂着他的脸,缓缓说出:“谢谢院长,我一直有听虞枭的话,去看心理医生。” 第84章 黑暗   胡院长在福利院的办公室里黯然地挂断了电话,他本想等虞獍主动联系他,再把自己查到的线索告知虞獍,可当他从新闻里获知乘风号提前回到亚港,并且有警方登船,一种难以言表的担忧从心底冒出来,他迫不及待地联系了虞獍,真心希望这两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要再承受更多的伤害。   胡院长缓缓地坐下,盯着一张他和虞枭虞獍的合影,那是他们离开福利院之后第一次回来看望他,之后一直也保持着联系,也许是因为当年那件事,让他更挂心着这两兄弟。他还记得,虞枭和虞獍被送来福利院的那一天,天气阴沉无风,闷热感让人喘不上气来,他亲自接待,并给两个孩子办理了手续。两个长相几乎一样的孩子,同样的面无表情,同样的沉默寡言,他十分担心两个孩子无法承受突然失去双亲的痛苦,所以格外留心。   两个孩子一直形影不离,相互陪伴,但同样也拒绝其他小朋友的接近,任何试图分开两人的行为,都会让他们警觉。胡院长当年也只是一个新来的员工,他能做的也只有多花些时间去陪伴他们,让他们适应新环境。时间久了,虞枭似乎对他多了信任,连带着虞獍也不再敌视他,就在他庆幸两个孩子平稳过度了适应期,某一天,他刚整理好孩子们需要更换的衣物,就撞上了一脸惊慌失措的虞枭向着较为偏远处的仓库跑去,他不明所以,忙拉住虞枭询问情况,虞枭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哭腔,喊着,他要去找虞獍!   胡院长下意识感到事态不妙,直接抱起虞枭,往他所指的方向跑去,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就见到衣服上沾满血迹的虞獍,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刃,而倒在地上的正是已经在这里服务了两三年的义工,他光着屁股,双手按着下体,似是昏死过去了。   胡院长忙让虞枭带着虞獍出去,自己这才过去翻动义工的身体,男性的生殖器,被利器割断了,血流了一地,再联想刚才他所看的一切,他似乎明白这义工把虞獍诱骗过来,想图谋不轨,却不知怎么的反被虞獍伤到要害了。仅仅犹豫了片刻,胡胡院长就转身走出了仓库门,让虞獍把沾血的外套脱下来交给自己,他用力撕扯了几下,扔回到仓库内。   这才领着两个孩子躲到僻静的地方,小声地交代:“无论谁问你什么,你都不要回答,一切有我。”说着,“刀子呢?给我。”   虞獍面色如常,看了一眼紧张的虞枭,虞枭微微点头,他才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把刀片,明显是从某个裁纸刀上卸下来的。从这点上来说,胡院长还是暗赞虞獍很聪明,选了个最常见。   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孩子带回到自己的寝室,让他们在那里等他。自己则直奔院长室找当时还在任的何院长讲明“情况”,义工利用孩子们对他的信任,把小孩骗取去偏僻的仓库里施暴,还好虞獍运气好,才逃过一劫。   当时的何院长也被这突发事件吓坏了,立马跟着胡院长一起去了仓库,看到奄奄一息的义工,故作镇静地问:“孩子们呢?”   胡院长留了个心眼,只说暂时安全,还是需要安排医生检查,他已经报警,这恐怕不是这畜生第一次犯罪了。何院长听到胡院长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抱怨他,应该先跟他商量一下,现在警方介入,会给福利院造成很坏的影响。   没多久,距离福利院最近的警方就赶到了,看着伤了要害血流不止的义工,大概也猜出这里面的龌龊,但出于职业性,还是不得不替他叫了急救,转头责怪何院长,他要是死在这里,你可就麻烦了。   何院长忙赔笑解释,我们只顾着担心孩子有没有事,一着急把这事给忘了。警察在胡院长的陪同下,见了虞獍和虞枭,两人都按照胡院长所说,一言不发,被“吓坏”了。胡院长倒是讲明了事情的发展经过,只是提到伤处,说的极为含糊,警方查看过伤势,确实很难相信是一个小孩下的手,胡院长倒是有嫌疑,不过这种畜生,换谁不想阉了他,最后警方也只是带走了胡院长的口供,毕竟法律上,未成年的口供本身就是不能完全成立的。   何院长在警方走后,提醒胡院长,不要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就截止到只有虞獍一个受害者(未遂),否则,福利院被勒令关门,孩子们恐怕很难找到接收的地方。至于受害的孩子,他会尽量给他们安排合适的收养家庭,让他们离开福利院。   无论是自保,还是真心替其他孩子考虑,何院长的话说服了胡院长,胡院长特意把虞枭和虞獍的住宿安排离自己宿舍最近的地方,并且让虞枭说服虞獍接受医生的体检,得知结果后,胡院长才暗暗松了口气。出事后,何院长封死了仓库的所有进出口,仿佛什么事情都烟消云散了,但胡院长心里却留下了比虞獍还浓重的阴影,也让他更加坚定地留下来。   只是有件事,虞枭和虞獍都从未跟胡院长提起过,那就是为什么虞枭会知道虞獍被带去了仓库。虞獍看着胡院长传过来的三个受害孩子的资料,有一个名字——赖光新,他很难忘记,在发生那件事之前,虞枭曾经提醒过他不要单独跟那个义工待在一起,他问了为什么。虞枭吞吞吐吐地说出,他无意间在仓库边撞见那个义工“欺负”赖光新,虞枭砸响火警才没让义工得逞,可义工有看到自己,大概会伺机报复。   虞獍和虞枭不同,或者说,他们的父母教育与一般父母不同,尤其是他们的母亲,她似乎生怕自己的儿子们无法在这个世界安全地存活下来,从小就教育两兄弟,人最薄弱和致命的位置,是裸露出来的身体。虞獍清晰地记得,他母亲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假人的眼眶,割开了假人的气管,最后一脚踹在了下体上。然后转头告诉他,这三个地方,一击必中,对方就自顾不暇。有机会让你练练。听到这话的父亲,立马阻止,哪有你这么教小孩的。拿假人练习就好。   那时的虞獍更期待的是母亲所说的“练练”,可父亲一定不会同意的,瞌睡又能想到,当他们离开自己的时候,自己居然有了“练练”的机会,那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感,也许就是母亲一说起这些就神情雀跃的原因吧。他看不懂虞枭为什么要担心他,后来他明白,虞枭跟大多数人一样,永远也不会懂这其中的快乐。   虞獍想起母亲时常叮嘱自己的话,要保护你哥哥,他比你爸还善良。说这话的时候,他记得母亲是面带着微笑的,他认真地答应。长大后的虞獍,渐渐明白,母亲那话的深意,虞枭是他与这烟火气息的人世间,唯一的联系。   虞獍直接把赖光新的资料发给祁建杰,让他立刻查这人的行踪,如果新城没有,就联系老秦动用基恩去查,他要这个人的离开福利院后的所有信息,精准到每年每月。   顾家虽然没派顾宗严去乘风号给封民期送贺礼,但架不住自己的老板老许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士,这边刚听说乘风号提前返航停在了亚港,并且新城还成立了专案组前往,就知道又有大新闻了。顾家与封家政见不合,新城没人不知道,老许自然而然就拉着顾宗严聊起闲话,顾宗严对这类事一向是不问不谈,但当老许压低声音悄悄地告诉他——贾政要死了,就死在乘风号上。顾宗严还是受到不小的惊吓,忍不住问:“谁干的!”   老许神秘兮兮地摇头晃脑:“有人说是马善人的家人雇凶杀人,但我觉得不是。也有人说是封家自导自演,我也觉得不像。”顾宗严可没他这么好的八卦精神,他心底里早就有了答案,是刘廷蔚的幕后主使,不安的情绪瞬间蔓延起来,他匆忙看了一眼腕表,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他站起身打断了老许继续八卦的兴致,推说自己想起还有一个客户要去见,先走了。老许也只得恭送这位顾律师。   顾宗严自然不是真的有客户要见,他心慌得要命,可又不知怎么跟父兄讲清楚其中的关节,反而会被他们责怪自己小题大做。开上车,顾宗严慌不择路地驶向了虞枭家,他知道封家邀请虞枭的事,想必现在这个时间,他肯定已经到家了,他急于从虞枭那里获得一些真实的信息,又或者寻求一点点安慰。   顾宗严一直都知道虞枭的住处,可从没有来过,这是他第一次过来,刚把车停在小区外的车位,掏出手机打算联系虞枭,就亲眼看见虞枭和周磬两人亲密异常地从大门出来。周磬轻贴着虞枭的左侧,似是在对他说些什么,虞枭右手拖着一个旅行箱,侧过脸跟他对视一笑。周磬抬手遥控打开虞枭车的后备箱,虞枭把旅行箱放进去,盖上车盖。周磬冲虞枭晃了晃车钥匙,示意他,自己来开车,虞枭宠溺地点点头,两人一同上了车,谁也没有看见仅与他们一街之隔的顾宗严。 第85章 审问   停泊在亚港的乘风号,接受警方调查的同时,新城的警方高层们都各怀心思,坐立不安者有,幸灾乐祸者有,痛斥罪行者有。而那通对话里,与柳子瑜交往甚密的上峰第一时间已经被勒令控制起来,谁也不知道他的嘴里还会说出什么秘密,又担心他会为了自保,说出更多影响警方声誉的交易。新城警方与封家的关系一直模糊不清,双方心知肚明,小心翼翼地遵守着游戏规则。平日里,封家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出了事,封家也会交出一个让警方“满意”的人来平息风波。毕竟,封民期的二叔现在还关在监狱里呢,就算全新城的人都知道封家罪恶滔天,却依然无法撼动它在新城的地位。   但这次不一样了,证据直指封家与警方高层暗通款曲,这恐怕不是封家交出柳子瑜就能够平息的,警方内部将会有一场人人自危的巨变,而且还未结案的马善人被枪杀的案件,就已经暗指警方包庇封家,现在事态更为扩大化。   警局明争暗斗的风波暂时还没有影响到在亚港办案的专案组,崔泰宁、曲倾茗和其他同事挨个询问了负责乘风号餐饮采购制作的工作人员,谁也不说清楚毒芹为什么会出现在贾政要的餐盘里,剩余的菜蔬中也未能发现有同样的毒芹,而且当晚也不止贾政要一人食用过。   曲倾茗向崔泰宁提到了那个中途到过贾政要房间的kary,那个时间贾政要还能给她开门和对话,说明当时他并没有中毒。陈颖川也认同了她的说法,但具体还得解剖之后才能确定死亡时间。   崔泰宁不置一词,请来了贾政要的秘书,发现他情绪稳定些,才开口询问当晚的情况。一切都如监控显示的那样,秘书离开后就回自己房间,按照客人身份的安排,他的房间并不与贾政要一层。回去后,他发现了字条,以为是有人想通过他给贾政要递消息,这才去赴约,谁知,时间到了,人并没有出现,有人趁他寻找之际,绕到其身后将他推下海。说到这里,秘书忍不住表情惊悚,浑身颤抖起来。   之后又叫来了kary询问,kary一脸担忧地递上了字条,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曲倾茗接过一看,果然和秘书那张一样,事先打印好的。Kary因为是最后一个接触过死者的人,封民期直接命人严控起来,所以到现在她还不知道那通录音里关于她的部分。可面前的两位警官心里都清楚,这位当红的艺人大概和他们的某些同僚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Kary含糊其辞地表示自己去找贾政要,是以为封家的安排,可贾政要见到她时很惊讶,但很快就让她离开了。   曲倾茗忽然提问:“你见到死者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Kary回忆着说:“他刚洗完澡,就坐在那个沙发上吃晚餐。”   曲倾茗瞟了一眼崔泰宁,他在认真的听,继续问:“他没有邀请你一起吃吗?”   Kary略显尴尬地回答:“没有,他只说,等他回新城后再联系我,就让我离开了。”   曲倾茗等了一下崔泰宁,看他没有疑问,就请kary先离开,最后叫来了那晚发酒疯开枪使得监控中断的那位客人。客人是个暴躁的家伙,对警方也极为不客气,只说是喝多了,跟对方生怨才开枪的,他知道是空包弹死不了人。等他自以为辩白完,崔泰宁示意同事以危害公共安全逮捕他,一起带走。   祁建杰在接到虞獍的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到亚港,与他汇合,可虞獍并没有继续动作,只是安静地坐在A8S的副驾上小憩,驾驶位上的祁建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虞哥,他知道虞獍会单独把他叫来亚港,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   忽然,虞獍睁开眼睛看向乘风号,从游轮上又下了一波客人,应该是警方放行的最后一批人了。果然不出虞獍所料,这批客人走后没多久,警方也从带着证据证人和尸首离开了,虞獍这才开口确认道:“上次你说孙兰萍去了马善人家帮佣?”   祁建杰忙点头应是,虞獍推开车门道:“那还真巧呢,我在服务人员的名单里又看到了她。”此话一出,祁建杰立刻心领神会,紧跟着他下了车。   虞獍在等的人是孙兰萍。只是警方查案期间,虞獍不能强行把人带走,但警方现在走了,他们终于可以行动了。   孙兰萍等到警方离开后,隐隐松了口气,身边一群刚被盘问过服务人员在小声交谈着,对命案的关注度远不如他们是否还能拿到当初约定好的工薪,暗暗抱怨倒霉,竟然遇上了这种事。孙兰萍低着头偷偷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似乎真的没人发现。很快,负责的经理出现,解除了所有雇工的担忧,并且答应提供他们返回新城的路费。   孙兰萍随着不敢高声雀跃的人群也下了游轮,她不打算立刻返回新城。正当她暂时找一家民宿过夜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人却拦住她的去路,那张让她充满了恐惧印象的脸居然再次出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又被盯上了。   孙兰萍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大街上,她边向后退边张口呼救,可声音还未出口,忽觉后脖颈剧痛,就失去了意识。祁建杰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身体,看向虞獍。   “虞哥,带回去吗?”   虞獍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初次见她时,确实没把她当回事,只派人手盯住她,结果这接二连三的案件里,都有这个女人的身影,果决地说:“不,去安全屋。”   等孙兰萍悠悠转醒之后,她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个靠背椅上,屋内布置着简单的陈设,一个陌生男人正盯着她,见她醒来,抬了抬下巴:“醒了?那就说说贾政要怎么死的吧?”   孙兰萍猜到这人一定跟虞獍是同伙,闭口不言,祁建杰本不欲对女人动手,但想到这女人每次都“恰到好处”的出现,实在也不是善茬。   “我虽然不擅长用刑,不过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痛不欲生。”祁建杰说着便站起身来,绕到孙兰萍的身后,轻而易举地错开孙兰萍一个手指,孙兰萍失声痛呼。祁建杰虽然心有不忍,还是皱着眉头继续逼供:“你有十根手指,我是不在意替你都卸下来,再装上去。”   孙兰萍抽痛着断断续续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该我问你吧,”祁建杰心知孙兰萍想拖延时间,“你们把新城搞得人心惶惶是为了什么?复仇吗?”   孙兰萍听到“复仇”两个字,眼神不由得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你也是那些权贵们的走狗。”   这话虽然不会激怒祁建杰,但也让他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深信那帮人的话,与他们为敌的人,都应该是被消灭的对象。她只要一直坚信自己是对的,她就很难被突破。   这时,虞獍从外面回来,看到虞獍的第一眼,孙兰萍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虞獍却连看都没看她,对祁建杰说:“去查一下赖光新。”祁建杰快速地答道“好。”说着,只留下虞獍和孙兰萍独处。   虞獍发现孙兰萍对赖光新这个名字没有反应,看来是没接触过,虞獍在她的对面坐下,又取出那把蝴蝶甩刀,孙兰萍果然神色紧张异常:“你应该知道维拉死了吧?”   孙兰萍听到维拉的名字,表情微微颤抖,虞獍不管继续说:“那你知道是维拉安排你弟弟杀了邓肯的吗?”孙兰萍并未露出震惊的神色,“看来是知道的,那你知道你弟弟把其他的枪支交给了谁吗?”   孙兰萍面无表情也不开口说话,虞獍停顿了片刻观察她:“看来不知道。所以,你去律所找虞枭,既不是为了你弟弟,也不是为了那个心梗死掉的家伙。而是有人让你去的,这个人并不是维拉。”   孙兰萍没想到自己什么也没说,就被虞獍基本猜中了,但面上不敢显露。虞獍似是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调出一个网页,页面上有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他展示给孙兰萍看,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复仇女神?”这四个字刚一出,孙兰萍终于有了反应,她看向手机上的符号,又难以置信地看着虞獍,虞獍十分确定轻轻点头:“果然是你们暗杀了贾政要。”忽然,页面被拨打进来的电话掩去了,虞獍若无旁人地接通,那边是江路童的声音,她发现有自称死者朋友的人在接触那个死者的女儿。虞獍听完江路童简短的汇报,只说了一句:“我今晚赶回新城。”挂了电话,看向满脸惊恐的孙兰萍,“给你24小时坦白,之后你就算想说,我也不想听了。”   此时在新城的钟良才正不辞辛劳地追查枪杀马善人的案子,忽然下午接到海边巡逻的消息,说是打捞起一个被枪杀的无名氏,身上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但致命伤确实枪伤。钟良才现在对枪伤很敏感,立马带人赶过现场,一个泡发了的男性尸体,但枪伤还依稀能辨认出来,钟良才凭借多年的专业经验,认定死者的伤是狙击枪造成的,随即他联想到马善人的死,钟良才不敢怠慢,立马拉回去进行尸检,希望能从中发现一点线索。 第86章 隐秘   虞獍于晚上九点左右赶回新城,和江路童直接就约在SAB见面。还没等江路童开口问及虞枭为什么没一起回来,虞獍救先让江路童说明那对母女的近况。江路童怀着愧疚,按照虞獍的话在那对母女家中安了监听,但没有获得任何有效的信息,正当她以为是虞獍大惊小怪,打算私下找机会撤回那些监听。可偏巧现实却在此刻打了她的脸。   趁着虞枭虞獍都没在新城,江路童的工作也不算忙,就专门去了一趟小女孩的学校接她,结果好巧不巧地让她看到小女孩在和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年轻女人说话,两人明显不是第一次见面,小女孩很自然地收下了女人带来的礼物。江路童本能警觉,偷拍下照片,交给虞獍。   虞獍看着照片反问:“那女孩解释说是她父亲的朋友吗?”   江路童叹了口气:“是,她之前跟她父亲一起见过这女人。”看着虞獍审视的目光,只得继续说,“我又旁敲侧击了她的母亲,她母亲只以为是丈夫生前兼职时认识的雇主,其他的并不清楚。”   江路童看到虞獍一言不发,不免辩解:“这对母女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主观的借口自然是无法说服虞獍的,他直截了当:“因为男人突然死掉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带自己的女儿去见那个女人。”   “你是说……”江路童听到虞獍的结论,心下一惊,第一反应不愿相信,但她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   “埋下仇恨的种子,利用复仇,让他们成长为自己的棋子。”虞獍冷酷地提醒她,“你都快忘了这个世界对弱者是多么的残忍。”   这话深深地刺痛了江路童,当年她父亲入狱,母亲遗弃了她,不得不被送入到贫民区唯一的福利院,那里什么样的孩子都有,要不是有林楚之的维护,她可能等不到虞枭请求杜叔叔领养她。   江路童沉默良久,像是下定了决心:“你要我怎么做?”   “主动引出这个女人,”虞獍冷冷地看着江路童,“查出她的身份,和她背后的人。”   周磬和虞枭换了低调的越野车开出新城,正式开启两人的旅行约会,车里放着周磬喜欢的流行乐,虞枭正用手机处理着临时工作,周磬瞟了一眼,嘴里不满:“虞律师,你的客户看起来比我还忙呢。”   虞枭略带着歉意收好手机:“突然告假,有些工作还没交代。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不会了。”   周磬这才心满意足地转换话题:“前面是不是就要到了?”虞枭借着车灯隐约看见半隐在黑夜的logo,确实是他们的第一站——温泉酒店。   两人在乘风号度过了不算太愉快的一晚后,都想尽快摆脱新城的那些熟面孔,还有没完没了的繁杂事务,一解相思之苦。在返回新城的路上便随性决定旅行约会,周磬本觉得加市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乘风号的风波一定会波及到加市,只怕去了加市也不比新城更好些。虞枭之前也自驾游过,但多是和家人同事,旅行约会没有实操过,一时也想不出和了周磬心意的好地方,要不是收到苏伊臻支付律师费的信息,他都差点忘了苏伊臻曾经邀约他去自家经营的田园农舍玩。   虞枭提议之后,周磬觉得不错,两人都属于行动派,干脆决定沿路边走边玩,也不必计划。两人一拍即合,根本不肯在新城多加停留,随意收拾了几件换装,就直接开车上路。   周磬全身赤裸地趴在室外温泉里,虽说这不是他泡过最好的,但今天一身疲累,泡在温热的水中格外舒服,惬意地品着酒店准备好的香槟,抬眼看到虞枭穿着浴衣走到池边坐下,他放下酒杯,拖着腮,坏笑道:“你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裹这么严实。”   虞枭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被周磬磨练得脸皮也厚了起来,充耳不闻,自然地脱掉浴衣,仅穿着一条平角底裤下了水。周磬见虞枭不语,继续玩笑调侃道:“虞律师,你大可放心,今晚我就是柳下惠。”   虞枭下水后,温泉水堪堪掩到他胸前,缓步朝着周磬走过来,水流被他的身体带着涌向周磬。   正好周磬那句话说完,虞枭已经站定在他身前,低沉略带着挑衅:“柳下惠是吧?”说着,抬手按住周磬的胸口,手的温度比水温高,用力地按在心脏起伏处,虞枭的手并不粗糙,但周磬还是明显感受到他掌纹的摩挲。   虞枭的气息暧昧地纠缠着周磬唇间的醇香,挑衅的意味更鲜明了:“我看你能忍到几时。”说完,虞枭另一只手强硬地抬起周磬的下颌,偏过头,用力地啃咬起周磬性感的嘴唇,周“下惠”瞬间破功了,激动地回吻。周磬双臂用力环住虞枭的后腰,让两人贴得更紧些,不安分的双手迫不及待地在水底剥落完全浸湿的底裤,可惜,就在周磬马上就要取得胜利之际,虞枭果决且用力按住他的胸口往后一推,强迫性地拉开两人的亲密无间,略带着点色情的意味,舔了舔刚才因为“激战”而过分湿润的上唇。轻挑眉,说不上是勾引还是挑衅:“周先生,不要食言啊。”   瞬间周磬意识到自己被戏耍,幼稚地抬手砸水,水花四溅:“我非把你的内裤扒下来不可!”   虞枭完全不在意周磬幼稚的威胁,果断地当着他的面,把底裤一脱到底,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小磬,你发裸照刺激我的时候,有想过今天吗?”说完,虞枭也忍不住笑场,自己怎么也会说这么幼稚的话了。   看到虞枭笑得如此开怀,周磬原本的不甘心都化作了满腔的柔情,不免欣喜地仰头去看夜空,夜幕低垂,星光点点。虞枭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两人似是都忆起初次接吻也是在如此美丽的星空下,虽然两人的心境今时不同往日,但怎么看,都像是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还未等周磬收回目光,虞枭又一次主动靠近他,吻顺势就落下来,只是这次的吻格外轻柔悠长,沉醉其中的周磬恍惚间听到虞枭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声:“小磬,我喜欢你,从那时开始。”   还没离开的SAB的虞獍此时也接到亚港的好消息,孙兰萍终于松口了,祁建杰迫不及待地告知虞獍,这个女人果然是“复仇女神”组织的成员,他已经把孙兰萍如何进入暗网跟那帮人取得联系的办法通知到老秦和基恩,让他们偷偷潜入,但不要打草惊蛇。她是在接到“神旨”之后,前去DX刺杀虞枭的。之前她一直听令于维拉(之前自尽的小姐),只是通风报信,并未做过危险性的任务。后来维拉去世后,她主动联系组织,这才又是通过“神旨”接到任务,前去马善人家盯梢。还有这次安排她进入乘风号,只是要她借着工作之便,将字条送入Kary的房间,之后一切如常,至于贾政要如何毒发而死,她一无所知。   听到这里,连江路童都从惊讶变成了困惑,她从来没把孙兰萍和这帮人联系在一起。虞獍今晚没有避开她,就是想让她知道更多真相。只是为什么幕后之人会让孙兰萍这种“打杂”的,去刺杀大哥呢?   虞獍看她已经开窍了,半遮半掩地向她透露,不止孙兰萍,还有上次在车库里枪袭的人,都不像这方面的“老手”。江路童经提醒,忍不住问:“那大哥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虞獍的目的达到了,摇摇头:“不会,大哥暂时不在新城,我派人跟着呢。”江路没有因为虞獍的话变得轻松,她感到后怕,如果那次因为她的疏忽导致虞枭出了事,她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们为什么要对大哥下手?!”江路童越发想知道真相。   虞獍结束了和祁建杰的通话,淡淡地说:“不止是我哥,他们也找过我麻烦,”看到江路童难以置信的表情,继续说,“虽然还没证实,但他们应该不止有一个策划者。”   江路童听到虞獍轻描淡写的语气,皱起眉头:“你是说,策划乘风号案件的人,和派孙兰萍去刺杀大哥的不是同一个人?”   虞獍肯定地点点头:“派孙兰萍去DX的人应该认识我哥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江路童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乘风号的谋划甚为缜密,孙兰萍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安排,而针对虞枭的两次突发事件,更像是有人临时起意,目的不在于杀掉虞枭,而是恐吓。   “现在你知道了。”虞獍没去理会江路童挣扎的神色,“尽快查出那个女人的底细。”   这时,虞獍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到是封民期的代号,便站起身,留下江路童一人,自己去了隔间听电话。手机刚接通,封民期似是强压着怒火,完全没有戏谑之态:“虞獍,我要马上见一下严上将。”   虞獍冷静地问:“怎么了?”   “警方发现国际刑警的尸体,”封民期也不避讳直言,“继续查下去,那批货就会被查到。”   虞獍之前听左兴胜随口提及有人曾经偷了那批从K国带回来的货倒卖,没想到撞上国际刑警钓鱼执法。封民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伪装成“黑吃黑”平息了此事。   最近封民期大抵是走了背运,乘风号的事还没解决,这边被处理掉的国际刑警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身份了。他自然不能再让这种小事影响到封家的现况,这才提出要见严上将“商量”处理办法。   虞獍思索片刻后,言简意赅:“好,等我消息。” 第87章 约会   第二日清晨,虞枭神采奕奕地开进布恩高地,这里便是苏伊臻经营的田园农舍,来的路上虞枭已经联系好娱乐项目,绕过一段段盘山路,车外的山风吹得很是舒服,周磬坐在副驾上,跟着车内音响的音乐,轻哼着曲子,不得不承认,周磬的嗓音明显要比虞枭好。周磬的心思却并不在音乐上,思绪早就飘回昨晚虞枭真情流露地告白,之后两人一发不可收拾地做了爱,不然今天也不会换虞枭开车。   周磬明目张胆地看向专注开车的虞枭,似是在盘算着什么,虞枭心情极好地问:“怎么了?”   “虞律师,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迷药,”周磬事后又想找回场子,“让我神魂颠倒,言听计从?”   “能让周二少如此赞誉,我还真是荣幸啊。”虞枭没忍住跟周磬斗起嘴来,“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在床上的坦诚。”   周磬笑得越发得意,他喜欢戏弄一本正经的虞枭,但更喜欢跟虞枭穷极无聊的逗嘴:“虞律师,今晚让你领教一下我的厉害。”   虞枭停稳车,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周磬,认真地回他:“拭目以待。”布恩高地的工作人员此时上前拉开车门,及时阻止了周磬的言语回击,周磬下了车,凑上前一把搂住虞枭的后腰,身体半贴半压在虞枭肩上,虞枭心中好笑地拖着他往前走。工作人员也算是见多识广,居然能目不斜视地为他们引路,众人到达滑翔伞俱乐部。   在他们到来之前,已经有先到的人起飞,远处时不时传来高声地呼喊,虞枭转头望去,看到有教练正在替下一个要起飞的人穿戴装备,同时教导起飞姿势,如何助跑。这时,他们约好的教练也拿着服装护具过来,周磬主动跟教练攀谈起此处的飞行高度,今天飞行条件,教练一听是个专业人士,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周磬这才自爆他早就考过滑翔飞行,站在一旁的虞枭看向周磬的眼神不由地一亮,他总能不经意间给自己惊喜。   趁着两人穿戴时,教练侧重询问了虞枭,打算先飞还是后飞?虞枭还没开口,周磬忽然出言问:“你之前有玩过吗?”   虞枭扣好安全帽,点头:“玩过,不过是教练带飞。”   周磬心念一动,忽然叫他的名字:“虞枭。”   虞枭刚带好护目镜,莫名应声,周磬极度认真地盯着他问:“你相信我吗?”虞枭瞬间心领神会他这一言双关的含义,坦然地笑答:“信!”   周磬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转头对教练:“这个高度我可以带他飞。”   两人全身都固定好后,教练再次检查了一下,然后再次提醒周磬操作,最后冲两人比了个大拇指,示意他们开始准备助跑。   周磬察觉到风势正好,也回了教练一个ok的手势,拉好绳索,冲着虞枭喊道: “虞枭,准备好了吗?往前看,跑!!”虞枭得令后,配合着周磬的速度助跑,两人耳边伴着巨大的风声,凌空一跃,双脚离地,虞枭难耐心中的畅快,忍不住大喊:“唔哦!”   结束了滑翔伞的飞行后,周磬又主动提议去玩实弹射击,大约是雄性生物炫耀心理再次作祟,他想在虞枭面前更多地展示自己的强项。结果,工作人员刚把枪和子弹拿出来给他们过目,虞枭接过枪后,极其自然地检查枪的配置,然后礼貌地要求换枪。工作人员平时接待的多是玩票性质的客人,今天没想到碰上个懂行的,忙去找经理交流,经理亲自请出了新进的枪支,虞枭嗅到熟悉的机油味,久远的印记似是从体内复苏,一气呵成地装弹,抬枪连发,竟然全中靶心。周磬的小心思在虞枭开第一枪的时候就灰飞烟灭了,之后目光再也无法从虞枭紧绷的下颚线移开,似乎虞枭专注认真的神情总会让他着迷,现在是,昨晚也是……   放下枪后的虞枭又恢复成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发现周磬正在发愣,还没来得及询问,惊呆的经理两眼放光地赞叹:“你这枪法,是退役的吗?!”被虞枭的精湛枪法吸引过来的一些熟客,也在一旁起哄:“经理,把人留下来当教练吧!”   周磬怀着得意混着妒意地瞟了一眼人群,拍了拍经理的肩头,傲慢地说:“我的人,你请不起!”这时,经理才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同来的客人,听着周磬这话,再一瞅周磬通身的气派,连带着看虞枭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只是这微妙的变化没能逃过两人的眼睛,周磬虞枭哪个不是阅人无数的。   因为虞枭的表现太出彩了,惹得几个常来的发烧友跃跃欲试,皆想上前攀谈比试一下,虞枭正婉拒这几人的热情,偏巧客人中一个披肩长发,面孔白皙的男人认出了周磬,径直过来打招呼:“周磬?你不是在国外吗?”听到声音的两人都看向了他。   周磬认出此人——苏俊贤,算是个半生不熟的熟人,两人曾经是在国外玩滑翔伞认识的,之后又有过几面之缘的交情。   “刚回来。”周磬半真半假地回答,苏俊贤似乎也没深究,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虞枭,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以他对周磬的了解,这人说不好还真是“伴游”。   “今晚不走的话,”苏俊贤主动邀请,“过来捧个场?”   周磬没有立刻应下来,反问:“什么好玩意?”   “西街乐队今晚的现场show。”苏俊贤言简意赅。西街乐队近期一直在全国巡回演出,能在布恩高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专门开一场现场show,不少人都慕名前来。   只是这个乐队的知名度对苏俊贤的影响倒没有多大,周磬也很了解内幕,西街乐队是苏俊贤母亲旗下的艺人,所以基本可以断定苏俊贤绝对不可能是为了看演出才来的。   “好,有空过去。”周磬依然没应下,也没打算介绍身旁的虞枭给苏俊贤认识。苏俊贤刻意地冲着虞枭一笑:“你也一起来。”   虞枭含笑不语,在他看到苏俊贤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颇为眼熟,随即他想起来这人的容貌酷似苏伊臻,难道这就是沈秋语提过的苏伊臻的儿子?   虞枭等人走后,开口问:“他是?”   “苏俊贤。”周磬误以为虞枭介意刚才没有把他介绍给苏俊贤,主动解释,“说多了,他就有理由留下了。”   虞枭看出苏俊贤跟周磬的关系很一般,周磬连敷衍的态度都懒得遮掩,忍笑:“我不是在意这个,只是觉得眼熟。”   周磬半眯着漂亮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眼熟?那我刚才应该介绍你们认识。”   “不用你介绍,沈师姐早就‘引荐’过了。”虞枭现下确定这人就是苏伊臻的儿子,眼见着周磬要变脸了,又补上一句,“他是我客户的儿子。”   “苏伊臻?”周磬可记得虞枭最喜欢的那首歌是她原唱,如果两人早就是见过,怎么会搞不到她的黑胶呢。   “嗯,我订的那家旅舍也是她的产业。”虞枭和盘托出。   周磬并没有被虞枭的话迷惑,缓缓地问出:“你说表姐引荐过苏俊贤,那你怎么会不认识他?”   虞枭回忆起沈秋语那个拉郎配的想法,再看着周磬探究的眼神,隐隐觉得有些头疼,只得硬着头皮蹩脚的解释:“沈师姐就是随口一提。”   话说得含糊,但周磬可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此中的含义:“虞律师,别人随口一提,你倒是念念不忘啊。”   虞枭露出了无奈地笑,轻摇着头:“小磬,你这是在吃醋吗?我今天才见到他本人,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那我们今晚去看演出吧,”周磬刻意加重了后半句的语气,“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要不是碍于旁边还有人,虞枭真想把周磬拉进怀里,狠狠地亲他,谁能想到堂堂的周二少吃起醋来,怎么这么可爱!!   几乎一宿没睡的虞獍刚从封民期的住处出来了,左兴胜昨晚陪着两人一起去见过严上将,看到他出现,主动让人备好早餐,似是有些话要说。   昨晚封民期把警方发现国际刑警尸首的情况告知他,希望通过他的关系让警方终止调查,或者找个替死鬼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严上将并没有立刻答复他们,经过几个小时僵持和交涉,严上将最终还是没能同意封民期的做法。   封民期离开后,气急败坏,但他也猜到严上将冷眼旁观这些日子封家发生的种种,生出别样的心思。封民期怒不可遏地骂道:“这个老狐狸眼见封家有麻烦,就想坐山观虎斗。”   左兴胜虽然没有陪同进去,但跟在封民期身边多少知道一些内幕,他也有些担忧地问:“封少,我听说他最近和顾望勋(顾宗严的父亲)关系暧昧,莫非顾家跟他达成了什么交易?”   “也许是见封家势头不妙,被顾家拉拢也说不定。”封民期似是想到什么,“老左,最近是不是有风声传言顾家又要提‘禁枪令’的议案?”   左兴胜思忖片刻,微微一点头,封民期瞥了虞獍一眼:“你觉得呢?”严上将这层关系是通过虞獍搭上的,他不避讳虞獍,也是知道虞獍绝对不是严上将可以摆布的人。   “他不肯做,又没说你不能做。”虞獍淡淡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封民期却听明白了,虽然严上将不想动用关系也不想祸水东引,但他可没说封民期不能自行操作。   封民期瞬间心情大好,调笑着问:“那禁枪令呢?”   虞獍平静地摇摇头:“人人自危,谁愿意禁枪。提案只是一个态度,顾家也许另有所求。” 第88章 混乱   等着虞獍安静地吃完早餐,左兴胜旁人挥退,才谨慎地开口:“虞哥,这次乘风号的事,是不是那帮人做的?”   虞獍微微一点头,左兴胜得到肯定答案之后,脸色越发难看,语调略急切地问:“你有其他线索吗?”   虞獍思索片刻才反问:“你有怀疑对象吗?”   左兴胜自然是毫无头绪,忙摇头道:“要不把上次那个刘律师控制起来?!”   虞獍经他提醒也想起这人曾经在陌上轩传递过账本,对方很谨慎,选择最保守的办法,大约也是不放心电子网络会被人察觉到蛛丝马迹。心有所感,忽然想到他始终没能找到那个心梗死者跟陌上轩的联系,这没准是个契机。   虞獍计划着,却面上不显,嘴上否定:“他应该不知道乘风号的计划,贾政要这条线,那帮人另有安排。你可以暗地里查一查他身边的人。”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提醒,左兴胜瞬间明白虞獍的用意,暗杀贾政要势在必行,那帮人肯定早有计划,能策无遗算地找到合适的时间动手,就必然有内线。想通这一切的左兴胜内心微微松了口气继续问:“昨晚你要封少加强身边的安保,是担心有人混进封家?”   “防范于未然。”虞獍言简意赅,说着就起身要走,左兴胜忙拦住他的去路,面带尴尬地说:“虞哥,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虞獍不语,漫不经心地看着左兴胜,左兴胜似是在努力组织语言,沉吟良久,才吞吞吐吐地道出:“我今早收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顾宗严好像在封家的酒吧出事了。”   虞獍表情不变,眼神示意他继续,左兴胜清了清嗓子:“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没顾得上问,只听手下说,昨晚顾宗严在酒吧喝多后被人带走了。”说着,又艰难地顿了顿,“他们不认识顾宗严,也就没当回事,今早才向我汇报。”   左兴胜心下一横,像倒豆子般全部说了出来:“你也知道顾家一直和封家不对盘,如今顾望勋的儿子在封家的地盘上出了事,我也不能带人去善后,只怕更加说不清楚,所以……所以还想请你出面解决。”   虞獍查看左兴胜的表情甚是为难,料想事情不小,冷淡地问:“出什么事了?”   苏俊贤也没想到周磬这么给面子,晚上真的带着“伴游”一起来西街乐队的现场show。苏俊贤略尽地主之谊,将他们安排到最前面,方便近距离观看演出,同苏俊贤一起来的友人也都凑了过来。周磬和虞枭这时才知道,苏俊贤为什么会来布恩高地。原来是苏俊贤不满足在音乐圈里呼风唤雨,打算涉足影视圈,同来的友人都是他请来筹备新电影的,众人相互介绍后,苏俊贤忍不住扫了一眼虞枭,没想到这个眼缘不错的男人,居然是他妈的律师,苏俊贤越发看不懂周磬和他的关系。   随苏俊贤同来的,听闻周磬的身份后,立马都如同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金主,不免凑上前与之攀谈,希望他们正在筹备的片子能引起周磬的兴趣。周磬见多了这种急于拉着他投资的人,颇为熟练地应对起来,虞枭被冷在一旁,苏俊贤很是贴心地陪聊,主要意图也是想打听他同周磬来布恩高地是为了什么。   虞枭不失礼貌地回避关键问题,只说受苏伊臻的邀请而来。虞枭也是笃定苏俊贤不会去向苏伊臻求证,两人一有搭无一搭地闲聊着,周磬不想苏俊贤独占虞枭,故意流露出对新片的兴趣,问苏俊贤:“你怎么忽然转行?”   苏俊贤显然更乐于跟周磬交流,立马转头:“和搞音乐剧不冲突。我们这次可不单单为了赚钱,奔着拿奖去的。”   “我刚听这两位说,主角已经开始接洽了?”周磬喝着平价的啤酒。   “其实已经定下来了。”苏俊贤倒不隐瞒,很不给同来的人面子,“他们啊,以为你有小情儿可以带资进组呢。”   周磬难得被苏俊贤逗笑,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虞枭,言语炫耀地回:“可惜了,我的小情儿没戏瘾。”   虞枭听他这明目张胆地瞎说八道,不得不把脸偏向一边,掩饰自己的尴尬,苏俊贤自然没听出这话的含义,只当周磬借口不感兴趣这部剧,随即转换了话题:“我前些日子在新城见到沈时康了。”   周磬一听这名字,又喝了一口啤酒,挑眉示意他继续。   “在夜店喝酒碰上的,他还提起你呢。”苏俊贤只提了周磬回感兴趣的说。   “提起我?”周磬笑得很玩味。   苏俊贤眼底满是对沈时康的不屑,语气十足的嘲弄:“是啊,那天好像有人惹他不高兴了,他说在新城谁敢给他脸色看,他就让人知道他的厉害!”   “然后就有不长眼的问他,如果是周二少呢?”苏俊贤认定了沈时康是个蠢货,边说边笑,“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他就找姑母要说法。”   周磬听着却没笑,沈时康所说的姑母,正是周磬的母亲——沈韵敏。沈时康这人虽然蠢,但他却知道外人不知道的事,那就是沈韵敏对周磬的漠不关心。虞枭也是因为沈秋语才获知点滴,听到苏俊贤本意嘲讽沈时康的玩笑,但却无意中刺痛周磬。大约也是察觉到周磬表情不善,苏俊贤忙改开口:“那个傻屄哪能跟你相提并论,新城有谁把他当回事!”   虞枭在乘风号见识过周磬说翻脸就翻脸的少爷脾气,那还是对着封民期呢,如今这位苏俊贤的份量,怕是比不得封民期。他及时打断了即将进行不下去的对话,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腕表:“周先生,你十一点半还有会议呢。”   周磬听着虞枭这急中生智编出来的谎言,怒气瞬间散掉,也装作刚想起来的模样,起身礼貌地对苏俊贤和其他人说:“差点忘了,那我和虞律师先走一步。”   两人返回酒店,周磬走在后面,随手关上门,盯着虞枭的背影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虞枭刚脱掉外套,听到周磬这没头没尾的问话,却很清楚他在问什么,略显局促:“沈师姐无意间说漏嘴的,你别怪她。”   周磬听闻沉默不语,虞枭略带慌乱转过身,急切解释:“我不是有意要探听你的隐私。”   周磬没忍住笑起来:“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虞枭看出周磬并没有生气,也松了口气,真诚地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周磬长舒了口气,轻松的语调:“虞律师,我发现你没有戴我送的表呢。”   虞枭低头看向手腕的表,一言难尽地说:“你送的那块表,留在更需要它的场合吧。”倒不是虞枭嫌弃那块表不够奢华,纯粹是他无意间知道那块表的价格后,实在没法戴着它见客户。   周磬也听出虞枭的为难,上前搂抱住他,脸贴得极近,气声道:“虞律师,我饿了……”   明明不是一句调情的情话,但不妨碍虞枭的心领神会,用力地把周磬压在门上,激烈地拥吻,身体本能地跟随者亲吻的节奏,或猛烈,或温柔地一下下撞击着彼此的身体。呼吸间隙,虞枭帮周磬脱掉上衣,周磬迫不及待地褪下虞枭的长裤,按捺着急促的呼吸:“今晚,我来!”   虞枭虽被情欲缠身,但脑子还尚存一丝清明,简单四个字,便听懂了周磬的意思,主动拉过周磬退到卧房的大床上,自行坐在床沿,脱掉上衣,轻喘道:“你等我一下。”说着,去床头找出润滑和安全套,“我去准备一下。”   周磬自然明白虞枭这是打算把扩张的前戏做好,方便他直接上自己,一时间又激动又欣喜,欺身压住虞枭,边吻边含糊道:“不要,你教我……”   虞枭心中满是对周磬的宠爱,只得依他,自己背过身去,双肘撑住趴在床上,示意周磬用润滑剂涂抹在指尖。周磬握着润滑剂并不急于这么做,反倒俯身在虞枭上方,用舌尖轻舔划过他的脊背,虞枭应该是经常健身,肌骨分明,宽阔肩膀的线条顺着肌理,缓缓收到腰腹间,脊背经周磬温热的嘴唇亲过,身体敏感地绷紧,周磬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奇妙的体验,他竟然有耐心欣赏虞枭一举一动的细微反应,每发现一点都让他兴奋愉悦。   趴在下方的虞枭也因为周磬忽然放慢速度,藏匿许久的羞耻感居然突然冒出来,谁能想到周磬竟然喜欢搞这样的前戏。周磬的右手绕到前面,轻捏着虞枭半硬的阳具,卖力地套弄起来,性感的声音适时响起:“今晚都要听我的。”   虞枭的身体微微泛红,有些扛不住,干脆放弃支撑,将前半身直接趴在了床上,任由周磬的小花招不断地引诱自己的欲望,头侧向一边,粗重的呼吸声,狂乱的心跳声,不知哪个声音更大些。   周磬这才放过了“前端”,将润滑剂挤到掌心,包裹着液体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送进虞枭的身体里,虞枭只感到一阵微凉硬生生插了进来,本能地排斥,立马就感到周磬拍了拍他臀部,示意他放松,他只得再次深呼吸几下,周磬这才好容易送入一根手指。   经过两人的默契配合,周磬终于完成了扩张的壮举,他拍了拍虞枭的背,言语间被喷薄欲出的情欲折磨得染上强横:“转过来,我想看着你的眼睛!干你!”   虞枭知道周磬也是快忍到极限了,依言翻过身来,正对上周磬欲求不满的眼睛,只来得及提醒一句“你慢一点。”周磬强势地拉开虞枭的双腿,挺身顶住了虞枭的后庭,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虞枭也满是欲望的神色,恶趣味地摆动着腰腹,将自己的兴致勃勃的阳具撞向后庭外沿,似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虞枭也被周磬磨得想要骂人了,忽然,两人放在床头的一支手机响起,瞬间两人之间欲罢不能的气氛散去了。   周磬气急败坏地望过去:“你怎么没关机啊?”   虞枭也知两人的状况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手机似乎没有停下来的可能性,他只得半扭着身子拿过手机,结果显示的居然是虞獍,这让周磬的不满又提升了个等级,虞枭示意周磬先放下自己,这才接通电话,结果出乎人意料的是,这通电话竟然是顾宗严打来的…… 第89章 裂痕   周磬一脸不悦地颓坐一侧,虞枭撑起身体听完顾宗严简短的两句话,不带任何犹豫地回了一句:“好,我马上回去。”似是得到虞枭的承诺后,顾宗严没再说话,倒是虞獍在那边补充:“我派人去接你。”周磬在听到虞枭那句话之后,脸色眼见得更难看了。   挂断电话,虞枭抬眼就见周磬正面色不虞地盯着他,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答应得太快,完全忘记询问周磬的意见,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小磬……”   熟不知,他一开口就瞬间点燃周磬的怒火,周磬嘴角噙着笑,玩世不恭地扫了一眼自己还活力四射的下半身:“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要走?!”   虞枭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做法有点太不人道,但顾宗严的情况听起来十分严峻,而且他也很奇怪虞獍怎么会认识顾宗严的。他为难地解释:“小磬,抱歉。但顾宗严他不会无缘无故地给我打电话的……”   “顾宗严?原来如此。”周磬没想到来电的并不是虞獍那个不识相的弟弟,反倒是顾宗严,说着,随手掀过一旁的床单裹住下身,言语间难免锋利起来,“你们私交这么好吗?值得你为了一个顾宗严,扔下你的男朋友?!”   虞枭忙坐起来,却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解释,眼见着周磬赤裸的胸膛有着明显的起伏,知晓他正怒火中烧,在极力克制。虞枭下意识判断这绝不是一个坦白曾经恋情的好时机。看出虞枭试图吞吐掩饰的神色,周磬终于维持不住他的基本社交礼貌,冷哼质问:“你们上过床吧?嗯?是在跟我之前,还是在我之后?”虞枭更是无从辩解,毕竟周磬字面上并没有说错,但含义绝对不是周磬所说的这般。   虞枭情急之下,径直出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上周磬逼视的目光,虞枭整理一下思路才继续,“小磬,等我处理好眼前的事,我会全部都告诉你的,好吗?”最后半句话,虞枭几乎带着恳求。   可此刻的周磬嫉妒混杂着怒意,根本听不进虞枭的话,冷笑:“虞律师,你为什么不坦诚点呢?我当初被你抓住把柄的时候,可没你这么怂!!”这话一出,虞枭深知周磬是认定他和顾宗严不清不楚,这与周磬误会罗翊商不同,因为他可以很坦荡地说他和罗翊商从来没有过暧昧。可顾宗严,他不一样……   虞枭被周磬的话彻底伤透,连辩解的话都不想再说,起身翻找自己的衣物,背过身去穿戴。周磬见虞枭执意要走,也负气地站起身走向浴室,虞枭心中有愧,低声软语:“小磬,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新城?”   周磬正拉开浴室门,连头都懒得回,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出去把门关好。”说罢,进了浴室,片刻便听到里面的水声,虞枭眼中满是无奈和失望,可有人根本不会留给他难受的时间,手机适时响起,虞獍安排的人按时来接他。   周磬像个雕塑般半仰在浴缸里一动不动,直到清晰地听到关门声,仿佛突然间解除时间静止,他漂亮的眼睛眨了眨,面无表情地垂下头,左手撑在额头,习惯性地遮住他所有表情……   虞枭走的不是时候,正好撞上刚从乐队show回来的苏俊贤等人,苏俊贤见虞枭凌晨还要走,不免心生好奇,简单地打招呼,虞枭只推说临时安排加急工作,所以不得不先走一步。苏俊贤自然客气地邀请他再来玩,最后问道:“二少没走吗?”   虞枭表情一顿,略显尴尬地点头。苏俊贤这才确信周磬和虞枭可能真的只是合作关系,不然这又是唱哪一出呢。目送虞枭上了车,苏俊贤又陪着几个友人在大厅少叙,然后拿了一瓶自带的红酒敲响周磬的房门。   周磬听到敲门声,忙裹上浴衣,走出来开门,却见是苏俊贤,轻晃着手中的红酒,暧昧地笑道:“喝一杯吗?”   周磬应对这种邀请早就游刃有余,只是现在他没这个心情,主动接过红酒,完全没有推辞之意:“多谢,我正准备叫客房服务呢。”可话刚说完,就随手把苏俊贤关在门外。愣在当场的苏俊贤一时间不知该哭该笑,他也不是没听说过周磬男女不忌,唯独对床伴颇为挑剔。只是他万没想到,自认在圈里也算得上炙手可热,结果今晚自荐枕席居然都能被拒。苏俊贤心存不满,早知道,还不如刚才要了虞枭的联系方式。   虞枭一路上又是焦心顾宗严那边还不明朗的情况,又是对周磬满怀愧疚,反复在手机上敲打信息,然后又一字字删掉,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蹩脚的借口。   第二天清晨虞枭才赶到虞獍的住处,为了方便来往SAB,虞獍选的住址并不算市中心,但好在人少。虞枭只来过一次,他欣赏不来弟弟的装潢,怎么看都不像个家,家具选的极简约风,基本就为了使用,物品的摆放规规矩矩,仿佛从来没人住过一般,江路童很不爱来这里,甚至不愿意进门,她直言虞獍的房子更像个监狱。   虞枭下了车后甚至忘了向那位日夜兼程把他送回来的虞獍“朋友”道谢,就急忙奔向虞獍的住处,虞獍在监控中看到亲哥赶过来,主动出门迎接他,虞枭心中记挂着顾宗严的事,见到虞獍第一句话急切地问:“顾宗严在哪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虞獍仿佛汇报工作般,总结了关键点——顾宗严前天晚上在封家营业的酒吧喝醉,很可能是被人下药灌醉后带走了。听到这话后,虞枭几乎屏住呼吸,他身为律师,自然能联想到之后发生了什么,好容易消化了这则信息,他才强作镇定地问:“谁干的!”   虞獍并不能感同身受,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虞枭努力冷静下来,严厉地追问:“是封家吗?!”   虞獍果断地摇头否定:“出事那晚我一直和封民期在一起。封家如今自顾不暇,他们更不愿顾宗严在封家的地盘出事。”虞枭知道虞獍所说不错,就算封家和顾家的立场如何不对付,在新城名利场的游戏规则中,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能对家人出手。   “你能查出来是谁干的吗?!”虞枭似是下定决心般,双目闪烁着少见的坚毅和狠厉。   “能。”虞獍分外欣赏虞枭这种与自己相似的眼神,嘴角微微上翘,快速的应答。   “找到他们,”虞枭停顿了许久,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有幕后主谋,我要他们付出代价!”虞枭一向聪明,他既然知道不是封家,那么就很有可能是那帮人,不然在新城谁有胆量对顾宗严下手!   虞枭平复情绪后,才想起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封家发现后,不方便出面,才委托我出面。”虞獍并没有提及他之前早就与顾宗严有过往来。   “他……他还好吗?”虞枭不敢想顾宗严是怎么独自面对这一切的。   “我找到他后,带他去做了药物阻断,然后又去验了伤。”虞獍平静地陈述着昨天发生的一切,“他很清楚怎么保护自己。”   虞獍这句无情的话,仿佛狠狠地抽了虞枭一耳光,虞枭不是没见过受到性侵害过后的应激反应,支撑顾宗严能如此冷静处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绝对不想让顾家替自己善后,但独自承受这一切对顾宗严的心理伤害只会加倍。   “没报警吗?”虞枭轻声地问,唯恐这话会让顾宗严的情况雪上加霜。   虞獍打开房门,听闻站住在门外回:“他恢复意识后,似是听到那些人说起录视频……”话还没说完,虞枭已经怒不可遏地低吼:“这帮畜生!!”兄弟两都明白顾宗严的顾虑,如果报了警,那帮人一定会鱼死网破公布视频,这是一个威胁,同样也可以用来勒索顾宗严。   “虞獍!”虞枭虽没说他的决定,但虞獍还是读懂他的意思。   “哥,交给我吧。”虞獍领着虞枭进门,看向客房,“他吃了药还在睡觉。”   凌晨收到信息的朗叔,一大早开车去了布恩高地接周磬,当看到周磬独自一人拎着行李从酒店里出来,神情委顿,朗叔还是下意识关切地问了一句:“二少,虞律师他……”   周磬这才抬眼冷淡地回:“他先回新城了。”   朗叔可记得两人决定旅行约会时的雀跃,上次见到周磬这样兴奋还是他亲手把加市那座树屋盖好的时候,朗叔也打心底替周磬高兴。谁料到,这才过去一两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周磬又去开冰柜,拿出烈酒,自斟自酌,朗叔心疼他,小心翼翼地出言劝:“二少,一大早还是喝些温和的。”   周磬充耳不闻,反而开口玩笑:“朗叔,我还在休假,偶尔放纵一下没什么吧。”   朗叔越发确定周磬和虞枭之间绝对出什么幺蛾子了,可虞律师那么好的脾气,怎么会把二少气成这样呢。难道是两人分手了?可也没见二少跟哪个恋人分手后,情绪这么差。   朗叔到底是周磬身边的老人,应对起来要灵活得多:“二少,这两天老太太(周磬的祖母)一直问起你,要不要回加市看看?”   周磬一听朗叔的话,坐直了身体,无奈地笑:“朗叔,你别哄我了,现在正是祖母最忙的时候,周家那些亲朋好友都聚堆似的往加市赶呢。”   朗叔被拆穿也不恼,只是笑着说:“反正休假嘛,回加市休息休息。”   周磬想起加市那座自己亲手盖的树屋,随即又记起钥匙已经被他送给虞枭,可他还没来得及带虞枭回去一趟…… 第90章 难容   顾宗严并不知虞枭此时已经赶回新城,他完全沉浸在可怕的梦魇,无法动弹,额头渗出不少汗珠,面容也变得越来越挣扎,可依然无法出声求救。他仿佛再次身处那晚的遭遇,几个人玩弄着他的身体,侵犯他的隐私,甚至还把体液射在他的身体里,可他却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那帮人折腾了多久,等他稍微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身体疲惫不堪,还有明显的疼痛感,口腔里充满腥臭,他想要作呕却丝毫没有力气……之后,他似乎又昏了过去,再次恢复意识的那一刻,他迷迷糊糊间似乎看见虞枭,他似乎来不及思考虞枭怎么会在这里,无助求援:“虞枭,救救我……”   房外的虞枭和虞獍都听到了客房内的声响,虞枭紧张地站起来,走过去,在门口停顿片刻,才轻轻敲响门:“宗严,是我,虞枭,我可以进来吗?”等到顾宗严的回复后,虞枭才推开门,望向床上面目像是失了血色的顾宗严,一瞬间,心中的疼惜涌上,他快步走到顾宗严身边,小心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缓缓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 “宗严,你醒了?”   顾宗严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虞枭面露不忍,伸手扶住他:“宗严,不需要逞强……”   顾宗严很想装出冷静的模样,可刚一张口,嘶哑的声音就将他的脆弱暴露无遗,从事发到现在都没有哭过的顾宗严,眼泪瞬间从眼眶滚落。虞枭心痛不已,伸手抱住他:“宗严,我在,你别怕。”   顾宗严轻伏在虞枭肩头,略带着哽咽:“虞枭,我本不想,可我真的无人可找……”   虞枭轻拍着他的背,小声地安抚他:“宗严,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的。”两人身为律师多年,也都经手过性侵案,但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身边的那一刻,没人能保持着冷静接受事实。顾宗严只是按照自己的常识做出了行之有效的处理,但他的内心早就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顾宗严极尽压抑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请求:“虞枭,帮我个忙,他们可能录了像,帮我找回来……”   虞枭深知顾宗严忍辱的理由,坚定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外虞獍,郑重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等到顾宗严情绪渐渐平复后,虞枭才缓缓放开他,低声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顾宗严疲惫又茫然地摇了摇头:“我需要想一想……我觉得好累……”   虞枭按住他的手,轻拍几下诚恳地说:“别怕,一切有我呢。”   相较于顾宗严此刻的无助,封民期更多的是不耐烦,钟良才竟然很客气地“登门拜访”,此来正是为了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无名尸首,但双方都心知肚明那人是从K国追着封家的货来到新城的。可钟良才没有确凿的证据,而封民期已经被接二连三与封家相关的案子逼到暴怒的边缘了。   钟良才坐在封民期会客厅,品着前台小姐送来的好茶,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仿佛他不是来找封民期麻烦的。封民期也在等,面对警察,他需要一个靠谱的律师,很快,沈秋语的身影就出现在封民期的商务大楼内。   钟良才看着封民期和沈秋语一起走进会客厅,不觉莞尔,他主动站起身,熟练地掏出证件请沈秋语过目,沈秋语查看过主动开口:“钟警官,你找我的委托人什么事?”   钟良才做出一副市井之人的神色:“来,大家坐下来聊,别浪费了封少的好茶。”   两人依言都坐下来,等着钟良才出招,果不其然,钟良才又嘬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缓缓地说:“封少,您别误会,我就是来问点事,问完就走。”说着,从随身包里取出几张照片,推到封民期跟前,上面竟是他们打捞上尸体的现场照,死后又被海水浸泡,尸体早就看不出人形,一旁的沈秋语没有心理准备,猛然看到照片,差点呕出,但职业素养让她强忍着不适感,但脸色明显变得惨白。反观封民期一脸淡定地扫视后,抬眼漠不关心地问:“钟警官,你什么意思?”   “哦,我就是想问问封少认不认他?”钟良才适时敲了敲照片。   封民期又垂目看了一眼:“泡成这样,他亲妈都认不出来吧。”   钟良才故作恍然大悟,又从包里取出尸检报告,再次放到封民期跟前:“本来我以为这人的身份要查很久,结果……就那么凑巧,警局收到过此人的协查申请。”   “钟警官,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封民期微微颦眉,别有一番风情,只可惜这迷惑不了钟良才。   “简单点说,这人是国际刑警,他追查一批货到了新城,请求警局配合。”钟良才就不信封民期滴水不漏。   “钟警官,你是在暗示什么吗?!”沈秋语制止封民期回应,直截了当地反问钟良才。   “没有没有,只是我查到他从K国追着这批货进了新城,而这批货就存放在封家的仓库内,”钟良才停下来,又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所以想问问封少,可知道这件事?”   封民期微眯着双眼,轻笑:“钟警官可能不知封家的产业有多大,每天又有多少货物进进出出,我只怕是个超人,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所以啊,钟警官,你问错人了。”说着,封民期起身欲往外走,钟良才却坐着不动,似是警告或提醒道:“封少,这次死的可不是新城警察。”   封民期半侧过脸瞟了他一眼,嘴角勾起迷人的微笑:“出殡的时候,我会送个花圈过去略表心意。”   陈颖川打着呵欠,拿着新鲜出炉的验尸报告出来,就见曲倾茗正委在靠背椅上打盹,下眼睑熬出了黑眼圈,负责乘风号的所有警察回来后,只来得及跟家里报声平安,就继续调查贾政要的人际关系,还有封民期“大方”提供的各种人证物证。   听到响动的曲倾茗快速回神,睁眼开着陈颖川,从座椅上跳起来:“结果出来了?”   陈颖川还没来及开口,报告就被曲倾茗拿去翻看,结果显示果真如陈颖川之前所料是(s)-2-丙基哌啶中毒,体内的含量过高引起了曲倾茗的困惑,指了指报告:“这个是怎么回事?”   陈颖川这才有发言的机会:“曲姐,简单点说,死者确实是毒芹碱中毒而亡,但以他体内的残留量,他需要吃一大盆毒芹。”   曲倾茗想起他们在现场勘察时,摆放在贾政要身前的餐盘都不过六七寸大小,就算加上未食用的毒芹,怎么也不可能有一大盆。而且她记得负责乘风号食物采购的员工,根本说不出毒芹是从哪儿来的。曲倾茗心中有了答案,盯着陈颖川说:“如果有一大盆的毒芹,不可能没印象。要么那人在说谎,要么贾政要根本不是误食了毒芹,而是有人希望我们这么认为。”   陈颖川基本同意曲倾茗的推断,缓缓点头:“所以我又检测了贾政要剩下的食物和酒水。他喝掉的那厅啤酒里毒芹碱含量偏高,一开始因为里面混着他的呕吐物,我以为是他污染了,但现在看来,毒有可能就下在啤酒里。只是没有找到投毒的容器。”   两人正说着案情,崔泰宁这时走近办公室,两人立马把刚才的发现和推断告知,崔泰宁皱眉沉吟:“我亲自检查过物证,确实没有。”   “可现在就算二检乘风号,只怕嫌犯也已经处理掉容器了。”曲倾茗头疼又烦躁地说。   “查监控!”崔泰宁坚定地说,“封家的安保说过,乘风号的监控在舱内公共区域百分百覆盖。”   “那客人的住房呢?”曲倾茗一想到这恐怖的搜查范围就头疼到神经跳。   “按你说的,二检。”崔泰宁板着脸严肃地说道,“而且有个好消息,老钟要派去亚港接管这活儿。”   “怎么派他?”曲倾茗一脸不解,“他不是在查马善人的案子吗?”   崔泰宁倒没有隐瞒:“这家伙自己跑去找封民期挑衅了,上面不想双方难堪,暂时把他调离。”有些话虽没说出口,哪怕如陈颖川这种年轻一辈的,也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乘风号的案子,封民期不仅积极配合,还“大义灭亲”地交出了柳子瑜。封家算是给足了警方面子,怎么可能还在其他案子上妥协。况且,钟良才并无真凭实据,即便知道葬身大海的是警察,负责交涉的也是新城的警方高层,这中间双方必然会扯皮,并不是查出死因就能了事的。   因为有左兴胜的配合,虞獍轻松地拿到那晚夜店的监控,画面清晰地看出有三个人合伙趁着顾宗严喝得半醉半醒时,一人故意上前搭话,另一人趁机下药,第三人得到信儿后,开车到门外接应。很明显,这一切都是有预谋。虞獍把监控内容转发给基恩,让他12小时内找出这三人姓名通信住址,基恩不敢懈怠,超前完成任务,八个小时后,这三个畜生不仅姓名通信住址,还有详尽的个人经历全部交到虞獍手上,虞獍直接转手交代在“流霞”穷极无聊的朱厌:“给你找点事做,今晚把他们抓去L码头。”   朱厌没想到“禁足令”突然解禁,舒活了一下许久不动的筋骨,一边翻看三人的资料一边往外走:“没问题,他们什么人?”   “法律所不容的人。”虞獍意味深长地回答道。 第91章 报案   新城的夜晚不再来得那么早,天色擦黑,朱厌已经搞定了两个目标人物,扫了一眼最后一个目标的资料——张叁鹏,曾因敲诈勒索被拘捕过,但因数额不大,很快就被放出来了。朱厌确定这个货色的住所,与车厢内被麻醉的同伙还有些距离,但自己开着货车出入恐怕会引人注意。   虽然生活在下城区的人都不怎么愿意跟警察打交道,但依然避免不了布控的摄像头。朱厌确定麻醉后的两个“猎物”还得再睡一阵子,自己别好麻醉枪跳下了驾驶位,贴墙尽量避开监控,摸到了张叁鹏住处的对面,隐藏好身形,伺机而动。此刻的张叁鹏收到了一条匿名的信息,提醒他,有人要对他下手,本来就心虚的张叁鹏吓得一激灵,来不及收拾任何东西,只揣上能保命的手机就匆忙从出租屋里落荒而逃,又担心警察找上自己,选了一条他非常熟悉且监控如同摆设的一条小道跑路。   朱厌本意是想等到天再黑些,自己潜入张叁鹏家中把他制服,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急急忙忙地“送货上门”,朱厌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轻松击中了张叁鹏,然后眼见着他踉踉跄跄跑了几步,直接扑街。朱厌忍不住感慨虞獍推荐的果然是好东西。   在下城区某个阴暗的拐角处,经常会有喝得烂醉如泥的人,还有嗑药磕high直接死掉的人,所以张叁鹏突然扑街反倒不显眼。朱厌正大光明地拖起“烂醉如泥”的张叁鹏返回货车。   周磬早上返回新城后,一直懒懒的,可他的私人理财师特意从加市赶来汇报工作,周磬也想找点事分散注意力,就漫不经心地听着,时不时问两句自己关心的股票基金。不知想到了什么,周磬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我结婚的话,对方能分多少?”陪在一旁的朗叔,表情微微一动,忍不住看向周磬。   只是这位理财师并没有留意,但因为客户问到他擅长的业务后,给出了一些有效的建议,最后他又建议周磬找一个这方面的专业律师,而且要看周磬打算怎么安排自己的资产。听到理财师说到专业律师,周磬不免又想到虞枭,想起自己曾经收买虞枭未果,不知道这么多资产虞枭会不会有点动心,随即他又低头嘲笑起自己,如果真的只需要花钱就能买到虞枭这个人该多好啊……   理财师还没完全汇报完,周磬就接到了他父亲周光霁的电话,今晚陪父母出席财政部部长和夫人的私人宴会。父子两都心知肚明,贾政要的死不仅动摇了警局,还影响到这些身处高位的要员们,选这个时候办私宴,有联络感情,交换信息之嫌。   周磬淡淡地回了一句“好”,就让朗叔替他去安排出席的行头。晚九点,周磬准时出现在了蔡部长的私宴上,陪在周光霁和沈韵敏身后,露出标准的微笑,见到的熟人长辈都会礼貌招呼,父母与人交谈时,他乖巧地站在一旁倾听,配合着点头。问起他时,他一改平日的张扬,谦逊得体,众人都忍不住在周氏夫妻面前大加赞扬,周光霁会轻拍周磬的肩对众人称他现在是周家的顶梁柱,一派祥和间,只有沈韵敏从始至终挂着淡淡疏离的笑,周磬只得装作没看见。   朱厌提前完成虞獍交代给她的任务,赶到了L码头,三个被麻醉后的罪魁祸首像被拖死猪一样扔进了一个废旧的仓库里,虞獍显然“恭候多时”。朱厌瞟了一眼虞獍:“怎么弄醒他们?”   虞獍二话没说,一脚踩在了其中一人的手腕处,用力向下碾压,即便麻醉的后劲还没褪去,那人也疼得睁开了眼,因为嘴上牢牢地粘着胶带,连惨叫都没发出来。等那人意识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神情变得极为恐慌。   虞獍翻看着他的手机,找到视频,举给他看:“这个,还有备份吗?”   朱厌站在一旁听着视频里那些不堪的下流话,眼神变得更冷漠了,早知道她先去踩那一脚。那人目光触到自己的手机屏后,脸色比刚才又惨白了几分,他曾经因为强制猥亵坐过牢,在狱中和张叁鹏等人结识,出狱后三人因为金钱利益又勾搭在一起,这次他也是听信了张叁鹏的提议,想着不仅可以有钱赚,还能用这视频敲顾宗严一笔。他怎么也没料到顾宗严居然找来了狠角色。   似是等得不耐烦,虞獍脚下更加用力,如果仔细听,能听到指头碎裂的声音,那人几乎疼得昏死过去,嘴里唔唔地求饶,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生怕虞獍脚下不留情,直接把五根手指都踩断。这时,基恩的电话打进来,虞獍听到基恩对这三人所有电子设备全部损毁的消息,满意地冲那人点点头:“看来你没有说谎,那这两个人有备份吗?”   被审讯的那人吓得裆部都湿透了,他才意识到,如果刚才他有一句假话,只怕小命休已。求生欲让他即便被胶带封住了口,也拼命发出“有”的声响。朱厌扯掉胶带后,那人忙不迭地招供,张叁鹏专门拷贝了一份交给买家,买家赏了更多的好处费。   朱厌听完先虞獍一步,踩醒了最后被抓的张叁鹏,他疼醒后,看到眼前被折磨的同伙,心下大叫不妙,立马做出一副凄惨的模样求饶:“大哥,大哥,饶命啊!我什么也没干啊!”   虞獍压根没理会他的装模作样,直接问:“你的买家是谁?”   张叁鹏听这话,明白同伙供出了他,所幸同伙并不知道买家是谁,便装傻充愣:“大哥,什么买家啊?!”   “不见棺材不掉泪?”朱厌边说边抽出匕首准备动刑,虞獍抬手阻止了她,掏出了一个雪茄剪,递给朱厌,叮嘱她:“用这个。”朱厌心领神会,用匕首留下外伤比较麻烦,张叁鹏也是混过黑道的,自然也明白朱厌打算断他的指,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哥!我说,我说!是封家,是封家指使的!”   这话换一个人大概都会被蒙蔽,但虞獍不理,直接给了朱厌一个眼神,朱厌绕道张叁鹏背后,抓起捆牢的手指塞进了雪茄剪中,用力加紧,张叁鹏发出非人的惨叫,掉落的手指滚在腿边,捆牢的手臂因为疼痛不住地抖动,鲜红的血液染红他的裤腰。   “还有九根手指,我很感兴趣你能撑多久。”虞獍垂目扫过渐渐氧化的血液,嘴角弯起一丝笑。   张叁鹏不是傻子,他瞬间明白虞獍是不会被自己的谎言牵着鼻子走的,他当初的盘算全部落空了,自以为伤害顾宗严拿到“好处”,再顺手嫁祸给封家,让顾封两家往死里斗,他无非就回监狱再蹲几年,怎么看自己都不亏。   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朱厌又夹住了他的另一个手指,张叁鹏浑身哆嗦,他哪里还经受得住再一次断指之痛,这会要了他的命。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那个买家的名字——沈时康。   虞獍得到回答后,独自走出仓库,给虞枭发了一条信息:“哥,视频已经处理完了。”   虞枭收到信息后,也暗暗松了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敲开顾宗严的房门,顾宗严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那里发愣很久了,他虽然早就决定要去报警,但他很怕自己在面对警察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听到敲门声,他不由地心惊,看清是虞枭后,他努力放松下来,断断续续地说:“虞枭,我们走吧。”   虞枭掩饰住自己的怜惜,坚定地点头:“视频已经解决了,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虞枭故意选了市警局,因为他想直接找钟良才接手这个案子,可惜警局的人告诉他,钟良才因为工作关系暂时离开了新城,正好路过的曲倾茗听到他们找钟良才,便主动上前问话:“你好,我是曲倾茗警官,你们找钟警官什么事?”   虞枭没有直言,只说是陪朋友来报警,曲倾茗看出虞枭有顾虑,解释:“钟警官临走前,把他的工作暂时都交托给我了。”言下之意,她是可以信任的人。   虞枭听闻,又看了一眼顾宗严,他微微点头,请求要一个单独的讯问室,曲倾茗领着他们一起进了讯问室。顾宗严努力回忆着那晚发生的事情,经常说到一半,就停住平复情绪,即便这样,曲倾茗还是能看出他微微泛红的眼眶,也许是处于女性特有的同理心,她并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等他恢复好,继续陈述案件发生的情况。顾宗严也没有让虞枭回避,他很需要有一个能给予他力量面对这一切的人,至于那晚的难堪,虞枭一直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不需要觉得难堪。   顾宗严又把他的验伤报告,还有一些保存好的证据,曲倾茗从心里佩服他的坚强,她认真地收集好证物,表示她会立马去夜店调取监控追查那三人,并请顾宗严相信警方。   从警局出来后,顾宗严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几乎瘫软在副驾上,虞枭知道顾宗严越是难堪的时候越要逞强,如今他把能做的都做了,就彻底松懈下来。虞枭脱掉外套给他盖上,轻声说:“你先睡一会儿,到我家后再叫你。”   顾宗严合着眼轻轻地摇晃着头,口齿含糊地说:“我睡不着,我们回虞獍那里好不好?”虞枭本意是担心顾宗严在虞獍的住处不习惯,才提议先去自己家,结果没想到顾宗严反而更依赖那个环境,便答应下来。 第92章 前任   虞枭陪着顾宗严返回到虞獍的住处,看着顾宗严恹恹的模样,担心他会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故作不经意间,拿出一本两人曾经都很喜欢的书坐下,轻松的语调似是自言自语:“没想到虞獍这里还有这本书,我以为他不会看呢。”   顾宗严瞟了一眼封面,他感激虞枭的体贴,但更痛心他们的关系竟然渐行渐远,早就无法回到过去,苦笑着问:“虞枭,你,一直陪着我不要紧吗?”   这话让虞枭心底一凉,他并不知顾宗严已经知晓了他和周磬在一起的事,只以为顾宗严想借口支开他,低头翻书,随意地回答:“没事的,我最近在休假。”   顾宗严听到这话,心情更为复杂,他也理解虞枭此时不便提及与周磬的事。可他这几天身心俱疲,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顾忌虞枭,他深知虞枭此刻寸步不离,只是担心他会想不开。可他怎么能再给虞枭添麻烦呢……   顾宗严拿起床边的安眠药,刻意在虞枭眼前倒出两粒,然后对他说:“我有点累了。”就着水把药片吞了下去,虞枭替他拉过毯子,轻轻地盖上,轻声:“我就在外面。”   这次顾宗严拉住虞枭的手,笑着摇摇头:“这个药量,我能睡到明早,你也去休息吧。”说完,放开虞枭的手,闭目不再说话。虞枭犹豫片刻,还是谨慎地拿走了放在床头的安眠药,替他关上房门。顾宗严听到门轻轻的响动,知道虞枭离开了房间,他蜷缩在毯子下,搂紧自己的双臂,将哭泣的脸埋进了手臂间。   虞枭毫无察觉地坐在虞獍简洁的客厅内,掏出手机,他这才有时间查看一下有没有错过的信息或电话,可令他失望的是,没有。周磬一定无法原谅他……虞枭盯着手机发呆。   在晚宴上游刃有余的周磬,毫不意外地遇到了顾青琅(顾宗严的二哥)和他的夫人。此前两人并不算熟络,点头之交,可这次蔡部长的私宴大家都心知肚明,谁不想更多地获得一些关于贾政要死因的信息呢,顾青琅那天只是代表顾家送去了贺礼,便匆匆离开乘风号。这对顾家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今天既然遇到周磬,这位案发时就在游轮上的人,他自然想要探听一二。只可惜,顾青琅拐弯抹角地问起乘风号的事,周磬推说他也是刚回国,出席完迎宾仪式,就回房倒时差,并没有太留意。顾青琅并没有因为周磬的敷衍而不气馁,反倒是一团和气地关心起周磬在国外的近况。   周磬正觉得无聊至极,一个熟人突然从人群中走过来,带着灿烂的笑站定在他面前,自然而然地打招呼:“嗨。”周磬着实没料到能在这里看到邵信柏,两人自从在K国匆匆一别,许久未见,那时周磬心里只记挂着虞枭,几乎快忘掉这位床伴。   今晚的邵信柏穿着极其贴身剪裁的西装,常年锻炼的身材似是轻易就可以撑破衣装,衣物包裹外的麦色肌肤,配上露齿一笑,确实在周磬的内心震了一震。不过作为风月场上的老手,周磬不退反进,冲着邵信柏露出迷人的微笑,语气轻松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邵信柏接过一旁服务生送来的香槟,才靠过来:“K国的事都被你和封家搞定了,我还不回来吗?”   两人会心一笑,趁着旁边没多余的人,邵信柏忍不住微微低头轻声嗔道:“你倒是跑得挺快。”言语间略带着一丝亲密的抱怨,本来以为周磬会在K国多待些时日,两人也好温存一番,结果周磬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了。   周磬无奈地耸耸肩,半真半假地说:“我也不是去玩的。”   这话邵信柏自然是信的,垂下的右手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轻握住周磬的左手,暧昧地抚摸着掌心,语气却十分正经:“可惜我这次也不能在新城呆很久。”   周磬任凭邵信柏的调情,嘴角上扬:“怎么?还要回K国吗?”   邵信柏越发得寸进尺,十指相扣,轻轻摩挲:“倒不是,我如今在外交部就职,家父建议我外放。”   “看来你在K国表现得不错,”周磬忽然收紧手掌,牢牢抓住了邵信柏不安分的右手,“以后要常驻国外了吧?”   “是啊,”邵信柏心知他这一走,跟周磬的关系很难维系,心中不舍,“听说你打算搬回新城了?”周磬这次没否认,微微点头,邵信柏叹了口气:“天意弄人啊。”大约是不想坏了两人相处的气氛,邵信柏明知故问:“我没在这段时间,新城出了不少事吧?”   “你应该去跟蓝承安打听,”周磬褪去了初见邵信柏时的惊艳,心中明了此刻的邵信柏和刚才的顾青琅一样,都在关注贾政要的事,积攒的暧昧,忽然间就索然无味,语气也少了愉悦,“我也刚回来。”   听出周磬的敷衍,邵信柏转头去看他,快速地问了一句:“你今晚有空吗?”这句两人都懂得暗示,却让周磬陷入了沉默,他一时间不确定自己和虞枭是不是已经分手了,输给顾宗严,这恐怕是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原因之一,周磬虽然跟顾宗严还不如跟顾青琅熟悉,但他见过太多道貌岸然的人,觉得虚伪至极,还不如他这个纨绔坦荡。   正在周磬天人交战之际,他的手机忽然收到信息,低头一看,是虞枭发来的,之前他还在气头上直接挂断过虞枭的电话,可这时收到虞枭的信息,仿佛是一种暗示。他忙对邵信柏推说去打个电话,便快步走出了大厅,却完全没有留意到邵信柏脸上的失望。   打开信息查看——我在你的公寓外面,你能见我一面吗?   仅仅一句话,周磬反复看了好几遍,差点就按下回拨,但理智还是阻止了他,周磬深吸后,吐一口气打给了在公寓里的朗叔,让他先把虞枭请进去,然后忍不住叮嘱:“就说我马上回来,”遂又快速地否定,“不,就说晚宴已经结束,我在回来的路上。”   朗叔为难地问:“如果虞律师要走的话……”   “帮我留住他。”周磬脱口而出,这话刚说完,周磬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在等着虞枭主动来跟自己解释,不是委曲求全的道歉,而是希望虞枭亲口告诉他,他们还没有分手。   周磬返回大厅后,先向蔡部长及夫人告罪有事要先行离开,又跟自己的父母打过招呼,立马让司机开车回自己的公寓,坐在后排的周磬又拿出手机,仔细看了好几遍,忽然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也许像虞枭这样认真的人,连分手都要面对面,郑重其事地说清楚……   虞枭被朗叔请进公寓时,一脸茫然,朗叔也因不知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只得先把人请进去,又忙问虞枭要喝点什么。虞枭心中有愧,哪怕周磬因此提出分手,他也做好最坏的打算,可事情却不如他所料,周磬根本没在家。再看朗叔的为难,虞枭只好先开口:“朗叔,什么都不需要的,我,跟周磬谈完就走。”   朗叔一听这话,立马紧张起来,斟酌道:“虞律师,我不清楚你们在布恩高地发生了什么……二少他有时候是脾气不太好,但他并没有恶意。”   虞枭听出朗叔误会两人的问题,忙解释:“不,这次是我的问题,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说着,虞枭满怀愧疚地捂住了口鼻。   两人陷入了沉默,这时,他们都看到屋外的车灯,还没两人站起身来,周磬已经推门入内,看到虞枭的那一刻,突然停住脚步,定定地看着他。虞枭也站起身,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仿佛中间横着一道看不见的天堑。   虞枭主动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小磬,我……”忽然周磬冲着朗叔一挥手:“朗叔,我们需要单独聊聊。”朗叔略带着一丝担忧地看了一眼虞枭,但还是无奈地离开了公寓。   等朗叔走后,周磬一脸严肃地问:“好了,你想说什么?”说着,周磬随意地脱掉他的高定西装,扔在沙发上,不与虞枭目光交流,径直走到他私藏酒展示墙边,认真地挑选起来,仿佛虞枭将要说的话,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虞枭的目光随周磬而动,见他并不在意,心底凉了半截,虞枭以为自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真正面对的时候,他竟然还是难以抑制的难过。虞枭内心几近挣扎,艰难地开了口:“小磬,那晚,我很抱歉。无论你想要什么结果,我愿意接受……”   听完虞枭一整句话,周磬握紧手中的酒瓶,发出冷笑:“我想要什么结果?你这话问得有意思。想和我分手不必说得这么委婉吧?”   “小磬,我不是那个意思!”虞枭以为周磬对自己已经完全失望,不想再继续这段关系,毕竟他有错在先。   听到虞枭反应强烈,周磬转过身直视他:“那你什么意思?!”   虞枭忍不住走向周磬,痛苦的表情显而易见,他微微发颤的声音努力保持理智:“小磬,我并不想和你分手,但如果你不能原谅,想要分手的话,我会接受这个结果的。”   “你觉得我会跟你分手?”周磬难以置信地盯着虞枭,“因为顾宗严?”   “他是我的前男友……”虞枭来之前决定要向周磬坦白曾经的感情经历,他不愿意继续对周磬隐瞒。 第93章 坦白   朱厌坐在虞獍A8S的副驾,举着望远镜观察刚才他们审讯用的仓库,果然不出所料,被折磨得去掉半条命的三人以为抓他们的人疏忽大意,他们便“趁人不备”偷偷摸摸地钻出了仓库,朱厌放下望远镜,略带不解地看向驾驶位的虞獍,奇怪地问:“你真的打算放他们走?”   虞獍抬眼瞥见远处的仓库,缓缓地反问:“你猜他们怎么选?”朱厌一时间没理解虞獍的话,沉默良久才意识到他们处在法律维持秩序的新城,他们可以选择去警局自首,但朱厌并不喜欢这个解决办法。心有不甘,朱厌又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那三人的动向,他们毫无新意地偷了朱厌刚才运输他们的货车,绕开人迹多的地方,躲开车辆往来多的主路,然后直接开上了奔向新城外的那条路。   朱厌忍不住皱起眉头,快速地通知虞獍:“他们并没有返回城区,而是向城外逃走。”   虞獍无动于衷地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车内你处理好了?”   朱厌听后,明白虞獍是在问她是否已经将她在货车内的毛发、指纹等一系列可能暴露身份的线索处理掉,立马回答:“放心,车里不会留下我的线索。”虞獍扫了一眼朱厌扔在储物箱的旧手机:“谁的手机?”   “张叁鹏的,”朱厌这才想起还有一件她很在意的细节要告诉虞獍,“我刚才翻看他手机,发现有一条信息,是在我去抓他之前,有人提醒他赶紧离开。”说着,翻到那条信息递给虞獍看。   虞獍看着未知号码四个字,心下疑虑:“有人知道你去?”   “是……”朱厌沉吟片刻,“但,如果不是这人提醒张叁鹏,我大概还不能提前控制住他,所以我有种奇怪的突兀感。”   虞獍拿过手机陷入沉思,难道有人在帮他们?不,今晚的行动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这人不仅知晓此事,还不怕让虞獍知道,挑衅!虞獍瞬间目光紧缩,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灵光乍闪,虞獍一把握紧了手机,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他安排人错杀了马善人。难道这件事背后也有那帮人的手笔?刚毒杀了贾政要,又对顾家人动手,张叁鹏提到的沈时康又与这帮人有什么关联呢。虞獍第一时间就让基恩查了沈时康的资料,让他意外的是,这人居然跟周磬是表兄弟。   然而在周磬的公寓内,当虞枭坦言他和顾宗严曾经的关系后,周磬仿佛时间定格般,一动不动地看着虞枭,这个解释是他从来没有猜中的,大脑飞快地旋转,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虞枭和顾宗严避开众人,在楼梯间窃窃私语的熟络模样,他是不信两人仅仅只是曾经的校友而已,他以为顾宗严和他一样,都被那天在商谈会议上闪闪发光的虞枭所吸引,顾宗严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占了法学院校友的先机,可当时的情况,虞枭是自己这边的律师,他从来不觉得顾宗严会比自己更有胜算,之后的事态也确实印证了他的想法,虞枭是喜欢他的!   他一时间想不明白,顾宗严眼神中的眷恋看起来不似作伪,否则自己也不会误会,那次在加市的婚礼上,顾宗严对虞枭的维护是自己亲眼目睹的。   虞枭没能从周磬那里得到回答,双肩不由得垮下来,周磬这么骄傲的人,恐怕很难接受那晚自己扔下他。以为沉默便是答案的虞枭,艰难地吞咽了一口,黯然地低声道别,垂首转身要走,周磬却快他一步拉住虞枭的手:“虞枭,你又要你走?!”   虞枭被周磬用力一拉,本身也不是去意已决,顿住脚步,回头满眼真诚地盯着周磬:“小磬,我并不是故意隐瞒,在法学院时,并没有人知道我和宗严的关系,分手后我们彼此默认不再提起曾经,所以我……”   周磬打断虞枭的解释,认真地问:“那你还喜欢他吗?”   周磬这会心一击,触及到虞枭从未敢深究过的内心,虞枭无法否认他对顾宗严的关心、怜惜,因为了解他的为人,因为明白他的无奈,因为知晓他的最终选择,都是为了顾家。   虞枭垂目沉思片刻后,复又抬眼对上周磬漂亮的眼睛:“小磬,我不想对你说谎,宗严他对我来说很重要,”这话一出,周磬瞬间眯起眼睛,眉间也跟着皱起来,虞枭苦笑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几年前我就已经放下这段感情了,我说的重要,是我依然把他当作很好的朋友。”   周磬半信半疑地盯着虞枭,这话要是从任何一个跟他似的浪荡子口中说出,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但现在它却出自虞枭之口,缓缓地问:“朋友?”   “是,”虞枭想起当年两人分手的场景,语气怅然,“我们已经没有可能回到过去了。”   周磬心中暗想,看来顾宗严在虞枭面前掩饰得天衣无缝,不然怎么虞枭都没能看出顾宗严的心思。想到这里,周磬主动伸出左臂抱住了虞枭的肩,语气柔软:“今晚留下吧……”   虞枭一时错愕,不知周磬是被他的哪句话说服了,不再气他,心底涌上浓浓的暖意,自己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周磬居然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了,仿佛此事就此翻过。感受着周磬体贴的怀抱,他只得偷偷叮嘱虞獍回去照看顾宗严。   两人发生争执才不过短短几天,周磬竟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躁感,就在他刚进门那一瞬间,顾虑重重,他居然在担心虞枭会为了顾宗严提出跟他分手。而此刻,抱着虞枭,嗅到熟悉的气息,他才找回真实感,还好,虞枭在感情上从不会对他说谎。   收到虞枭信息的虞獍,回了个“好”字,便着人安排老秦提前带基恩返回新城,并把张叁鹏收到信息的事交给基恩去查,明早给他答复。朱厌看着虞獍发动车子返回新城,完全不再关注那三人的去向,没忍住问:“你就放任那三人跑路?”   虞獍边开车边冷静地反问:“你知道按照新城的法律,他们自首的话会判多少年?”   朱厌困在“流霞”无所事事,等待的日子里,虞獍竟然让祁建杰给她送了一本刑法,朱厌莫名其妙,但虞獍从来不会做无用功,她还是会无聊的时候翻看两眼,之后祁建杰又带来了另一本关于合法使用枪支的条例,朱厌控制不住好奇心问:“jay,獍让你带这些书给我是什么意思?”   祁建杰似乎料到她会问,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你暂时要生活在新城,首先需要了解一下这里的规则。”那一刻,朱厌懂了,新城是个存在着法律的城市,她要想适者生存,就必须学习。   “十年以上?”朱厌稍加思索回。   “如果他们咬定是顾宗严自愿的,但为拍摄视频而反咬呢?”虞獍淡淡地反问,“他们自首也只是因为拍摄了不雅视频。”   朱厌瞬间哑口无言,虞獍的话极有可能会成真,随即想到虞獍审讯完那三个畜类之后,似是恶意玩笑地说了一句——如果顾家或封家知道了你们的盘算,你们猜会怎么样?   朱厌猜不透虞獍的心思,试探地问:“所以你希望他们逃走?”   正如朱厌所说,张叁鹏伙同其他两人哪里还敢返回新城,早就被虞獍吓破了胆,三人深知这次审问只是开胃小菜,要是真的落到封家人或顾家人手里,他们几个蝼蚁,只怕生不如死。这时他们也顾不上相互指责,逃命要紧,开着那辆偷来的货车冲出新城,刚离开新城没多远的距离,前方迎面而来的一辆私家车,开着远光灯直冲过来,张叁鹏的同伙之一急忙打转方向盘避闪,谁料,轮胎跟地面摩擦太急,突然爆胎,车身上下颠簸,货车失控地冲向路侧,撞在隔离带上,在三人看不见的地方,汽油正从车内流出来。私家车急刹出一段距离后刚停稳,就听见货车方向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身后火光一片,私家车车门打开后,车主从车上下来,江路童冷静地观望片刻,见火势凶猛,这才不慌不忙地拨通报警电话。   虞枭从布恩高地回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这时躺在周磬松软的大床上,旁边还有周磬温暖的身体搂抱着他,竟引得他昏昏欲睡。周磬也看出他的疲累和强撑,轻声低喃:“晚安,我的虞律师。”虞枭甚至连一句玩笑话都没来得及回秒睡。周磬借着柔和昏暗的壁灯凝视着虞枭沉静的睡脸,没戴眼镜的模样少了几分精明能干,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平缓的呼吸声让周磬心安,他没来由地一叹,遂又觉得自己好笑,他居然真的担心过虞枭会分手,自己不是早就笃定这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吗?   想着,周磬似是为了确认某件事,打开了IF,翻看到虞枭那并不丰富的内容,有一张是拍摄干净的桌面上摆放着一枚法学院的徽章,虞枭配了三个字——再见了……周磬此刻心领神会,这句“再见了”不是在跟法学院告别,也不是在跟他的学生时代告别,而是在跟他难以言表的恋情,是在跟顾宗严告别。   周磬忽然有点嫉妒顾宗严,即使他和虞枭早就分了手,虞枭依然默默地爱着顾宗严那么久,他是那么地珍视这份感情,如果有一天轮到自己呢?周磬忍不住想,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虞枭怎么可能会跟他分手呢! 第94章 曝光   曲倾茗收到顾宗严的报案后,立马调集值班的同事直奔事发现场的酒店,要求酒店提供那天的监控视频,并找到那晚接待顾宗严一行人的前台,证词陈述中,多人看到三人扶着一个喝醉了的男人一起进了房间,连房间登记都用的是顾宗严的,负责登记的人隐约听到他们上楼前的对话“先别睡,一会儿有你爽的”,“大家你情我愿开心开心,我们肯定对你唯命是从”等等。曲倾茗听着,抬眼去看前台工作人员,看神情不似作伪,可她忘不了顾宗严在跟她复述案情时的情绪,那绝对不可能是你情我愿,按照顾宗严的说法,那时他已经是失去意识,曲倾茗开口问:“顾宗严有跟他们对话吗?”   前台人员努力回忆了一下,摇头说:“没有,他完全靠人搀扶进来的。”这时监控也交到曲倾茗手中,认真查看完毕,曲倾茗心中大骂,这三个畜类故意在人前那番说辞,就是为之后印证顾宗严是自愿,从而减轻罪责。当曲倾茗得知事发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有些惊讶,问酒店经理怎么回事。酒店经理挠着头皮,尴尬地说:“出事后有人带走了顾宗严,并特意嘱咐要保留现场,费用他出。”   曲倾茗想到陪顾宗严来报警的虞枭,忍不住问了一句:“姓虞?”酒店经理以为虞獍跟警方打过招呼便不再隐瞒:“是的,是虞獍先生。”   曲倾茗听到虞獍的名字,不由得怔了怔,这人是钟良才离开新城前特别叮嘱过她,虞獍跟封家的关系千丝万缕,但似乎又不听命于封家,而近期新城警方的反恐行动,又与他管理的SAB有合作,连钟良才也看不透这人是善类还是匪类,让曲倾茗遇到他一定要谨慎行事。钟良才本来是被迫离开新城,只得私下将刘廷蔚的安全拜托给曲倾茗,就多说了几句,如果需要律师帮忙可以找DX的虞枭,他肯定会帮忙。曲倾茗这次在乘风号查案跟封家人打交道,总会听人听到虞獍的名字,也就问起钟良才,这才有了上面钟良才对曲倾茗的提醒。   曲倾茗的同事立刻开工将案发现场布控,搜索疑似犯罪线索,曲倾茗这边接到顾宗严提供的证据,已经确认了三人的身份,立马对这三人实施抓捕。结果,警方到底晚了一步,三人早就不知所踪,曲倾茗马上向上级申请通缉令。可就在警局众人忙作一团时,交通警方面接到了一个求救电话,在距离新城不到十公里的道路上发生了因车辆爆胎撞击引发爆炸事故。   虞枭陷入深度睡眠不知多久,被身旁的人轻轻推醒,睡眼惺忪地看着周磬,打个呵欠,伸手去摸眼镜,含糊地问:“怎么了?”周磬一脸严肃地盯着他,欲言又止,犹豫着开口:“虞枭,顾宗严出事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困意在听到顾宗严的名字瞬间退散,虞枭猛地坐起身,紧张地问周磬:“你说什么?!”   周磬自觉不便转述,只好把刚才他收到蓝承安发来的消息——卧槽,你看到了吗?有人在q平台(色情网站)看到了顾宗严!我一开始不敢确定,后来他们都觉得像。现在平台已经被屏蔽掉了,不过肯定有不少人下载了。   虞枭看着每一个字,都觉得心惊肉跳,虞獍不是说视频已经处理好了吗?虞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把抓起手机打给虞獍,结果刚接通,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虞獍就在那边冷静地说了一句:“哥,顾宗严被他哥带走了。”   一瞬间,虞枭分不出视频泄露,还是顾青琅带走顾宗严哪个更严重,他沉默了许久,低沉地质问虞獍:“视频的事,你知道了吗?”   虞獍倒没有辩解,而是很快地理清了思路:“知道,视频泄露应该与那几人无关。”   “那和谁有关?”虞枭追问道。   “这件事里有那帮人的痕迹,”虞獍没有隐瞒,“我正在让人查。”   虞枭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们刚毒杀了贾政要还不满足,又把魔爪伸向了顾家,可顾宗严从未与他们有过任何关联,他们是怎么会选上顾宗严的。虞枭并不知道顾宗严和虞獍私下曾经接触过,虞獍这次会受左兴胜之托,也存了其他心思,他一开始确实怀疑是那帮人故意激化封家和顾家的矛盾,可结果并不是,但那条未知号码的信息,又引起了他的怀疑,那帮人不仅知晓并放任此事发展,还趁势火上浇油,祸水东引。   虞獍比虞枭更清楚,那帮人选上顾宗严的原因,刘廷蔚将复仇女神的标记交给了他,他又转交给虞獍,一那帮人睚眦必报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顾宗严。   虞枭听到那帮人,身体气得微微发抖,他深知这些年顾宗严从未参与过顾家任何的政务谋划,一直低调地做着律师工作,这般安分守己,连封家都不曾将他列入自己提防小心的名单内。仅仅是为了挑动封顾的争斗,他们竟然如此下作。   “顾青琅有跟你说什么吗?”虞枭只得问出眼前更紧迫的问题。   “我没遇上他,回来时顾宗严已经走了,留下的纸条。”虞獍冷静地回答。   虞枭失落地挂断电话,茫然地盯着周磬,周磬就算再看不上顾宗严,也不可能在此时抹黑他。周磬一边拿起手机,一边安抚虞枭:“我先找人消除影响,把所有视频的出处都清理干净,”然后又想了想提醒,“这件事,你我现在都不方便出面,顾家这时肯定不想更多熟人知道这桩丑闻。”   虞枭明白周磬的话是对的,私下帮助顾宗严没问题,但现在顾家已经介入,这就意味着不再是顾宗严一个人的事,而是顾家的颜面。   顾青琅刚从蔡部长的私宴回到家中,还未来得及与妻子谈论今晚获取的有效信息,他的私人电话就响起,他的秘书带了一个极坏的消息,贾政要的死在这个消息面前无足轻重。他顾不上换套崭新的外套,立刻联系顾宗严询问他现在的位置,马上叫来司机,亲自去接他回顾家公馆,这件事不是他能替弟弟遮掩得住的。   并排坐在后座的顾家两兄弟,顾青琅一改往日的平易近人,脸色阴沉得快要凝成暴风骤雨,顾宗严因为安眠药的药劲还没完全褪去,面容麻木靠在车窗边,在无边的痛苦中,顾宗严完全依靠着那点被他埋藏在心底的美好初恋拯救。   十多年前,顾宗严考入了新城的法学院,并成了季安国点名收入门下的学生,同时,他也听说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学生,是季安国点名收入,而且他是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法学院的,这让一路平步青云的顾宗严颇有点英雄惜英雄的认同感。恰巧,季安国也有意让两位刚入学没多久的爱徒破例参与模拟法庭的庭辩,便将两人都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相互引荐。   顾宗严没料到第一次见面,他就深深得被虞枭吸引住了,虞枭的认真专注,自信开朗,没有一处是不让他心动的,两人因为筹备庭辩的材料,几乎天天泡在一起,查阅法条,翻找案例,两人兴致来了,即兴现场辩驳,遇到难题,两人相互鼓励从未想过放弃。连季安国都笑称两人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可连他们睿智的季教授都未曾察觉到两人暧昧气氛越演越烈。   当虞枭选在他们模拟庭辩大获全胜的那天晚上,主动向他告白了,顾宗严早已察觉到虞枭对他的心意,他也知道虞枭不会让他等待太久,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时的他,相信着,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爱情,是老天对他的眷顾,让他的初恋就遇到这么优秀的男人。   交往之后,虞枭除却对业务的专注负责,对恋人也一样专注负责,顾宗严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自己被爱着,他连睡觉都会被美梦笑醒。两人为了避人耳目,借口赶作业需要熬夜,在学院附近租了公寓,两人躲在狭小的房间里,快活着,幸福着,那里留下了他们的初吻,初夜,初恋最美好的记忆都停留在那一刻。   这一切直到新城终于通过同性合法婚姻法,嘎然而止,之前虞枭体谅顾宗严的家风,心甘情愿与他保持着地下恋情,明面上装作好同学好朋友,暗地里两人早就颠鸾倒凤。法案刚一通过,虞枭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了公开恋情的希望,可结果顾宗严却让他失望了。即便新城的合法化也不能动摇顾宗严父兄顽固不化的思维,这涉及到他们所秉承的政治立场,简单来说,同性婚姻法案推行时,顾家支持的一派投了反对票,所以顾宗严不可能在此时跟虞枭公开关系,更没可能将虞枭介绍给他的家人。   得知这一切的虞枭,第一次跟顾宗严起了争执,年轻气盛的他不能接受这种暗无天日的恋情,两人的争吵不断升级,直到顾宗严脱口而出那句:“我受不了,咱们分手吧。”虞枭怔在原地,看着顾宗严故作无情地离去。   那时只有顾宗严知道,他最后的那句话,对虞枭伤害有多大,就同样对他有多大,可他们争来争去,永远也不会有一个让两人都满意的结果,他的父兄是不会改变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虞枭去为他去妥协呢…… 第95章 撕裂   周磬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开出一个相当可观的价格,要求对方一小时内消除顾宗严在网络上的发酵,与此同时,各大网络平台又爆出了更多吸人眼球的爆炸性新闻八卦,试图转移娱乐大众的视线,淡化那场惊人的丑闻。虞枭看出些眉目,顾家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内降低讨论度,毕竟顾宗严在新城算不得什么知名人士,即便相熟的人提起,也不过称其为顾望勋的小儿子,换做对政事毫不关心的人,怕是连顾望勋是谁都搞不清楚。   相比之下,虞枭更加担心顾宗严的情况,出了这样的大事,顾宗严的性向问题恐怕是瞒不住,选择这时出柜,无疑是雪上加霜,顾宗严三十多年的人生,低调到几乎没有任何污点,唯独他的性向是难以启齿的缺陷。他是顾望勋老来得子,拥有着比长姐(顾云英)与次兄(顾青琅)更多的宠爱,父母对他也没有过高的期望,只盼着他一生平安,健康快乐,可谁又能想到,这个本该集宠爱于一身的孩子,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必然不会快乐。如果顾宗严是个如周磬那般自我的性格,倒也不会如此痛苦,顾家众人的宠爱,犹如一条禁锢的囚牢,死死地将他困在顾家无法挣脱,他不愿家人伤心,不能让顾家背负他的原罪,更不能容忍自己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虞枭与顾宗严分手后,确实被伤透了心,但他不是个蠢人,他了解顾宗严,渐渐地,他也想通了顾宗严的选择。顾宗严从生到死永远都是属于顾家的一员,他不能仅为自己而活,顾家是他的根基,助他自由地生长,同样他也有守护顾家的职责。   虞枭焦躁地胡乱翻看着各种流言,周磬直接夺过手机,放在身侧:“虞枭,你已经尽力了。”虞枭轻轻摇头,无力地说:“也许当初就该劝他离开新城,如今,他还是要离开……”   周磬听懂虞枭的意思,出了这种事,顾家为了降低舆论,十有八九是要把顾宗严送走的,早知如此,还不如早早劝他离开,避开这场祸事,可,周磬忍住没问,那你会跟他一起离开新城吗?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周磬尽量让自己站在虞枭的立场体谅他,最后一句还是没忍住提醒他,“你终究是个外人……”   虞枭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忽略了周磬的感受,换做谁,大概也不会乐于见自己的男友如此关切他的前男友,周磬叫醒他后,也想了些办法,他怎么还能强求周磬体谅他此刻心焦,虞枭缓和语气,轻声:“小磬,抱歉,我本来以为可以帮到他,结果还是……”   周磬伸过左臂,把虞枭揽进怀里,耐心地解释:“虞枭,我明白你帮他,是出于善意,但顾家未必这么想。”说着,他停顿片刻,继续,“昨晚我见过顾青琅,顾家最近似乎又要提案禁枪,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不可能会通过的,但选在封家自顾不暇之际,就别有深意了。”   虞枭没有打断周磬,周磬放开手臂,盯着虞枭说:“你弟弟跟封家关系密切,这次又‘帮’了顾宗严,顾家不会认为这是巧合的,如果再牵扯上你,顾宗严恐怕以后都无法面对你了。”   周磬的分析切中要害,论虞枭和顾宗严的私交,分明是最简单的关系,但虞枭过分介入,肯定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顾家也许拿封家无可奈何,但要整治一个前途无量的律师却不是什么难事。   顾宗严跟随顾青琅回到了顾家公馆,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如今只有父母住在这里,长姐和哥哥的孩子们偶尔回来陪顾母承欢膝下。下了车,顾宗严发现父亲的书房还亮着灯,大概是因为他惹出来的丑闻惊动全家。顾青琅领先一步进了公馆,顾宗严稍作停顿后也跟了进去,一步步踏着楼梯走近父亲的书房,从小顾宗严就不喜欢那个书房,家中的孩子无论是谁,一旦犯了错就会被叫进去接受顾望勋的训斥,让他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大姐的婚事,顾云英之前有一个在外交部工作的男朋友,就在顾宗严以为很快会收到两人的婚礼邀请函,顾云英被父亲叫进了书房,不知父女两人谈了些什么,出来后,顾云英一言不发,但火速地与那人分了手,接受了韩致琦,并在来年就嫁为人妇。顾宗严不敢问,生怕触及到长姐的伤心事。顾云英婚后没多久,据说那位男士便离开新城,调派到其他地方去了。所幸婚后这些年,韩致琦对顾云英不错,顾云英也相敬如宾,后来又有了两个可爱乖巧的女儿,顾宗严才略略放下心来。   顾宗严站在书房门口,看见正坐在书桌前皱眉盛怒的父亲,还有陪在一旁默默垂泪的母亲,一脸担忧犯愁的长姐,书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顾宗严艰难地跨出了那一步,身后的房门自动关上。   顾望勋见顾宗严被带回来,怒不可遏地吼道:“顾家并没有指望你光宗耀祖,你连谨言慎行都做不到吗?!”这一吼,顾宗严还没反应,顾母就忍不住哭出声来,顾云英看了一眼面有愠色的顾青琅,只好自己开口劝父亲:“爸,叫宗严回来不是为了商量对策吗?”顾望勋也知现在冲儿子发火于事无补,怎么妥善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关键。   “你怎么会在那个叫虞獍的住处?他是封家的人。”顾望勋已经从顾青琅那里获知在虞獍处找到顾宗严的。   顾宗严面无表情地回答:“出事后,是他找到我的。”   “所以是不是封家幕后指使的?”顾青琅更关心这个问题。   顾宗严轻轻地摇头:“不是封家。”   “你知道是谁?”顾青琅追问。   顾宗严不知怎么地更相信虞獍确实能查到真正的幕后之人,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我已经报警了,相信警方会抓到人。”   听到顾宗严完全没跟家里商量就选择报警,顾望勋又按耐不住火气:“相信警方?!如果是封家做的,随便找个替死鬼就能搪塞过去。”   顾云英也知顾宗严的做法有不妥,但又担心幼弟,岔开话题:“宗严,你很少去夜店,怎么会跑去封家店里?”   真正的原因是他看到虞枭和周磬在一起,自己心情郁闷,去夜店借酒消愁,但实话实说是万万不能的,顾宗严想到另外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如果视频曝光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他一直隐藏的秘密,恐怕还会成为另一枚惊雷。   “姐,你问我为什么会去夜店?”顾宗严神情冷漠,目光落在顾云英身上,眼神却失焦,“那是一家gay吧,姐姐,我喜欢男人,你说我去那里做什么……”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书房内瞬间只能听到几人粗重的呼吸声,顾青琅最先反应过来,想到视频中的内容,几个男人如同摆弄玩物一般折磨着毫无意识的顾宗严,难掩厌恶地吼道:“难道是你自愿的?!”   无心之言仿佛穿胸利剑刺伤顾宗严,他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眼泪已经涌出来,还努力地笑着说:“我自愿还会去报警吗?”   这时失控的顾母边哭边尖叫起来:“青琅,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弟弟?!你不知道他遭了多大罪,还来这样伤他!”说着,顾母站起扑向顾宗严抱紧他:“我的儿,是哪些畜生害你!顾家不会放过他们的!听妈一句,明早马上跟我离开新城,其他的你都不要管了。”   顾宗严愣了愣,推开满脸泪痕的顾母,颤抖且坚定地说:“妈,这是我的事,我不能逃避。我跟二哥回来,也是想告诉你们,我惹出来的麻烦,我自己处理,毕竟我还姓顾。”   顾母表情一顿,万没想到曾经听话的儿子,在关键时刻居然有自己的主意。顾青琅没好气地反问:“你自己处理?你怎么处理?!”   顾宗严不服软地对上顾青琅,义正言辞地回他:“我要用这个案子实施法律正义!”听到顾宗严的话,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默,顾宗严自觉话已经说完,抱了一下顾母:“妈,你保重。”然后快速地放开她,径直走出了书房,顾云英忙起身追了几步,看着顾宗严孤独的背影消失在即将黎明的远方,亲耳听到自己的幼弟出柜,大概只有她松了口气,这么多年,她总觉得顾宗严如同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可能崩断,后来她也有所怀疑,尤其是在顾宗严毕业后,整个人都陷入了难以言表的阴郁,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消失不见了……   从顾家公馆逃出来的顾宗严,步履从急促快速渐渐变得缓慢沉重,这是他第一次的反抗,他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撕破自己伪装多年的好儿子面容,并意气用事地扔下狠话,他不能再依靠顾家替他善后,否则他一辈子都会在毫无尊严中苟活着。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潜意识地想起虞獍找到自己的那个早晨,他误把虞獍当成了虞枭,安心地把自己完全交托给虞獍,不知不觉中,顾宗严停住了脚步,他竟然走向虞獍的住处,那里让他有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第96章 利用   江路童等一众路过的目击者,被及时赶来的警察暂时安置在最近的医院,一边逐个录口供,一边检查是否有围观者被波及受伤,江路童怀中的女孩这时被吵闹声闹醒,含含糊糊地问:“路童姐姐,怎么了?”江路童抱紧女孩,轻声安抚:“思思,没事的,安心睡吧。”女孩困乏极了,又合上眼继续睡,江路童心中不忍,面露愧色,她最终还是答应帮虞獍,虽然有赌的成份,但后果是那些畜生自己选的。江路童自我安慰,一个女警看到江路童带着孩子,关切地过来把她带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屋子,又叫来同事先录她的口供。江路童略显为难地表示,她今天带朋友的孩子出城玩,现在还没回去,想请警方联系一下思思的母亲。警方不疑,便安排他人去联系。   江路童简明扼要地讲清楚她今天带着思思出城去玩,因为回来晚了,担心思思母亲责怪,就抄了近路,思思在车内困顿,她又时时留意思思的情况,谁知道忙中出错,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远光灯,还好反应及时,才避开了货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警方知道江路童没必要撒谎,出事的路段有监控,出现场回来的同事也反应是车速过快加上爆胎导致车体失控。   录完口供的江路童出来就接到思思母亲的,那个心梗死掉的遗孀,江路童满是歉意,打开视频让她查看熟睡的思思,这才让母亲放下心来,江路童向她保证,等警方录完口供后,她马上送她回家。挂上电话的江路童,陷入极度的自责,她不得不向思思母亲撒谎,不得不给思思麻醉让她不要在关键时刻影响自己,她不知这一切是否值得……   曲倾茗刚才从封家的夜店拿到监控返回警局,正遇到接到同事找她交流顾宗严的案子,曲倾茗一晚上没睡,精神显得格外亢奋,同事甲招呼她来看下城区的监控,指着屏幕说:“这是张叁鹏住处附近的监控,发现了一辆可疑的货车。”   曲倾茗一听来了精神,凑过去边看边说:“能追查到这辆车的行踪吗?”   同事甲遗憾地摇摇头:“这是辆遗弃车辆,牌照是假的,而且这辆车先是开出了城区,避开监控系统,之后他们应该是替换掉车牌。”   曲倾茗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抓到人,倒也不气馁,笑着拍拍同事甲:“辛苦了,你再查查这车是怎么出现在下城区的,也许能……”她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同事乙兴冲冲地奔着他们过来:“曲姐,我们也许找到张叁鹏等人了。”   “什么叫也许?”曲倾茗皱着眉头反问。   同事乙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刚才我一个交警朋友说他们正在城外处理一起车祸,车型和我们提供的一致,里面发现三具尸体,已经安排比对牙齿来确定身份了。”   曲倾茗微微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出事的车是从哪儿开出新城的?”   同事乙立马又打电话去问,确定是在L码头,同事甲不用曲倾茗招呼,立马调出监控,发现果然是同一款车型的货车,只是牌照换成了另一个,车子从进入到开走,也不过是几个小时,曲倾茗自言自语:“他们去L码头做什么?”   同事乙思忖着:“难道是去躲风头?这里经常有蛇头接应跑路。”   “封家的地盘?”曲倾茗警觉地问。   同事乙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同事甲觉得不对提出看法:“他们如果早就安排跑路,为什么又会自己驱车离开?”   同事乙顺着自己的思路回:“也许封家拒绝了交易,毕竟……跟顾家有关。”后半句他声音极低,生怕被人听见。   曲倾茗盯着屏幕,微微颔首:“有可能,所以他们也不敢返回新城自首。”她想起在酒店得到的口供,明显这几个惯犯是有备而来的,可他们最后去选择了跑路。   曲倾茗叮嘱同事乙去盯着牙齿比对结果,这边又派人去L码头搜查线索,等同事乙走后,同事甲又叫住曲倾茗,压低声音告诉她,顾宗严的案子有了新的变化,曲倾茗一时间没明白,同事甲只好直言:“案发时的视频在你回来之前被人曝光了,顾家不会坐视不理的。”这话变相暗示曲倾茗,张叁鹏等人就算没死在车祸里,顾家也不会让他们活着,看似一个普通的案件,现在已经把顾家和封家全部卷进来,警局部分能高层现在因为和封家的关系被捅出来,骑虎难下,这件事上他们肯定要顾及顾家。   曲倾茗知道同事甲的好意,笑着点头:“顾宗严既然来报警了,我自然要给他一个答复。”说完就继续忙碌。   顾宗严重新回到虞獍住处外,定定地站在原地,盯着大门,似是下定决心,用力敲响了大门,虞獍刚洗过澡,裹着浴巾,右手拎着枪,打开了门,顾宗严被这诡异的“待客之道”吓了一跳,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虞獍那布满半个上身的纹身,饶是顾宗严见多识广,也认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那凶兽呼之欲出,迫人心神。   “什么事?”虞獍对于顾宗严的离开并不惊讶,对他的出现也很冷淡。   顾宗严鼓足了勇气,面容坚定:“是谁干的?!我要知道真相!”   虞獍将枪插在腰后,直截了当:“顾家能查得出。”   顾宗严像是被刺了一下,眉间一跳,露出凶狠的表情:“你要多少钱才肯帮我?!”   虞獍从小到大都没有因为钱犯过难,自然也不会把钱当回事,所以顾宗严的话既没法打动他,也无法激怒他,他反倒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蠢货,准备关门。   顾宗严却出人意料地抵住了门,强迫自己开出更为优渥的条件:“如果你帮我,你就不必依附于封家,我说到做到!”   虞獍又一次被顾宗严逗笑了,难得一见耐下心来谈条件:“我不依附封家,也不会依附顾家,我只要你!”   最后四个字惊得顾宗严忘了反应,他一时间无法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但他确实没有其他筹码说服虞獍,心一横咬着牙,应下来。   虞獍让开身,把顾宗严放进屋内,随手关上门,开口便问:“你跟我哥什么关系?”   顾宗严还没坐稳,就听到虞獍扔出第一个问题,他心中清楚,这是虞獍测试他是否可信。顾宗严没有犹豫,快速地回他,是曾经的恋人。虞獍推算了时间,直言:“在法学院的时候?”   “是,你怎么知道?”顾宗严没料到短短几秒钟,虞獍就猜出来,而且那时的他应该根本没见过自己。   “我哥在法学院的时候,我在海外受训,不然我不会不知道。”虞獍也没有隐瞒事实,说着,把枪摆放在面前的桌面上。   “你为什么来找我,”虞獍在顾宗严对面坐下来,轻描淡写地问,“顾家这点小事还不需要找外援吧?”   “这是我的事!”顾宗严倔强地回他。   虞獍没笑话顾宗严的幼稚,冷静地问:“你知道是谁干的话,打算怎么办?”   顾宗严紧紧地盯着虞獍:“你果然查到了!”虞獍眼神瞟过桌上的枪,又重新扫过顾宗严的脸,提醒他回答问题。   “我已经报警了,等警方抓到人,他们就是人证,”顾宗严憋着屈辱,平衡汹涌的情绪,“我要亲自送他们进监狱!”   虞獍从来不信法律正义,这番话连他哥都不会跟委托人承诺,他甚至有点怀疑顾宗严是不是受刺激后,脑子变得迟钝。见虞獍毫无反应,顾宗严双手攥紧拳头砸向桌面:“你觉得我做不到?!”   虞獍欢迎顾宗严入伙,但他却不想接手一个蠢货,他残忍地否定了顾宗严:“你做不到,对方不会如你所愿,”虞獍的实话摧毁顾宗严的伪装,可他并没有停下来,“甚至连那三人都不会轻易认罪,认罪也未必会供出幕后之人。”   顾宗严听着这一句句锥心刺骨的话,仿佛身处冰窟般,失魂落魄,目光失去了焦距,他以为噩梦已经结束,可当他决定要亲手解决这件事的时候,才是噩梦的延续。   顾宗严茫然无措地自问:“那我还能怎么办?”   “你现在回顾家,我当你没来过。”虞獍说着起身送客。   顾宗严像是忽然清醒过来,猛地摇头:“不,我现在不能回去!”眼中迸发出濒死的绝望和炙热的仇恨“你要什么都可以!我要亲眼见到那人承受我千万倍的痛苦!!”   漫长的黑夜,有多少人都没能安稳入睡,虞枭察觉到天色渐亮,起身想喝点提神醒脑的东西,睡在一旁的周磬同时也睁开眼,言语清晰,明显也没有睡着:“你去哪儿?”   “煮点咖啡。”虞枭忍着失眠的头疼,哑着嗓子说。   周磬坐起来重新把他拉回床上,无奈地说:“会有人准备的,我让朗叔送进来。”   “小磬,我……”虞枭想解释自己没事,却被周磬按下。   周磬似是回忆起往事,反过来劝说虞枭:“虞枭,你需要支持的时候,我不能装作不知,因为我知道,易地而处,你不会不管我。”这话说得平实,却深得虞枭的心。虞枭看着起身去拿咖啡的周磬,想起两人第一次接吻的夜晚,周磬也是颇有感触地说了一番他并不是很能理解的话,当时只以为涉及周磬的隐私,便没有追问,现在想来,周磬大概也曾经历过不为人知,悲痛欲绝的人生低谷…… 第97章 选择   虞枭和周磬随意地吃过早餐后,虞枭把昨晚虞獍的推测告知周磬,周磬亲眼目睹过这帮人雇佣职业杀手杀人,所以很难想象他们为什么会采用这么下流的手段来对付顾家。就在两人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虞枭却意外接到一个电话,通完话后,虞枭欲言又止,周磬见状出言:“谁的电话?”   虞枭吐出顾云英的名字,周磬也微微发愣,顾宗严不是已经回到顾家,顾云英此时联系虞枭又有何用意。   “她找你有什么事?”周磬清楚顾云英的本事,断然求不到虞枭。   “她说宗严昨晚离开公馆后联系不上了……”虞枭也觉得顾云英的请求有些奇怪,她并不是请自己帮忙去找人,而是想见虞枭一面,对上周磬询问的眼神,他缓慢说出,“她想见我一面。”   “她一个人吗?”周磬基于对顾家的理解反问。   “应该是,”虞枭商量的口气,“小磬,我想去一趟。”   周磬没有阻拦,点头道:“也好,不过见面的地方定在Carillon楼下。”虞枭懂得周磬不容反驳的理由,出了这种事,谁也不知道顾家会如何算计。   虞枭主动将见面地址发给顾云英,只推说自己正好这边办事,顾云英倒也没有反对。一个小时后,两人坐在Carillon楼下的茶室,因为上班时间的缘故,茶室人很少,顾云英看着虞枭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感慨地说:“距上次见到你,也有十多年了。”   虞枭也记起两人初见是在他和顾宗严还在法学院的时候,那时候他正与顾宗严情深意浓,同出同进。谁料,顾云英忽然到学校探望亲弟弟的生活起居,两人大惊失色,顾宗严下意识地解释,他们正在为下一次模拟庭辩做准备,怕影响到同寝,就暂时搬出来住了。这蹩脚的借口,当时似乎蒙蔽过去,但现在听到顾云英的这句话,虞枭心下了然当年顾云英恐怕已经知晓,只是闭口不谈。   “云英姐,你找我什么事?”虞枭已不是当年的他了,他和顾宗严的情谊,并不等于他对顾家就要放低姿态。   顾云英本打算打感情牌,看到虞枭表情微动后,又一本正经地谈起正事来,顾云英亲手替虞枭斟上茶,缓缓地道出原委,顾宗严昨晚回家后,在家中大闹一场,就一个人离开公馆,她作为长姐,暂时不便去寻他,但又担心他,只好瞒着家人私下来找虞枭问问,是否知道顾宗严的去向。   顾云英担忧幼弟的神情瞒不住虞枭,她见虞枭只是静静地听着,轻声细语:“虞枭,今天我私下来找你,并不是代表顾家。这些年,宗严他过得很不好,我却无能为力……我心知宗严待你与他人不同,否则他也不会第一时间找上你弟弟。”   虞枭听后一愣,顾云英的意思是顾宗严在虞獍那里,快速反问:“云英姐,你认为是我在左右顾宗严的想法?”   顾云英从虞枭的表情也察觉到自己可能猜错了,看来,宗严重新回到虞獍那里,与虞枭无关,她只得苦笑:“看来是我误会了……抱歉。”顾云英此时这般小低伏,倒不好让虞枭发作。   顾云英低头又喝了一口苦茶,无奈地说:“昨晚顾宗严在家中公开性向,我母亲直接病倒,父亲和青琅还在商量对策,现在家中一团糟,我也失了分寸。”   虞枭到底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他深知出柜后,家中必然会有一番震动,见顾云英疲惫的脸,开口抚慰:“云英姐,宗严已经不是小孩子,他这时候说出来,恐怕也是迫不得已。”   顾云英沉思片刻,也猜到这迫不得已,大抵还是为了顾家,她再次去看虞枭,不知是叹惋还是深有感触:“如果你们还在一起,也许他就不会……如此艰难……”   虞枭脑海里浮现出顾宗严提出分手的那一幕,他不是没试图挽回过,他甚至愿意等,陪着顾宗严慢慢劝服顾宗严的家人,可顾宗严还是一口回绝了,那时的他不懂,他甚至怨恨过顾宗严的绝情,连尝试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吗?也正是因为这次决绝的分手,导致他不管不顾地跟杜叔叔坦白自己的性向。他更多是为了向顾宗严证明,他可以做到。结果他亲手将并不稳定的家庭关系摧残到摇摇欲坠,从那之后虞枭就再也没回过杜叔叔家,他对杜叔叔的愧疚也成了他的心结。   在人生最低谷时,受季教授沈秋语之邀加入DX成了救命稻草,他拼命的工作,一心全部扑在案子上,熬夜加班成了常态,连沈秋语都被他“狂热”的工作状态吓到了,时常提醒他休假。   几年后,他接手了一起同性离婚案,这本不是什么大案子,但当他看完资料,还是接下了,也许正是那个案子让他意识到,当年顾宗严所做的决定并不是自私,他也许只是为了保护两人曾经美好的感情。   就算顾家最终被说服勉强接受两人的关系,那他们也无法堂堂正正地公开恋情,还得时刻警惕有人拿这件事反复攻击顾父和顾兄,他们有多少感情能扛住一次又一次的波及。当两人变成怨侣的那一刻,他们会不会彼此咒骂,彼此怨恨,甚至后悔在一起呢?虞枭冷静地帮他的委托人解除婚姻关系,委托人临走前如释重负地说,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感觉了 ,早知如此,就不会拖这么久。   那晚,虞枭喝了酒,拿出那枚珍藏的徽章,翻看背面刻着顾宗严的缩写,自己的那一枚送给顾宗严,不知道他怎么处理掉的……沉默许久后,虞枭也如释重负地将会长摆放在桌面,拍下照片留作纪念,然后就把那枚徽章收好,再没拿出来过。   感情的事,兜兜转转,最后困住的只有自己,他懂得顾宗严的选择,正因为懂得,所以才没法去恨这个曾经的恋人。   送顾云英上了车,虞枭又在门外站了许久,不知是想些什么 ,之后才从大门走回Carillon的大厅,赵秘书似乎一直在等他,见他回来,忙迎上来:“虞律师,周先生问你这边谈完了吗?”   虞枭点头,赵秘书这才继续邀请:“那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周先生的办公室。”   周磬见虞枭进来,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让赵秘书出去并吩咐不要让人打扰。周磬并不关心顾云英跟虞枭说了什么,倒是虞枭伤感的神色让他有些在意。   虞枭认真地看着周磬,心中难免扪心自问,我又能和他共度多少年?只希望那时的自己,还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一切。周磬看着距离他并不遥远的虞枭,神情恍惚,忍不住抬手抚过他的脸:“你……”话未完,虞枭拉住他的手,将自己的脸埋下,轻轻地吻在手心,潮湿的嘴唇紧贴在周磬干燥的手心,喃语着周磬的名字,周磬的心跳声越发明显了……   虞獍开车带着顾宗严来到上城区闹中取静的心理咨询室,顾宗严内心十分抗拒:“你带我这里干什么?!”   虞獍按下电梯,冷淡地说:“为了让其他人放心。”   顾宗严一时没领会虞獍的意思,就被他拖进看诊室,仿佛进自己家一般随意地坐下。看诊室里面有一位年过五旬的女士,看到虞獍出现,起身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才开口:“怎么今天想起过来?”   “不是我,是他。”虞獍瞥了一眼顾宗严示意。   这位女士是新城非常有名的心理医生,转头向顾宗严自我介绍——我姓苍,叫我苍医生就好。顾宗严这也听明白,虞獍是这位苍医生的病人,现在他也是了。   苍医生示意虞獍先离开,她单独和顾宗严聊一聊,虞獍还没动,顾宗严本能地拉住他的衣角,坚决地说:“不,他不用离开。”苍医生微笑着建议:“我们的谈话会涉及到一些隐私,他留在这里,你会有所顾忌,这对你恐怕不是最好的选择。”   顾宗严看了一眼虞獍,还是坚持:“这次让他留下。”苍医生不再勉强,而是让虞獍暂时回避到屏风后,自己很随意地和顾宗严聊起来,顾宗严一开始确实精神紧绷,一直用沉默应对,后面苍医生找到突破口,顾宗严终于能说几句话交流,可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冷汗几乎打湿他的内衬,苍医生倒也没勉强,试图从他信任的虞獍入手:“你和虞獍的关系不错,除了他哥,我没见过他和其他人。”   顾宗严想起昨晚他找上虞獍,正是虞獍冷漠的言行让他敢于直面内心深处的恐惧,若换做虞枭那般关切,他无法做到将自己最丑陋最阴暗的一面暴露出来。   顾宗严遮掩道:“他帮了我……”这时,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连苍医生都有些惊讶地望过去,但很快又问下一个问题:“所以你很信任他?”这个问题让顾宗严沉默不语,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因为虞獍答应帮他复仇,还是因为只有虞獍从未怜悯过他?他不愿在看着虞枭为了避免触痛他,而刻意回避的话题,谨慎地拿走多余的安眠药;也不想再听到父亲和兄长的指责,母亲的哭泣,还有姐姐的担忧。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承认自己就这样被残酷的现实击败,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第98章 破冰   曲倾茗忙一个通宵没睡,终于等到了法医那边的比对结果,还真就是张叁鹏及同伙,从现有的证据看来,的确很像是三人惧怕顾家报复,本想凭借封家跑路的计划又没能得逞,不得不自行开车逃出新城,结果偷来的车却不靠谱,没能带他们逃出生天,反而直接送他们上了西天。出于警察敏锐直觉性,曲倾茗总觉得这个案子结的未免太顺利了,她去下城区抓人,这三人像是提前得到消息一般跑路了,她刚申请好通缉令,这三人就死于意外。曲倾茗不放心,立刻联系还在L码头搜索的同事,是否有其他可疑的线索。现场的同事都快把L码头的仓库翻了个遍,又重点排查了那辆废弃车停靠过的附近仓库,但都没能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曲倾茗正心事重重地反思自己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这时负责“乘风号”的同事已经来上班,同时带来一个好消息,钟良才确实有两把刷子,还真在亚港查到线索,karry那个女人说了谎。   曲倾茗一听,抬头就问:“怎么回事?”   同事也没卖关子,直接说:“karry的口供里自称她去见过贾政要后,就回到一层大厅了,结果良才挨个监控排查,居然发现她离开贾政要的客房后,并没有马上回大厅,而是去了一趟后厨。”   曲倾茗立马意识到问题所在:“她去后厨做什么?”   同事意味深长地说:“我们也想知道,已经派人请她来协助调查了。”   要说贾政要的死给谁带来的负面影响最大,还要属karry,她是贾政要姘头的事,一直隐藏得很好,知道的人并不多。结果这次不仅爆出这层见不得光的关系,还把她和封家的私密交易完全曝光。她自知是封家的筹码,可她怎么甘心情愿在这个名利圈籍籍无名,那么多不如她的人,都透过各种关系爬得比她高!   karry回到新城后,她的经纪人就直白地跟她谈了一次,要她无论出什么事都要沉住气,如果乖乖听话,就算她没法再继续“演艺事业”,封家也会给她一个善始善终的退路。karry恹恹地应下来,但心中却有另一番盘算,贾政要死了,可她真正依靠的“大树”还没有倒,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隐退。   可karry的美梦还未持续一天,就被警察请到警局配合调查。karry彻底心慌了,她在乘风号已经把跟贾政要相关的事讲清楚,怎么又找上她。   负责讯问karry的是崔泰宁,开门见山地问她,从贾政要房内离开后去了哪儿。karry坚持之前的口供,她直接回到一层大厅,崔泰宁直接把钟良才发来的监控放给karry看:“这是后厨走廊的监控,这是你吗?”   karry看着监控里自己的背影,支唔起来,崔泰宁警告她:“你再继续隐瞒真相,会对你十分不利。”   karry紧张地攥紧手,提出要见自己的律师,这时曲倾茗敲门进了讯问室,对着崔泰宁耳语一番,崔泰宁沉吟不语,karry看得冷汗连连。   忽然崔泰宁抬头看向karry:“尸检结果出来,贾政要死于毒芹碱,有人投毒谋杀了他,你现在具有重大嫌疑。”说完正事,他顿了顿,“你确实需要一个好律师。”   前面的话已经把karry吓傻了,怎么就成了投毒谋杀,又怎么就自己成了嫌疑人,她忍不住深想,这难道就是经纪人让她乖乖听话的目的?!难道贾政要真的是被封家灭口?!自己岂不是成了封家的弃子,他们连柳子瑜都舍弃了,又怎么可能会保自己!!   karry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什么毒芹碱!我连那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崔泰宁见karry心态崩盘,乘胜追击:“你离开贾政要那里后,为什么去后厨?”   karry天人交战片刻,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爆出她的秘密:“我是去见内政部长的秘书。”这话一出口,karry彻底不再顾忌,“封家请我去乘风号本意也不是为了贾政要。”话说到这份上,崔泰宁和曲倾茗都明白,如果karry不是收到那张字条,根本就不会去见贾政要。   崔泰宁紧追不舍:“你有什么证据吗?”karry急于撇清跟贾政要的关系:“你们可以恢复我的手机留言,我当时怕牵扯出其他人,都删掉了。”   崔泰宁和曲倾茗从讯问室出来后,留下了karry的私人手机恢复数据,曲倾茗忍不住分析:“如果karry说的是真的,难道真的是封家?”之前扣押的那个情绪过激,在乘风号放枪的人,已经查明没有嫌疑,造成临时断电,完全是个意外。   崔泰宁却缓缓地摇头:“还有一个人,贾政要的秘书。”   曲倾茗大概是通宵后,大脑跟不上崔泰宁的话:“他不是差点被人推下游轮?”   崔泰宁沉吟片刻道:“这全是他一个人的证词,监控没拍到,也没有其他人看到他被推下去。”   接受完治疗的顾宗严,又在虞獍的要求下,预约了下次看诊时间,虞獍这才带着顾宗严去了SAB,顾宗严有种被戏耍地愤怒:“你不是答应我看过医生,就告诉我真相的!”   虞獍等顾宗严自行平静后,才把早准备好的手机扔给他:“这是张叁鹏的证言。”顾宗严接住手机听到这话后,身体微微一顿,他连听到这人的名字都会心底一惊,虞獍并不催促,静静地等着他查看内容。顾宗严鼓足了勇气点进手机,看到里面的张叁鹏半身的血迹,失血让他面色灰白,疼痛让他连说话都在发抖,只看到定格的这一幕,顾宗严心底竟隐隐有些痛快,他打开视频,亲眼看到张叁鹏是在怎样的摧残和折磨下说出那个名字——沈时康。这个不算熟悉的名字,甚至让顾宗严有些错愕,他抬眼去看虞獍,重复了一遍这名字,带着疑问,虞獍微微点头:“视频是从他那里泄露出去的。”顾宗严这时才回忆起他与这个名字的联系,就在前不久,有一位女士起诉沈时康性骚扰,是他负责受理的,案子并不麻烦,沈时康的代理律师接受和解,赔钱了事。女士对他感谢再三,也提醒过他,沈时康这人心胸狭隘。顾宗严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新城,还没人会跟他过不去。   “他毁掉我的生活,仅仅就因为那场官司?!”顾宗严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叁鹏的坦白,沈时康因为被告性骚扰大为不快,颇有点“我看得上那女的,是她的造化”,更觉得顾宗严仗着顾家的脸面,居然敢接下案子,让他丢人现眼。顾宗严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他定要让顾宗严,不,定要让顾家成为新城的笑柄。在沈时康的“重金”的承诺之下,张叁鹏等人便动了心,自荐绝对让沈时康满意。   顾宗严一时不知是愤怒还是悲凉,他会沦落至此,只是有人要他成为顾家的笑柄,他几乎快把嘴唇咬破,才克制住自己的哭声。顾宗严用力呼吸压抑住自己几欲从胸腔涌出的恨意,一字一顿地问:“张叁鹏他们呢?”   “已经死了。”虞獍轻飘飘地告诉他事实。   “死了?!”顾宗严一惊,随即想到眼前这人既然用酷刑审讯三人,必然不会放他们活着离开,不免有些担心,“可,我已经报警了。”   “所以可以结案了。”虞獍并没打算解释,只是陈述事实。顾宗严听到“结案”,心中竟有了一丝轻松和茫然,前几天让他担惊受怕无法入眠的三个畜生,居然转瞬间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顾宗严又瞥见那个手机,猛地抬头问:“那沈时康……”后半句他嘎然而止,满眼恳切地想问虞獍要一个结果,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晚上跟我去一个地方。”虞獍没给他想要的回答,而是提出要求。   顾宗严心知死两三个杂碎,并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但沈时康是沈家的孩子,平时荒唐些,沈家尚且惯着,如果死了,沈家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他心情矛盾地反问:“什么地方?”   “一个你很熟悉的地方。”虞獍没有正面回答他。   虞獍果然没有说谎,顾宗严看着车在“流霞”门外停下来,他记得虞枭说这里是他一个客户私营的,再看虞獍对这里轻车熟路,这客户也许并不真的存在。两人进去后,就看到朱厌在吧台等他们,主动招呼:“要喝一杯吗?”   虞獍指了一下顾宗严:“给他来一杯烈酒。”朱厌熟练地满上一杯,划给顾宗严,顾宗严不明所以,但最近的他确实挺需要酒精麻痹自己的,端起杯子,一口喝下了大半杯,见虞獍只要了一杯苏打水:“你怎么不喝?”   朱厌轻笑道:“你居然不知道他不喝酒?”   顾宗严知道虞枭的酒量不错,但没想到他弟弟居然滴酒不沾,虞獍扫了一眼顾宗严的杯底:“喝完它。”顾宗严听话地把剩下的烈酒一口饮尽。虞獍递给朱厌一个眼神,朱厌走出吧台,在前面领路:“给我来吧。”   顾宗严跟着两人走到流霞的一个储物间,从地面拉起一个地窖门,朱厌率先踩着悬梯下去,虞獍示意顾宗严跟下去,顾宗严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但在漆黑的储物间,唯一的光亮来自于虞獍手中的手电,他硬着头皮爬下悬梯,很快他就听到虞獍也自上而下过来。   脚踩到平地后,地窖点起了昏暗的灯,朱厌正无聊地站前面等他们,虞獍下来后,朱厌熟悉地在前面领路,顾宗严才发现这底下的空间非常大,几乎跟流霞一般大小,由一个一个单间组成,他猜不透虞獍把这里建成这样是为了什么。   就在顾宗严胡思乱想之际,其中一个单间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发狂似的叫声,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一个不好的念头形成,这难道是虞獍的私人监狱?   朱厌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察觉到顾宗严担惊受怕,好心解释:“别怕,那个女人只是忍受不了长时间的静默,有点小崩溃。”   “你们……你们为什么把她关在这里?”顾宗严内心还存着人性中的善良。   朱厌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顾宗严身后的虞獍:“你没告诉他?”然后又将目光落在顾宗严脸上,“这女的差点在DX捅伤虞枭,马善人的死和贾政要的死,或多或少都有她的身影,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关着她了吗?”   顾宗严被朱厌的话惊得呆立在原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女人难道跟那帮人有关,他今天获取的信息量太大。虞獍似乎打算给他更大的“惊喜”,趁他还没理出头绪时,直接了当告诉他:“视频外泄的根源,是沈时康的通讯设备被黑了,应该也是这帮人的手笔。”   顾宗严这时才彻底明白,为什么虞枭说过视频已经处理掉了,还会外泄,而且发酵的速度飞快,原来如此,原来都是那帮人“杰作”。 第99章 复仇   顾宗严看着前面领路的朱厌似乎没有继续走下去的打算,她指了指另一个单间问虞獍:“这个也没告诉他?”   “送他的惊喜。”虞獍的玩笑让朱厌没忍住侧目,顾宗严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虞獍也不废话,直接打开单间内的监视器,顾宗严透过夜视监视器,清晰地见有一个成年男子被固定在一个特制的靠背椅上,双手反绑,蒙着眼睛,嘴上因没有封住,面目扭曲地骂骂咧咧。   “这也是他们的人?”顾宗严迷惑地猜度。   朱厌一边观察他的神色一边说:“沈时康。”果然,顾宗严脸色大变,又去看监控器里的那人,他脱口而出:“你们……”又嘎然而止“绑架了他”这后半句被他硬生生地咽回去,虞獍和朱厌自然是没有绑架沈时康的必要,难怪刚才虞獍会说给他的“惊喜”。   朱厌庆幸顾宗严还不算太愚蠢,提醒他:“人在这里,你打算怎么样?”   顾宗严没想到沈时康处决的决定权完全交到他手中,出于本心,他恨不得手刃了沈时康,可他又深知如果沈时康死了,沈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就在顾宗严陷入极度挣扎的时候,虞獍掏出枪,递到顾宗严面前,轻声耳语:“你会用枪吗?”语气间竟有一丝丝温柔,那一瞬间,顾宗严以为是虞枭在他身边,他低头盯着虞獍手中的枪,犹豫再三,才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他死了,大家都会有麻烦……”   “我会善后。”虞獍简简单单四个字,仿佛给顾宗严吃了定心丸。顾宗严一想到自己的这些天经受的屈辱,便缓缓点了一下头,接过枪,朱厌配合地打开了门,里面一片黑暗,唯一的一点光源竟是来自通气孔,顾宗严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人影藏在暗处,他颤抖地抬起手,迟疑着,虞獍在一旁仿佛指导顾宗严如何射击,语气低沉且平静:“对准目标,扣动扳机,一切就结束了。”   顾宗严心中混乱,唯一能抓住的,就是他十分清楚,这个人渣仅仅因为自己的过错,就肆意毁掉了他的人生,不可原谅!仇恨凝聚在一点,他瞬间扣动扳机,可惜,房内的可视性太差,他又不擅长用枪,子弹打偏了,一直骂骂咧咧的沈时康忽然住了嘴,因为看不见,他以为是自己的咒骂惹怒绑架者,开枪示威,他慌张地声嘶力竭:“不要!不要杀我!!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打电话给沈家,他们一定会满足你们的!!”   可门外的三人都没把这话当回事,只是顾宗严在开完第一枪后,像是卸掉了全身的力气,虞獍眼疾手快,上前左手撑住他的后背,右手托起他握枪的手,干脆利索地补了一枪,沈时康求饶的话瞬间变成了惨叫,之后便没了声响。顾宗严靠在虞獍身上,粗重的喘息,身体脱力地向下滑,朱厌得到虞獍的眼神,快速地锁上了单间的门,虞獍淡淡地下令:“你先上去,老秦他们快回来了。”   朱厌点头,看了一眼颓萎在地上的顾宗严,又问虞獍:“你呢?”   “我陪他一会儿。”虞獍并没觉得自己这话透露着古怪,朱厌很多年前就在海外认识虞獍,那会这个被叫做“獍”的男人已经是传说中精密的杀人机器。他在格鲁的巷战中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狙击手。见到真人后,朱厌从未见过如此自律的男人,毕竟生存在那种高压的环境下,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变态的怪癖用来减压,比如嗜杀,比如酒毒麻醉,比如嫖妓,唯独没见这个男人有什么怪癖,但他越似超脱,越让他们这帮同类觉得这也许就是他的怪癖。   后来跟老秦他们混熟,隐约听有人提起虞獍的逆鳞是他哥哥,而他会心甘情愿留在新城蛰伏,也是因为他哥哥执意要他留下。今天听到虞獍主动提出要陪顾宗严,朱厌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不敢多问。   顾宗严闭目喘气,仿佛在平复自己受到的惊吓,战战兢兢地问:“他……死了?”也不知他是希望沈时康彻底死了,还是希望他没死。   虞獍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没有,不过以后应该不能人道了。”   老秦带着换了身份的基恩返回“流霞”,见到朱厌,老秦忍不住抱了抱她,问起虞獍呢,朱厌斟字酌句:“在安慰新入伙的家伙。”老秦哑着嗓子惊道:“朱厌你这个笑话真好笑。”朱厌耸耸肩,基恩并不了解虞獍,只是暗自感慨,自己为什么没碰上这么好待遇,当初虞獍只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听命,要么死。老秦又把基恩介绍给朱厌,这时,虞獍带着顾宗严回到吧台,老秦再次瞪大双眼,这人不是上次跟虞獍他哥一起来的人,怎么……   顾宗严没心思和这些人寒暄,只是麻木地跟在虞獍身后,基恩力求表现,直接上前回报工作,他得到祁建杰的授意一直在查黎叶冉(之前已死的模特)背后的金主,前几天祁建杰又特意让他查一查黎叶冉和贾政要身边那位郑秘书是否有隐藏的经济输送。   虞獍早知道黎叶冉是那帮人为贾政要安排好的一步棋,只可惜尚未启用,就死掉了,这模特又是个花销极大的女人,若不是有充足的资金供应,黎叶冉哪会听他们的。之前祁建杰审问孙兰萍时,她透露出一个无人知晓的细节,她只在karry的房内留下提前准备好的字条。那么郑秘书手中的字条是谁留在房内的?虞獍本就怀疑贾政要身边有内应,之前也让祁建杰查过,这次指向性非常清晰,基恩也算不负众望,真查出蛛丝马迹,郑秘书是个细致的人,绝没可能在这种容易暴露身份的事上不仅谨慎。还好基恩思路活泛,愣是通过郑秘书的人际关系网查出国外有一家公司,有黎叶冉挂名的股东,这一切就说明郑秘书确实存在着利益输送,毕竟黎叶冉那会还没有成为贾政要的新欢。   虞獍有了自己的判断,立刻打电话给封民期,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贾政要身边的郑秘书,就是毒杀贾政要的人。封民期甚至连证据都没要,直接在电话里对左兴胜冷笑道:“这个姓郑的挺会演戏,那就让他好好给我演一出‘追悔莫及’。”   从虞獍和封民期的对话中,顾宗严才意识到虞獍真的没有说谎,他从来都不曾依附封家,封民期对他极其信任。所以正如虞獍所说,他也不必依附顾家,刚才逼着自己举枪,不过是自己的投名状。   虞獍并不关心顾宗严的心思,跟老秦三人交代完处理沈时康,就带着他回到住处。顾宗严茫然地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身心疲惫。像是被什么惊醒一般的顾宗严忽然发问:“他……真的没死吗?”   “你不相信我的枪法?”虞獍反问。   顾宗严曾经听虞枭提过自己有个天赋型的弟弟,所以自己应该相信的,他犹豫着:“沈家会不会……”   虞獍似乎猜到他想问什么,直接截断:“不会,就算沈时康认定是顾家的报复,沈家也不敢自曝,毕竟沈家不能也不会承认沈时康是主谋。”   顾宗严听完这话,也捋清思路,沈秋言如今一心求稳,而且距离“入阁”也不过一步之遥,这时候沈家是万万不能有任何负面新闻。沈时康的事一旦爆出,无疑就是将顾家也推到了对立面。   “如果沈家真的追究,”顾宗严始终不愿意把虞枭的弟弟牵扯进来,他抬头看向虞獍,缓缓地承诺,“我不会让你承担后果的。”   虞獍虽不知顾宗严这话有几分真,虚着眼打量着他:“那你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呢?”   顾宗严不明所以瞧着虞獍,忽然虞獍的手机响起,惊得顾宗严神经一紧,原来只是虞枭确认顾宗严是否真的在虞獍这里,得到虞獍的肯定后,虞枭叮嘱虞獍照顾好他,明天他会陪顾宗严去看心理科。虞枭看了一眼顾宗严,平静地说:“今天已经去过了,对,是苍医生,也预约好下次的时间。”   虞枭没料到自己弟弟竟然如此上心,深感欣慰,也许虞獍开始学会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虞枭又嘱咐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今天早上虞枭见过顾云英之后,周磬就干脆利落地推掉工作安排,强硬的态度坚持两人回他的公寓。周磬心知虞枭必然是担心顾宗严的处境,可如今顾宗严直接去找虞獍,是不是说明顾宗严已经知道虞枭和自己在一起了,可虞枭还毫无察觉。   周磬挑明自己的猜测,倒让虞枭一愣,他自以为保密工作很是到位,顾宗严又不是一个爱打听隐私的人,至少等他渡过这段时间的难关,再顺其自然地告之。这话让虞枭不得不放弃去找顾宗严,毕竟这种情况下,他暂时也做不到从容自处。这才等到晚上,以哥哥的身份询问顾宗严的情况,结果,虞獍远比他想象中处理得要好,着实让他欣慰。   周磬见虞枭露出这几天难得一见的轻松笑容,斜倚在沙发扶手上,调侃的语气打趣道:“虞枭哥哥,你也安慰安慰我吧~”   从昨晚两人和解后,周磬几乎寸步不离,不知是担心顾家会针对他,还是担心那帮人又下黑手。这会儿听到周磬又恢复到以往的不羁,内心也不免跟着轻松起来:“小磬,这两天多亏有你陪在我身边。”说着,走到周磬面前,附身轻轻地吻了他。   周磬用手勾住虞枭的后脖颈,含糊喃语:“哥,你今晚可走不掉了……”这话说得又亲昵又暧昧,每一个字轻轻地撩过虞枭的心脏,一下又一下,他的心跳跟着节奏越来越强烈。 第100章 反攻   虞枭的双臂俯撑在周磬耳侧,双腿跨身半压在他身上,周磬也适时地调整姿势,仰面向上,双手上下抚摸着虞枭后背,两人身体完全贴紧,双唇如胶似漆,享受着接吻的愉悦。虞枭身体因为不断地变化接吻的姿势,前后很有节奏地晃动,两人都明显感受到对方下身兴奋不已,情欲涌动时,本能往往占了上风,虞枭撑坐起,明明呼吸还未喘匀,就迫不及待地脱掉了外衣,露出精壮的上身,周磬迷恋地看着虞枭白皙的身体,绕在后背的左手摩挲起虞枭的腹肌,越来越往下走,虞枭被摸得小腹一紧,忙按住他。周磬看懂虞枭的眼神,低头一看,自己真丝衬衣早在两人激情忽吻得时候,完全揉皱,扣子也不知怎地崩开,凌乱之下,周磬起伏有致的胸肌若隐若现,虞枭眼中早因这般景致呼吸急促,周磬用手肘半撑起身体,随意地扯掉上衣,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示意虞枭起身,方便他解开碍事的裤子,虞枭心领神会,一边让开一边脱掉长裤和底裤,隐隐抬头的性器正对着周磬耀武扬威,周磬抬眼便见到那活儿,忍不住笑:“操,它比我还急!”虞枭到底没有周磬这般从容不迫,只得装作没听见,过来帮他。   周磬干脆放弃自己动手,投桃报李,伸手抚上虞枭的性器,上下来回套弄起来,虞枭一时不察,忍不住轻哼出声,低头见周磬的性器硬挺着,也想帮他纾解。周磬轻轻摇头,哑着嗓子:“你过来,我帮你。”虽没有言明,虞枭瞬间领会到他的意思。   虞枭将身体向前倾了倾,周磬则半坐起,一手扶稳他的后背,另一手时重时轻地揉捏着他的臀部,嘴唇贴着虞枭的胸部往下吻去,舌尖似是挑逗般纠缠着凸起的乳头,虞枭难以自制地一颤,周磬闷笑:“你不会射了吧?”虞枭的羞耻心被男性的自尊心战胜,撂下一句狠话:“怎么可能!”说着,又托起周磬的后颈亲吻。   周磬一边回应着男友的热吻,一边再接再厉,双手绕在虞枭的身后,极其色情的手法揉捏着臀部,两人忘乎所以地刺激着彼此的敏感点,直到呼吸的氧气不够,才不得不被迫拉开距离,虞枭的眼神已经陷入了迷乱,周磬适时分开他的臀瓣,将涂满了润滑剂的手指按压着他的后庭,虞枭虽然上次就被周磬这么搞过,但还是略有些不适,虞枭只得寻求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压低身体,将自己硬挺的性器贴紧在周磬的小腹上,一边喘息,一边晃动身体,借此用力的摩擦,刺激着性器。这下子轮到周磬受不住了,他一直强忍着欲望,想延长前戏,可他如暗涌岩浆的性欲,被虞枭这么一番操作,彻底逼红了眼。   虞枭忽感身体被异物破入,带着微凉,上身控制不住地往前一送,唇齿间溢出了难耐的闷哼,周磬没等他适应又塞进了一根手指,虞枭感受到周磬的急躁,只得深呼吸放松,可身体彻底绷不住,性器前端渗出液体,摇摇欲坠,周磬比虞枭更早察觉到,一手在后庭潦草地扩张,一手寻来安全套,熟练地单手操作,血脉贲张的性器仿佛收到指令般,迫不及待地挤进虞枭股间,粗大的前端直楞楞地顶在敏感处,虞枭下意识地回避,周磬强硬地按住他,将坚硬的性器急切地往里推,虞枭双手紧抓着周磬的肩头,虚声提醒:“慢点……”然后配合着抬高身体,也扶住周磬的性器,引导着它对准,一寸寸地往里推进,虞枭没比较过自己和周磬的尺寸,但这真枪实弹的体验,他才意识到周磬这玩意儿只怕比本人还要难搞。周磬也忍了一头薄汗,要不是他身经百战,这般光景,只怕他比虞枭好不了多少,随着缓缓地进入,看似顺利了不少,周磬没忍住,稳住虞枭,腰腹施力往上一顶,正根没入,虞枭失声叫出来,周磬也吓了一跳,精虫瞬间吓跑,忙出声问:“没事吧?”   虞枭闭着眼,慢慢地摇头:“别再乱来了。”出于补偿心理,周磬抚上虞枭半软的性器,上下套弄起来,虞枭一边享受着男友的手活儿,一边缓慢地晃动着身体,让它渐渐适应周磬的尺寸,时不时停下来在跟周磬接吻。   随着性器渐渐复苏,周磬也和着虞枭的节奏抽插起来,虞枭体力略有不支后,周磬也放开了胆子,加快顶撞的频率,虞枭的身体在双重刺激下,眼见着蓄势待发,周磬忽然握住顶端,用拇指摩挲着脆弱敏感又湿滑的部分,虞枭差点射出来。“小,小磬……”虞枭被“折磨”得思维混乱,更不知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周磬猛地抱着虞枭坐起来,因为体位的改变,进入的似乎更深,周磬动情地抱紧虞枭,猛烈地耸动,虞枭被撞得话不成句,只剩下仰着头,拼命地喘息……   崔泰宁在对郑秘书提出质疑的第一时间,就派出人员蹲守在他家附近,又调取了他的个人简历,一个早年从小城市到新城谋生的普通人,他能走到如今的地位,想必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可他为什么会对贾政要下手呢?按理说,贾政要算是他的靠山,他以后想要往高处走,还要依靠此人。就在崔泰宁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亚港的钟良才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为了便于解释,钟良才直接跟他视频,指着郑秘书当时出事的地点:“老崔,他口供是说,他从这里被人推下去的吗? ”崔泰宁点头,钟良才嘲讽道:“这小子是把警察当傻子了吗?这处的护栏大约有1米6高,郑秘书才多高?”   崔泰宁瞬间明白钟良才意有所指,郑秘书大概172公分,如果有人要把他推下去,需要从下抱起,使他半身越过护栏才能掉下海,他挣扎之际绝对不可能看不到对方的脸。钟良才又道出了第二个疑点:“此处空间狭小,他的体型也不算瘦,要把他推下去的人,大约也不可能是个瘦子,这么窄的空间,有人接近,他不可能察觉不到。更重要的是,我又复查了此处前后时间的监控,没发现其他可疑的人。”   崔泰宁沉吟不语,问了一个难题:“可有发现他携带毒芹碱的作案工具?”钟良才也收起了刚才的志在必得,试探地说:“我有一个想法,他也许并不是真的跳海,而是湮灭证据。”   崔泰宁认可了这个想法,忙叫来曲倾茗:“郑秘书被救上来之后,是不是换过衣服?”   曲倾茗肯定地说:“是,当时贾政要死了,他又出了事,封民期专门派人照看他。 ”   “马上派人把郑秘书带回警局,”崔泰宁站起身,“你和我去见封民期。”   曲倾茗不解:“如果他是嫌疑人,早把东西扔了吧?怎么还会留在身上?”   崔泰宁难得一见地笑了笑:“陈法医说,这毒遇光和空气后会发生聚合反应,咱们也只能碰碰运气了。”曲倾茗这才明白崔泰宁执意要找衣服的缘由,毕竟郑秘书不是个杀人的惯犯,也许会在藏匿处出现纰漏。   畅快淋漓的欢爱之后,虞枭趴在周磬身上找回仅存的理智,周磬的右手抚摸着泛着虞枭光亮的后背,脸埋在虞枭肩胛,轻嗅,带着欢好后特有的沙哑:“你真好闻……”   虞枭合着眼,闷声:“教会徒弟,累死师父……”这话把周磬逗笑了,但又不敢笑得太明显,毕竟今晚他得了便宜再卖乖,虞枭只怕会让他尝尝“师父”的厉害,于是很讨巧地说:“还是师父教的好。”   虞枭也被他两个的称呼逗乐了,之前周磬调情时要虞枭教他,虞枭自认了师父,可今晚周磬又改口喊了“哥哥”,刚才两人兴致勃勃,欲罢不能的时候,周磬愣是紧搂着他一边喊哥一边高潮了,事后,虞枭不得不怀疑,周磬大约是对角色扮演的戏码乐此不疲。休息十来分钟,虞枭扶着腰,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周磬自觉刚才确实玩得过分,关切地问:“还好吗?”   虞枭揉了揉腰,笑着说:“原来这么难受啊,下次我会对你温柔点的。”这话触到了周磬一直不怎么在意的话题,但这时话赶话,他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和顾宗严难道没有……?”   虞枭一愣,随即明白周磬的意思,含糊地解释:“他比较喜欢做bottom。”   周磬之前接触过的男性炮友,确实都更愿意做下面那个,而他更享受征服男性的快感,所以彼此各取所需,也从来没为谁上谁下争论过,大家似乎都默认他喜欢做top。这也导致第一次跟虞枭在车里,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虞枭抢了先机,唯一超出周磬预想的是,他居然享受虞枭操他的快感。   因为提到顾宗严,虞枭又想起另一件事,周磬为了帮顾宗严消除网上的影响,花了一笔钱,也许这对周磬算不得什么,但虞枭心底还是有些介意的。他深思熟虑之后,主动提及:“我明天把那笔钱打给你。”   周磬听了这话,半晌没出声,要不是看虞枭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他几乎又要发作,怎么每次做完爱,都要增加一个不太愉快的“即兴节目”。   “不必了。”周磬若无其事地回他。   “小磬,我知道那笔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虞枭缓和着语气解释,“但我不想我们的关系里参杂着利益。”   周磬忽然想起自己送给虞枭的腕表,他从来没有戴过,就好像见不得光的脏物,心里越发别扭:“你是想把我们交往中的每一笔钱都区分清楚吗?”   “不是这样的,”虞枭还没意识到周磬真正在意的,“你没有帮顾宗严的义务。”   “你到底是怕顾宗严欠我的,还是怕你自己欠我的?”周磬挑挑眉,好整以暇地问。   虞枭没想到周磬的角度刁钻,直球绝杀,一时哑口,周磬见他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虞枭,你是在担心,我会用钱收买你吗?” 第101章 情起   一百零一   顾宗严呆坐在一处,盯着自己控制不住在发抖的右手,刚才他就是用这只手开的枪,他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沈时康的惨叫,即便虞獍保证那人不会死,他还是违背了自己最初的决定。虞獍结束和虞枭的通话后,便当顾宗严不存在般处理自己的事,更不在意顾宗严心中所想,顾宗严猛地站起来走向浴室,又突地停住脚步,低声问:“今晚我能留下来吗?”   “可以。”虞獍连头都没抬,专注在跟江路童安排下一步的计划,江路童得到指示后,继续蹲守在思思家附近,还有思思上学的路上,昨天的“车祸”事件,对方应该已经知晓,剩下的只有守株待兔,赌那个女人会现身来探望思思。   顾宗严仿佛仪式般地清洗过身体的每一处,脑海里总会闪现出那个视频里令他作呕的画面,他越发用力地搓着身体,疼痛感和热水的灼热,让他的心变得坚硬起来,他不需要对任何人有愧疚,任何伤害过他的人,都是罪有应得。虞獍在外面敲响了浴室门,顾宗严充耳不闻,敲门声停了下来,紧接着,“哐”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了,虞獍看着顾宗严被蹂躏发红的裸体,面沉如水,顾宗严到底还是尚有羞耻心,慌忙伸手捞过浴巾遮掩,结果,虞獍冷冷地说:“你想死,别给我找麻烦!”   顾宗严本来低着的头,猛然抬起,极力争辩:“我没有想死!”   虞獍盯着他强装镇静的脸,漠不关心地回他:“我并不在意你的死活,但我得给我哥一个交代。”说完,转身走开,顾宗严狼狈不堪,匆忙地用浴巾擦干身体,套了衣服出来,等他推开虞獍用来“招待”的客房,才发现,这屋内连张床都没有,只是简单的床垫和睡袋,想到自己寄人篱下,不能要求太多,便自行动手铺好,又合衣钻进睡袋凑合一晚。   虞獍这时收到了左兴胜的消息,说警方先他们一步带走了郑秘书,而且郑秘书家也被警方围起来,看样子是要连夜彻查。这倒是出乎虞獍的意料,他手中握着警方并不知晓的线索才断定出郑秘书有问题,却没想到警方反倒比他更快一步。看来警方也不都是吃素的,虞獍听完左兴胜的话,只淡淡地说:“你带人回去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警方就好。”   “虞哥,你……什么意思?”左兴胜一时没领悟到虞獍前后不一致的说法。   “警方应该是有证据指向郑秘书,”虞獍把玩着手里的枪,“封家这时再介入,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的,我想,警方很快就会再次上门了。”   挂断左兴胜的电话后,虞獍瞟了一眼刚才无故被推开一丝缝隙的卧室门,沉默片刻,见门外的人始终没动静,他主动开口:“什么事?”   门外站立许久的顾宗严被这话吓了一跳,他在门口踌躇很久,一方面是听到虞獍在里面打电话,另一方面是他不知该如何跟虞獍开口。虞獍没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拉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警告他:“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问两遍!”   顾宗严不敢看虞獍,低头盯着地面出神,也不肯离去,虞獍审视着眼前“偷听”他打电话的人,一把紧抓住顾宗严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不得不对上虞獍的眼睛,顾宗严疼得面目狰狞,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依然看清虞獍眼神中的冷酷,那是他在第一次见到虞獍,就从心底涌现的直觉。   疼痛迫使顾宗严支吾着说出请求:“我能在你的房间里睡吗?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虞獍得到答案后,才收回手,反问:“为什么?”害怕两个字卡在顾宗严的咽喉说不出口,他抿了抿嘴,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大概不会接受弱者的投诚,他胡乱地借口:“客房没有床,我睡不着……”   虞獍上下扫视着顾宗严,突然问:“你刚才听到多少?”   顾宗严才意识到虞獍以为他偷听电话,一边摇头一边认真地解释:“我只听到你在打电话,说什么没听清……”停顿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我本来打算等你打完再过来的……”   “你想留在这里?”虞獍的话似是在反问顾宗严的请求,又像是确认他入伙的决心。顾宗严不想再被虞獍暴力对待,快速地点了点头。   虞獍露出微妙的笑,提醒他:“记住,这是你主动找上我的。”说着,退后一步,却没有把门让开,手戳在顾宗严的肩甲,命令道,“把衣服脱光,再进来。”虞獍的话让顾宗严浑身一颤,震惊地瞪视着他,虞獍无动于衷,也不打算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顾宗严从最初的震惊,到恼羞成怒,最后咬牙切齿,凶狠地扯掉自己身上的衬衣扔在一旁,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虞獍的脸,只是虞獍的眼中无情无欲,仿佛顾宗严所作所为与他无关,顾宗严几乎快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快速地解开腰带,退掉长裤,露出他修长的大腿,虽然室温并不算低,但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双手停在底裤的边缘一动不动,又羞耻又愤恨,几番挣扎,他将底裤一脱到底,全身赤裸,喘着粗气,站在虞獍面前。   虞獍难得一见地满意:“很好,你终于学会服从命令了。”   顾宗严顾不得自己毫无遮掩,直接质问道:“羞辱我,会让你优越感吗?!”   虞獍并不在意顾宗严的指责,摇头:“不会。我只是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身边躺着会威胁到我的人。”   顾宗严一边推开虞獍,一边往卧室里走,嘴里讽刺道:“你居然会怕我?”   虞獍随手关上门,转头见顾宗严自然地爬上床,正准备拉过一旁的毯子盖上,却被虞獍抢先一步扔到了地上,径直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顾宗严,顾宗严精神紧张地缩在床头不知所措,虞獍一把拉住他的小腿,强硬地把他拖到近前,附身在他上方,故意贴得很近,耳语般玩笑:“现在看起来,是你比较怕。”   听到这句话后,定身不动的顾宗严打开了情绪爆发的阀门,应激反应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顾宗严使出全力挣扎,但虞獍来说,只是毫无章法地乱踢乱打,没两下就被虞獍完全镇压住了,牢牢锁住他双手后,虞獍本想起身放过他,可顾宗严却因为挣脱不开,失控地抽泣起来:“你放开我……我求你,放开我……”   虞獍冷漠扔开顾宗严:“我对强奸你没兴趣。”说着,见顾宗严情绪没有好转,依然蜷缩成一团压抑地哭,“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残酷的,虽然晚了一点,但你应该庆幸你不再天真。”   这话从任何人口中说出都会显得说教意味,并且不符合真善美的人文社会,可唯独从虞獍口中道出,很有实证意义,他身边的其他人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无条件地服从于他。   不知是听进虞獍的话,还是顾宗严自我平复了情绪,他捂着嘴努力控制呼吸,沙哑地气声问道:“你……能抱抱我吗?”   虞獍瞥了一眼他:“你是把我当成我哥了吗?”   顾宗严本来埋头在自己的双臂间,听到此问,慌乱地抬头去看虞獍,混乱地解释:“不,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想……也许……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天真地以为顾家能庇护我一生,”说着,顾宗严无意识露出一丝难看的笑,他想要挽回体面,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我也天真地以为离开顾家,我一样可以有所作为,结果我大错特错……”   顾宗严忽然停下来,怔怔地看着虞獍,似是梦游般喃语:“你不是虞枭,我无法在虞枭面前丑态毕露,我不敢让他看到我内心深处最阴暗的东西……”剩下的半句话,顾宗严没说出口,他至死都不愿毁掉他和虞枭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   虞獍听完他的自言自语,一把将顾宗严拉进怀里,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喜欢欲拒还迎的戏码。”粗鲁地吻过去,虞獍用力啃咬着他柔软的嘴唇,顾宗严吃痛,舌尖已尝到了血的味道,虞獍这才放过他,用手卡住顾宗严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向往救赎的眼神,“我也不在乎你把我当成我哥。”说罢,径直脱掉自己的衣服,附身压上来,顾宗严主动攀住虞獍的脖子迎上去,自我麻醉,口中含糊着:“虞獍,帮帮我,帮我忘记那一场噩梦吧……啊……”   “小磬,你这话真的让我没法回答……”虞枭提起还钱的本意不是如此,可他的内心确实又颇为介意与周磬因为恋人关系而产生的经济往来,“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为了钱……”   周磬生硬地打断了虞枭的话,好笑地提起:“你把我扔在酒店的时候,我真的想过,如果能用钱解决,那该多好啊。”说完,周磬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虞枭,虞枭略带着苦笑地问:“你是想说包养我吗?”   “我私心是很想的,”周磬直言不讳,说着托起虞枭的手,嘴唇贴在手背上,轻轻摩挲,唇齿含糊:“但你一定会因为这个念头看轻我的。”说完,又抬起头,深情地注视着虞枭,“顾宗严辜负了你的喜欢,而我不会。”   虞枭被周磬最后这句捧一踩一的情话,搞得哭笑不得,凑过去吻了吻他:“所以你接受我还钱了是吗?”   周磬难得没了往日的张扬,温顺地像只吃饱了的狮子,抱着虞枭蹭了蹭,装作若无其事地讨价还价:“下次DX的年会你会戴我送的表吗?”   虞枭抚着他宽厚的背肌,连声称会,周磬又得寸进尺地问:“下次约会去加市好吗?”   “树屋?”虞枭记得周磬的话,主动问道。   周磬心满意足地又蹭了蹭:“是,带你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第102章 露底   新城警方连夜将郑秘书带回警局,同时法医陈颖川带来了好消息,封家提供了当晚郑秘书落水时穿的衣物,十分幸运的从内衬提取到毒芹碱的残留。拿到检验结果的曲倾茗与崔泰宁对视一眼,立刻对郑秘书进行审讯。   郑秘书已没了当晚被吓破胆的怂样,只是颓靡地靠在椅上,仿佛他早就预见到会有今天。崔泰宁给郑秘书看过警方的检验结果后,缓缓地问:“你为什么要杀贾政要?”杀人证据确凿,但动机不明,郑秘书瞟了一眼崔泰宁反问他:“这个畜生死了,不好吗?”   崔泰宁快速地回他:“即便他有罪,也不能由你来审判。”   郑秘书呵呵冷笑,反唇相讥:“难道靠你们?一丘之貉!”   崔泰宁看这家伙油盐不进,又转换了策略:“你不想说贾政要也没关系,那咱们聊聊黎叶冉。”这个信息是封民期主动提供的,他把虞獍发来的经济往来作为“大礼”送给了警方。   果然,郑秘书并不惧怕他谋杀贾政要的事曝光,反而是听到这个已经死掉的女模神情有了变化。崔泰宁也不十分相信封民期的证据,他已经让网络信息安全部门去核查,结果郑秘书的反应,还真说明有问题。   郑秘书推了推眼镜,遮掩自己的神色,反问:“黎叶冉?是谁?”   “你不认识?”崔泰宁对这种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嫌疑人颇有耐心,“那你每月提供她将近五十万的生活费,这还不算她的毒资和每年的‘红利’。”   曲倾茗冷笑道:“你比贾政要还大方呢,可惜她把自己给坑死了。”   郑秘书误以为警方通过黎叶冉的不合理消费查到了自己,一时哑口,他本想污名自己,认下与黎叶冉的权色交易,可现下的情况,警方绝对不会相信这番说辞的。大脑快速地转动,让他想到了对策,叹口气:“黎叶冉的死是意外,给她开销的钱也确实是我经手的,但这些钱的来源你们应该问问封家。”郑秘书端正姿势,继续说:“贾政要很早就表示过对黎叶冉有兴趣,封家也乐意拉拢他。”   郑秘书的话半真半假,崔泰宁本以为黎叶冉的死会是郑秘书的杀机,结果却不是。   崔泰宁没有放弃,他调查过郑秘书的背景,他没有任何毒药的专业知识,毒芹碱也不是轻易能获取的,继续问:“为什么要用毒芹碱?”   郑秘书眼角微微抽搐,残酷地说:“有一次我陪他去参观某个医药实验室,目睹了小白鼠使用毒芹碱的全过程。贾政要看着抽搐的小白鼠笑得极其开心。”   曲倾茗和崔泰宁对这话警觉起来,莫非这才是他的杀人动机,郑秘书似是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冷漠地陈述:“他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这些天天为他卖命的人。你们是不是以为他是我这种从底层晋升到现在地位的贵人?”   崔泰宁相信这确实构成郑秘书一部分杀人动机,但交代得这么痛快,总不免让他生疑。曲倾茗也有同样的感觉,她忽然问出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马善人被枪击那天,你在场吗?”   郑秘书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但崔泰宁和曲倾茗都意识到他的不自然,曲倾茗穷追不舍:“马善人死前披的那件外套是贾政要的,是你拿给他的吗?”郑秘书还没整理好说辞,曲倾茗又继续追问:“你知道有狙击手在外面埋伏?”   郑秘书慌乱地辩解:“我不知道,不然怎么会杀错人。”   “杀错人”曲倾茗听到后,递给崔泰宁一个眼神,郑秘书忙中出错,露出马脚,曲倾茗刚才的问话中,从未有暗示过马善人是被错杀的。   崔泰宁赞许地看了一眼曲倾茗:“看来,郑秘书对马善人被杀的案子有所了解。”   顾宗严浑身酸痛地醒来,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上留下各种痕迹,虞獍完全不在意他的感受和求饶,只一味地满足自己的需求,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顾宗严摸着生痛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上有明显手印,虞獍昨晚差点掐死他,他心有余悸,颤抖着双腿下了床,捡起扔在门外的衣物套上,便听到虞獍又在通电话,“不是那个女人?跟紧他,只看他在哪里落脚。”简单几句话后就切断。虞獍头也不回地说:“过来吃点东西。”   顾宗严强忍着不适,慢慢走到桌前,一见上面放着全是高蛋白高热量的食物,不自觉有些反胃,他按耐住自己的干呕说:“我去煮点粥喝……”   虞獍没回应他,快速地吃着早餐,很快厨房传来顾宗严翻找东西的声响,不知怎地,“哐当”一声,厨具掉在地上,虞獍三口两口结束用餐,起身去看愣在原地的顾宗严,生米被他摔了一地,顾宗严还没来得及解释,虞獍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硬生生地从厨房拖了出来,扔在地上,拿起餐桌上的牛奶,卡住他的下颚迫使他不得不张开口,强行把牛奶粗暴地灌进去,顾宗严应接不暇,被呛了好几口,牛奶从口腔鼻腔涌出,溅湿了他的前襟,顾宗严顾不得害怕,伏地发出强烈的咳嗽,几乎要把肺咳出来。   上方传来虞獍冷漠的声音:“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昨晚并不意味着什么。”   顾宗严各种不适,眼角渗出了眼泪,紧接着又听到虞獍这般无情的话,只得强咬住自己的下唇,逼着自己不向他示弱。   顾宗严缓过气来,强撑着站起身,脱掉了弄脏的上衣,在餐桌前坐下,拿起桌上剩下的食物,仿佛面对仇敌一般啖肉嗜血般撕咬着,即便引起他一阵阵的反胃,他努力地吞咽下去。对面的虞獍欣赏着他赤裸的上身,自己昨晚在各处留下的“杰作”。   “今早顾云英联系了我,”虞獍开口便是正事,“对你,我们达成了一致。”   顾宗严没想到长姐这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问的问题太多,反而不知该先问什么:“姐姐她怎么……你们说了什么?”   “你不应该小觑你姐姐的本事,你来我这里的第一时间,她就知道了。”虞獍想起顾宗严当成秘密隐瞒多年的事,随口提了一句,“之前她还去找了我哥,想必你们的事,她早就知道。”   听到后半句的顾宗严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一直以为密不透风不可言说的秘密,原来姐姐早就……只是从未点破。   “至于我们谈了什么,”虞獍想了想言简意赅,“逆风翻盘,让这次变故成为你崛起的契机。”顾宗严已感到呼吸不畅……   一大早朗叔就等在周磬的公寓外,周磬深知这是为避开虞枭,想必是有什么不方便让虞枭听到的事。果然不出所料,朗叔一脸焦急地把周磬请到车上,这才开口:“秋语小姐私下通知我,沈时康出事了。”   “他出事,关我什么事?”周磬听到这个名字,事不关己地问。   “受了枪伤,伤到要命的地方……”朗叔本来也知道不关周磬的事,但沈秋语会特意打电话来,意味着事情恐怕很麻烦。   周磬叹了口气,反问:“朗叔,你也不必绕圈子,我妈对这个表弟一向疼爱有加,她要插手,谁也拦不住。”   朗叔“哎哎”好几声,为难地说:“沈时康是从‘忘忧居’出来后被人带走,秋语小姐希望你过去一趟……”   “她怀疑是我指使的人?”周磬不禁露出看白痴的眼神,“那她怎么不报警?”车内的两人都深知,沈时康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又脑子不太灵光,很容易被人挑唆生事,早不知惹下了多少祸端,他这么作死,居然只是被断子绝孙,也算他命大。   朗叔不敢多话,毕竟周磬母子的关系实在是外人很难劝和,周磬抬眼透过车窗见到虞枭推门出来寻他,沉默片刻,点头说:“我会去的。”   虞枭见周磬从车里下来,惊讶道:“有什么急事吗?”   “嗯,公司有点急事。”周磬隐去了真实情况,“很快就回来陪你。”   “那你倒不必急了,我也要出去一趟,刚才接到方希彤(前面案子的证人)的电话,她非要见我一面。”   周磬也记起那个胆大的女孩,居然跑到虞枭的办公室去告白,结果还是被虞枭好容易劝退,他忍不住笑起来:“虞律师,这么久了,她还没放弃吗?”   虞枭也无奈地笑着:“你还没放弃打趣我?”   周磬带着虞枭去了车库,随手一指:“你随便挑一辆,朗叔要送我。”言下之意,他不能同行。   虞枭很意外会接到方希彤的电话,但当她提及徐翔然拜托她转交临别的礼物,他便于心不忍地答应了。俗话说,女大十八变,方希彤已不似初见时那般稚气,身上介于少女与女性间的美,虞枭看得分明。可一见到自己心仪的男人,方希彤依然是那个胆大的女孩,挽住他的臂膀骄傲地展现自我:“虞律师,我考上法学院了。”   虞枭当初以为这个女孩只是随口说说,结果还真让她办到了,赞许地勉励她:“小师妹,道阻且长,仍需努力。”   虞枭绅士地替方希彤拉开座椅:“要喝点什么?”   “你喜欢喝什么?”方希彤热情地反问。   “意咖。”   “我也一样吧。”   虞枭本想说你可能会喝不惯,转念一想,以后都是要做律师的同行,迟早会习惯的。   这时,方希彤才拿出带来的礼物,推到虞枭面前:“徐翔然转学前,特意找到我,让我把这份礼物务必亲手转交给你。”   “他转学了?”案子结束后,虞枭没有再接到过那个男孩的任何信息,渐渐也就淡忘了。   “嗯,案子结束没多久吧,”方希彤想起徐翔然父亲那天来校还大闹了一场,“可能事情闹大,他父亲也知道他呆不下去了。”   虞枭略有些担忧,强势的父亲,溺爱的母亲,软弱的儿子,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顾宗严,希望徐翔然不必经历太多惨痛的经历才能坚强起来。 第103章 重生   虞枭约见方希彤是新城的市中心,即便是非周末时间,依然有不少人流,方希彤主动向他请教了关于法学院的事,虞枭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方希彤恋恋不舍,但奈何时间过得很快,她还约了闺蜜们一起吃饭。虞枭提出送她,却被她拒绝了,临走前,方希彤笑眯眯地说:“虞律师,既然你不能给我未来,就别再让我憧憬希望。”说完,招手拦下的士潇洒地离开了。   虞枭回到车上,拆开了徐翔然的礼物,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张老照片,那是虞枭当年刚去福利院时,与虞獍的合照。虞枭的手顿住,遂又翻出里面还有一支旧手机,打开后,里面除了一段视频,什么信息都没有。虞枭顾不上其他,点开视频,里面拍摄的内容竟然也是福利院,还有院长出现在镜头里,但他明显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偷拍,视频里传出一段变声器处理过的音频——好久不见了,不想见见故人吗?   虞枭脸色一变,目光落在了照片上,他清楚拍摄这张照片的人很早就死掉了,这个自称故人的人又是谁?!他再次查看了视频的影像,画质不算清晰,倒有点像时监控拍下的画面,他回忆着福利院位于这个拍摄角度是什么地方,心下有了计较。   可他不知道的是,虞獍派去保护他的祁建杰,看到他突然加快了车速,奔向南边,立马也加大油门跟上去,同时联系上虞獍。虞獍让人紧盯着,他会安排人接应,嘱咐祁建杰不要被虞枭发现。   等虞枭赶到福利院时,正是孩子们午休的时间,停稳车,虞枭习惯性地打开储物箱,才记起自己开的是周磬的车,车里根本没有随身的枪。虞枭深吸一口气,下了车直奔院内,碰上来帮忙的义工,询问院长情况。义工回忆着说,她今天好像一直没看到院长。   虞枭顿觉不妙,一般这个时间胡院长会去查看孩子们的情况,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视频拍摄角度的方向,他绕出福利院,往后面走,记得是胡院长上任后,申请下来把福利院的旧仓库搬到了这里,就是为了避免同样的侵害发生。   虞枭途经随手捡起一根废旧的铁棍,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个被当作仓库的几间砖房,隐约间听到有几个男人的声音。   “怎么还没来?!”不耐烦的声音。   “快了。”一个没好气的声音。   “再不来,这老头就要挂了。”很是嫌弃地抱怨。   “死不了,给他喂点水。”一个声音指使其他人。   虞枭并不觉得声音耳熟,而且这几个声音听起来都很年轻,不太可能是他的故人。但可以肯定的是,院长确实被这几个家伙控制住了。   虞枭推门而入,反倒惊了几人,为首反应最快,站起身,扔掉手中的水瓶,给自己找回气势。这下子,虞枭也认出了对方,居然是徐翔然案子里的受害者——郑立业,伙同当时的证人马健安,纠集几个小混混在这里等他。   郑立业一见虞枭就来了一个人,势在必得,挑衅地嘲讽:“你胆子不小啊,一个人来?”   虞枭自然不会被他的话术带着走,反问:“是你们让徐翔然送给我的‘礼物’?”   郑立业故作姿态:“是啊。官司打赢了又怎么样,他还不是得乖乖听话照做了!”   虞枭内心不信,毕竟仅凭这几个小子不可能轻易地取得监控视频,但面上不显:“你们找我有事,不要为难院长。”他最先想到还是要先让胡院长脱困,从刚才的话里,他推测院长应该很早就被这帮人困在这里了。   “我们为难他?!”郑立业被虞枭冷静的态度激怒了,“本来他只要乖乖把你骗过来就没事了,可他挨了几拳还是不肯照做。”   一听到胡院长被这几个小混混打了,虞枭的眉头都拧起来,语气不善:“你到底想干什么?!”   “要不是你不依不饶,我也不会成了全校的笑柄,连带着我爸妈断了我好几个月的零花钱。”郑立业说着掀开衣角,露出伤痕,“我tm还平白无故被捅了一刀,这一笔笔账,我都记在你头上了。”   虞枭也听明白了,今天是不能善了了,他缓缓地问:“你不会真以为打击报复我之后,可以全身而退吧?”   郑立业张狂地大笑起来:“我怕什么,我还是未成年呢,教训完你,我会去警局自首,我会在法官面前痛哭流涕承认我一时糊涂……”   虞枭攥紧了铁棍,很不给面子地打断了他的妄想:“小子,你知道监狱里是什么样吗?就你这个德行,我保证你一个月都撑不下来!”   在一旁对虞枭积怨已久的马健安此时也跳出来大吼道:“妈的,跟他废什么话!今天必须送他进重症!!”话音未落,人就挥舞着高尔夫球棍冲过来,郑立业不甘示弱一挥手,几个同来的小混混也一起上。虞枭虽然不喜欢肉搏,但不代表不擅长,一脚就踹中了还无遮挡冲在最前面的马健安,马健安人高马大,但架不住底子薄,经不住这一脚,直接摔倒在地,其他几个冲上来,躲闪不及,有一个踩着他往前冲,虞枭手中的铁棍锈迹斑斑,他极力避开致命的地方,小混混身上腿上没少挨打,手上的刀子压根没伤到虞枭就落地被踢飞了。   站着看的郑立业气急败坏,抡起手中的砖头砸向虞枭,虞枭躲闪不及,砖头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去,血很快渗了出来。郑立业一看自己得手,怪叫着挥舞棒球棒直击虞枭的头部,虞枭应接不暇,只得硬挺挺地用左手臂扛下这一击,疼痛感让他身形不稳,给郑立业钻空子,紧接着又是一棒子下来,还未落到身上,就感到郑立业整个人飞了出去,虞枭抬头一看,竟然是杜正德(杜叔叔)。杜正德看也没看他,过去直接拎起倒地不起的郑立业,抬手甩了十几个耳光:“小小年纪,不学好!!”   虞枭也顾不得自己,忙去查看胡院长的情况,发现胡院长意识还算清晰,赶忙叫了急救。这时外面的警笛也跟着响起来,刚才虞枭请义工等他十分钟,十分钟没回来就马上报警。   一时间破旧的砖房内聚集了不少人,胡院长被抬进了急救车,杜正德一看虞枭狼狈的样子,轻托了一下他的胳膊,疼得虞枭出声:“你这情况也得去医院拍个片。”   虞枭已经固定好手臂,额头也简单地包扎好后,杜正德正跟主治医生聊他的病情,主治医生误以为他们是父子关系,看到儿子这么大还跟人打架斗殴,老父亲送来医院,不由地提点虞枭:“年轻人,别再让你父亲为你操心了。”虞枭心知医生误会也没辩解,倒是杜正德直接了当地替虞枭解释:“他是律师,被人寻仇了。”   两人离开医生的办公室,虞枭默不作声跟着,杜正德则走在前面,忽然停下来:“你这样子,跟我回家吧。”   虞枭微微一愣,他离家后许久没在回过杜正德的家,一是心中有愧,二是他害怕杜正德对他失望。   “怎么,你还有工作?”杜正德见虞枭不语又问,随即道,“有工作也推掉,你这样子会吓到人。”   虞枭听话地回他:“我在休假。”   两人回到杜正德的家中,一切陈设还是当初的模样,虞枭满心感慨地环视一番,目光最后落在那个出现在福利院的男人身上,缓缓地问:“你怎么会在福利院?”   杜正德当然不会告诉他,自从听到虞枭差点被枪击的事,他就找过虞獍询问具体情况,虞獍向他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所以今天他一接到虞獍的电话,二话不说就赶去福利院了,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告诉虞枭。   杜正德借口说,自己本来是去找胡院长的,然后听人说虞枭来过又走了。   “我猜院外那辆新车可能是你的,就绕过去看看。”杜正德的谎话并不严谨,但虞枭出于信任不会怀疑。   杜正德想了想问:“真的只是打击报复吗?”   虞枭犹豫着,杜正德又补了一句:“会不会跟那次枪击有关?”   虞枭惊讶地问:“你知道?”   “我不该知道吗?”杜正德略显不悅,这孩子可气就可气在脾气太倔,明明只要低头服软的事,他就非要咬牙硬抗着,硬扛还从来不跟人说,也不叫苦叫累,什么都自己扛。   “杜叔叔,我不是那个意思……”在庭上唇枪舌战的虞枭,此时吞吞吐吐。   杜正德又责怪自己,难得两人终于能冷静地坐下来聊一聊,他不该跟孩子置气,沉默片刻,杜正德把想了很多年的话说出了口:“虞枭,虽然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男孩子,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也许人生本来就是充满缺憾的。”   杜正德亲口说出这话,基本就相当于认同了虞枭,虞枭愣在当场,瞬间红了眼眶,他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一滴眼泪落在他的手心……   此时,虞獍打来电话,杜正德起身去接,只说虞枭现在已经安全了,今晚留在他这里,没提虞枭受伤的事。毕竟虞獍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深知一二,怕虞獍因为虞枭受伤会对那几个未成年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等杜正德回来,虞枭打开电视,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漫无目的地按着遥控,杜正德也在沙发的一旁坐下,两人陷入沉默,都盯着电视屏幕,忽然虞枭停止按键,目光紧紧盯着里面的人,随即打开了声音。   电视里正直播着游思瑶对顾宗严的专访,顾宗严因为视频被曝光后一直避而不见,这次居然主动接受媒体的单独采访,游思瑶所属的公司正是他姐夫旗下的。虞枭直觉这绝对不是顾宗严的手笔,有人在安排这一切,顾宗严是被迫接受的吗?可采访里的顾宗严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他甚至毫不回避视频里的恶行以及网上的各种恶言恶语,还有犀利地抨击新城近些年来治安的隐患问题,最后表示他作为一名律师,坚信只有法律正义。   不得不说,这是分手后,虞枭第一次见到如此光彩照人的顾宗严,他仿佛又变回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他不再惧怕任何人来揭露他的秘密,他也不再回避自己的性向问题,公然在采访里,对顾望勋的政治立场提出了质疑,最后表示,他会私下好好跟父亲谈一谈的。   采访的内容非常成功,观众已经淡忘了这个曾经的受害者,在他们心里,一个敢于直面罪恶、反抗不公、坚持法律正义的律师诞生了…… 第104章 错位   虞獍安静地站在直播的后台,那里也有屏幕可以看到顾宗严衣冠楚楚地接受游思瑶的专访,采访前,导演的提点,他都把握到位,这种天生就适合站在镜头前的人,天然具备一种感染力。一直暗中观察着虞獍的顾云英,初见他时,暗暗心惊,这人跟虞枭长得太像了,可通身的气场却寒得让人望而却步,也不知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会找上他。顾云英左瞄一眼,右瞟一眼,自以为不会被察觉,但这些举动在虞獍眼中完全是明火执仗,他突然转过脸,对上顾云英探究的眼神:“你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顾云英被他问得一愣,很快转成微笑:“我听宗严说,你帮了他很多,一直想向你道谢……”   “不必,”虞獍又转回目光继续盯着屏幕,“顾家一样能处理好,不然我们也不肯达成一致。”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也支持……他这么做?”顾云英本来以为说服顾宗严通过媒体直面这件事,需要花费很多口舌,结果虞獍竟然直接说服了他。   “也许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顾家不给他这个机会。”虞獍虽没明说,但意指顾家的政见和家风,才是压抑着顾宗严本性的顽疾。   此时,虞獍接到了祁建杰的电话,第一反应是自己去接应他,结果目光落在顾宗严身上,想起虞枭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自己,大概也是顾虑自己正在“照顾”顾宗严,他贸然出现在虞枭面前,一则无法解释自己派人暗中保护虞枭的事,二则他不想虞枭知晓顾宗严之后的计划。随即,绕开顾云英,去给杜正德打了电话,杜正德早因虞枭上次在停车场被枪击的事,对那帮人十分上心,虞獍虽然没有把所有的细节都透露给他,但是关系到虞枭的部分,他从没有落下。   接受完专访的顾宗严,彻底松懈下来,笑着向游思瑶道谢,游思瑶主动与他握手,认真地回:“顾先生,是我应该感谢你,你的勇敢给了我很多鼓励。”顾云英迎过来,也跟这位渐渐在他们旗下成长为优秀记者的游思瑶寒暄了几句,转头就见自己的弟弟径直去找虞獍。   虞獍手中握着手机把玩,似是在沉思,顾宗严竟然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不悦,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有事?”虞獍察觉到他过来,开口问。   “你觉得如何?”顾宗严没头没尾地问,但虞獍知道他在问刚才专访的表现。   “我不懂这个。”虞獍回完,想起什么,又打了一个电话,“院长送去哪个医院了?”对面不知说了些什么,虞獍只是静静地听着,最后说道,“我一会儿过去。”   顾宗严听到这话后,没忍住张嘴想说话,虞獍挥手制止,挂断后,直接道:“做你该做的事去。”   顾宗严始终没有问出那句“你打算去哪儿”,而是转身,深呼吸,主动联系了沈秋语:“沈师姐,你之前找虞枭问我是否有跳槽的意愿,现在还作数吗?”   沈秋语那边听起来乱糟糟的,顾宗严以为她在DX律所,很快电话那边变得安静下来,沈秋语借着找安静地方的空档,下定决心:“当然,DX永远欢迎你的加入!”   “沈师姐,我的要求你不听一听吗?”顾宗严嘴角噙着笑。   沈秋语也是千年的道行,哼笑着:“我刚看了你的专访,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相信DX的股东们,不介意你立刻成为合伙人。”   顾宗严虽然不喜欢沈秋语这类人,但他很清楚如何跟他们打交道,话已至此,他也十分磊落:“那我们周一见。”   “周一见。”沈秋语结束了和顾宗严的通话,终于在疲惫的脸上露出一点点笑容,她凌晨接到沈家的电话,得知沈时康出了大事,急忙赶到医院,处理烂摊子,听完医生的诊断后,她头皮都炸了,这一枪正中沈时康的命根子,断子绝孙得彻彻底底,不管他本人能不能接受,反正医生是无能为力了。沈秋语并不担心沈时康知晓,但这个噩耗总要有人通知沈家的其他人,思索再三,她先联系了沈秋言(长兄),沈秋言呆了片刻:“这算是因果报应吗?”这话说得含糊其辞,但兄妹两都心知肚明,沈秋语没那么宿命论,她更担心现实问题,沈时康是离开忘忧居后出的事,忘忧居是周家的产业,周沈两家虽有姻亲关系,但中间夹杂着各种利益、矛盾还有感情问题,事情越发复杂了。沈秋言和沈秋语商量过后,决定先通知周磬再说,只要这事与周家无关,那便等沈时康醒来,再问个明白。   倒霉的周磬不得不大早上就赶到了医院,一眼便看到在贵宾室打瞌睡的沈秋言,语气不善:“没通知舅舅吗?”   沈秋言深知这位表弟带着怒火而来,亲热地拉着坐下:“何必折腾他们呢,人又没死。”   周磬嘴角微露冷笑:“我让人调取忘忧居的监控,你们是报警还是私用都可以。”这时一晚上没睡的沈秋语终于脱身回到贵宾室,见周磬这么快就赶过来,同病相怜地拍了拍他的肩。   “刚把他那个小情儿安抚好,咱们得商量个说辞,免得……”沈秋语话未说完,周磬直接挥开了她的手。   “监控已经在送来的路上,”周磬事不关己地说,“昨晚我一直在公寓,那我是不是没有嫌疑可以走了?”   沈秋语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她没有直接联系周磬,而是拜托朗叔转达,也是担心周磬有抵触情绪。   沈秋言耐着性子哄周磬:“表弟,你想多了,我们也是想着等时康醒来问个明白,再做打算。”   “是啊,他小情儿只说他们从忘忧居出来开到郊外,然后她就昏过去,什么也不记得了……”沈秋语也配合着安抚,“结果等她醒来,沈时康一身是血的躺在那里。”   “开到郊外?”周磬也是个中好手,立马明白沈时康是想跟小情儿野战,没带保镖,结果被人钻了空子。   “行车仪呢?没拍到吗?”周磬主动岔开话题问题。   沈秋言苦笑道:“我也是第一时间让人去查看行车仪,结果sd卡没了,云盘正找人查呢。”在座的三位,都是对隐私十分在意的人,心知sd卡都被人拿走的话,云盘只怕也不能幸免了。   “你们没有通知我妈?”周磬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没有虞枭的信息,随口问道,“她就在新城。”   沈秋言瞟了一眼妹妹,斟酌地开口:“还没顾上。”沈时康凌晨就送进急救室,这会子都第二天早晨,说没顾上,实则是不想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又激起不必要的矛盾。   “还是等时康醒来再通知姑母吧。”沈秋语也知道沈秋言为难,权衡后,提出建议。   周磬哼笑一声:“这时候,就不必替我的面子着想了。你们不打给她,我打。”说着,周磬拨通了沈韵敏的号码,转身走出贵宾室,留在身后的沈家兄妹对视一眼,两人都隐隐松了口气。   沈韵敏的哥哥总共三个孩子,沈秋言沈秋语都生的早,年纪相仿,性格脾气相投,彼此心中皆有志向,两人相互扶持帮助,倒是颇具沈家的家风。沈秋言一心仕途,长袖善舞,如今距离他想要达到的高度,近在咫尺;沈秋语伶牙俐齿,左右逢源,已在新城法律界小有名气。唯独这个意外得来的小儿子平平无奇,还不让人省心,倒是沈韵敏对这个外甥十分溺爱。正巧那时周齐笙已经成年,身体的健康情况也比幼年时好了不少,再加上周磬离开新城去了T国求学,沈韵敏便将沈时康当作儿子一般,经常带在身边随她出入,沈时康长大后,也试图手把手交给他一些产业学着打理,只可惜沈时康压根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不是被人坑骗,就是当了冤大头,几家公司被他管得要死不活,他自己也不当回事,整天只跟自己的秘书助理眉来眼去,勾勾搭搭。   沈韵敏也瞧出沈时康无心于此,但留在新城迟早会给沈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就把他送去亚港常住,无非当个富贵闲人养起来。周家选的继承人不也是个纨绔子弟,沈家多一个闲散的纨绔也不是养不起。   只是出乎大家意料,周磬这种纨绔和沈时康有着天差地别的认知,无论周磬在外面如何一掷千金,如何流连花丛,如何放浪形骸,但他却极为聪明,他从来没忘记自己是周家的继承人。他是耳濡目染着他祖母如何决策周家未来的发展,也是跟随他父亲出入各种场合,见识形形色色的人物,他同样赔钱赔到血本无归,但他有着沈时康,或者说大多数同龄人都不具备的优点,那就是一旦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败,会快速地从失败中吸取经验,学习尝试新的选择,知耻而后勇,好学近乎知。   沈韵敏会产生这种判断的误差,也是因为从周磬出生后,她便不怎么亲近这个孩子,那时,周齐笙才是她最在意的孩子。   周磬打完电话回来,言简意赅地说:“她马上赶过来。”沈秋语本想开口说些什么,贵宾室的大门被推开,主治医生大步走进来,向三人传达沈时康醒了。沈秋言看向周磬,见他没有反对才说:“走,去看看吧。” 第105章 察觉   三人去了特护病房后,沈时康的目光从一个个人掠过,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面容悲苦地合上眼,渗出泪来。三人都知晓他在等谁,也不多言,只是认真地询问着主治医师后续的注意事项。周磬瞧着面色惨白的沈时康,记起他从苏俊贤那里听闻,沈时康在夜店口出狂言的事,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不多时,沈韵敏及其随行十来人赶到了病房内,沈韵敏望向病床上的沈时康,一脸冷峻,沈时康听到声响,试图挣扎得伸手去拉她,沈韵敏上前几步接住他的手,低声轻语地安抚着:“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听闻这话的沈家兄妹,对视一眼,沈秋言走近两步,小声地问:“姑母,需要找警方吗?”说着,沈秋言留意到沈时康的表情。果然,他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因这句话短暂止住了哭声。   沈韵敏转头与沈秋言说话:“谁发现的?”   “跟他一起的那个女人,”沈秋言知无不言,“所幸保镖距离不算远。”   “那个女人呢?”沈韵敏不免怀疑沈时康的小情儿参与其中。   “我安排她去休息了。”沈秋语跟那女人聊过,“她什么都不知道。”   沈韵敏听出沈秋语的不满,偏过头审视着她,缓缓地说:“最近新城多少人出事,沈家也没准成了人家的靶子。”其他三人都明白这是暗示顾宗严出事是因为他被人当靶子,沈时康更是替沈家其他人挡了灾   沈时康虽然不聪明,但也能听出姑母在为他说话,更加委屈地哀嚎:“姑母,你一定要替我报仇,不能放过那些人!”   周磬本不打算开口,但沈时康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再想到他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几个小时,就怒向胆边生,恶意地笑道:“那就把案件交给警方吧,听说顾宗严主动报了警。”   此话一出,病房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周磬身上,周磬故作不知这话冒失:“想必警方不会为难沈家和周家的。”   沈韵敏只觉手背一紧,低头看见沈时康紧张地抓着她,目光不敢与她相触,便沉声道:“忘忧居的监控送过来了?”   周磬微微一点头:“已经交给表姐了。”   “你们也忙了一夜,出去休息吧。”沈韵敏冷淡地说,“我再陪陪你表弟。”   三人随即出了病房,沈秋语替周磬担忧,忍不住责怪:“小磬,你刚才不该……”   “不该什么?”周磬事不关己地反问,“他明显心虚,还要报仇,这不是用整个沈家为他垫背吗?”   沈秋言赞同周磬的话,但也明白沈秋语不是真的埋怨周磬,忙开口:“小磬,秋语不是说你不该说那些话,但你当众拆穿沈时康,他一定又会在姑母面前生怨。”   周磬不觉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   “唉,小磬,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沈秋语替周磬不值,“坏了自己的名声。”看周磬不以为意,又接着说道,“我会劝父母送他回亚港,那边医疗条件也不错,送走就眼不见心不烦。”   沈秋言听到沈秋语已经为沈时康安排好后续了,也放下心来,如今正值他的关键时刻,留着沈时康在新城,迟早还会惹出事端,不仅影响自己的仕途,还有可能一脚踩进别人为沈家设计的大坑。   沈秋言也知道周磬事忙,便开口:“咱们也去吃点东西吧,姑母若有事,自然还会联系我们的。”周磬抬手看了一表,早就错过了午餐时间,还好沈秋言心细,早安排人给预定了附近的酒店,三人都没什么胃口,潦草地吃了点东西饱腹,周磬抽空给虞枭发了条信息,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结果虞枭一直没回复,这也难怪,此时的虞枭正被杜正德带去医院处理伤势,顾不得这些。   沈秋言回到酒店稍作休息,沈秋语则直接回DX律所工作了,周磬则选择留在酒店处理临时的工作,随手打开放在一边的遥控,忽然就听见游思瑶和顾宗严的专访,抬头去看,顾宗严已没了往日那副谨小慎微的神色,周磬盯着屏幕,暗自揣测,这也许才是当年虞枭会喜欢的那个顾宗严吧。自己似乎跟顾宗严毫无相似之处。不过,周磬熟知这套把戏,他自然知道顾宗严呈现给观众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想着,又拿起手机去看,虞枭依然没有回复。   犹豫片刻,周磬打通了虞枭的电话,虞枭说了句稍等,然后似乎换了个地方接电话:“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周磬一听到虞枭的声音,心情立刻变好,懒洋洋地说:“方小姐的魅力这么大吗?都让你乐不思蜀了?”   虞枭这才记起自己出门时,只说了自己去见方希彤,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唯一庆幸的是,方希彤没有提前看过里面的东西,不然也会被牵扯其中。   虞枭悄悄地看了一眼正在准备晚饭的杜正德,压低声音:“我晚点回去。”   虞枭神秘兮兮的语气,更是激起了周磬的好奇心,他自是知道方希彤没有这么大魅力,那虞枭会跟谁在一起呢?周磬微眯着双眼,盯着定格的顾宗严,故意试探:“你如果和顾宗严在一起,不必瞒我。”   虞枭被周磬的话说得一愣,怎么忽然就转到顾宗严身上,随即想到周磬大概也看了那个专访,他低头看向打着绑带的胳膊,无奈地笑:“我临时回趟家。” 始终没敢在电话里把自己受伤的事   透露半分,怕周磬会着急找上门,自己该如何介绍他跟杜正德认识。周磬误以为虞枭所说的“家”是虞枭的住处,便盘算着自己处理完手上的工作顺路过去接虞枭回他的公寓。   挂断电话后,杜正德已经备好了丰盛的晚饭,看了一眼时间,随口说:“不用等路童了,她最近忙得不着家,我们先吃吧。”   虞枭接过碗筷,习惯性地坐在了以前的位置上,疑惑道:“她最近很忙吗?我也好些天没看到她了。”   杜正德见虞枭一只手吃饭不便,一边替他夹菜,一边认真地问:“那群未成年真的只是打击报复吗?”   虞枭不想隐瞒,也知道瞒不住,便把他收到的照片和旧手机拿出来放在桌上:“我是收到这个才去的,只是没想到会是几个小孩子。”   杜正德放下筷子,直接拿过手机翻看:“这视频像是早拍下来截取的,有人早就在计划了。”   虞枭没反驳,毕竟这方面除了虞獍,就属杜正德最专业,紧接着杜正德提出了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上次他们派人在停车场伏击,这次却只找了几个小混混围殴,说不通啊。”   “是,您看这张照片,是当年在福利院拍的,”虞枭将照片指给杜正德看,“ta自称故人,应该是我在福利院时认识的人。”   杜正德神色严肃:“可ta并没有出现在那里,不然一定会被我撞上。”   “所以我也想不通,ta这番布置,是为了什么?”   杜正德扣下了手机和照片,平静地说:“我会跟虞獍商量的,这些天,再安排些人跟着你。”   虞枭踌躇片刻:“你只说这件事,别提我受伤的事。”杜正德心中明了,点头应下。   此时的虞獍已经见过胡院长了,大致听完了中午所发生的一切,胡院长也担心地劝虞獍先去看看虞枭,想着,虞枭叮嘱他,别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可虞獍之前已经跟杜正德通过电话,知道虞枭现在是安全的,他可以会一会那几个小混混了。   郑立业、马健安几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警方先安排他们去医院接受检查,同时通知监护人到场,这案件可大可小,如果只是打架斗殴关几天就可以放人了,如果涉及到他们限制人身自由就颇为麻烦了。一众家长都挤在医院里,恳求胡院长谅解自己的孩子们,医生护士怎么劝都劝不走,还有一两个家长试图寻找虞枭,觉得他出手太重打伤孩子,一定要为此负责任。   警方怕人多闹事,录完口供后,就让虞枭和杜正德先走了,结果留在医院观察的胡院长就惨了,本来就体虚,周围又吵吵嚷嚷的,多亏虞獍出现了,他冷眼扫过所有在场的家长,平静地说:“我会说服院长的。”说完,连医护人员都一起关在门外了。   虞獍和胡院长在里面交谈了五分钟左右,胡院长果然就答应不起诉了,部分家长欢天喜地地感谢胡院长的宽宏大量,只是谁也没察觉到胡院长脸上有一丝不自然。   经过疏通,郑立业,马健安等人的父母交纳了保释金后,当晚就带着孩子离开警局。虞獍站在医院门外,冷冷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车灯……   “老大,我这边已经搞定。”基恩接到虞獍的命令后,立刻实施,入侵了郑立业和马健安家的网络,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们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作恶,原来是两家人计划离开新城了。连徐翔然会被逼着为他们所用的缘由也找到了,电脑里存在他们强制性拍下的裸照,还有被撕烂的女装。   虞獍并不关心这背后的悲惨故事,他只想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残酷。   基恩远程打开了马健安家中的燃气,并且切断了警报器的提醒,他之前已经计算过达到爆炸的气体浓度,等到马健安一家返回家中的时间足够了。   基恩完全没有负罪感地问了一句:“老大,这火源怎么办?”   “他父亲是个老烟枪。”虞獍在刚才扫视众人时就注意到马父手指间泛黄。   朱厌耐不住寂寞地刷存在感:“獍,今晚真的不需要我动手吗?”   “等郑立业全家慌乱起来,才是你的重头戏。”虞獍残酷而冷漠地说道。 第106章 暗涌   一切如虞獍料想的那般,马健安的公寓,在他父亲进门点燃的那根烟中炸成了一团火焰,声势之大到吓坏了邻居,所幸这个小区都是独栋的公寓,邻居被波及的程度不算大,有反应迅速的人立马拨打火警和急救。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围观的人中有人忍不住唏嘘,听说他们刚从警局把儿子接回来,结果一进门就飞来横祸。   不出半个小时,这条突发事件便上了新闻,刚到家还没坐稳的郑立业吓破了胆,郑家父母也心虚地看着彼此,第一时间打电话咨询能不能把离开新城的时间提前。熟不知,基恩早就动了手脚,跟他们联系的人是朱厌,表示只要钱到位,一切都没问题。   郑家父母虽然并不知道郑立业被人利用了,但却深知自己儿子在学校干下诸多的蠢事,徐翔然转学前,他父亲似乎发现了什么,跑到学校大闹一场,多亏他们反应迅速,拉拢校方,并花销了不少才摆平的,如果再因为今天打架斗殴的事,牵扯出之前的事,只怕儿子是彻底保不住了。   虞獍开车回家后,看到顾宗严正在自己的客厅发呆,听到响动转身望向他,见来人是虞獍,他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含糊地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虞獍倒也不挑剔,直接拿来就吃。顾宗严想了半天才说:“我周一去DX签约。”   虞獍默默点头,顺势喝了一口水:“明天去见苍医生。”   顾宗严这才记起上次约好的复诊,犹豫再三:“你能替我选把枪吗?”   “你会用吗?”虞獍交谈间解决完晚饭,利索地收拾碗筷。   “会,”顾宗严想起自己在虞獍面前的表现,不得不补充,“只是准头不行。”   “那你需要的不是枪,而是射击教练。”虞獍实话实说,“SAB有不错的射击课程,你可以上网看看。”   顾宗严猝不及防地问出一句:“你,不行吗?”   虞獍站起身准备去厨房,听到顾宗严莫名其妙的话,冷冰冰地回他:“我不授课。”顾宗严好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被戳穿了,他又焦虑地坐回沙发上,下意识地咬着指甲。   周磬在虞枭的住处等了很久,虞枭始终没有回来的迹象,不得已发了条信息说明自己在等他。周磬想起虞枭明明说是“临时回家”,可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周磬不知怎么的想起自己前女友们抱怨自己忙到把她们忘记的话,天道好轮回啊……周磬边自我嘲笑边打开了留声机,里面果然还放着自己喜欢的那张黑胶,看来虞枭并不怎么用,大概是因为自己送了黑胶才特意买了机子。   虞枭回来时,客厅亮着灯,响着熟悉的音乐,并不算柔软的沙发上侧卧着一个人,身体微微起伏,连他进来都没听见。猛然间看到这一幕,温暖了虞枭的心,他一直渴望的东西,原来离自己这么近。虞枭悄声去卧室拿了毯子替周磬盖上,可惜一只手的操作不算熟练,反倒把周磬弄醒了,一睁眼,看到吊着膀子的虞枭,周磬的睡意惊退,哑着嗓子急忙问:“你……怎么回事?”   “遇上了小混混,没什么大事。”虞枭半真半假地糊弄过去。   周磬不信,忙坐起身,认真地端详一番:“跟那帮人有关?”   虞枭见敷衍不过去,点了一下头忙说:“全部交给杜叔叔了。”   周磬不肯退让,强势道:“不行,你以后随行必须要跟保镖。”他严肃的模样让虞枭十分眼熟,又体谅他的好意,玩笑道:“你这样子,可真像我弟。”   周磬见虞枭丝毫没有危机感,有些气闷地提醒:“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对你出手了,以后肯定还会继续的。”   虞枭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周磬凌乱的头发:“我跟杜叔叔分析过了,这帮人似乎不打算弄死我,只想让我活在惊恐中,我哪能让他们称心如意。”   周磬想到倒霉的沈时康,也不免怀疑是那些人所为,不肯妥协坚持道:“如果虞獍无法派人给你,我这边可以安排。”看着虞枭还想拒绝,紧接着说,“至少等你的伤好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虞枭也不好推辞,只好应下,反问:“你的事处理完了?”   周磬不想提及家丑,笑嘻嘻地圆谎:“交给稳妥的人了,本来也没我什么事。”   “你的车我停在楼下了。”虞枭在杜正德吃过晚饭后,收到周磬的信息,就一门心思想回来了,还是杜正德替他叫了代驾,开车把他送回来的。   周磬听他这么一说,想起来什么:“明天我让朗叔给你当司机。”   虞枭忙摇头,表示自己可以打车出行,周磬忽然露出一抹暧昧的笑:“要不然,我给你当一天司机。”   虞枭对周磬心血来潮的提议连连摇头,周磬只怕比他还要忙,自己本身还在休假,原是打算明天去探望一下胡院长。可周磬似是打定了主意,直接打电话让朗叔送来了他那辆防弹悍马。虞枭看着周磬欣赏美人的眼神,不由生出一丝怀疑,果然,周磬拍了拍车顶对虞枭说:“上次开它还是去戈壁露营。”   朗叔也从驾驶位下来,看到虞枭的样子,神情错愕,忙把周磬交代他带来的东西从后备箱提出来:“二少,你要的东西。”话音顿了顿,谨慎地问,“要不要派几个保镖过来?”   周磬接过提箱,看着虞枭笑:“不用,明天我给虞律师当保镖。”   朗叔这时也听出两人这是和好如初后的打情骂俏,很识趣地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虞枭才看清朗叔带来的东西——“女武神”手枪,忍不住问:“你认真的?”   周磬熟练地把子弹压入弹夹,咔一声,扣紧弹夹,把枪插入枪套中,颇为重视地点头:“我十五六岁开始学枪,我就不信我比你差。”虞枭这才想起两人在靶场的遭遇,自己表现过度抢了二少的风头。他忍笑逗他:“幼不幼稚?”   虞枭的枪法确实超出了周磬的预想,随口问:“你多大开始学的?”   虞枭努力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记不清了,含糊其辞:“很早。”   “你弟教的?”周磬隐约听闻过虞獍的实力,猜测道。   虞枭脱口而出:“不,我父母。”话一出口,虞枭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周磬很清楚虞枭父母双亡是很小的年纪,瞬间盯着虞枭皱眉。   “我父亲是个军人,”虞枭斟字酌句,“后来杜叔叔收养了我们,都是由他教导。”   周磬听出虞枭的为难,他很少提及自己的父母,也许这也是隐藏在他心中不愿被触及的地方。虽说有隐隐的失落,但他又能理解不是所有的秘密可以与人分享。   周磬收好枪,不经意地跳过这个话题:“所以明天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虞枭心知周磬体谅他的难处,又听到这么任性且温柔的话,虞枭说不感动是假的,周磬得寸进尺地凑近,语气暧昧又低沉:“看你伤成这样,今晚放过你。”   虞枭微微侧脸,亲了亲周磬的嘴唇,两人炙热的呼吸交错,周磬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虞枭,你只要把我当作男友就好,其他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虞枭的喉头像是被东西噎住,只觉得好多话想说说不出来,他甚至想到,即便眼前这个男人说的全是谎言,他也会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虞獍按照往常的作息,夜间处理完工作后,就会在自建的健身房里完成每天的集训内容,健身房的设备也全部都是参照军用配置,不似商业健身房那般光鲜亮丽,正当他抹去下巴的汗水,完成最后一项慢跑,来放松肌肉,见顾宗严一人站在门口看着他。虞獍没有停下来,完全当他不存在,顾宗严也没有打断他的训练,只是默默地看着虞獍,大量汗水打湿了宽厚的背肌,纹着虎豹刺青的半边身体隐在暗处,另一边则在灯光下泛着亮光。两人虽然上过床,顾宗严却没这么仔细地看过虞獍,与虞枭完全不同的健硕,一看就是经过长年累月锤炼的身材,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可怕的爆发力,仿佛行走在夜间觅食的美洲豹,悄无声息地潜近,出其不备地伏击,很难有猎物逃出他的利爪。   充满野性的美,却又美得让人不寒而栗,顾宗严忍不住护住被衣领遮挡的脖子,思绪混乱,完全没察觉到虞獍已经走向自己。   “被你姐看到了?”虞獍昨晚情动之后,失手在顾宗严的脖子留下手印。   顾宗严克制自己的恐惧,缓缓摇头,虞獍拉开他的手,解开遮挡的衣领,红印还未完全褪下去,虞獍紧紧盯着他白皙染着伤痕的脖颈,沉默片刻问:“洗过澡了?”   顾宗严不解其意,轻声“嗯”,不经意低头却见虞獍宽大的作战裤某处顶起了“帐篷”,顾宗严几乎顾不上掩饰,吃惊地看向虞獍:“你……”   “要做吗?”虞獍轻描淡写的语气,完全跟他的生理反应不成正比。   顾宗严被这毫无预警的“邀请”惊得胡言乱语:“你刚运动完……”他本意是想说,这么大的运动强度,你居然还有这种兴致?   虞獍以为顾宗严嫌弃他一身是汗:“做完再洗也一样。”不再等顾宗严的回答,他拽开顾宗严的衬衣,经常握枪的手掌格外粗粝,用力摩挲着顾宗严的身体,疼痛感加快了顾宗严的喘息,他主动为虞獍脱下作战裤,粗大坚挺的性器映入眼帘,他握住青筋暴起的阴茎上下套弄起来,虞獍气息微变,命令他:“含住!”   顾宗严双膝跪下,仰起脸,扶稳性器往自己口腔深处,喉头因无法承受,不住地紧缩,强烈地刺激着敏感的前端。顾宗严反复吞吐,双眼始终不肯紧闭,试图看清虞獍陷入情欲的表情,可惜,虞獍并没有如他所愿那般沉溺于情欲,反而冰冷着眼神盯着他:“你想看到什么?!”   两人心知肚明,却一语不发,健身房里一时间只剩下顾宗严被虞獍冲撞地“唔唔唔”声响…… 第107章 谎言   虞獍的健身房虽不像那些高端商业化的布置,但他一样在四周安置了一面墙的镜子,便于他观察身后的动静。而此时,顾宗严被剥光了衣物,赤裸裸地跪趴在镜子前,虞獍一手按住他的脊背,一手扣在腰腹,性器顶在他体内,蛮横地冲刺,顾宗严承受不住虞獍猛烈进攻,身体完全伏在地面,任由虞獍肆虐,异常绯红的脸颊早已是泪水,嘴里毫无意识地呻吟求饶,忽地,虞獍顶入了最深处,停留了片刻,又缓缓地抽插起来,顾宗严已经感知到虞獍射精了,他无力地大口喘息,仿佛濒死的猎物,逃出生天的庆幸。   虞獍似乎还没结束,手边的提示铃响起,虞獍语音接通了对话,朱厌通知他,郑立业全家在进入加市的站口被警方翻出了违禁品,暂时被扣押了。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虞獍这才顾宗严的身体里退出来,站起身,拿纸巾擦拭,冷静地说:“你暂时留在加市,保持联系。”说完,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提上裤子。切断通话后,侧脸去看瘫软在地上的顾宗严。   顾宗严缓过气,仰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陌生人一般,又见虞獍走过来,弯下腰,他忙哑着嗓子:“别……”他以为虞獍还未尽兴,慌了神,再来一次,他怕是明天连床都下不来了。   虞獍也不勉强,径直出了健身房,直接去浴室冲澡。顾宗严听到虞獍关门的声音,才松了口气,勉强撑起身体,找回上衣,胡乱套上,刚才的对话,他也听到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应该跟虞獍把他扔在演播室有关。   第二天,周磬真的亲自开车送虞枭去了医院,在车上,虞枭简单地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周磬连带着对这位素未蒙面的胡院长有些好感,提出要陪着一起上去,被虞枭拦住:“院长和游小姐相熟。”这话一出,周磬明白虞枭的心思,在那件事上,即便他被蒙蔽,依然对游思遥心生愧疚。周磬作为罪魁祸首也没有立场安慰他,只说在车里等他。虞枭见周磬妥协,便凑近亲亲他的脸颊:“抱歉,委屈你了。”说完,虞枭拿着准备好的营养餐和其他看望慰问的礼物,走进了医院,昨天他来去匆忙,也没问清楚胡院长住在哪个病房,在咨询处问完后,道谢转身,没留神撞上站在身后的人,那人比虞枭矮,几乎装进他的怀里,虞枭避闪不及,一只手里拎着的东西散落一地,那人抬头略带着歉意的笑:“撞到你了,我帮你。”虞枭还没来及地说话,那人蹲身去捡拾礼物,重新放回虞枭的篮子里。虞枭扫了一眼营养餐,还好最重要的没落地,这才将目光落在这人脸上,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但不知怎地,总觉得哪里不协调,但嘴上向他道谢:“谢谢,也怪我没留神身后。”   那人一直盯着虞枭的脸,笑得意味深长,看似随意地搭讪:“探望病人?”   “是。”虞枭心中莫名,礼貌告辞,“先走一步。”等到虞枭远去后,那人嘴角含笑,自言自语低声道:“好久不见。”   虞枭早已把那人扔过脑后,关切地问起胡院长的情况,胡院长见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自怨道:“我本想拖延时间,结果那帮小子非逼我骗你来,结果还是连累到你了……”   虞枭解释:“有人要我去的,你联不联系我,他都有办法逼我出现。”   胡院长担忧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虞枭怕胡院长担心,就只说是案件当事人滋事,警方会处理的。胡院长想起昨晚虞獍劝说他放弃对那几个滋事的未成年起诉,因为此事涉及到那些人,他要借机引出他们的同伙。胡院长听到虞枭的话后,脸色微变,引起了虞枭的警觉:“怎么了?”   胡院长眼神躲闪,踌躇了半晌:“ 昨晚我已经向警方表明放弃了追责。”虞枭心生疑虑,但还是努力安抚他:“那也没事,我以后会小心的。”可胡院长并没有放松下来,他始终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虞枭,虞獍已经知道他受伤的事了。这时,负责昨天案件的警察推门进来,见两位当事人都在,复核完证言后,就问起他们是否看了昨晚的新闻。两人这时才知晓马健安的家昨晚炸上了天,两人当场死亡,一个烧成重伤。听到这个结果,虞枭都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转脸去看胡院长,果然眉头紧锁欲言又止。等警察走后,虞枭只问了一句话:“昨晚虞獍来过?”胡院长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虞枭甚至忘了跟胡院长道别,快步流星地跑出医院,回到车上,来不及平缓呼吸,直接说:“开车,去这个地方。”周磬见虞枭匆忙回来,本想安抚两句,结果见他脸色有异,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低头去看手机导航,竟然是新城一家心理咨询中心。   周磬也不多问,直接启动车子,车行至一半路程,虞枭似乎才从自己的的情绪里回过神,下意识地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周磬,眼神中又是不舍又是挣扎,周磬主动开口:“你这么看我,会让我以为你打算邀我私奔呢。”   “你会吗?”虞枭脱口而出。   周磬一时不知虞枭这是唱哪一出,故作轻松地问:“私奔吗?打算去哪儿?”   虞枭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然后把脸转回去,盯着前方的车窗发愣,周磬他凭什么跟你浪迹天涯啊……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让他拥有了唾手可得的幸福,转瞬之间就要面对这种撕裂般的抉择。   虞枭痛苦地闭上眼,脸色苍白,周磬察觉不对劲,急刹车,紧张地说:“不要紧吧?!我先送你去医院。”   虞枭紧咬着牙摇头:“马上就到了,我需要见见苍医生。”   虞枭狠心地拒绝了周磬的陪伴,独自一人跑进咨询中心,想找苍医生询问虞獍的治疗情况,再次被留在车上的周磬也收齐了轻松的表情,他从未见过虞枭如此失态,这种左右他情绪的事情却对自己只字不提。刚才那句“你会吗”,周磬听出虞枭不是在玩笑,也不是在试探。   虞枭还没见到苍医生本人,就撞见虞獍和顾宗严,两人似乎刚从苍医生那里出来,顾宗严迎面见到吊着膀子的虞枭,不由一愣,虞枭强压着怒火和担忧,目光直逼虞獍,质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虞獍见他哥来势汹汹,大抵也猜到怎么回事了,虞枭同他一起长大,本就比所有人都更为了解他,清晰地回答:“杜叔叔说胡院长受伤了,我去医院探望他。”   “之后呢?”虞枭紧追不舍。虞獍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晾在一旁的顾宗严突然插话道:“昨晚我和他在一起。”简单几个字,虞枭来时的愤怒和焦躁烟消云散,顾宗严见状又补充道:“虞獍陪我去的演播室,后来听说院长的事去了医院,然后就回去了。”   以虞枭对顾宗严的了解,是不会为虞獍遮掩的,便心中彻底松懈下来,缓缓点了点头,虞獍目不斜视地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没事。”虞枭面对亲弟弟连谎话都懒得编,只是由衷地庆幸,虞獍没有做出什么傻事。   虞獍更确信他哥去医院探望过胡院长了:“因为我劝他放弃追责?”   虞枭没回避点头,虞獍想了想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杜叔叔把事情告诉我了。”两兄弟对视后,两人达成了一致。   一旁的顾宗严听得云山雾罩,但虞氏兄弟都没打算向他解释一二。此时,前台的护士过来问苍医生现在有时间,需要安排吗?虞枭摆了摆手:“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顾宗严忽然出声:“虞枭,赶早不如赶巧,大家一起吃个饭吧,我还一致没有谢过你呢。”虞枭一时不知怎么拒绝,总不能把周磬真当成司机扔下不管。   见虞枭面有难色,顾宗严扫过他受伤的手臂,展露出了然的笑容:“周磬送你来的吧?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大家一起吧。”   虞枭怎么也没想到,顾宗严会直截了当地拆穿他善意的谎言,也只好答应下来。   于是乎,四人就近在一家顾宗严推荐的餐厅坐下,短暂的尴尬后,顾宗严主动提起自己周一就要去DX就职了。虞枭再次被他震惊到,随即笑道:“以后就是同事了,多多指教。”   顾宗严优雅地碰杯,喝了一口,又转向周磬,坦然以对:“上次在齐笙的婚礼上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你是打算认真谈恋爱。”这话只有在场的周磬听出顾宗严的挑衅,周磬最不怕面对这种修罗场,笑得风流倜傥:“不认真怎么可能追到他,毕竟虞枭只有一个。”   坐在一旁的虞枭本想岔开话题,但他就是话题的中心,无奈之际,他将目光投向了虞獍,可惜虞獍对这类口角之争无感,依然默默地听着。顾宗严也听出周磬已经知道他跟虞枭曾经的恋爱关系,但作为当年法学院的优等生,口齿伶俐绝对不是徒有虚表的:“周二少对所有前任都这般专情?”   蛇打七寸,周磬被戳中命门,但他的反应是一等一的快,立马转头认真对虞枭坦白:“虞枭,你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   虞枭早知周磬不是顾宗严的对手,只好出手相救:“宗严,给我点面子,不然回去我还得哄他。”   顾宗严也不是故意让虞枭为难,只是看到周磬那张得意忘形的可恶模样,就没忍住。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虞枭说完后,周磬果真若无其事地换了话题,不愧是周家的继承人,完全看不出他刚才落败的惨样,谈笑风生,彬彬有礼,而且不耽误他对虞枭的照顾。   虞枭知道周磬这版殷勤,有很大成分是做给顾宗严看的,只是顾宗严与自己分开十多年了,早就变成熟识的朋友,周磬完全多此一举。 第108章 起落   警局这边攻陷郑秘书后,立刻向上级申请要求将贾政要和马善人的案子并查,曲倾茗因案件有了突破,精神亢奋,第一时间联系了还在亚港善后的钟良才,把郑秘书极有可能参与了马善人的枪击案,只是现在他死咬自己一时口误,但他毒杀贾政要的证据确凿,杀人动机他自己也承认了。听完曲倾茗的话,钟良才却产生了一丝怀疑:“你们有查到他雇凶杀人?”   曲倾茗摇摇头,想到钟良才看不到:“没有,这家伙似乎料到我们会搜查他的电子设备,居然提前都销毁。”   欲盖弥彰,四个字出现在钟良才脑海里,但敏锐的他还是嗅到了不寻常,谨慎地提醒:“他既然都认下了毒杀贾政要,为什么还要销毁枪杀马善人的证据。”   曲倾茗经他提醒,也忍不住皱眉:“难道他想要隐瞒的事实远比枪杀马善人还严重?”   “那帮人!”钟良才斩钉截铁地下结论。曲倾茗听出钟良才的笃定,他一直暗中追查刘廷蔚案子的幕后,这种事不会信口雌黄。   两人又都联想到,如果郑秘书背后有那帮人的身影,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刘廷蔚的案子并没有终结,死了邓肯,法官,还有远在K国的潜逃犯,当时虞獍就推测还会有人送命,那个人也许就是贾政要,马善人只是个替死鬼。   “你转告崔泰宁,要盯紧郑秘书的网络轨迹,”钟良才也不藏私,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道出,“这帮人多是通过暗网策划实施行动的。我们动作要快,否则他们有缩进暗网中。”结束通话后,钟良才不知怎么的脑海浮现出虞獍的模样,马善人的死,他曾经怀疑过此人,但现在从曲倾茗的话中可以确定案件应该跟那帮人有关,虞獍绝对不可能和那帮人联手,只是心中的猜忌始终无法挥去……   钟良才沉思片刻,带着试探的心思打通了虞獍的电话,虞獍刚和虞枭他们分开,见这个警察居然这时找上自己,也不避开顾宗严的视线:“什么事?”钟良才也没寒暄,称警方又发现了那帮人的线索,可惜被嫌疑人抢先一步销毁了。   “郑秘书……”虞獍重复这个名字,“警方需要SAB提供网络技术支持?”   钟良才深知他与封民期的关系,想必早就知道郑秘书是毒杀贾政要的真凶,这会却跟自己打官腔,笑道:“现在案子交给我同事,我以为你会在意那帮人的动向呢?”   “贾政要死的时候,我就在乘风号上,”虞獍一边开车一边陈述,“我确实有所怀疑,不过警方没有找SAB,我没理由介入。”话说得冠冕堂皇,如果换个人怕是真的信了,但钟良才对虞獍始终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试图了解过他的过往。事关虞枭,他不会这么淡定的,除非,他比警方有更便捷的途径摸清那帮人的底细。   “虞律师还好吗?”钟良才熟稔地问候,“等我从亚港回去,会给他带礼物。”   当虞獍听到钟良才的“问候”那一瞬,双眼微眯,揣度此人仅因枪击的事认识了虞枭,必然没有熟稔到送礼物的程度,冷静地提醒:“那先替我哥谢你,不过你可别让他男朋友误会了,免得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不冷不热地交流完,心怀各异终断对话,坐在一旁顾宗严从话中也猜出七八分,他万没想到连乘风号的事也有那帮人的身影,那帮人居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联想到自己的遭遇,他顿觉愤怒满腔,恨不得把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仇恨可以使你无所畏惧,同样也会让你万劫不复,你要学会控制它。”虞獍把车开进SAB基地,冷静地告诫他。   顾宗严撇过脸去:“你懂什么?!”   虞獍停稳车,眼神毫无波澜地扫过顾宗严:“如果你连控制它都做不到,你也会沦为那帮人。”   “懦弱无能,满腹仇恨,只敢躲在阴暗的角落抱团。”虞獍语气平静,却充满了讽刺,“来,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复仇。”   顾宗严半信半疑地跟随虞獍进了SAB的主控室,祁建杰早就等在里面,见到虞獍,身体弹起站得笔直:“虞哥。”   “怎么样?”虞獍看似没头没尾地问。   “郑立业之前有吸毒史,这次藏毒加拒捕,已经被加市警方羁押,他母亲之前为维护他作伪证的事也被查出。”祁建杰把最新的动向都告诉虞獍,“刚才徐翔然的父母从朱厌那里得到消息。”   顾宗严曾经是郑立业的代理律师,虽然不知他怎么得罪了虞獍,但精通刑法的顾律师很清楚,郑立业至少三年起步。祁建杰又提到徐翔然的父母,只怕还有其他罪名。   “你猜他要在监狱里呆多久?”虞獍似是考察顾宗严的判断力。   “至少三年……”顾宗严没把话说死,“如果还有其他罪行,恐怕会量刑从重。”   虞獍看了一眼祁建杰示意他揭秘,祁建杰挠了挠头:“顾律师,这只是法院判决的结果。就像你所说,他为了减刑,一定会供出他的卖家,等他进了监狱才真正是他苦日子的开始。”   顾宗严不觉深吸一口气,跟违禁品挂钩的绝大多数是有黑道背景,他断了人家的财路,黑道的人必不会轻饶他,如果熬不过,会是什么下场……   顾宗严不由想起之前听老许说过有个十八线艺人(ps:丁文凯,希望读者还有记忆点)因为这类事,在监狱里自杀了,警方也没有深究。看着顾宗严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祁建杰也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给他倒了杯水,虞獍忽然出声:“给顾律师安排一个射击教练。”祁建杰应声道好。   话音刚落,杜正德没打招呼便推门进来,见屋内除了虞獍还有其他人,递给他一个眼神,两人一并去了虞獍私人的办公室。   刚关上门,虞獍主动开口:“那支旧手机还在查,不过那张照片我倒是有些线索。”   杜正德忙摆头,又从身上掏出一支旧款式的信封,递给虞獍:“你看这个,这是在虞枭今早去探望胡院长的果篮里发现的。我猜那人应该是冲你哥来的,幸亏他匆忙离开,没来得及发现。”   虞獍自然知道虞枭为什么匆忙离开,打开信封后,从里面抽出一张剪报拼贴出来的几句话——我爱你   但我不敢说   怕说了   就会死去   我不怕死   怕死了   就没有人这样爱你   看似一首随性的爱情现代诗,但因为拼贴得歪歪斜斜,又大小不一,就显出几分诡异感。虞獍摸出信封里还有其他东西,往外一倒,一张陌上轩vip的宣传卡,上面留着一个手写的号码。   虞獍难得一见地笑了,杜正德冷静地反问:“你知道是谁?”   “我找他很久了。”虞獍意味深长地说。   四人用过餐后,互相道别,周磬没询问虞枭的安排,直接开车回到他的公寓,进屋后,眼见着虞枭的情绪逐渐恢复正常,他很想问在去咨询中心的路上,你到底在想什么。但话一出口就变成:“怎么这么巧,碰上他们。”   虞枭今天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这会儿才算平稳落地,略带歉意地解释:“苍医生,是我和虞獍的心理医生……虞獍把她介绍给宗严了吧。”   周磬有些意外,在他看来,虞枭绝对算是心理健康的人群。虞枭沉吟半晌,才继续开口:“父母过世后,我和虞獍被送去了福利院,在那里发生过不太好的事,当时的院长给我们找来了苍医生。”   周磬并不关心虞獍和顾宗严为什么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但听到虞枭含糊地说起“不太好的事”,心底不免一紧,他无法想象那时无依无靠的虞枭是怎么支撑过来的。也许是周磬的沉默,反倒让虞枭安抚起他:“都过去了,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周磬定定地看着虞枭,无法容忍地问:“那个人渣判了多久?”   “事发后没多久就死了,”虞枭提起那个他连名字都不记得的畜生,内心却很平静,“不过从那之后,福利院招收义工和老师就规范化了。”   周磬一把抱住虞枭的后腰,将脸埋在他肩胛处,似是有很多委屈憋在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虞枭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含糊其辞似乎让周磬误会了,但他又不愿提及虞獍把那人捅成重伤,当时他以为两人就要为此被分开,彻夜不眠地看护着虞獍,虞獍见他不睡,自己也彻夜熬着,这彻底吓坏了院长,忙去寻求心理方面的苍医生帮助。   但也正因为这番交谈,虞枭触及到周磬心底的柔软,说到底,周磬的是非观还是正常的。虞枭见不得小男友为自己忧心,有选择性地解释:“当时多亏胡院长的及时出现,总算逃过一劫。”   周磬听到这话后,蹭了蹭虞枭:“一会儿我让朗叔给福利院捐点钱。”   虞枭单手拍拍他的后背,笑道:“我替胡院长谢谢你。”   周磬这才松开他,指尖轻拂着划过虞枭的眉眼:“虞枭,也许我没办法陪你私奔,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留在你身边。”顿了顿,“这点我还是有自信的。”   虞枭适时抓住他的手,闭上眼,贴在脸颊轻轻地蹭:“我信你,小磬。”虞枭心底有个声音轻轻地对自己说,我从来没后悔过喜欢上你,哪怕我知道这可能是我奢求的一场幻梦,哪怕这是我一生唯一的豪赌…… 第109章 枭獍   江路童按照虞獍的指示下,亲眼目睹那三个罪人归西后,始终对思思抱有愧疚,将她送回母亲身边后,她就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不愿意再面对思思和她母亲信任的眼神,母女二人感念虞枭和江路童的照顾,早就把她当作了家人,可她却利用这一点。   江路童换了车停在思思的学校门蹲守,思思并没有受到那场意外“车祸”的影响,第二天依然去上学,虞獍提醒她,这也许是挖出那个接触思思的女人的机会,江路童很久没有这样超负荷工作了,她嚼着口香糖提神,又等来了学校放学的时间,乌泱泱的小孩子们从校门内涌出,成群结队地往家的方向走,江路童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思思,她正和几个要好的小伙伴一起出来,踩下油门,缓缓地滑行,跟了上去。   思思的小伙伴们三三两两在每个路口分开,走到最后一段路的时候是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发现鞋带松了,蹲下来系鞋带,路对面一个女人快步跑了过来叫她。   思思抬起头认出了女人,露出甜甜的笑,叫了声什么,就乖巧地跟着女人走近街角处,江路童视线受阻,又怕自己靠近会惊动女人,只得等在原地观察。过了几分钟后,江路童只见思思一个人重新回到了街边,那个女人却不见了。   江路童大吃一惊,只得当即下车,只身跑向街角,果然那里有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江路童快跑几步到了小路的尽头,却是通向三个方向的大街,而女人早已没了踪影,江路童这才想明白,有车在这边接应,自己追过来的时间,女人早就坐车离开了。   江路童想起上次这个女人明明是去思思的校门口找她,这次却选择在街口“偶遇”,难道她已经察觉到自己在跟踪思思了?!刚想到这里,江路童一回头就看见思思正站在路口尽头惊讶地看着她。   思思年纪还小,不懂得怎么掩饰情绪,脱口而出:“路童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路童只得随机应变道:“我开车经过,看到你和一个女的走了,担心你出事。”   思思相信了她的话,笑着解释:“你是说玛瑞姐姐吗?之前你不是问起过她吗?”   “我一时没认出来。”江路童心虚地辩解,“她怎么没去学校找你啊?”说着,拉着思思返回车里。   “她去晚了,就来家这边等我。”思思心思单纯,没识破浅显的谎言。   江路童留意到街边的监控,想着先送思思回家再做打算:“这个姐姐也很喜欢思思。”   思思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是,但她总说,我爸爸的死不是意外。”   “那你怎么想的?”江路童记起虞獍说过的话,从小就在孩子心中种下仇恨的种子。   “可是警察叔叔都说是意外了,”思思努力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且,我爸爸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又怎么会有人想害他呢。”   江路童体谅警察的苦心,没有将她父亲藏匿枪支的事扩大化,否则,这孩子可能真的会相信那个女人的说法。   “嗯,你说得对。”江路童鼓励她,“就算做了坏事,也要由法律来审判的。”   思思似是想起了什么,腼腆地说:“我以后也想做律师,就像虞叔叔那样的律师。”   “好啊,我会转告他的。”江路童伸手摸了摸思思的头。   将思思安全送回家后,又婉拒了思思母亲的热情,才腾出功夫联系虞獍,她把今天自己的所见所闻无一错漏地汇报完,虞獍表示自己会找人去查监控,江路童本以为会挨骂,等了片刻,虞獍竟然只说让她先回杜叔叔家中。   挂断电话后,虞獍看向杜正德:“杜叔,你也先回去吧。”   杜正德虽然不怀疑虞獍的能力,但他们没摸透偷偷塞信封给虞枭的用意,虞獍熟练地别好手枪:“我哥猜得不错,这人并不打算搞死他,否则在医院就可以动手。”   另一边,周磬又接到沈秋言的电话,听起来情况严峻,他见天色也不早了,便留虞枭在他家过夜,自己还有些公务需要出去一趟。虞枭也正借用着周磬的手提处理积压多日的案子,笑着挥手让他去忙,不用在意自己。两人没在一起前,都属于工作繁忙的群体,也都很体谅对方工作的重要性。   周磬叫来朗叔送自己,临走前,亲了亲虞枭:“你要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送走周磬,虞枭忽然觉得他们似乎还没开始热恋,就提前进入老夫老妻的状态了,交往初期,他本还担心两人因为各自工作的关系,在一起的时间肯定会被压缩得很紧张,却没料到,这种离多聚少反而创造了周磬对他的依恋。虞枭幸福地笑着,顺手刷新邮件,准备回复客户,发现居然又有一封未读邮件,点开一看,他便愣住了,上面并不是律所的业务相关,而是一封私人信件,只有短短几行,约他今晚在他父母的墓地见面,署名是他熟悉的两个字——枭獍。虞枭久久盯着这个署名,内心波澜,难道是那帮人?他们怎么知道的?   虞枭拿起手机,又把周磬留在家中的“女武神”套在身上,叫来车,独自一人赴约。   周磬此刻正坐在沈秋言的会客书房里,等着沈秋言哄好该睡觉的女儿。沈秋言进来关了房门后,已经褪去了刚才的慈父模样,他也没等周磬问,直截了当地开口:“时康的事,可能跟顾宗严有关。”   听到这个名字,周磬微微皱眉,瞬间想通前因后果,跟顾宗严有关,顾宗严最近能有什么事,他一清二楚,语气不屑:“他找人干的?!”这话虽没指名道姓,但沈秋言知道是说的沈时康。   沈秋言长吁短叹:“姑母没有说得特别明白,只说顾家的嫌疑最大。”   周磬冷哼,嘲笑道:“那顾家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沈秋言见多了肮脏的交易和下作的构陷,对顾宗严的事倒没有感同身受,只说:“现在已经不是沈时康和顾宗严的问题,而是沈家和顾家的问题。”   “怎么,你打算站到反对顾家的那一边?”   沈秋言双手紧握,沉吟片刻,无奈地吃笑:“沈家一向贯彻中立,提倡平衡顾家和封家,此时若是站到封家一边,有些人一定会趁机连沈家一起拉进战局。”   周磬心里很明白沈家的中立不过是生存之道,只是近来各种突发事件都针对着封家,沈秋言拿不准是不是顾家的手笔,但如今知道顾宗严居然也被“拿”来对付封家,那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是不是另有企图,又会不会借沈时康把沈家也牵扯进来,到时,新城必然乱成一团,有人浑水摸鱼,有人渔翁得利,沈秋言虽然清楚,“乱”可以趁势而起,但他和沈家不能做了别人的枪,遂了他人的意。   “沈家打算怎么安排沈时康?”周磬知道沈时康对沈家无足轻重,但因为他深得沈韵敏的宠溺,恐怕其他人还要多花些功夫说服她。   “本想着送去亚港,但那边他认识的人太多,”沈秋言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暂时先送出去W国。”   周磬听到W国,没忍住嘴角的讽刺:“也是,那边有人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沈秋言知道在继续这个话题,后面想请周磬帮忙的事就没法谈了,起身倒了杯周磬喜欢的红酒递过来:“怎么说,也算有个让人安心的结果。”   周磬见沈秋言这般殷勤,猜到他必是有所求,语气随意:“表哥,你找我来,总不是为了这点小事吧?”仿佛沈时康不值得他再浪费时间。   沈秋言就欣赏周磬这种态度,心中感慨,要是这位和沈时康换一换,如今沈家只怕早就飞黄腾达了。   “确实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沈秋言说着,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文件,“你看,这是最近正在商讨的医药问题,你也知道我是一直力行要改革,顶头那位只想熬到卸任,唯一难搞的就是这位。”沈秋言点了点文件上的一个人名。   “怎么说?”周磬心知肚明地反问。   “他呀,钻钱眼里了,”沈秋言非常不待见这位同僚,说话十分刻薄,“赚钱的项目都打算交给自己人。”   周磬也不是天天吃喝玩乐谈恋爱的纨绔,听沈秋言这么一说,忽然想起自己看过的某份意向书:“下个月是不是有竞标?”   沈秋言但笑不语,但眼神中闪烁着赞许。   “表哥,你这就有点为难我了,”周磬故作为难,“你明知道我家的医药公司都在加市,怎么不托唐正英呢?”   沈秋言垂目不语,似是下定了决心,伸出五个手指放在周磬面前:“这个数。”   周磬了然于胸,含笑道:“成交。”   虞枭及时赶到墓地,快步跑向父母的墓碑,为了便于防身,他只得忍痛将绷带卸下来,就在他距离墓碑十几步远的时候,他猛然间站停,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惊诧地望着站在墓碑前的人影。夜深月光稀疏,他看不真切,只觉得那人背影竟同自己去世的母亲十足相似。   不相信鬼神的虞枭,很快反应过来,掏出腰间的手枪,紧握在手中,平缓呼吸后,一步步逼近那人。   那人似是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虞枭借着月光发现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但还是举枪对准她,问:“你是谁?”   那女人虽然戴着口罩,但依然掩饰不住她脸上的伤疤,见虞枭颇为谨慎,她倒先笑了起来:“枭獍。” 第110章 追随   封家接二连三地发生事故,连带着热闹非凡的陌上轩都冷清下来,不少常客多怕这时候跟封家来往过甚,一不小心就成了报复封家的目标。封玉梅(封四)接手这里后,一方面担心封玉槭的人给她使绊子,另一方面又获知有些人利用陌上轩构陷封家,她此时也想明白为什么封老爷子那么痛快地让她接管,想借她之手,把之前的人都裁员掉。封玉梅也继承了封家的心狠手辣,没给封玉槭留面子,完全换成了自己人。趁着业务不多,赶紧熟悉起来。   虞獍开车走进陌上轩的大门,一眼便看出换了新人,新来的经理不认识虞獍,见今晚居然有客来访,忙主动迎上来招呼:“先生,您……”   虞獍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今天这里我包场。”说着,递给他一张陌上轩少见的“至尊卡”,能有这卡的客人,在陌上轩不会超过十个人。更要命的是,经理认出了卡面上的缩写,那是封家当家人的名字。   经理恭敬地问:“先生,您需要我们怎么安排?”   虞獍从口袋掏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图象算不上清晰,这是虞獍从医院的监控里挑选出的正面照,对经理说:“今天我只招待他,他进门后,你只要告诉他,虞先生在’行歌’套间等他,就可以了。”说完,虞獍就熟门熟路地进套间。   今晚所有想来陌上轩的客人都被拒之门外了,众人不免猜测,是不是封家又出什么乱子了。这时等在套间的虞獍,从窗里看见了那个他要等的人,于是,平静地坐回正对着大门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他的爱枪。很快,就听见脚步越来越近,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来人满脸的笑意僵住了,他认出坐在沙发上的人并不是虞枭,一种被人戏耍的恼怒感让他面目扭曲起来:“又是你!”可虞獍根本没把他的暴怒放在眼里,到时一眼便识破他想跑的意图,抬枪对准他:“你敢退后一步,就不能活着离开。”   “你敢在这里杀人?!”那人被识破后,立马变了嘴脸,挑衅道。   “我包下了这里。”虞獍的语气越是平静,那人的脸色就越难看,“赖光新,你不想跟我聊聊吗?”   赖光新万没想到自己早已改头换面,甚至连最初的姓名都放弃了,这人怎么还能立刻认出自己。赖光新最恨智商上被人碾压的感觉,他干脆一脚踏进了套间,冷哼道:“我约的是虞枭,不是你!”   “我哥跟你没什么可聊的,”虞獍似乎很了解赖光新的性格,每一句话都戳在他的痛处,“当年你恩将仇报……”   赖光新果然上钩了,极力否认:“我没有!那个畜生是让我去骗虞枭,但我为了保护他,”话忽然停住,眼神变得恶毒起来,“为什么你没有死掉呢?!”   “你把我骗去,我哥就会感激你了吗?”虞獍根本不接招,继续主导。   “我不会让他知道的,”赖光新完全沉浸在自我感动中,“我愿意默默地守护着他。”   “所以你让孙兰萍去恐吓他,还安排人在停车场伏击他,”虞獍虽然猜到主谋是赖光新,但他要他亲口承认,“都没能得逞后,又派几个小混混去围殴他,这就是你所谓的守护?”   赖光新用在虞枭身上的心思,一一都被拆穿,顿时恼羞成怒:“虞獍,如果不是你的存在,虞枭早就理所应当地信任我了!!”虞獍似乎听懂了他的用意,赖光新故意制造这么多的恐吓事件,只是想增加虞枭的精神压力,失去主心骨后,他便好用新的身份趁虚而入,好好地照顾虞枭,陪在虞枭身边,成为虞枭唯一信赖的人。   虞獍轻描淡写地笑:“你做梦。”赖光新几步逼近到虞獍面前,恶狠狠地说:“你明明才是他身边最大的威胁!只因为你是他弟弟!”   “可惜你安排的枪手不专业,反而被我干掉了。”虞獍不由想起自己被人尾随的那一次,有惊无险,但却很能刺激到眼前的这个疯子。   赖光新似乎从这话中发现了破绽,脸上露出抓住虞獍把柄的怪笑:“你不敢让他知道,你杀过人。”   “是啊,可惜你没机会告诉他了。”虞獍说完举起枪。   虞枭在听到那个女人说出的名字后,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冷静下来:“我不管你是从哪儿知道的,但你不是我的故人。”   自称“枭獍”的女人完全没把虞枭手中的枪放在眼里,反而转头看向虞枭母亲的墓碑,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碑上的照片,那里是一张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的照片,下面刻着一个很普通的名字——萧静。   女人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缓缓地自言自语:“我找了你很久,没想到你竟然会在新城。命运总是对我如此不公,我只想想见你,居然都没有机会了。”   虞枭听到这话古怪,微微皱眉,警告女人:“把你的手拿开!”女人这次倒是很听话,放开手,再次对上虞枭的目光,她似乎在审视眼前这个男人:“你并不像她,太让我失望了。”   就在虞枭以为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她忽然恢复了正常的情绪:“你可以叫我’庚辰’。”这个名字一出,虞枭握枪的手微微抖动起来,他母亲曾经告诉过他,在她的故乡,不像新城人,会由父母送名字给孩子,而是找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神兽或凶兽作为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就叫枭獍。年幼的虞枭当时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每当提起这事,总会被父亲打断,纠正母亲:“你现在拥有自己的名字了。”   母亲则笑着念起箫静这两个字,然后拍着父亲的后背:“可这是你给起的”。   父亲就会装作一脸严肃反问:“不喜欢?”   母亲大笑着搂过虞枭虞獍:“喜欢!”   也许是察觉出虞枭的动摇,“庚辰”才摘下口罩,露出脸,脸上那道伤疤犹如破败的枯枝:“你知不知道,你母亲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似是不需要虞枭回答,她继续道,“在我最绝望的日子里,她是我活下去的动力。我逃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找她,之前听说她失踪了,但我不死心。我想,以我的本事,哪怕翻遍全世界,我也能找到她。”   说到这里,“庚辰”情绪略有波动,她垂首盯着那张照片,喃喃低语:“可我忘了,死亡也是彻底的消失……”   虞枭暗中打量着她,“庚辰”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甚至可能比自己还小,她怎么可能认识自己的母亲呢,而且从她叙述的话中,她一直在找“枭獍”,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此来主要是为了拜祭你母亲,也多亏你的那位故人,我才找到她。”庚辰忽然提起“故人”,引起虞枭的重视。   庚辰盯着虞枭手上的枪:“你一直举着不累吗?你是枭獍的儿子,我不会伤害你的。”   虞枭被一个女人这么说,面子上确实有点挂不住,但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的故人又是谁?”   庚辰放松地在他母亲的墓前坐下,耸耸肩:“你可以认为,我是枭獍的追随者。至于那位故人,他本来也打算今晚约见你,可惜,我们打了个赌。”   虞枭被庚辰颠三倒四的话,彻底搞晕了,他明明都不知道那位故人是谁,怎么就会约见他。见虞枭困惑不解,庚辰好心地提醒他:“你这两天应该刚见过他。不过他运气不好,你既然收到了我的邮件,出现在这里,那他就已经输了赌注。”   虞枭努力回忆这两天自己见过谁,可这两天他印象最深的还是福利院那帮小混混,还有及时出现的警察们。忽然间,虞枭豁然贯通,紧紧盯着庚辰问:“福利院的事,是你安排的?”   庚辰轻描淡写地回了一个“是”,虞枭瞬间精神紧绷,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那帮人的幕后主使,似是想要更加明确的答案,虞枭又问了一句:“是你指使人杀了贾政要?”   庚辰却愉悦地笑起来,坦然承认:“是啊,可你有证据吗,虞律师。”看着虞枭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玩笑般地抱怨,“我还没责怪你坏了我的好事,你倒先数落起我的罪行。”这话犹如针尖一般刺醒了虞枭,是自己帮刘廷蔚放走了被他们控制的袁宝璐,从而断了他们的财路。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虞枭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女人的思维。   庚辰眼神淡淡地扫过虞枭:“有债必偿。”   “可被你利用的人却是无辜的!”虞枭的愤怒战胜了恐惧。   “这世界上哪有无辜的人,”庚辰略带着轻蔑地反问,“虞律师,难道你就能保证你从来没有伤害过利用过他人吗?”   虞枭无从反驳,喃喃道:“我不是圣人,但你的说法我无法认同。”   “那换个说法,如果他们并不觉得被利用了呢?”庚辰看向远方,那里一片漆黑,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阴影,“甚至心甘情愿。”   虞枭一时被庚辰反驳得无言以对,庚辰打算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忽然站起身来,虞獍本能地握紧枪,庚辰警告他:“我承诺过不伤害你,控制好你的枪。”话音刚落,瞄准器的红点就出现在虞枭胸口心脏处。   虞枭也察觉到暗处潜伏着狙击手,毕竟自己今晚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他因为紧张,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也渗出汗,但虞枭还是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那顾宗严的事,也是你安排的吗?”虞枭死死盯着她,如果她回答是,他一定会扣动扳机的。   庚辰没想到他会追问这件事,冷漠地扔下一句:“你去问沈秋语吧。” 第111章 对决   周磬与沈秋言达成合作事宜之后,上了车准备回家,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虞枭,不免嘴角流露出笑意,朗叔在驾驶位很贴心地问:“要不要顺路给虞律师带点夜宵?”   周磬正觉朗叔的提醒很到位,忽然手机一震,收到了新消息,周磬以为是虞枭,便立马点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但信息内容还是让他敛去笑容——我刚在公墓见过虞枭。   周磬反应迅速,回了一句——你回新城了?结果信息始终显示没有发送成功。想来对方只是单纯地告知他一声,并不想过多的交流。周磬放下手机抬头对朗叔说:“开车去北郊的公墓。”朗叔稍显迟疑,但手脚反应极快,立马调转了车头,奔向北郊公墓。周磬沉默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虞枭的电话。   虞枭目送着庚辰远去,冷汗淋漓,始终不敢乱动,他一时无法判断狙击手是否也跟随庚辰离开,这时贴身放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吓得大喘一口,见并未有狙击手的威慑,才放松下紧绷的身体,摸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周磬,难道是回家后发现他没在?   虞枭极速转动大脑,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喂?”可他不知道的是周磬也不愿透露自己知晓虞枭在墓地的事实。   周磬找了个好借口:“我在回去的路上,你想吃什么夜宵,我顺路带回去。”   虞枭没察觉到不对,故作轻松地说谎:“我跟杜叔叔在我父母这里。”   周磬听出虞枭言语间的不自然,心中暗叹,这人真不会说谎啊……但口中却说:“那我过去接你吧,总不能麻烦杜叔叔送你来我这里吧。”这话一方面是为自己出现在公墓的合理性,另一方面他深知虞枭暂时不想暴露两人之间的关系。果然,虞枭犹豫片刻同意了。   可挂了电话的周磬,脸色却不怎么好看,虞枭不想让他知道今晚见过谁,可她怎么会找上虞枭呢?同时挂断电话的虞枭也缓缓就地坐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去摸自己内衬的口袋,里面藏着一支还在工作的录音笔。虞枭按下终止键,他暂时没有心情去重听他跟那个女人的对话,他更担心他拙劣的谎言真的能瞒过周磬吗?   就在虞獍说出那句“你没机会告诉他了”时,赖光新本能地后撤躲闪,可虞獍并不是真的要杀他,一早就对他有了预判,直接一个手刀劈在他的颈部动脉处,赖光新当初就昏过去了。虞獍从后腰抽出他准备好的塑料绳索,不废吹灰之力地就将人捆好,拖拽到自己脚边,熟练地搜查赖光新身上的物品,不出他所料,摸出了迷药。   看来赖光新是打算迷晕虞枭把他带走,这种事虞獍也是个熟手,以赖光新的本事,他一个人绝对办不到。虞獍手上未停,继续在他身上摸索,搜出一支手机,上面的联系人只有两三个。要么这不是常用的,要么就是他无法融入正常人。虞獍把号码发给基恩,让他立刻查出机主是谁,很快基恩带来了好消息,有两个号码都是一次性的号码,最后那个号码更有趣,它是来自国外的。   虞獍对这种猜谜游戏无感,直接拨打过去,几声铃响后,那边接通了,但并没有开口说话,虞獍径直问:“你是谁?”   对方听到这个声音略显惊讶,但很快轻笑出声:“虞獍吗?我和你哥在一起呢。”   一个并不熟悉的女声,虞獍听到后半句,瞳孔紧缩,沉声反问:“你认识我的声音?”   “何止认识,我还没谢谢你替我杀了马善人呢。”女人笑得颇为开心。   “你是复仇女神。”虞獍极其肯定地道出她的身份。   庚辰正坐在一辆高级轿车内,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并没有回答虞獍的问题:“我在新城港口等你。”说完,她就结束对话。虞獍将赖光新的手机装进自己的口袋,一把拎起昏迷的赖光新,扛在肩上,直接走出了套间,迎面碰见陌上轩的经理,经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只是不安地扫了一眼肩头上的男人,问:“虞先生,您要走吗?”   “是。”虞獍不多废话,推开大门,离开了陌上轩。   车刚停稳,朗叔想陪周磬一起进去,周磬却摇了摇头,只身跑向虞枭发给他的定位。周磬的眼神不错,很快就发现独自站在墓前的虞枭,从身后看去,虞枭的背影是那么的落寞,他快跑几步,从身后抱住了虞枭,瞬间虞枭感到身后的体温,他也握住了周磬的手。   虞枭似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周磬说:“我父亲曾经是新城的军人,他本来是有留在军队晋升的机会,但他为了我母亲,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他说过,没有任何东西能比我母亲更重要……连人生的最后一刻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周磬耐心地听着这些话,双臂却将虞枭搂抱得更紧了,虞枭的声音哽咽起来:“直到我长大后,才知道这有多难……”   周磬终于懂得了虞枭心底一直渴求的情感归宿,这也是他为什么明知道两人性格的迥异还是走进了这段感情,也是他明明一直还无法解开那个心结,却依然无怨无悔地爱着自己。在周磬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虞枭已经默默做出了决定。   在这个光怪陆离又变幻莫测的新城里,有些人醉生梦死,有些人碌碌无为,有些人怨天尤人,有些人急功近利,而虞枭却像心怀着信仰的战士,守护着自己的坚持和爱情。   “虞枭,我喜欢你,”这是周磬第一次对虞枭坦言喜欢,话完全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我早已不是当初的心思了,那时的我太蠢,差一点就错失了你。”   “小磬……”虞枭万万没想到周磬会在他父母的墓前真情告白。   “你别说话,我还没说完,”周磬霸道地打断他,“虞枭,我知道我之前劣迹斑斑,我的话你未必会全信,不如我们打个赌?”   虞枭被周磬这毫无头绪的话问得一愣:“赌什么?”   “赌你我,谁会先提分手。”周磬信心十足地说出口。   虞枭被周磬的不按理出牌逗笑了:“你押注自己吗?”   “不,我押你。”周磬不容置疑地说,虞枭不免一愣,本想问周磬为什么会觉得他先提分手,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看来我只能押你了。赌注是什么?”周磬强势地让虞枭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四目交汇,认真地说:   “赌输的人要满足赢的人一个要求。”   虞枭惊讶于周磬居然玩真的,他的眼神骗不了人,紧接着周磬又激将一句:“怎么,在你父母面前,你不敢吗?”   虞枭忽然想通了,这就是周磬,在他放浪形骸的人生里,他的甜言蜜语说给过许多情人,他的流连花丛人尽皆知,一定是昏了头才会提出这个赌约吧。   “一言为定。”虞枭在周磬的逼视下,缓缓说出。   周磬主动贴上虞枭的嘴唇,热烈地亲吻起来,虞枭也用力地回应他,在漆黑又寂静的墓地里,两人亲吻的声音格外清晰,但虞枭不管了,周磬不在乎, 别人的爱情需要用物质,用婚姻来保证,他们只需要赌约就够了。   深夜,新城的港口风很大,虞獍带着防风镜望向停在港口的船只和游艇,他推测,复仇女神不会在新城多作停留,她带走虞枭,大概是为了交换赖光新。就在虞獍寻找目标时,一支准备出海的游艇,忽然打起了信号灯,那不是民用船只常用的信号码,而是军用的。   虞獍藏好枪,扛起还在昏迷中的赖光新,直奔着游艇而去,果然游艇上的人见他,二话不说,便将他请进了舱内。只见一个穿着利索的女人坐在那里,左右各站着一个保镖似的人物,但虞獍知道绝不是保镖这么简单。不算宽敞的舱内并没有虞枭的身影,看来要先控制住这个女人才能问出虞枭的下落。   庚辰在看到虞獍第一眼,神色就有了微妙的变化,嘴里说出的话却不是新城的语言:“你们真是太像了,不,你更像你母亲。”   但虞獍能听懂,因为他母亲也会说,之后他又自学过这种语言,于是流利地反问:“你想见我?”   “本来不想的,”庚辰颇为欣赏地打量着虞獍,“但现在看,请你来是对的。”   “人已经见到了,我可以带我哥走了吗?”虞獍却对庚辰不怎么感兴趣,哪怕眼前这人就是当初设计他错杀了马善人的罪魁祸首。   庚辰忽然露出狡黠的笑:“我骗你的~”   只这一句话,就让虞獍眉间一跳:“哦?那就不用顾忌了。”从他说出第一个字,虞獍已经抬手掀翻了摆满酒果的餐台,顺势附身,拔枪直接射向庚辰,对面的保镖意识到不对,立马回击,并不厚重的餐台瞬间被打成了筛子。虞獍反应极快,闪躲到他早就注意到的通向二层楼梯道口。他借着一块破碎的挂镜残片,发现自己并没有打中那个女人,倒是两个保镖,一死一伤。庚辰早翻身躲在了沙发后侧,躲过了虞獍的猎杀。 第112章 变了   舱外的人听到舱内的动静集中火力守住了一层的出口,有人绕到二层的楼道口准备包抄虞獍。虞獍敢只身前来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反手抠住一枚手雷,通过破碎的镜片展示给庚辰看,意思很明确,你要我死,那我就跟你鱼死网破。庚辰借着沙发作掩体,时不时抬头看外面的动态,见虞獍这亡命徒的宣告,心中并未觉得害怕,倒是生出一种欣赏之情。   “你觉得你杀得了我吗?”庚辰带着开心的笑,问出残忍的话。毕竟怎么看现在局势都对她更有利。   “你可以试试。”虞獍语气平静到让人以为他现在只是跟同伴闲聊,话音未落,虞獍抬手一枪击毙了试图突袭他的一人,随后跟来的人快速地散开躲避。庚辰快速地判断出虞獍胸有成竹的缘由,他是打算用手雷炸伤一层舱外的人,他便可趁乱击毙守在二层楼道口的人,抢占驾驶舱,到时候自己就与他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她不让他活,他就真的会拉她一起去死。   想到这里,庚辰的内心更加雀跃,她完全是被赖光新这个傻逼给误导了,只听说虞獍完全以虞枭的话是从,便以为虞枭是个狠角色。见到本人后,庚辰大为失望,一个被新城的温室惯坏的普通人。   庚辰当机立断下令:“我没事,你们都退出去吧。”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服从了命令,虞獍并未放松警惕,庚辰又开口邀请:“也许我们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说着,她便跨过沙发,走到虞獍的射击范围内,“我对你们兄弟两并无恶意。”   虞獍心知这话不假,他和虞枭遭遇的尾随也好,枪击也好,都太简单粗暴了,不像复仇女神的手笔,应该全是赖光新一人策划的。   “我去见虞枭,是因为我知道你们是枭獍的儿子,而我是她的倾慕者。”庚辰一提到枭獍的名字,连表情和语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虞獍也看出庚辰的年纪不大,怎么可能会认识他母亲:“你见过她?”   庚辰遗憾地摇头,颇为感慨:“从未见过。你知道你母亲……”   虞獍快速地打断了她:“我想我比你清楚。”   庚辰笑起来不再继续那个话题:“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坐下来聊一聊呢。”说着,她坦然地重新坐在沙发上,无视舱内的惨状,包括已经没了声响的保镖。   虞獍选了个能同时看到舱门口和庚辰的位置站定:“聊什么?”   “从你果断地接下订单杀掉马善人,我就开始注意到你了,”庚辰开始她的游说,“我很欣赏你。”   只可惜虞獍从来不会因为赞扬而欣喜,同样也不会因为咒骂而愤怒,他连眉毛头没有抬一抬,只是静静地看着庚辰让她继续。   “我想邀请你加入复仇女神,你应该也感受到我们的实力,”庚辰见虞獍依然无动于衷,加大了筹码,“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成为策划者。”   虞獍听懂她的意思,但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反问她:“引我入K国的策划者是不是你?”   “是,因为虞枭和你坏了我的安排,”庚辰是指他们合谋救走了袁宝璐,导致复仇女神损失了一大笔,“我想在新城杀你并不容易,才把你引起K国。”   虞獍瞬间想明白庚辰打算动手杀他的地方:“那个加油站?”   “没错,但在实施的过程中,我发现你可能是枭獍的儿子。”庚辰自觉话已经说开了。   “所以在我错杀了马善人之后,你也没有引新城警方去查我。”虞獍这才想明白,自己明明被设计了,却没了后续的连锁反应。   庚辰喜欢虞獍的聪明和直接,忍不住赞许:“你可比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多了,你真的不考虑加入吗?”   虞獍难得一见地笑了笑,只是这笑中带着一丝轻蔑:“复仇女神?它并不是我理想的合作伙伴。”   庚辰没想到虞獍不仅不打算加入,甚至连合作都没有考虑过,不免有些不悦,她没想到虞獍之后的话更是让她心惊。   “你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针对性地打击封家,”虞獍一语道破,“复仇女神的策划者们,都跟封家有冲突,包括你在内。”   庚辰被虞獍点破,有些恼怒:“莫非你真是封家的狗?”   虞獍又恢复到最初的平静,并不在意庚辰的辱骂:“你不是查过我吗?你应该很清楚。”   庚辰把头偏向一侧,忽然发现一进门就被虞獍扔在角落的赖光新偷偷动了一下,这家伙早就醒来,他听去了不少内容。庚辰怒从胆边生,冷笑地对在装昏迷偷听的赖光新说:“你醒了?我才记起我们还有个赌约呢。”   赖光新一听到赌约,立马清醒爬起来,惊慌地缩在角落里惊慌失措:“你也没见到虞枭,不能算你赢!”紧接着看到庚辰举枪对着他,大喊大叫,“你,你不能杀我!你没有权力,我要,啊!”枪响后,赖光新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了,仿佛也带走了庚辰内心的烦躁感。   庚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才转头对虞獍:“见笑了,我每天都在忍受这样的蠢货。”虞獍连看也没看赖光新,他也没兴趣知道两人之间的赌约是什么。   虞獍淡淡地说:“今晚不少人见到我把他带出陌上轩。”   庚辰坦然地把枪扔在一旁,也算是对虞獍的一种表示,笑着摆手:“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然后仍不死心地说,“我知道基恩没死,在你那里,你何尝不是跟我们一样呢?”   虞獍沉默了许久,轻轻地摇头:“不一样,但你确实让新城变得有趣起来。”这大概是虞獍今晚对她唯一的赞美,庚辰忍不住放声大笑,承诺道:“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庚辰看着虞獍离去的背影,心底清楚强扭的瓜不甜,至于以后,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呢。想罢,便下令开船。   经过警方一个月的搜证调查,乘风号的案子终于尘埃落定,郑秘书不仅承认了毒杀贾政要的事,也改口认下了枪杀马善人的事,他的律师还在努力为减刑奔走,警局早已一片欢腾,钟良才也终于从亚港被调回新城了。   与此同时,因为乘风号里的“举报”录音,不少与封家交往甚密的高层纷纷落马,顾望勋立马动用关系运作,“及时”举荐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接棒”,沈秋言自然也不会放过分一杯羹的机会,他极力将自己多年好友安插在关键的位置上。封民期一边避嫌一边又让自己的姐妹们从一旁力保残存的人脉。一时间,警局高层派系打乱重新分组,好不热闹。   钟良才返回新城,第一件事就是请曲倾茗崔泰宁吃饭,顺便了解一下他不在这段时期内的八卦。三人提起郑秘书的案子,都心怀疑虑,明明一开始咬死不承认的案子,怎么忽然松了口。曲倾茗无奈地解释,现在高层都忙着内斗呢,这么大的案子,有人认下,就能早点结案给民众一个交代。   钟良才又问起国际刑警的案子,毕竟自己是因为这个案子,冲动之下跑去质问封民期,才被“发配”去了亚港。曲倾茗不甚了解,只说好像是其他同事在负责吧。崔泰宁喝了口茶,清清嗓子道:“已经抓了,起因是封家老二(封民期的二叔)的手下黑吃黑,那个警察装成黑道上的买货人,被卖货人算计,两方谁也没讨到便宜。”   钟良才是亲眼见过尸体的,怒骂道:“放屁,那枪伤绝对是个职业杀手的水平,封家饲养的手下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身手了!”   崔泰宁也知这是封家和警方达成了一致的结果,可在一旁听着的曲倾茗,缓缓道出一个名字:“虞獍。”   钟良才被曲倾茗的提醒惊了一下,却知她说的有理,也许封家没有这样的枪手,但未必请不到职业枪手。   崔泰宁却否认了这个猜测:“据我所知,虞獍与封家老二来往甚少,他主要还是负责封民期个人的事务,连封家的产业都没怎么经手过。”   钟良才本已颓然的情绪,听到崔泰宁这么仔细的分析,福至心灵地问:“你在调查他?”崔泰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深深地看了钟良才一眼。   顾宗严如约加入DX律所,因为他独特的经历,再加上他频繁地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没过多久就成为DX的明星律师了。不少当事人专门找他来办理自己的案件,因为案件过多,沈秋语不得不抽调和招聘一部分新人律师给顾宗严组团队,但看着越来越漂亮的财报,沈秋语深感自己的英明。只有虞枭略带着一丝担忧,但见顾宗严忙碌的身影,他想,顾宗严大概也是想通过工作跨过那道坎。   这时谢浩初找上虞枭谈话,事情也不复杂,他很欣赏顾宗严的工作能力和办事风格,想调到顾宗严的律师团队去工作,也问过顾宗严的意思,顾宗严让他先来问问虞枭。   谢浩初本来还对虞枭有些愧疚之意,没想到虞枭很大度地放行:“我这边还应付得过来,你愿意过去,就好好跟顾律师学习,他的业务能力不比我差。”   谢浩初感激地鞠了一躬:“谢谢虞律师!”说完,谢浩初走出办公室走向顾宗严,这时,顾宗严在办公间刚与客户道别完,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虞枭,谢浩初的出现挡住了他的视线,两人简单地交流了几句,他便走了过来。   虞枭把他让进办公室,顾宗严开口就问:“你真舍得把谢浩初让给我?”   “我知道你现在缺人手。”   “那不如你过来,我们组成一个团队。”顾宗严玩笑道,虞枭笑而不语,“担心周磬会吃醋?”   “他不会的。”虞枭再怎么了解周磬,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说他不好。   “沈秋语似乎不知道你们两的事?”顾宗严好奇地问。   虞枭点头,斟酌着解释:“暂时只有你和我弟知道,我们还不打算公开关系。”这话勾起了顾宗严的遥远的记忆,失神道:“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当初导致两人分手的导火索便是顾宗严无法接受公开两人的恋情关系,虽然理由很复杂,但两人吵得最凶的一次就是因为这个。   “原来你也变了……”顾宗严不知是感慨还是难过。 第113章 如初   待到“乘风号”的案子盖棺定论后,封民期也回到封家祖宅,由于封老爷子十分疼爱那个还未满一岁的玄孙,直接连玄孙和他母亲一起接回祖宅,虽然尚未有名分,但“母凭子贵”讨得封老爷子的喜欢,必然不会被封家亏待。   这不,连封民期处理完外面的事,也要装模作样地回来陪一陪儿子以及儿子的妈。到现在,封民期才能勉强记住这个女人的名字,女人被照顾得不错,身体眼见着丰腴起来,只是见到封民期时,满脸的讨好和顺从,完全激发不了他一丁点的怜惜。封民期随口问了几句日常,便回到自己的会客室。   虞獍和左兴胜等在那里,进去前,左兴胜正跟虞獍提起郑秘书还没等到法院正式开庭,就在监牢里畏罪自杀了。虞獍丝毫不见惊讶,反问:“确定是自杀?”左兴胜还未作答,见封民期进来,忙起身问候。   封民期挥挥手把他遣出去,颇为随意地在虞獍对面坐下,托腮问道:“你以为是我派人干的?”   虞獍摇摇头说:“你不会让他死得这么轻松。”毕竟敢在封家的地盘上,在封民期的眼皮子底下杀人,是对二者权威的挑衅,封民期哪能这么放过他。   封民期放肆地大笑:“还是你了解我。”见虞獍不再搭话,垂目盯着桌面的装饰花,非常突兀地说,“听说顾宗严在你那里。”会客室的空气仿佛瞬间凝聚成一团,只等一个响雷便会炸开。   “顾家还没有能打动我的东西。”虞獍只以为封民期在意他与顾家交往甚密。   “顾宗严也不能吗?”封民期抬眼瞥向虞獍,魅惑的双眸闪烁着恶意,“他在床上能满足你吗?”   “原来你在意的只是这个。”虞獍轻飘飘地挡回去。   “别人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封民期意味深长地笑道,“他是怎么引起你的性趣,是因为那个被轮奸的视频?”   虞獍无视封民期几乎快要喷薄而出的妒忌,面无表情地提醒:“你需要关注的事远比这个重要。”   封民期根本听不进去,一步跨到虞獍面前,俯视着他冷漠的眼睛,虞獍对封民期这种类似孩子般的胡作非为早就免疫,封民期忽地倾身去亲他,虞獍抬手轻松地挡下来。封民期的嘴贴到掌心,他故意伸出舌尖色情地舔舐过去,虞獍无动于衷地说:“别再像个孩子一样胡闹。”   封民期气不过,发狠道:“虞獍,你既然都能跟顾宗严上床,为什么我不能,我总比他干净多了!”似乎不解气,他又恶毒地补了一句,“莫非你就喜欢别人玩剩下的?”   虞獍懒懒地抬眼看他,平静地说:“这种小事不值得你我花时间讨论。”   封民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就像虞獍所说,他一个封家的当家人为什么要关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可理智上的清醒,不代表他能控制住情绪。封民期急促的呼吸几下,努力平复下来,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你说的对,相较于顾宗严,我对你更重要。”停顿片刻后,封民期似是想起了什么,坏笑道,“陌上轩里新来的一个男孩长得倒是有几分像他,你要试试吗?”   “你自便。”虞獍谢绝不敏。   顾宗严并不知晓因为他的缘故,封民期差点在封家祖宅发飙的事,他今天接到了顾云英的电话,让他回顾家吃个便饭。吃饭只是一个借口,他知道是顾家已经商量好了他未来的人生规划。   顾父顾母长姐还有二哥都在餐桌固定的位置上坐下,顾宗严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家人仿佛回到了过去,顾父又似往常一般问起长姐和二哥的近况,最后将目光转向了顾宗严,同样问起他在DX做的还顺利吗?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顾宗严也没有隐瞒,直言他的律师团队已经组建好了,最近刚结了几个漂亮的案子,明天还要去做普法节目,说着转头对顾云英笑道:“还要多亏长姐,我又有了额外的进益。”   顾望勋就喜欢看着一家的孩子们和睦相处互帮互助,这是封家老爷子求而不得的。想到这里,顾父主动提出,过些日子,他司法界的同僚们有个晚宴,他希望顾青琅和顾宗严陪同。顾宗严莫名地看向二哥,二哥点头应下,又对顾宗严说:“你以后也要步入仕途,这是个好机会,新城里面支持少数群体的同僚大多会出席,他们对你印象极好。”   顾宗严这下听明白了,这次出场是为了帮父亲扭转他强硬保守派的舆论,另外,父兄似乎都更希望他能借由DX为跳板,最终进入司法界。顾宗严感到手心紧张得冒汗,但面色不敢显露,偷偷用餐巾擦拭过手心的汗渍,望向一桌人的期盼,直到触及到顾云英的目光,她淡笑着说:“这是我们商量过的。”这话外人听起来,会误以为是顾家众人事先商量好后,最后告知顾宗严安排,但顾宗严却知道这个“我们”指的是虞獍和顾云英,他笑着点头应承下来。   DX律所的所有人迎来了每年最忙的一个星期,是的,就是DX的年中股东大会,除了应付手头上的各种案子,还要为股东大会的提案劳心劳力。虞枭忙得几乎住在了DX,唯一让他庆幸的是,他终于签下了SCO分公司的合约。而沈秋语正在忙着拉投票,这次她的提案是想调整DX员工的激励制度,钱永远是一个公司最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   周磬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虞枭真人了,又是心疼自己男友这么拼命,没忍住霸总了一回:“要不你跳槽到我的法务部吧,起码我能天天见到你。”   虞枭一边喝着咖啡消除疲劳一边安抚着小男朋友:“再等两天,快结束了。”   “虞律师,你这话已经说第三次了,”周磬闷闷不乐道,“就算你明天结束,我也不在新城。”   “要去哪儿?”虞枭已经习惯周磬“空中飞人”般的工作安排。   “T国。”周磬恹恹地说。   虞枭心知这一走大概又要好几天,难怪听起来气闷,温柔地提议:“那等你从T国回来,一起去加市吧。”   周磬那边忽然没了声音,虞枭正莫名其妙,忽然那边又传来周磬的声音:“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虞枭心底好笑,嘴上却认真地回他:“不会的。”   挂断电话后,周磬立马让朗叔趁他不在这几天,安排人把加市的房子收拾出来,朗叔猜到原因,细心地问要不要把厨子也安排好,也不知虞律师习惯加市的口味吗?周磬想了想,否决了:“他肯定会自己动手的,”又想起另一件事,“你要替我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回加市,免得来打扰我们。”其实周磬不说,朗叔也不会四处宣扬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清楚两人没有公开关系的打算。   虞枭和周磬都在忙碌工作中倒计时着二人的独处时光,但计划似乎永远赶不上变化,意外又发生了,周磬到底因为雨势过大没能按时从T国起飞,虞枭独自驾车来到周磬在加市的别墅已是黄昏,饶是虞枭见多识广,也被眼前别墅的占地面积震撼到了,比周磬在新城的那幢大很多,远远就能看见矗立在别墅边上空地的树屋,虞枭之前也在旅行地见过,只是都没有眼前这个更具设计感。   虞枭忍不住走近去看,两个相对的C形房屋架在几棵粗壮的大树上,木制的楼梯则是从两个房屋间的空地延伸上去,进入房屋的部分同样包裹着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虞枭摸出口袋里的钥匙,按照周磬所说的位置,拉开了电闸 ,瞬间树屋被照亮了,从C形房屋的黑色大理石边沿直到虞枭脚边的楼梯,都点缀着昏黄的灯光,落地窗边的帘子并未拉上,窗户的玻璃大约是做了处理,透过里面的光,绿意盎然。   虞枭怀着探寻的心情,一边欣赏一边走上楼梯,站在二层的廊上,回首向远处望去,竟然可在夜色中隐约看到加市最有名的山峦残影,他不由得感慨周磬可太会享受了。这时,一辆他熟悉的车子开进来,还没停稳,周磬便急冲冲地从车里跑出来,惹得朗叔哭笑不得,但他深知“小别胜新婚”,识趣地开车走掉。   周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二层,看见虞枭站在那里微笑着张开怀抱,他故意没收住冲跑的速度,热情地撞进虞枭的怀抱,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我一直拿着钥匙在等你。”虞枭饱含情意地低语。   虞枭并不知道这钥匙意味着什么,但这话在周磬听来却意义非凡,周磬示意虞枭,让他亲手打开这扇门,虞枭将那枚不起眼的钥匙捅进了锁眼,轻轻一扭,门开了。   周磬拉着虞枭的手,一起推开它,里面并没有什么奢华的陈设,全是周磬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虞枭这才明白钥匙的意义,不免眼眶微热。周磬先一步跨进去,转头对他说:“欢迎来到我的私人珍藏馆。”   虞枭被周磬搞得措手不及,只觉眼底发热,周磬揽住他的肩,亲了亲他,小声地说:“这可是我第一次请人来参观。”虞枭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目及所到之处,全都是关于周磬,就像此刻他的心里,全部装着的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他侧过头,吻上这个男人。他爱着的周磬主动打开了那扇心门,真诚地邀请他了解他的所有……   虞枭努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生怕自己破坏了这份美好,抬手拿起放在最近的相框,仔细看过,照片里的周磬坐骑在一匹金色鬃毛的骏马上,身穿着妥帖的马术服,有模有样地拉着缰绳,只是眼睛没有对上镜头,而是望向前方。   “你学过马术?”虞枭惊讶地发现周磬会的东西真不少啊。   “玩过一阵子,不过因为这张照片就没在去过马场了。”周磬略无奈地解释,“这照片是个记者拍到的,我当时还未成年,又只身在国外,家人怕我被人绑架。”虞枭忍不住又看了看照片,原来年少时的周磬是这个样子,口中不由自主地问出:“你那时就很受女生欢迎了吧?”   周磬很有“自知之明”地说:“我现在也很受欢迎,不是吗?虞律师。”   虞枭本已控制住的难耐又被撩拨起来,沉着声音:“小磬,你别再……”   周磬太知道如何撩拨虞枭,拉住虞枭的手按在自己早就按耐不住的某处,哑着嗓子:“我本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但它似乎等不及了……”虞枭自然感受到手中的跳动,呼吸声在房内被无限放大。   “要在这儿吗?”虞枭迟疑地问,他记得别墅距离树屋还有一定距离,他两现在这个状态估计很难坚持走回去。   “对面可以用。”周磬干脆利索地提供线索。   虞枭二话不说,拉着周磬直奔对面的c型房屋,门居然没锁,他甚至来不及留意屋内的布局,直接把周磬推到在屋内唯一柔软的地毯上,附身压住,用力的吮吸似乎已经不能满足,他小心翼翼地用牙齿轻咬着周磬性感的嘴唇,周磬也不甘示弱地啃咬起他来,两人像幼兽般把啃咬、舔舐当成了最亲昵的游戏,炙热的空气中只能听见了两人激烈的喘息声。   前戏做足后,虞枭挤进了周磬的两腿之间,用手扶着性器缓缓地推进,周磬大汗淋漓仰面躺在地毯上,蜜色的肌肤映衬着精美的花纹,格外迷人,仿佛雕琢过的肌理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不规则地起伏,随着虞枭越来越深的挺进,他身体不受控地紧绷起来,硬挺的性器也因为不断地撞击而在跳动,有力的大腿本能地缠住了虞枭的腰胯,不住地用力,仿佛在催促更猛烈的进攻,口中不断地“虞枭”“哥”混乱地叫着。   虞枭一边把控着冲撞的节奏一边抬高周磬的臀部,便于两人结合得更为紧密,眼见着周磬性器的端口开始流出精液,蜜色的肌肤已经泛起绯红,双腿绷得越来越紧,虞枭也口干舌燥地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得一字一字的往外吐:“再等一下,我也快了……”   说罢,虞枭加大了抽插的力度和频率,周磬被撞得七荤八素,完全没领会那话的意思,只觉那致命的快感沿着脊柱瞬间冲上了大脑,他全身的肌肉绷紧,瞬间一片空白,然后就犹如从高空跌落的失重感,紧接着就感受到虞枭脱力般地压在了他身体上。   虞枭怕周磬不舒服,想要翻身,却被周磬抱住,嘶哑着声音:“别动,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让我多抱一会儿。”   虞枭不带任何情欲地亲了亲周磬的嘴唇,伸手摸了摸周磬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满心柔软,怎么会有人不爱这个男人呢,他简直是上天赐给自己最意料之外的礼物。 正文完2021.8.4 第114章 番外 放映室   两人已在加市安心住了两日,都很享受当下这种安逸平静的生活,虞枭从周磬的书房里找到一本自己之前没有读完的书,倚在沙发上专心地阅读,周磬则枕在他的大腿上,懒散地处理不算复杂的工作,处理完后,周磬仰脖看向正在翻页的虞枭:“好看吗?”   虞枭正沉浸在书中,随口嗯了一声,周磬觉得自己被忽略了,不免生出一点小心思,又试探地说:“我要出去一趟。”   “哦。”虞枭的眼睛让人没有离开书页,周磬背腹一用力坐起来,回过头盯着虞枭,虞枭这才意识到周磬的不满,随手将书扣放在桌面,笑对小男友:“你要回家?”   周磬微眯眼质问:“虞律师,我们的热恋期结束得未免有点快吧?”   虞枭没有退让,反问:“我们48个小时都黏在一起,不算热恋吗?”   “可我觉得还不够啊。”周磬知道他在虞枭面前怎样任性放肆,虞枭都会一笑了之地妥协。果然,虞枭认真地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周磬忽然想到昨晚他两本来打算享用的家庭影院,结果因为一场超漫长的泡泡浴而没能实现。虞枭已经不再会惊讶,在这幢别墅看到任何东西,他唯一担心的是,两人的约会时间,似乎都用来做爱了,自控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两人绕过衣帽间,走过一长排的红酒展示柜,来到电梯口,乘电梯下到负一层,门一开,虞枭就看到四周红黑相间的隔音墙,地灯映出昏黄的光,投射在松软的u形沙发上。周磬找出一部片子,对虞枭说:“我记得你很喜欢尹昊宸,我这里有他十多年前的蓝光。”   虞枭心念一动,猜到了这部片子的名字,不自然地问道:“《日落》?”   周磬应该也看过,坏笑道:“对,据说蓝光比影院多了三四分钟呢。”就在虞枭想提出换一部片子的时候,周磬已经点下播放。虞枭只得认命地在沙发上坐下。   周磬不觉,一边从冰柜里拿酒,一边说:“这蓝光是纪念版,你要喜欢,就送你。”   虞枭盯着屏幕,并没有答话,周磬递酒,他也面无表情地接过,周磬怕打扰到他看片子,也不再出声,安静地靠着他坐下。   片子播放到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虞枭了然于胸的镜头,在屏幕里被无限放大,尹昊宸全身赤裸出镜,他健硕而宽厚的背部,富有弹性的臀部,强健有力的大腿,他从镜头前缓缓向床边走去,为了避免女主裸露镜头太过,几乎全靠他走位遮挡,只见他猛地压上床沿,伸手控制住女主的手腕,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这时,周磬在虞枭的耳边轻笑出声,虞枭尴尬地偏过脸,敏感地低声问:“怎么了?”   周磬带着酒气凑得更近,耳语笑道:“这个姿势,他的阴茎居然没有被拍到,是太小了吗?”男人间无聊的玩笑话,可虞枭却笑不出来,周磬贴得太近,他只希望周磬说完笑话就能退开。   虽然放映室没有灯光,但荧幕上投射的光影,还是让周磬察觉到虞枭的身体不对劲,瞬息间,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摸虞枭的下半身,虞枭阻拦不及,只听见周磬又低沉又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居然硬了……”   多亏光线不够好,不然虞枭的满脸通红怕是掩饰不住了,他尴尬地辩解:“换个裸女,你也一样……”   周磬不理会他的话,身体贴得更紧了,语气像是压抑着兴奋,缓缓地逼问:“你看着别的男人,在你男友面前勃起……?”这话真是把虞枭逼得毫无退路,当初他刚成年的时候在影院看完了这部片子,当晚就没忍住手冲,之后,他就很少回顾这部片子了。   可周磬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句句紧逼:“他是你的性幻想对象?”虞枭到底还是不如周磬脸皮厚,更何况现在的形式不利于他,周磬强行掰过虞枭的脸,粗暴啃咬着他的嘴唇,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虞枭躲闪不及,更加激起了周磬的占有欲。   黑暗里,只有周磬满是情欲的眼睛,虞枭看得分明,他一时忘了自己的尴尬处境,愣在当下。周磬露齿一笑,看都没看,按下了回播键。屏幕里的尹昊宸又一次赤身裸体地冲击着虞枭的视线,他难以置信地问:“你干什么?”   周磬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扯掉虞枭和自己的居家服:“这也是一种情趣。”说着,便将自己硬得发烫的性器和虞枭半硬的性器握在一处套弄起来,虞枭还没来得及拒绝,放映室的音响里传来鲜明的床声,紧接着便是尹昊宸低沉的呻吟和喘息,周磬激动地紧扣住他的后脑,用力地热吻,手上的套弄丝毫也没耽误,虞枭认命地沉溺其中……   周磬故意架高虞枭的双腿,让他的私处完全暴露在他眼前,他不住地耸动腰胯,九浅一深,虞枭的呻吟混着尹昊宸的声音不断地冲击着血脉偾张的周磬,他咬紧牙,背脊的肌肉绷出漂亮的线条,腰腹收紧发力,催动性器掠夺般地抽插,被尹昊宸激发出的妒嫉化作他想要征服虞枭的欲望,不,不仅仅是征服,还有占有,他要独占这个男人,决不允许别的男人肖想!!   虞枭失神地躺着,屏幕还在尽职尽责地播放着那段“罪魁祸首”,周磬好心地关掉片子,放映室再度陷入了黑暗。周磬摸索地爬回虞枭身上,亲了亲他的下巴:“虞枭,你是我的。”   虞枭轻轻长叹一声:“尹昊宸的醋你也吃?你知道他今年多大了吗?”   “我见过,保养的还不错。”周磬懒洋洋地说,这明显是在转移话题,虞枭也无可奈何,揉了揉他的头。   周磬又忍不住泛酸:“你早些年认识我,就不会对他有想法了。”   虞枭忍无可忍地怼回去:“我要是那会儿对你有想法,那属于违法!”这话一出,周磬忽然住了口,虞枭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本来只是小醋怡情,他却把话说绝了。   “小磬,我觉得我们在最恰当的时候相遇,这是冥冥中注定的。”虞枭缓和了语气,“我很知足。”   周磬不知怎么地想起了顾宗严,心中满是遗憾:“虞枭,我会嫉妒,并不是因为我没有得到最初的那个你,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在那一年遇到你,该多好啊……”   两人胡乱地套上衣服,周磬忽然想一件事,转头去看放映室的角落,犹豫着告诉虞枭,因为这屋里做了极好的隔音墙,安保担心他在这里发生意外,特意安装了高清的摄像监控。   虞枭一脸震惊:“你是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人看到了?”   “那倒不会,主控在我书房,”周磬小心翼翼地解释,“不然我岂不是没隐私了。”   虞枭明显松了口气,随口说:“那你删掉就好了。”   周磬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不想删。   “我保证是我的专属私藏。”周磬软磨硬泡。   虞枭无法理解周磬怪异的思维,但经不住他可怜兮兮的眼神,结果虞枭一点头,周磬立马一改刚才的表情,抱着他,满脸亲。   虞枭听天由命地想到,他这辈子大概都无法拒绝周磬的无理要求…… 第115章 人设解析(可看可不看)   一、人设设定   虞枭和虞獍一般高,185 33岁   周磬187(对,他比虞枭高)29岁   顾宗严180 33岁   封民期178 27岁   以下都是关于周磬的部分————   二、   如果你只看到周磬“花心”这一个点,那只能说你看到的太肤浅了……周磬很多面的,对待不同的人展示不一样的他,就连面对恋人和情人都可以恰到好处地得体,所以前任被分手也不恨他(还会配合他的活动,会跟虞枭讲她心甘情愿地接受)情人被无故扔在酒店里依然还想保持联系(不然封五怎么会知道,女人的小心思嘛,借封五试探周磬是不是要做专一的男人了)包括面对虞枭的前后期表现也完全不同。   一开始存着找炮友的心思,被识破了就嘴硬,之后发现自己对虞枭的兴趣不减,找各种机会上演强硬霸总,虞枭不吃这一套,确定虞枭喜欢自己后的欣喜,立马就又换了温柔攻势,果然就更加割舍不下他……周磬在追人这件小事上都是个极其聪明的男人啊~~   三、   我曾经就写过啊,顾宗严和周磬绝对是互相看不上的。   在顾宗严心里,周磬就是个纨绔子弟!渣男!   在周磬眼中,顾宗严就是故作清高!装逼!   四、   我可能把周磬写得太不像霸总了?他真不会强迫不喜欢他的人接受自己,在他看来,他英俊多金还很会谈恋爱,他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选择,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他明明拥有着那么多森林……   五、   周磬和虞枭,大概就是我喜欢又羡慕的情侣关系吧……不狗血我才喜欢呢,毕竟正常人谁喜欢恋爱期间狗血+鸡血啊,两人甜甜蜜蜜过日子,偶尔吃个小醋怡情,在外面,一个在商场征战,一个在法理斗争,已经劳心劳力了,谁不想在家的时候,过点舒心的小日子呢~   六、   周磬多精明的人啊,不搞清楚虞枭喜不喜欢自己,怎么可能轻易认真他骨子里就是个生意人,不做亏本生意的那种……   七、   某人说ta不理解为什么周磬会故意挑衅顾宗严?   我给ta解释,因为顾宗严让他产生了威胁感,其他围绕在虞枭身边的人,他完全不是很在意的,但是顾宗严对他来说是强有力的情敌,这是一种雄性本能啊……   以下都是关于虞枭的部分————   八、   我对虞枭刻画最满意的就是,他这么理性克制的人,在三十多年的人生里,只冲动过两回,一回是因为和顾宗严分手后,直接跟家人出柜了,一回是因为喜欢周磬,认识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关系了……两次都充分证明了“冲动是魔鬼,冲动之后,你tm一定会后悔的!”   ps:我真是个宿命论者。   九、   虞枭对家庭的渴望,不仅仅只是找一个男人结婚这么简单啊(我明明前面铺设了好多细节)因为父母早亡,只剩下他和弟弟相依为命,后来又有了杜叔叔和妹妹,这个组合家庭又因为他出柜而破裂了,所以虞枭的人生里才会更向往完整的家庭,绝对不只是结婚,是一种心灵上的归属感……   十、   我跟某人探讨虞枭和顾宗严的爱情(因为评里有人希望他们在一起),我说他们俩个人的爱情其实反而是证明了,好的爱情不一定有好的结果。因为爱情是需要两个人正向的同一个方向的去共同努力。   ps:看到那句“很会爱人的人不是很有魅力吗?”瞬间泪目了,觉得自己被理解!!!吗的,我家虞枭是坠吊哒!!!   有感而发:   又想起之前复盘《意料之外》的线索,但凡有一点点区别,虞枭和周磬就不会相爱……如果周磬不是发现内鬼决定亲自参与商谈,如果不是沈秋语自己不方便出面,不得不让自己最信任的虞枭出席,那么周磬和虞枭大概只会在那个慈善酒会上成为点头之交,虞枭会见到周磬和他甜蜜的女友,最多感叹一句好帅的男人,周磬也只会把他当作沈秋语的合伙人,压根不会考虑发展其他关系,两人从此再无情感上的交集。   意料之外也是在说他们的感情完全是个小概率事件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